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影第一次见到崇青是在Sheraton Towers一楼的西餐厅。

“可要吃龙虾套餐？较划算，还有­奶­油龙虾汤。”崇青笑着问。

崇青个子矮小，他和锦申一样长着一张学生脸，留着做学生时留的发型。

童影低着头看着菜单暗自发笑。这个就是锦申说过的有出去嫖的政府部门里的男子。

童影想起锦申说的关于崇青的话。

他说那些女孩子们都说他很大。锦申一脸不服气。当然啦，他给了钱了，她们当然说他大。

“我不要龙虾套餐，我要鳕鱼。”童影正襟危坐的对锦申说。心里暗暗打量崇青，崇青刚好看向她，她对他笑一笑，他并不知道她笑什么，因此礼貌的回笑。

一张四方桌子。一面靠落地玻璃窗。三个人围坐。崇青坐在童影的对面。

童影想着锦申跟她说过的关于面前这个矮小的男子的所有的事情。

崇青结婚后曾经有过一个女朋友，她是他公司里的同事，他的下属。

如果我有那么好的太太我绝对不会在外面有女朋友。

不过也不一定。崇青曾经跟我说他的那个女朋友的妈妈也是给人作小老婆的，因此知道女儿和崇青来往不以为异，甚至还煲了汤叫崇青到家里去喝。

锦申讲着自己从小到大的好朋友的爱情故事。崇青跟我说，锦申，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什么叫做一个温暖的家。

他带着太太孩子去美国度假，那女孩子竟然特地拿了假期买了机票一个人跟着去了美国，只为了能够离他近一点，两个人在美国并没有见面，那女孩单独一个人来回坐二十多个小时的飞机，一个人在观光胜地旅行，她心甘情愿。

两个人同时拿假，同时回来上班。

崇青度假回来红光满面，­精­神焕发。

她度假回来忧郁憔悴，人瘦了一圈，脸上皮肤­干­得起了皮，嘴­唇­裂出了小小的血痕。

她心甘情愿。

“龙虾还可以吗？”

“鳕鱼烹调的好吗？需要少少的加些胡椒吗？”

“你要从政了吧？”

“呵呵，还不到时候。”崇青谦虚着。“慢慢来吧。”

崇青一路来升得很快，在我这样的年纪便坐到了这样的位置很不容易。偶尔上电视上报纸便打了电话来让我看，然后总要补一句说惨了惨了以后不能够去嫖了，那些小姐怕能够认出我的脸来了。

“你太太广告公司的生意可好？”锦申问崇青。

“哦？你太太是做广告公司的，我们杂志社和很多广告公司有业务来往，说不定里面有你太太的广告公司也不知道。”童影说。

“世界真小。”锦申补了一句。

“新加坡真小。”崇青说。

三个人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一间一间的酒店，一扇一扇紧闭的房门，打开了门，卫生间，电视，柜子，沙发……床。

酒店房间是他和她划出来的空间，占地为王，恣意享受。

有些是特­色­酒店，旧式的建筑，仿古董的家具摆设，处处斗仿照几十年前的风格，门口还放了旧式的理发椅子，外国游客来了便要和椅子一起合影，这些酒店偶尔也开放给摄影师拍摄模特，细长的模特画着艳丽的浓妆坐在理发椅上摆Pose，几十年前的女鬼还了魂，拉了一身衣不蔽体的布料坐在以前的椅子上想心事。

去得最多的仍然是那个陈旧的钟点酒店。锦申甚至不说那个酒店的名称，只是说，我们去那个房间，好吗？

时间多的时候便去五星级的酒店，一家换一家的住过去。

晚餐叫了room service，两人穿着浴袍一边吃一边说话，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椅子上，中间摆着小小的推车。

偶尔锦申起身倒水给童影。不知不觉竟有了家的感觉。

锦申总是说第二天上午还可以找机会再来，推迟退房。

“午餐的时候再过来。”他附在童影耳边低低的说。

他不够的。永远不够，每天见面每天在一起他也不够。

每到一个酒店锦申便去办理入住手续，童影站在他旁边。两个人是没有行李的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