——安田本来认为,如果让河西到札幌车站迎接,亲眼看他下车,效果自然最好。
可是,他怕天气不好,飞机误点两三小时,就会露出破绽。万一飞机误点,他就不能再
从札幌车站坐车到小樽,再由小搏乘“球藻号”列车回到札幌。万一河西到了札幌火车
站月台,看不见安田从“球藻号”下车,岂非不妥。
深谋远虑的安田,把这种可能发生的情况都计算在内了,因此才打了那封“在候车
室见面”的电报。
三原的双眼放出了喜悦的光辉。
“没错了!”安田如此精细安排,岂不是反而证明了他曾经乘搭飞机来往么。
三原满怀兴奋走出咖啡馆,外面阳光耀眼。
等一等——三原又想到一件事。安田那封电报是从何处打出去的呢?
四
三原拿定主意,要先从安田的北海道之行下手。
安田到北海道旅行,事先也作了不少安排。在“球藻号”火车内同北海道官员会面
是一个例子,但最显著的事还是他命河西到札幌火车站迎接。据河西说,把他叫到车站
去,并无要紧事情。现在的问题是,那封电报是从哪里打去的呢?三原到札幌进行调查
时,河西目称已将电报撕毁扔掉。发电地址是无法调查的了。
安田在二十一号早晨自福冈乘飞机起飞。他可能由福冈电报局、博多电报局或板付
机场打出。但是,看来不像。安田城府甚深,为了慎防河西研究发电地点,他一定是从
东京打出去的。也就是飞机自福冈飞到东京羽田机场之后,在换机飞往札幌之前的一小
时候机时间,从机场打出去。
可是,这个道理也讲不通。到了羽田机场之后,他应该已经晓得到达札幌的确实时
间,既知飞机可以准时到达,那么,他就有可能由札幌到小樽,再由小樽折返回头,乘
“球藻号”列车回到札幌。既然如此,他就没有理由再命河西到候车室迎接,而应该直
接电令河西前往札幌火车站月台迎接,亲眼看到他从“球藻号”列车下车,以增强效果。
想到这里,三原打开记事簿,翻到河西讲话的记录部分。河西说的是:“那封电报
是一封普通电报,记得是二十一日十一点钟收到的。”
按二十一日十一点钟收到来计算,东京札幌间的电报拍发需要两个钟头,应该是早
晨九点钟拍电。那时刻,安田正坐在自板付机场起飞的飞机中,恐怕刚刚飞到广岛县或
冈山县的上空,安田本人还未到东京呢?
如果是在福冈电报局打的,情况如何?福冈札幌间的电报大约也需要两个钟头。安
田如果在板付机场八点钟上飞机前拍电,那么,电报在十一点钟左右送到河西手里,时
间还能吻合。
(这么说,安田这封电报还是从福冈打出去的?)
如果能把发电地方寻到就好办了,不过,安田恐怕不会这样粗枝大叶。话虽如此,
三原仍然决定立即同福冈县警察署联系,要求调查二十一日市内收发电报情况。
三原回到警视厅,向科长汇报工作。
“不错,注意得很周到。”科长笑逐颜开。“让河西在候车室等待这一点。分析的
理由很清楚。马上就同福冈警署联系,要求调查。不过,安田虽然自己不能在东京打电
报,也许是拜托其他人打的。”
“说得对,”三原答道。“我也调查一下东京的电报局。”
研究已毕,科长喝着茶笑道:
“你好嫁是每逢出去喝一次咖啡,就能想出一次高棋。”
“外面的咖啡合我的路数啊!”三原开了个玩笑。
“不过,这封电报如果是从东京打的,倒没有什么。正如你刚才所说,如果是从福
冈打的,不就证明安田那天早晨果然是在福冈么?”
“不!”三原意见不同。“如果是从东京打的电报,反倒怪了。从那个时间推断,
绝不是安田自己打的,而是有人效劳。我倒想知道是谁代办的。”
“安田手下的职员?”
“不像。”
“为什么?”
“安田启程去札幌,是二十日下午二时左右。如果当天不打,而吩咐到第二天早晨
九点再打电报,岂不引起诧异。安田这个人的性格,是无微不至的,他非常注意不要到
将来调查时露出马脚。”
问答至此终了。
可是,经过两三夭的调查,探员回报,东京的任何电报局在当天都没有收发过这样
一封电报。
福冈警署的回答也是一样。福冈县、博多市的电报局部无此电报。
三原慌了手脚。
“不发电报就不会收到电报。这家伙是从什么地方打的电报呢?”
三原不觉连连敲击自己的头。
“我真是糊涂。为什么不到收电的电报局去问?”
这件案子费时伤神,头脑似乎硬化了。
三原立即向札幌警察署要求调查。
回音第二天就来了。
“该电系一月二十一日八时五十分自青森县浅虫车站拍发。”
既不是东京,又不是福冈。而竟是青森县的浅虫温泉。这是特别快车到达终点站青
森车站前的一站。
三原大感意外。
但是,仔细推敲下来,也并不意外。它不正在从东京丢北海道的路线上吗?他特别
注意到八时五十分这一时间,查一查火车时间表,发现正是从东京上野火车站开出去的
“十和田号”列车刚离开浅虫车站的时间。
一定是火车乘客拜托列车长发出去的电报——三原直感。
二十一日早晨,经过浅虫车站的火车,不正是安田自称搭乘前往的“十和田号”列
车吗?这列车与青森函馆第十七班渡轮衔接,刚好赶上从函馆开出的“球藻号”列车。
(哎,看起来,安田果然真是坐“十和田号”列车了。)
搞来搞去搞不清。越是调查,越是证明安田的话毫无错讹。
三原转过头去,科长立刻说道,“你以为那封电报真是安田辰郎打的么?”
“什么?”三原猛地抬头。
“啊呀,你不是说过,有人代劳么?”
——有人代劳。
三原凝视着科长的面庞。“对,我明白了,科长。”三原全力说道。
“你这家伙,自己说的话反而忘了。”科长放声大笑。
三原立即打电话到东京上野车站的乘务部。“喂,喂,去青森的‘十和田号’列车
的列车长,是由你们这里派吗?”
“对的,全部都是。”答得很爽诀。
三原跳上警视厅的汽车,立即奔往上野车站的乘务部。
出来会面的是副部长。
“今年一月二十日二零五次‘十和田号’列车,请你等一等,”他翻开出勤簿,
“是个姓梶谷的人,正在这里,我马上叫他来。”
“拜托了。”三原的心怦怦地跳着。
被召唤来的列车长是个三十岁左右、很精明仔细的人。
“噢,是这件事。电报内容我记不太清楚了,我只记得未到浅虫车站之前,在小凑
车站附近,有人托我打一封电报。大概就是一月二十一号早晨的事。除此之前,就没有
在附近打过电报了。”
“托你打电报的旅客,有什么特征吗?”三原全心全意期望这位列车长记忆清晰。
“是卧车上的客人。记得是个又瘦又高的人。”
“什么?瘦子,不是很胖的人吗?”三原心中大喜,又仔细钉问一句。
“不,一点都不胖,是个瘦子。”列车长逐渐把记忆恢复起来。“当时是两个人在
一起。”
“一起两个人?”
“我剪票的时候发现的。那个人连旁边的人的车票一齐交给我。旁边那个人好像是
位要人,样子神气。瘦子对他非常低声下气。”
“那么,是那个办事员要你打电报。”
“对的。”
——安田辰郎的电报果然是有人代打的。那位要人,一定是××部的石田司长。陪
伴他的办事员又是谁呢?
三原一向以为,石田司长到北海道出差,只是独自前往。哪知,一个部的司长级人
士,还会有办事员同行。
三原于是暗中调查,一月二十日伴随石田司长前往北海道的事务员到底是谁。
是个名叫“佐佐木喜太郎”的人。这个人正是在前几天曾经奉了石田司长之命,拜
访笠井科长,证明安田辰郎的确搭乘了“球藻号”火车的人。
第二天,三原飞赴青森县。
他把一月二十一日的青森函馆渡轮旅客表再度详查了一遍。
石田司长和安田辰郎的名字都有。可是,并没有佐佐木喜太郎之名在内。——现在
了解了,是佐佐木喜太郎冒着安田辰郎之名,搭乘了渡轮。
矗立在三原面前的石壁崩塌了。他终于获得了胜利。
其后的事就是要追查为什么会有安田辰郎的亲笔笔迹在旅客表上出现了。不过,在
此以前的复杂关键都已解决,这件小事还会造成什么困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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