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虎缓缓地点了点头。
城崎的兵马终于来到五十岚川加入栃尾阵营之事,此刻也已经传到了扬北阵中。扬北众将正在议论纷纷,商量是不是就此退兵,突然探马来报:“柿崎和泉守来到岸边挑战。”
中条藤资一捋花白的胡须:“果然来了。他带了多少兵马?”
“单人独骑。”
众将闻言都是一愣,陆续出阵观看。远远地,就听见柿崎景家那嘹亮的嗓音在流淌不绝的五十岚川上空盘旋——
“对岸的听着,尔等已经中了宇佐美之计!宇佐美骏河守早已归附栃尾的平三殿下啦,因此设下圈套,把你们全都引到中越来,我在这里正面拦阻,骏河守已经领兵去抄你们的退路了。什么扬北扬南,今日将要尽数覆灭于此!”
听到这般威吓,扬北众将莫不怒发冲冠。无双猛将、平林城主色部修理亮胜长双目通红,大喝道:“抬我大枪来,我去取下这莽夫的首级!”
“且慢,且慢,”中条藤资一把抓住他的臂膀,“和泉守所言,真伪难辨,但以他的朝秦暮楚,还有宇佐美骏河守的足智多谋来看,很有可能所言不虚。倘若我等的后路真被敌军所断,那就危险万分,不如暂且按兵不动,派人去后方好好探查一番,再定行止吧。”
话音刚落,突然有部下仓皇跑来禀报说:“本庄城的兵马已经拔营后撤了!”
提起扬北本庄家,乃是本庄实乃的本家,当主本庄大和守房长数年前因为反对守护上杉定实迎入养子一事,出阵对战中条、伊达联军,结果被其弟小川右卫门尉长资暗通中条藤资,袭取了根据地本庄城。本庄房长因此愤懑而终,其子尚幼,只得由叔父孙五郎胜长保护着归降了小川长资。从此小川长资控制了本庄一门,但他为人恶毒残暴,家中众臣无不悖心离德。
此番扬北众合兵南下,本庄胜长本是反对出阵的,但小川长资却唯中条藤资马首是瞻,不但踊跃发兵,还勒令其兄胜长担任主将。本庄实乃探得其中内情,就暗中联络胜长,请他得隙就退兵回去。如今柿崎景家跑到岸边来这么一通喊叫,扬北阵中人心混乱,胜长趁机召集本部兵马,不等知会中条藤资就主动后撤了。
他这朝后一退,牵动全军,扬北众将纷纷掉头归乡。中条藤资无法勒束,只有喟然长叹。色部胜长恨得连连跺脚,然而独木难支,也只得退兵回去了。景虎闻报,亲自领兵渡河追杀,斩首七十余骑。随即身在扬北,但早就归附守护代家的安田氏庶流安田治部少辅长秀突然出城截杀,在阿贺野川北岸大败了加地、黑川两家兵马。
景虎一直追杀到阿贺野川南岸,安田长秀亲自渡河来到阵中,献上了所斩获的七名武士大将的首级。景虎温言嘉奖一番,然后聚合诸将,商讨退兵事宜。柿崎景家大失所望,争辩说:“扬北众已然心惊胆落,何不趁着这个大好良机渡河杀去,攻下两三座城池来呢?”
景虎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扬北众只是被你们劝诱而来的,本身并无大罪,况且没有兄长的将令,也不便渡河*。乱臣贼子尚未杀尽,我还没空去理会他们。”
“乱臣贼子?”柿崎景家咧嘴一笑,“殿下是在说宇佐美吗?”
“我是在说黑田长门守!”
柿崎景家大摇其头:“黑田算什么乱臣贼子?若不是宇佐美的煽动,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造反呀;若没有宇佐美的谋划,给他一万人马也拿不下春日山城呀。殿下您的太刀是很锋利,可是不要指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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