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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难欢屡爱 > 26

26

“对。”

原本甜糯的声音带着少见的决绝,单音节的一个字像是一大块玻璃被扔在了地上,碎成了千万片,有一些溅起来划上了皮肤,疼痛从四面八方传来,秦薇薇下意识地捂住胸口,抬头看见邝铭渐渐模糊的脸,那嘴角犹还带着笑容。

“薇薇,你没事吧。”肩上传来一点力量,稳住她想后退的身体,侧脸看见杨一涵紧皱的眉头,嘴­唇­翻动,做出无声的口型——别怕。

“邝先生,我是薇薇的代理律师,关于和你们公司的合同是由我全权负责的,希望你不要来­骚­扰我的当事人。”

秦薇薇靠在杨一涵的怀里,耳边是他坚定的声音,心里却还映着邝铭刚才模糊的脸庞。她已经避开他了,怎么料到他还会找来。

“邝铭,我玩不起你的游戏,你定义的爱情我不懂,我退出,我请你大发慈悲放过我吧。”长长的一声叹息之后,邝铭轻笑,眼神游移在两个人身上,带着渗人的寒意:“薇薇,我只说一句话,你休想和旷世解约。”

鼻尖一酸,秦薇薇泪眼朦胧地抬头看着邝铭的背影,像是想把声音撕裂一般地大喊:“邝铭,你这个混蛋!”

——-——-——-——-——

开着车子疾驰而去,邝铭看着座位上鲜艳的香水百合,猛地踩下刹车,随手一扔,那束花就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他以为秦薇薇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是对自己的默认,他以为她会一直留在自己的身边,可是那一纸解约书就像是一把巨大的铁锤,砸坏了他的房门,他才从梦中惊醒。

人,总是想得太好。

“喂,阿铭,你在哪里呢?”

“外面,怎么了?”

“晚上姐姐请了江淮他们吃饭,你也一起来吧。”

“我约了白琳。”

“啊,这样……那你送了她回家给我们电话吧,江淮那家伙兴致高的很,估计今晚是通宵了。”

邝铭皱皱眉,抿着­唇­有些烦躁:“姐,你­干­嘛陪他疯?”

“他好多年都没回内地发展了,这次可是卖了你很大个面子了,我们怎么好意思怠慢了他……而且,这次的代言费,他也只是象征­性­地收了一点而已。”

“收了一点?”邝铭冷笑,看着窗外的天气渐渐­阴­暗下去,“姐,江淮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会拿多少人情出来给现在的旷世?还是一套在做垂死挣扎的作品……”

不过是江淮觊觎白­色­城堡和国外一个知名公司联合开发的新品牌而已,他想回内地发展,而邝铭不过是恰好替他牵了条近路而已。

“好了,我开车呢……晚上电话联系吧,挂了。”

邝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很想伸手扯一扯自己的脸,它是不是戴着一张面具呢?要不然为什么明明都知道是利益驱使,却还是能装出兄弟互相扶持的美好样子来呢?

女人不过就是化化妆而已,他却像是在画皮又画心,快连自己真正想要什么都忘了。

他或许是一个合格的演员,因为太合格,所以太入戏。

今天的剧本是和白琳吃饭,从她那里打听到江淮的合约问题基本敲定后,他付出一个缠绵的亲吻。捧着白琳红红的脸,温度在指尖凝聚,却没办法进到心里。

他想到那一晚秦薇薇搬家前给他发的短信,他很想告诉她,其实他真正得到的只是美丽的盘子,真正想要的美味食物,他偏要一边说着讨厌一边推开。

“邝铭,我们现在去哪里呢?”

余光看着白琳殷切的眸子,邝铭展开一个完美的笑容,略带抱歉地请揉她的发丝:“琳琳,我也很想陪你,可是最近旷世情况实在不太好,我爸身体也不行了,我抽不开身。”

“哦,今天也要加班么?”白琳有些失望地撅着嘴,刚想撒娇,身边的邝铭就飞快地吻住她的­唇­,直到她软得快没了力气,他才放开拥抱。

“琳琳,不要怪我,好么?”他再度拥她入怀,眼睛里却全无焦距地看着远处,低低喃道,“结婚以后,我有很长的时间一直跟你在一起的。”

——-——-——-——-——

送了白琳回家,转身邝铭的脸­色­就变了。

“江淮,在哪儿?Party Time?马上到……”

踩下油门,邝铭一路扯着西装的扣子开过去。开到的时候,袖扣都被他扯掉了。其实他极讨厌这套西装,只是它是白琳送的,他不能不穿。

现在扯坏了,倒也好。

“哟,邝二少终于来了啊!”沙发上,江淮翘着二郎腿,V领的针织衫一直开口到胸口一下,颈上带着旷世的设计师为他特别设计的一款项链,更是衬得那一片露出肌肤充满了蛊惑。

邝铭扫了他身边坐的两个女人,坐下之后很不客气地踹了他一脚:“大明星,请注意下形象。”

“我还需要什么形象,放浪不羁不就是那些个八卦杂志最常用的么?”江淮放肆地大笑,搂着其中一个女人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我估计我就算是改邪归正了,也会被写成是在酝酿一个惊涛骇浪,我还不如从了观众。”

邝悦和其他几个人被逗得大笑,邝铭这才注意到,在场的人除了江淮和邝铭,还有另外一个女人。

“姐,这位是?”

邝悦这才想起,忙拉着身边的人笑道:“忘了跟你介绍了,这位是Party Time的老板娘,佑河佐岸你听说过么,她也是那儿的老板之一哦。”

“苏小感?”邝铭讶异,他是有听过佑河佐岸的事情,之前也有人给他推荐过,他仔细调查后才知道佑河佐岸居然还有个他的熟人,“居然是你,好久不见了。”

苏小感单手支着下巴,举了举手里的酒杯:“好久不见了,邝铭。”

“呵呵,”邝悦在一旁偷笑,勾着苏小感的手道,“我最喜欢小感了,每一次看到小感就想到邝铭的失败史,开心啊。”

“姐……”邝铭抚额,把邝悦从苏小感的身上扒下来,“你喝醉了。”

邝悦接到他的眼神威胁,很识时务地闭了嘴,却还是忍不住时不时笑出声来。一旁的江淮嗅出些不同寻常的味道,立马放了手里的女人,探头过来:“悦姐,有八卦讲么?说来听听啊!”

“江淮,去你的,别瞎起哄啊!”

邝悦笑得不能自己,偏偏又被邝铭掐在怀里,也不敢多说,正在挣扎的时候,却听见那边的苏小感开口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邝铭以前号称我们学校的万人斩,结果我钢盔头没被他斩下来而已。”

“什么?”江淮一惊,差点没从沙发上跳起来,看着邝铭没否认,直接大笑了起来,“原来邝铭你也有悲情史啊,你还敢经常笑哥?哈哈……这回轮到哥笑你了!”

邝铭无奈,松了邝悦,任那两个半醉的人笑成了一堆,径自说道:“谁没年少冲动过啊,怪只怪我遇上铜墙铁壁的苏小感了。”

“是么?”苏小感倾身过来给邝铭倒了一杯酒,“我亲自调的,试试看。”

“唔,味道不错。”

“呵呵,娜娜的妹妹也说不错。”

眉目间一皱,邝铭眯着眼睛打量苏小感,问:“你认识薇薇?”

19

19、心如死灰的滋味 ...

沉默蔓延在喧嚣的空气里,两个人在闪烁的灯光里对视,苏小感勾着嘴角笑,眼里的光亮暧昧不明。

“你认识薇薇?”

“见过一次,喝过一次酒。”苏小感笑得更开心,继续调着酒,“挺可爱一女孩,我还以为是被哪家的大少爷糟蹋了……”

话音一顿,她递了酒给邝铭:“结果,居然是二少您。”

邝铭听得出她话里的嘲讽,也不生气,只是故作轻松地笑笑,一口又喝掉了杯里的酒:“你都跟她说了些什么?那晚喝醉以后,她就怪怪的。”

“我能说什么,不过是个前辈好意的提醒。”苏小感又是一顿,像是故意要吊邝铭的胃口一样,“提醒她看清楚这个现实的世界,还有她现实的情人。”

邝铭一愣,身后的江淮笑够了,搭上他的后背,醉醺醺地问:“你们俩怎么着,想重续前缘呢?”

“没,我只是在感叹一下,苏小感就是苏小感,踢了我一脚还不够,站在别人身后也还能再踢我一脚。”

苏小感也不在乎,自顾自地喝着酒,眉眼一弯,“我这也是好心提醒你,邝二少,别太自以为是,也别太贪心。”

但笑不语,邝铭心里清楚,这一回他真的贪心了。

——-——-——-——-——

宾馆里,秦薇薇坐在床边擦头发。早上因为她,出发时间晚了,一路上杨一涵超着车过去才没有迟到。秦薇薇觉得很不好意思,连连跟西奈道歉,那女孩却只是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然后吐出一句话来。

“有些话说得难听点,就是犯贱自找的。”

“自找的……”喃喃自语,秦薇薇自嘲地笑笑,心里却不得不承认西奈其实说的很对。

“薇薇,睡了吗?”

“还没。”急急地站起身来,秦薇薇理了理浴衣,不知道这个时候杨一涵怎么会过来了。今天他们本来是要回去的,可,是吃过晚饭后突然下起了大雨,高速路堵塞,杨一涵担心堵车,就在这边定了房间,明天一早再回去C市。

“一涵哥,你怎么来了?”一边开门,一边问着,话刚落地,秦薇薇就闻到食物的味道,顺着看过去,杨一涵的手里果然提着两个袋子,“这是?”

“你晚饭都没怎么吃,是不合胃口吧?”杨一涵走进去,把袋子放在桌上,顺势弹了弹秦薇薇的额头,笑道,“这里的麻辣肥肠很有名的,我买了一点回来,还有饮料,陪你吃点。”

揭开盖子,诱人的香气扑面而

19、心如死灰的滋味 ...

来,秦薇薇深深地吸了口气,馋虫都爬了出来,眼前递来一双筷子,她抬头就看见杨一涵会心的微笑,心情突然就没那么糟了。

“好吃么?”杨一涵一边抽卫生纸递给秦薇薇,一边问着,那边的秦薇薇却只是嘟囔着点头,一张脸吃的红扑扑的。

“真好吃,下回我一定要带邝…带姐姐来吃!”

空气一滞,秦薇薇埋头又继续吃着,正好错过了杨一涵脸上一闪而过的­阴­郁。

“薇薇,你不用担心,今天邝铭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杨一涵收了筷子,替秦薇薇拧开果汁的瓶盖,又重新放回她的面前,沉声道:“他那种人就是典型的商人,一旦牵扯到合约问题就喜欢拿违约金砸人,我见得多了。”

“嗯,一切就都拜托你了,一涵哥。”

杨一涵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薇薇,你有没有考虑过出国?”

“啊?”惊讶地抬头,秦薇薇看着杨一涵,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提到这个了。

“我的意思是,到国外走走,读书也好,散心也好……毕竟旷世的广告做的很大,我担心媒体为难你。”

秦薇薇了然,沉默一会儿,摆了摆头:“再说吧……一涵哥,我最近只想安静画点东西,过阵子学校要办个画展的,我想参加。”

杨一涵也不多纠缠,顺着她的话题就转了口气:“不错啊,准备画什么?”

“还没想好呢,我比较倾向于风景画……不过不知道是拿以前的作品好还是重新画。”

“重新画吧,我带你出去写生,顺便晒晒太阳。”

“好啊。”秦薇薇笑着点头,然后继续埋头吃东西,在低头的一瞬间,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某一天美好的阳光。

——-——-——-——-——

期末考试终于结束,转眼就是寒假了。秦娜娜送了一张欧洲十五日游的套票给秦薇薇,她愣了一下才笑说这么冷的天把她送过去是扫雪的么?

“你这丫头,我好心好意让你去散散心的……”

她嘻嘻哈哈地搂着秦娜娜,赔着笑道歉,心里却像是梗了个东西一样,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四个字——卸甲而逃。

“姐,你和林学扬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秦娜娜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变得有些勉强,拍了拍秦薇薇的手,叹道,“怎么也没想到啊,我还以为两个人已经是知根知底了,三年之痛七年之痒什么的都会是笑话一场……”

“姐……”

“没事,没事……”秦娜娜扭头,挽住秦薇薇,在她耳边低语,“倒是你,其实我觉得杨一涵更适合你啊。”

“拜托,姐……对我而言,一涵哥就只是哥哥而已。”秦薇薇摊手一笑,表情很无奈。最近杨一涵都去接她回家,其实是以防邝铭再去­骚­扰她。可在旁人看来,杨一涵却变成了秦薇薇尘埃落定后的良人了,室友各个都自称是涵哥哥派,让秦薇薇每天都头疼无比。

“你把人家当哥哥,人家可不一定把你当妹妹。”

“怎么会?”秦薇薇一撇嘴,犹豫了一下,低声念道,“当初一涵哥那么匆匆忙忙地离开,不就是为了追回他的女朋友么?”

“诶?”秦娜娜尖叫,惊讶地看着秦薇薇,“谁跟你说的。”

“姐…林学扬啊。”秦薇薇悠悠地舒了口气,想起那个时候自己不理解杨一涵突然的离开,在寝室里哭哭啼啼的不去上课,后来接到林学扬的电话后才勉强释怀,“他说一涵哥过去是为了他喜欢的女孩,不是觉得我麻烦所以丢下我不管的。”

“姐妹俩在说什么呢?”一个声音扬起,杨一涵噙着笑往这边走来,弹了下秦薇薇的额头后坐下,“不好意思,来晚了。”

“没事啦……一涵哥,还是喝咖啡么?”

“嗯。”

秦薇薇笑笑,半站起身子向服务生招手,替杨一涵点了咖啡,坐下的时候正对上秦娜娜别有深意的笑容,气急败坏地冲她狠狠瞪了一眼。

秦娜娜却好像没看见似的,偏过头去和杨一涵说话:“对了,一涵,薇薇的合同怎么样了?我听说旷世一直压着不肯放?”

杨一涵点头,从包里拿出一摞东西来:“邝铭一开始的确压着合同,的确是比较麻烦……不过,他今天突然放手了。”

秦薇薇一愣,隔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来:“什么意思?”

“我也不清楚,他突然主动派人送了解约书到我的办公室,没有任何苛刻的条件,连违约金都不用。”

“这个邝铭想­干­什么?”秦娜娜支着下巴,一脸茫然,“这人怎么做事这么没个准呢?”

杨一涵把文件推到秦薇薇面前,拧开笔盖:“签了字以后,你和旷世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接过笔,秦薇薇看着白纸黑字的解约书,食指的关节突然没由来地痛了起来,手指不听话地颤着,硬是写不下自己的名字。

“我去下洗手间,等下回来签。”丢下笔,秦薇仓皇起身,一路冲进洗手间里,反锁上门,长长地舒了口气。

摸出电话,她拨出一串号码,话音里传来声音的时候,她才惊觉自己在做什么。

“喂,哪位?”

“我……”

“薇薇?”

沉默伴着滋滋的电流声,秦薇薇紧咬着下­唇­,咬的自己都没有了任何的感觉。

“秦薇薇,你有事吗?”

他连着姓叫她,带着奇怪的疏离感,好像之前决绝地说着不会放她离开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邝铭,你突然答应解约是为了什么?”秦薇薇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缠着声音问出心里的疑惑,“你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目的?秦薇薇,你想多了……我对你没兴趣了,我放手,就这样……怎么?你别跟我说你还爱着我,解约和杨一涵难道都是你欲擒故纵的把戏么?”

“邝铭,你……”

“秦薇薇,你不是只要你完整的爱情么?如何,现在你难不成要丢掉你可笑的矜持来做我的情­妇­吗?”

20

20、残酷的你 ...

手机被秦薇薇猛地扔了出去的,砸在门板上又反弹回来,打在她的小腿上,疼得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自作自受。

深深地吸了口气,秦薇薇扯了一大堆卫生纸胡乱地擦了擦自己的脸,走出去的时候正好撞到有人进来,她狼狈地低下头,快步挪到角落的镜子前,看清楚自己红红的眼睛同时也看见身后那人好奇地打量。

低下头鞠了一把冷水泼脸,秦薇薇随意地用袖子擦了擦脸,快步往回走去。

“怎么去了这么久……你这眼睛……”

“姐,我想去旅行。”秦薇薇打断了秦娜娜的话,径自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也懒得去遮掩什么,“你的欧洲套餐还有效吗?”

微微愣了一下,秦娜娜感觉脚下被谁踢了一脚,低下头去就看见杨一涵的鞋子,这才恍然大悟一般点了点头:“有效,当然有效……什么时候出发?”

秦娜娜昨天把机票给她送来了,一个月的行程,半自助游的形式。她拒绝了跟团,因为记忆里那种一大群人呼啦啦地到处跑的感觉实在不怎么样。杨一涵给了她一份行程表,旅店车子什么都安排好了,还给了她几个他在那边工作时结识的朋友的联系方式,她几乎不用为自己担心什么了。

走之前她问秦娜娜要了苏小感的电话,犹豫了好几天,昨天还是给她打了过去。

“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沙发上,苏小感点了一支烟,悠悠地吐了一口,半弯着眼睛打量眼前的女孩,“怎么样,最近过的好吗?”

“准备去旅行了。”

“散心?”苏小感笑笑,举起手里的杯子冲着秦薇薇晃晃,见她摇头后就自顾自地喝了起来,“还是去逃难的?”

秦薇薇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沉默着,看着身边形形­色­­色­的男人朝苏小感投来同一种眼神,而苏小感只当是没看见一般。

“男人对女人的渴望,是天生的。”

秦薇薇一愣,低笑:“你会读心吗?”

“哈哈,这不是读心,”苏小感大笑,丝毫没有点女人该有的贤淑样子,“这是常识。”

秦薇薇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汽水呛在喉咙里,她咳得整张脸都红了。

“说吧,找我什么事。”苏小感笑得开心,顺手拍着秦薇薇的背,“我知道你应该不单只是想跟我喝点东西这么简单吧。”

尴尬地擦了擦嘴,秦薇薇抬起头看着苏小感,一字一顿道:“恩,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关于邝铭?”

“我想知道他突然同意解约到底是为了什么。”秦薇薇坐直了身子,眼睛­干­­干­的疼,却没有想哭的感觉,“我很难想象,他那样的人会做出什么单纯的决定。”

柔和的灯光流转,这间酒吧的气氛一直是秦薇薇很喜欢的,不如其他地方那么张狂,只是有浅浅的暧昧。

“你不相信他了?”

“嗯?”突然而来的问句,秦薇薇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看清苏小感清冷的眸子后才突然明白,“这样的男人我还能怎么相信?”

“好,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也明白了。”苏小感拿过外套穿上,纤长的手臂理出夹在里面的头发,耳环撞的叮叮作响,“我帮你查,但我希望你别后悔。”

——-——-——-——-——

今年的冬天开始得很徐缓,11月底的时候还是带着暖意的风,一点都没有初冬的感觉。可进入12月中旬就是急转直下的寒意,秦薇薇还记得那个时候邝铭给她买了一条暗红­色­格子的羊绒围巾,开玩笑地说今年冬天的风就像是撒娇的女人一样,你一个不顺心的举动就会招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叫人很难消受。

而现在,已经是二月底了,秦薇薇站在船上,脚下是泰晤士河的水缓缓流过,脖子上就围着那条围巾,她手里的拿着的相机和邝铭珍藏的那一台同款,却不是同一台。

这次的旅行,她一直心不在焉的,一路上错过了不少风景,拍出来的照片都莫名其妙地花掉了,她尝试用photoshop修正,可到底没有那个技术。画本随身带着,只有几张凌乱的线条,却没有一个完整的构图。

她清楚明白这是为了什么,潜意识却不肯承认。

苏小感终于在她离开法国去下一个国家的时候联络了她,她准备了烈酒和雪茄坐在电脑前面等着苏小感的视讯电话。

“有人拍到了你和邝铭在一起的照片,而且是很亲密的照片。这显然威胁到邝铭的婚姻了,所以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放弃你。”

“我去找过他,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不过他好像误会你还打算缠着他,摔了一台相机,说你和他之间从此就和那台相机一样……碎片我带回来了,要给你留着么?”

“他和白琳对外宣布要结婚了,婚礼应该在入春的时候。”

“八卦媒体最近对他的评价好了不少,最常用的是浪子回头,他是下了不少功夫啊。”

“怎么样,这个结果你还满意吗?”

……

挂了苏小感的视讯电话以后,秦薇薇沉默了很久,然后起身倒掉酒,扔掉雪茄,洗完澡以后早早地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她继续旅行,坐马车的时候给秦娜娜打了电话过去,这才发现出来这么些日子居然都忘记给家里电话了。

第三天她找了杨一涵的一个朋友帮忙,去买了那款被邝铭砸掉的相机,那个金发碧眼的男人热情地拥抱她,以为她也是爱好摄影的人,拉着她讲相机讲了很久。

第四天她到了那个曾经在电视剧里看到过的许愿池,丢了一枚硬币,许了一个愿望。

第五天她开始画画,突然觉得素描并不那么困难,铅笔线条在白纸上显得格外好看。

第六天她给秦娜娜打了电话,说想延长假期,让她帮自己办理休学手续,那头的秦娜娜意外地没有多问什么。

第七天她到底还是给杨一涵打了电话,没有多余的话,她只说了三个字——我很好。

第八天她给苏小感打了电话,问她怎么变成了现在的样子,结果她听到一个长长的故事,听完以后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第九天她拒绝了一切的外界联系,专心这一次的旅行,直到今天。

“在想什么呢?”

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递到秦薇薇的面前,她的眼镜立刻被白雾包围,只看得见面前一个模糊的影子。

“啊…一涵哥,你故意的吧!”秦薇薇伸手在眼镜上点出两个点,瞪着眼前笑颜尽开的男人,生气地努了努嘴,“你就这么跑过来,故意让我心怀不安,让我欠你一个大人请,是吧?”

“我想想……”杨一涵摸摸下巴,皱了皱眉,好像真的在考虑的样子,“你这个建议也不错。”

“扑哧”一声,秦薇薇接过咖啡笑出声来,两个人就那样并肩站在船尾,看着流淌的河水大笑。

“真的决定留在这边不回去了?”

“嗯,都想好了。”

“也决定不要我陪了?”

“我总要学会一个人的,不是吗?”秦薇薇把头往下缩了缩,小半张脸被围巾遮住,“我想看看我一个人会不会死掉。”

身边的人没有了回答,她只用余光看着伴随他呼吸出来的白气,以此来确定他还在。

“你可以确定这不是逃避吗,薇薇?”

汽笛声响起,身边的游客开始起身准备下船,秦薇薇仰起脸来看向杨一涵,甜糯的嗓子带着清晰的坚定:“我只是想过另一种生活而已。”

而新生活绝对与那个名字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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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残酷的你 ...

——-——

3月初,X大学。

白琳挽着邝铭的臂弯,黑­色­的小皮鞋踩在大理石里面上发出清亮的声音,她偏头看着走廊两边的画,突然停住了脚步。

“阿铭,你看这幅画,好美啊。”

邝铭心不在焉地看过去,心跳却在那一刻差点静止。

波光粼粼的湖水,有飘扬的芦苇荡,还有灿烂动人的阳光,和两个嬉戏的背影。

“这幅画是我很喜欢的一个学生画的,可惜并没有全部完成……”

“丁老师,我可以买下这副么?”鬼使神差地说出这句话,邝铭察觉到白琳好奇地偏头,微笑着转身在她耳边低语,“你不是喜欢么,我送给你,挂在我们的家里。”

白琳听见“我们的家”,突然又想到自己再过不久就要穿上婚纱成为邝铭的妻子了,脸不自觉地就红了,轻轻推了一把邝铭,嗔道:“在这儿说这些­干­嘛,不理你了……我去补补妆。”

看着那个身影离开,邝铭的笑容也凝固,目光胶着在那副画上移不开了。

“那个,邝先生……”那位被称为丁老师的人犹豫着开口,双手不安地合握着,“这次的展览都是学生的假期作业,之前就说好交给学校展览拍卖,所有收益归希望小学所有。”

“这个我知道。”邝铭耸肩,不明白这个人到底是想和自己说什么,被白琳拖来参加这种展览他已经很不耐烦了,看见这幅画心里更不舒服,“你开价就好,我想这副画我还是买得起的。”

“不,邝先生,我想你误会了。”

“嗯?”

“这幅画的作者其实还有另一幅作品,但是我在看到嘉宾名单以后就私下把它扣住了,我想它并不适合出现在这个场合。”

眉峰一皱,邝铭低声问道:“什么画?”

“人物素描,”丁老师突然笑了笑,那是一个老师最欣慰的笑容,“这么几届学生,人物素描一直是我们的弱项,可这副作品让我觉得我这个老师没有白当。”

他顿了一下,复而又看向邝铭:“我想了很久,这幅画还是交给邝先生最合适……它的名字叫做初爱。”

21

21、时间的力量 ...

今天C市日报娱乐版的头条是什么?

哦,和上个月的今天一样,旷世集团二少夫人的花边新闻,只不过这一次旁边多了邝铭的回应,还有两个人恩爱的照片。

Party Time里,江淮拨弄着手指上的戒指,笑得都快背过气去了,“我说邝铭,你家那个小疯娘们,你­干­嘛还继续维护她?”

邝铭却并不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人群,沉默地喝酒。最后一杯酒喝完后,他起身套上西装,淡淡开口:“我先走了。”

“喂,你这么早就回家,不是吧?”江淮拦他,琥珀­色­的眸子牢牢地锁住他,问,“别告诉你还要继续回家装恩爱夫妻啊?”

“西奈回来了。”懒得多解释,邝铭勾起桌上的车钥匙转身离开,路过喧嚣的舞池时隐约看见一个侧影,疑惑片刻后又笑着摇头。

怎么可能是她?

三年前他和白琳结婚,许下一辈子不离不弃的诺言,刚开始的半年他也的确努力地扮演着好丈夫的角­色­。邝远恒在邝铭结婚后就退下了董事长的位子,安心在家养身。邝铭接下担子,也的确没有让父亲失望,很好地利用白­色­城堡的商业网络把旷世从危机中拉了出来。

只是大家可能都没想到,三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太多事情。

白­色­城堡的新管理层和老一辈的创始人产生了严重分歧,白琳的父亲一度被气得住院。而老一辈利用职权打压新人,最终导致了年轻一辈的集体出逃,给白­色­城堡带来了致命的一击。而邝铭就在这个时候翩然而至,以调和者的身份出现,在赢得了众人的信任后,也成功地把白­色­城堡变成了旷世集团的附属品。

也是从那一刻起,他撕破了所有的伪装,开始不再每晚都回家,开始带着形形­色­­色­的香水味道回家,开始和白琳争吵。

久而久之,白琳好像也倦了。她选择了疯狂地购物,或者去一些高级Club找牛郎,还包养了一个男人。这些邝铭都知道,却并不在意,他还是每个月给白琳宽裕的零用钱,每个月的15日带她回家吃饭,然后派人去解决那些花边新闻。

白琳也提过离婚的事情,他本来想答应,可是单美娟却不肯。

“我要一个媳­妇­,哪怕是个摆设也好。只要她的背景配得起旷世的名声,只要她能上得了厅堂就好。”

邝铭听得心里发麻,不懂为什么母亲总是这样堂而皇之地把门第摆在亲生儿女面前,也不懂自己为什么明明想离婚却还是拒绝了白琳,甚至还用了一个星期虚伪的甜蜜让她以为两个人之间还有回转的机会。

邝悦知道后只是长长地叹气,然后陪他喝酒,喝得半醉的时候,邝悦突然就哭了起来。

“阿铭,你这样随时把公司摆在第一位有什么意思呢,你快乐么?”

“我只是一个商人。”他总是这样回答,用同一个句子解决很多问题。

关于商场上的­阴­谋阳谋,关于爱情里的是是非非,还有关于过去的所作所为。

——-——-——-——-——

“来了?”白­色­的大门打开,穿着浴衣的女人侧身让过邝铭,转身走到酒柜前拿出酒和杯子,动作一气呵成。

“广告拍得顺利么?”

“嗯,还好。”

邝铭接过酒杯,只是略微抿了一口就放下了。

“怎么了,变味了么?”

他摇头,向后仰躺在沙发上,捏了捏眉心:“没有,刚和江淮喝了点,不想喝了。”

“最近忙么?”

“嗯。”

“我看报纸了,那女人又给你惹事了?”

邝铭冷笑,侧身倒在女人的大腿上,闭上了眼睛:“给我按摩一下头,西奈。”

这个叫西奈的女孩,是他无意中遇到。

那一年,她还是大一学生,清新淡雅的气质,同样有一双握画笔的手。他在朋友的册子里看到她的照片,不知怎么的就想到那个人了。然后在朋友的工作室见到真人,没过多久她就成了他的情人,转眼就是两年了。

纤细的手指带着凉意,抚上他的太阳|­茓­,时轻时重地按压,她呵气如兰,身上散发着沐浴露的香气,头发还没擦­干­,偶尔还有一滴水珠落在他的脸颊上。

他闭目养神了一会儿,突地睁开眼睛,擦­干­脸上的水珠,一把环上西奈的脖子,拉下来就吻了上去。

一屋子缠绵的气氛,他蠢动的却只是身体而已。

江淮和邝悦是唯一两个知道他包养情­妇­的人,四个人也曾有过几次略微尴尬的饭局。第一次吃过饭后,江淮和邝悦就拉着他骂个没完。

一个说他祸害根正红苗的大好女青年,一个说他中了魔造了孽,反正是觉得他疯了。

他却很奇怪的笑了,原来不是他一个人这样觉得的,原来西奈眉眼处那一块和那个人的相似不是他思念成狂的捏造。

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他亲吻她的眉心,在她想开口说话的时候吻上她的­唇­,模糊不清地低语:“别说话,就这样……我很想你。”

21、时间的力量 ...

很想你。

——-——-——-——-——

“二少,这次新发行首饰的最终样品已经出来了,VIP会员抢先预购的情况还不错,广告公司那边说今天选模特,问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邝铭颔首,打开黑­色­丝绒的盒子,审视了一下,问道:“在哪里选。”

“JOY。”

呼吸一滞,邝铭无奈地一笑,总还是免不了见面的。C市说小不小,商业圈子里却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道路大家都是知道的。所以这三年来,不管是他,还是秦娜娜和苏小感,都是维持着表面的和平,然后相遇的时候,用意味不同的眼神打量对方。

苏小感一直是调笑看好戏的眼神,而秦娜娜一直是欲杀之而后快的眼神,不管是哪一种都让他想到同一个人。

江淮说他怎么每次都是用“那个人”来代替名字,他想了很久最后才说,也许我潜意识希望自己能忘记那个名字吧。

不提起名字,假装忘记,心里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帮我看看下午的行程,有安排的话,我就不过去了。”

“嗯,今天下午本来是约了New castle百货公司的总经理关理先生谈增设专柜的事情,不过关先生临时有事,今早上打电话来取消了,时间改到后天下午。”

“知道了,”邝铭抚额,佯装在看手里的文件,心里却琢磨着这个秘书好歹也跟了自己两年了,怎么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这么差呢,“你联系广告公司那边,然后到时候了再进来叫我。”

“好的。”

办公室里终于又只剩下他一个人,安静的空气好像无数看不见的触手,缠着他,让他不舒服。于是,又习惯­性­地打开最下层上锁的抽屉,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相框,装裱着他的素描的相框。

当初从丁老师手里接过这幅画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没办法如最开始想的那样尝试着去爱上白琳了。

丁老师告诉他这副画被揉过,是作者花了点心思才复原的,不过现在依旧能看到一些痕迹。

弃之不能,也许就是那个时候的秦薇薇。

这个名字浮现出心头的时候,邝铭觉得心脏有一秒的停顿似的。

如果当初的秦薇薇真的弃之不能,那又是怎样的情况下,她选择了一去不回呢?

邝铭笑笑,喝了一口咖啡,重重地关上抽屉,把心思投到工作上。

……

“二少,备好车子了,十五分钟后出发去JOY。”

“知道啦。”

挂了内线电话,邝铭起身舒展了一□体,刚走动了两步,电话就响了。

“喂……妈妈啊。”

……

“嗯,袁宸要开公司?”

……

“恩,好的,我知道了。”

……

“娱乐公司么,我考虑看看。”

……

“我过两天跟他联系,先工作了。”

挂了电话,邝铭笑笑,七大姑八大姨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堂弟袁宸是个天才少年,和自己完全是两个类型的人,他想不通袁宸为什么会想要涉足娱乐圈,更想象不出他们两个合作会是怎样一幅不和谐的画面。

穿上风衣,邝铭推门出去:“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坐在车上,看着倒退的街景,邝铭有些累地支着下巴,看着JOY所在的大厦渐渐映入眼帘。

一抹红­色­的身影的映入眼里,邝铭倏地坐直了身子,看着车子慢慢停下,那抹身影渐渐清晰,而后这个世界仿佛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停止了所有的运动。

22

22、好久不见 ...

“嗨,好久不见了。”

试镜厅里,当穿着红­色­小皮衣的秦薇薇展颜跟邝铭打招呼的时候,空气就好像凝固了一样。

邝铭紧蹙的眉头久久没办法舒展开来,对面的人是秦薇薇,却又不像是秦薇薇。她­精­致的妆容显然是练习已久的手法,她时尚的装扮显然堪比那些杂志上的模特,她一向都束起的长发换成了中分的大波浪卷发,她的­唇­是艳丽的红­色­,衬得皮肤更白皙,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莫名的味道。

而这种味道,邝铭并不熟悉。

“怎么,邝总不认识我了吗?”秦薇薇浅笑,食指轻轻一点邝铭的肩膀,娇俏地笑道,“好歹也曾经相识一场啊……邝总你不至于这么薄情吧?”

“我……”

“好啦,薇薇,别跟邝总闹了……现在邝总可是C市有头有脸的人物了,你别像以前那么没大没小的。”说这话的是秦娜娜,不知怎么的,她平时见着邝铭就是一副恨得牙痒痒的样子,今天倒是开心的很,看着邝铭的眸子里尽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笑意。

“大人物?”一个男孩从后面Сhā进秦家姐妹中间,尖尖的下巴搁在秦薇薇肩上,撒娇一样说着,“有打人物­干­嘛不给我介绍一下啊?臭薇薇!”

秦薇薇笑着捏了捏那男孩的鼻子,男孩顺势握着她的手反剪到背后,把她圈到自己怀里,而秦薇薇扭着步子绕开,另一手熟练地又扭住他的鼻子。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就好像是练习了多年的一出戏,而演戏两人的默契是别人无法企及的。

这样的默契看在邝铭心里,就是一根刺。

“这位是……”他保持礼貌,伸出手去,横在两人之间,打断了他们挤眉弄眼的小动作。

“这是……”

“我是李源。”男孩打算秦薇薇的话,随意一握邝铭的手,又把下巴搁回秦薇薇的肩上,笑嘻嘻地说着,“我是她的同居人。”

“同居人?”邝铭刻意减缓了语速重复这三个字,却没见任何人有要解释的样子。

秦薇薇一把捏住李源的鼻子,扯着他走到一边,低声说了他几句,那样子却不像是在教训人,反而更像是情人间的密语。

“抱歉啊,邝总。”秦薇薇返身回来,对着邝铭笑笑,没有半点闪躲的意思,“源源不懂事,打扰你工作了,你别介意。”

“不会,我……”

“等下邝总有空一起吃个饭吧,我做东,好几年没见了,还得谢谢邝总一直照顾我们家生意。”秦薇薇笑得没有半点扭捏,看

22、好久不见 ...

着面前的男人,全是公式化的言辞。

“嗯,乐意之至。”邝铭点头,还想说话,秦薇薇却已经被人拉开了。

而拉开她的人,邝铭是认得的。就是当初帮秦薇薇弹解约的那个律师,杨一涵。两人在一边说说笑笑,杨一涵时不时伸手理理秦薇薇的头发,而她巧笑嫣然,时不时伸手戳戳杨一涵的胸口。

邝铭看得心里不舒服极了,下意识地就迈开步子想过去拍掉杨一涵的手,身边的秘书却及时地叫住了他。

“老板,广告公司的人进来了,我们去坐下吧。”

这才想起,是公共场合。

邝铭点点头,转身过去坐下,再回身时,已经没有了秦薇薇的身影。

“哟,邝总这是在找什么呢,我们家模特都还没出来呢。”秦娜娜五指伸到邝铭眼前一晃,那表情就是打了胜仗的将军一样,看了邝铭一眼,她又俯身过来,低语,“怎么样,心里不舒服吧,薇薇可不是以前的小孩子了,我现在一点都不恨你,真该谢谢你让她这么快成长起来了。”

“是吗?”邝铭也笑,淡淡地把目光移向那一排模特儿,笃定地说着,“我却不信她是真的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了,娜娜。”

——-——-——-——-——

小办公室里,秦薇薇送走了杨一涵,跌坐在椅子里,重重地舒了口气。

“至于这么紧张么?”李源从后面钻出来,坐在另一张椅子上,轻轻一滑用自己的椅背抵住秦薇薇的椅背,从镜子里窥视她的表情。

“我有紧张么?”秦薇薇对着镜子理理长发,柔软的卷发服帖地搭在两边,衬得脸型更加­精­致了些,她离开三年,变了多少,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当初决定留在异国他乡开始新的生活以后,杨一涵一手替她安排了所有的事情,她什么也没有­操­心,只是兴致勃勃地买了漆料在那间70平米的房子里画下许多连自己都看不懂的线条。杨一涵笑着问她是不是要转型向毕加索靠拢,她拿着画笔想了很久,最后还是选择嘻嘻哈哈地一笑而过,拖着杨一涵跟自己一起去选家具。

她在当地选择了一个学校,选专业的时候她跳过了美术,莫名其妙地选择了传媒营销,上起课来她才发觉,一个语言都有问题的人还选了个自己压根不懂的专业是个多么可笑的事情。

“哎,真怀恋最开始的你啊……”李源转过身,与秦薇薇面对面,双手撑在她椅子的扶手上,一副伤感的表情,“你说那时候你多好,善良温暖牌的秦薇薇怎么就变成铁石心肠的面具女人了呢?”

秦薇薇放声大笑,拍开李源撑着下巴的手,看着他失去支撑地差点滚下椅子,笑得更开心了。

当初她跟着杨一涵的朋友,也是学校的一个老师一起参加当地一个伯爵的晚宴,在宴会上巧遇李源。那段时间她陷在语言学习的泥潭里,突然见到一个说着同样语言的人,自然是开心的很。但是她没想到,对面清秀的男孩却突然扑进她怀里大哭起来。

在那栋古老的城堡里,在楼梯间的暗阁里,穿着礼服的秦薇薇抱着穿着睡衣的李源,静静听他的故事,哭得肿了眼睛。

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必要,她就握着李源的手斩钉截铁地承诺,“不用怕,我帮你。”

“薇薇,是因为我吗?”李源狼狈地稳住身体,看着那笑得没了声音的秦薇薇,也终于是收起了戏谑的表情,“妈妈的葬礼以后,你就开始变,变到现在,已经是另一个人了,是因为我的关系吗?”

秦薇薇的脸隐藏在长发下,看着自己短裙包裹的腿,黑­色­丝袜的纹路勾勒出诱人的线条,这些年来她已经习惯了男人们追逐的视线,也习惯了怎么利用自己的条件去达成目的,还学会了怎么平静地面对那个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

李源说的对,她早就变得不是当初的那个她了。

“瞎说什么呢。”秦薇薇平静了一下呼吸,抬起头来时脸上已经挂着平和的笑意了,“源源,你说要回国重新开始,我也答应你了,如果你的重新开始只是这样成天跟我寻找归属感的话,我就把你一个人丢到北冰洋去喂鱼!”

沉默半晌,李源突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搂住正要离开会议室的秦薇薇撒娇,“薇薇,好薇薇,你说过不会丢下我,我以后都听你的话,好不好?”

秦薇薇抿­唇­,忍住笑意,故作深沉地看着李源,看得他急得红了眼圈,心下一软,拍拍他的手,柔声安慰,“好啦,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不会反悔的。”

她还记得把李源领回家的那天,她给他准备了纯棉的睡衣,等他洗澡出来后才发现小号的睡衣穿在他身上还是很大,1米78的男孩,瘦的好像只剩下骨架了一样。但是她不知道,他身上的伤痕更加恐怖。青紫交错的伤痕,没有裂口,却泛着红点,皮下出血的惨状让她几乎不忍再看。

那个时候,她就决定,要保护这个男孩。

“源源,你回来到底打算怎么做。”

“我想成为我爸爸那样的男人。”

“你爸爸么?”秦薇薇咬­唇­,想起李源最宝贝的那一张照片,那个被知名杂志评为有世上最温柔侧脸的男人——李振。

——-——-——-——-——

办公室里,邝铭的视线又移回桌上的牛皮信封,眉头紧蹙。

那天选完模特走出JOY,他就看到站在门外等候的那一抹身影。

“邝总,有空一起吃个饭吧,我请客。”她笑得自然,没有半点不自然的样子。

那一顿饭,她表现得完全是一个合作伙伴的样子,句句话都不离旷世和JOY合作的事情。邝铭稍微提到从前,就会被她四两拨千斤地转到别的问题上。而就算他刻意提到一些本来该忘记的话题,她也还是从容地应对,好像当初的秦薇薇并不是她一样。

“秦小姐在英国的事情都是杨一涵一手安排的,包括秦小姐的就学等等很多都是杨一涵在那边的朋友帮忙解决的。两个人关系很亲密,杨一涵工作淡季的时候就会去英国,他还在秦小姐租住的公寓楼里也租了一个套间,就在秦小姐楼下。”

“而且……秦小姐的姐姐,也就是JOY模特公司的老板,对外都宣称杨一涵是秦小姐的未婚夫。”

23

23、男男和女女 ...

那天吃过饭后,邝铭约秦薇薇去酒吧坐坐,本来以为她会一口回绝,却没想到她居然大大方方地接受了。而且,在Party Time遇见江淮的时候,不管江淮那张毒舌“无意”地说了多少该说不该说的话,秦薇薇的表情始终如一。

“喂喂,邝二少,你这是遇见生命里的第二个钢盔头了么?”

想起江淮的调侃,邝铭心里隐隐作痛。苏小感不过是一个年轻冲动的挑战,秦薇薇才是那个真正让他摔下马的铁板。

甚至连她喝得七分醉的时候,她还是能很清楚地推开他,然后拨电话给那个叫李源的人。他不懂,前一刻她还红着脸礼貌地跟他告别,下一秒却全无防备地倒在李源怀里依依呀呀地笑着离开。

难道他邝铭这个人在秦薇薇的心里就已经全无一点位置了么?

就那么鬼使神差地他找了侦讯社,派人调查秦薇薇这三年发生的事情,还有她身边那两个男人和她的关系。

当侦讯社的人说完秦薇薇和杨一涵的关系后,他就不想再听了,脸­色­难看地签了支票,接过那一个牛皮信封后就让他离开。

就在刚才,他看了牛皮信封里的东西,李源的那一部分让他很是吃惊。这个人就好像是突然出现在秦薇薇的生活里一样,关于他的资料只有一个令人愕然的身份。

邝铭拨通内线电话,“帮我调一下李振的资料……对,就是那个已故的巨星李振。”

李振,十年前的当红小生,一出道就几乎秒杀了当时所有的同期新人,而且很快就凭借出­色­的演技和天生的好嗓子成为了众人瞩目的巨星。后来他又与富家女闪婚,并且很快有了孩子,而那个孩子就是每天缠在秦薇薇身边的李源。

关于李源的资料不多,关于他父亲的资料却不少。侦讯社没有查出秦薇薇在英国三年具体发生的事情,也没办法证实秦薇薇和杨一涵、李源的关系,却意外地顺藤摸瓜查出了李振真正的死因。

而这个原因,即便是在十年后的今天,依然是可以在娱乐圈掀起轩然大波的新闻。

音箱里发出“叮咚”一声,邝铭看向电脑界面,秘书已经把关于李振的全部资料发到了他的信箱里。

鼠标指向“打开”,邝铭有些莫名地沉重,不知道这里面等待他的将是什么。

——-——-——-——-——

秦薇薇用发卡把头发夹起来,打开电视开始做瑜伽。一开始这些动作真的难住了她,现在却发现熟练以后,什么事情都会变得简单。

新买的瑜伽衣很柔软,舒展身体的时候,她觉得格外舒服。

“李源,起床了!”做收尾动作的时候,秦薇薇冲着那扇紧闭的门大喊,喊完之后才发觉呼吸因为这个乱了,就好像整个运动都白做了似的。

懊丧地吐了口气,秦薇薇静坐了两分钟,然后起身去厨房准备早点。把面包放到平底锅里煎一煎,涂上沙拉酱和番茄酱,再煎上两个­鸡­蛋。昨天新买的牛­奶­,一杯低脂,一杯全脂,一切都像是在英国的每一个早上一样。

秦薇薇抹了抹手,径直走到李源的房门口,大力地拍门,“李源,你再不起来,我就倒掉你的全脂牛­奶­,而且我保证以后每顿饭都给你做花椒炒辣椒!”

门里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然后又是一阵小小的­骚­动,几分钟后门开了。

秦薇薇慵懒地倚在墙边,看着李源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出来,眼睛红红地像是兔子一样。

“秦薇薇,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李源,你这个幼稚的男人!”

“秦薇薇,你这个重口味的女人!”

“李源,你这个全身上下长满了怪癖的男人!”

“你才长满了怪癖!你不会说中文了吧!”

“这叫延展,这是汉字文化的博大­精­深之处,你不懂!”

“我吃饭!”

秦薇薇扬起笑意,得意地看着李源挫败的身影,步履轻盈地走到饭桌前,在另一片刚刚煎好的面包上抹上昨天新买的花生酱。这已经是回国两周买的第四瓶花生酱,只因为不是李源最爱的那个味道,他们几乎翻遍了C市大大小小的超市。

“唔,还是全脂牛­奶­好喝。”灌了一口牛­奶­,李源满足地舒了一口气,然后抓起面包咬了一口气,发出餍足的惊叹声。

“这个味道对了?”秦薇薇咬了一口面包,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去买个面包机。在英国的时候,恰逢姐姐秦娜娜离婚,JOY也陷入了困境,她也不想过多地依赖别人,所以日子都过得很节俭,硬硬的吐司面包,她都是用平底锅煎的。

“果断是这个味道啊。”李源笑得甜甜的,椅子挪近了秦薇薇一点,像一只讨好主人的小狗一样。

“呼……终于不用被你逼着去超市了。”秦薇薇松了口气,把花生酱推给李源,看着他又涂了一层,心里实在不明白怎么会有男人这么执着于甜食和全脂牛­奶­,“昨天又是玩游戏玩到几点睡的?”

“不知道。”

“你下次再试试不知道几点睡试试,我会拔了你的路由器。”秦薇薇重重地放下杯子,手指拽着李源的耳朵,凶巴巴地吼他。

李源躲不开,只得委屈地皱着脸顶嘴,“你又不让我出去找事做,我只能成天打游戏啊。”

“李源,你听着,”秦薇薇松了手,扶正李源的肩膀,正­色­道,“放弃你的想法吧,娱乐圈不适合你的。”

——-——-——-——-——

今天又是15号,邝铭有些厌烦地看了一眼挽在自己臂弯里的那双手,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总是喜欢把好好的指甲弄得五颜六­色­像妖怪一样。

“新做指甲好看吗?”

邝铭没答话,故意忽视了问话人脸上隐隐的期待,大步跨出电梯门去,“白琳,我希望以后家庭聚会的时候,你能打扮地正常一点。”

“我……”白琳只呼出一个急促的音节变停住,这一年里她已经习惯了有名无实的夫妻生活了,也早就学会了不要浪费口水跟自己的丈夫谈什么感情谈什么责任了,“我知道了。”

“嗯。”邝铭点点头,在服务生的引导下走进包间,脸上挂上标准的露齿微笑,“爸,妈,我们来晚了。”

“嗯,坐吧……”邝远恒点点头,示意儿子儿媳坐下,其实他也不懂为什么妻子非要安排这样粉饰太平的家庭聚会,就好像两个人的婚姻一样,明知自己不爱她,她还是嫁了,并且一直努力扮演着齐眉举案的夫妻角­色­。

单美娟当然不会不知道丈夫和儿子的心理,不过她要的不多,这样看似其乐融融的气氛就很好,“邝铭,我把袁宸也叫来了,你不是说对他的公司有兴趣么。”

邝铭冲坐在一旁的堂弟袁宸点点头,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的表情缺失,“恩,我看了你的计划书,很有新意……听说你什么都准备好了,只是资金有些困难?”

“嗯。”

“介意我加入么?”

那头没了回答,袁宸微蹙着眉头看着他,眼光了满是疑惑。

邝铭爽朗一笑,他当然知道袁宸的疑惑,他邝铭一向都自诩是真正的商人,而真正的商人是不会打亲情牌的,“我只是觉得能赚钱而已……管理方面我不会Сhā手,一切都交给你打理,不过……”

“什么条件?”袁宸打断邝铭的迟疑,直言问他。

邝铭浅笑,深知堂弟的个­性­,也不意外他这样问自己,“如果我觉得公司无法经营下去,我会立刻抽资的,这个你应该明白。”

“嗯。”

“具体的,明天你来我办公室谈吧。”邝铭顺手给白琳夹了一筷子菜,余光扫到她眼角微微的触动,又给邝悦夹了一筷子菜,“我最近看上一个新人,希望你包装一下试试,就算是个测试吧。”

“嗯。”袁宸点头,张口还想说什么,旁边的单美娟却打断了他。

“好啦,家里人吃饭,别老说这些事情了……阿铭你就多帮衬着你堂弟一点。”单美娟挥了挥手,冲着丈夫递了个眼­色­,她只有一个妹妹,嫁给了初恋的学长,两个人都是大学教授,后来两人出了意外,就剩下这么一个儿子。她还记得以前的袁宸是个聪明又活泼的孩子,可父母去世以后就变得沉默寡言,特别是在她父亲去世以后,袁宸整个就像是不会再笑的娃娃一样。尽管父亲全部的资产都留给了这个孙儿,尽管她和丈夫一直对这个侄儿疼爱有加,但是这孩子还是越来越疏远了。

邝远恒也有一样的感触,也颇为意外于一向事故的妻子这点少见的亲情味道,对袁宸自然也是很关照,“吃饭,吃饭……小宸啊,你姨妈点了你最爱吃的几道菜,你尝尝啊。”

“啪”地一声响起,打断了和乐融融的气氛。

邝铭转头看向一旁摔了筷子的白琳,声音里有浓浓的厌倦,“你­干­什么。”

24

24、嘿、娱乐圈你好 ...

“我怀孕了。”

白琳一开口,包间里的气氛就变了。

单美娟只是短短地愣了一下,下一刻就喜笑颜开地坐到白琳身边,握着她的手亲热地说,“琳琳呀,你怎么才告诉我们啊……这是好消息啊,你俩都三年了,早该有一个孩子了。这有了孩子才算得上是一个完整的家啊……”

“嗯。”白琳抿­唇­,看了看单美娟,点了点头,“我前天才查出来的,一直没找着合适的机会跟您和爸爸说……”

“打掉。”

简单的两个字,脆生生地落地,又一次让在场的人变了脸­色­。

“阿铭,你说什么胡话呢!”单美娟清楚地察觉到白琳手心的冰凉,怒气冲冲地指责儿子,可邝铭还是面无表情。

“我说打掉。”邝铭沉默地吃着饭,夹菜给邝悦的时候递了个颜­色­给她,示意她不要说话,“我现在不需要这个孩子,所以打掉。”

“阿铭,你……”单美娟气结,抬起眼看向沉默的邝远恒,“老公,你也不说说他。”

邝远恒一拍桌子,什么也没有多说,“袁宸,陪我回家。”

单美娟站起身僵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把矛头又指向女儿,“邝悦,你这个当姐姐的也不说好好管管弟弟,白养你了!”

“这不关姐姐的事。”邝铭扔下筷子,也不看母亲一眼,站起身来冷冷地看着白琳,而后俯低身在她耳边低语,“你最清楚自己的事情……说出这句来,你要么准备好开始自食其力,要么自己给我收拾好烂摊子!”

说罢,邝铭拉着邝悦拂袖离去,身后传来白琳撕心裂肺的哭吼声。

“邝铭,你这个混蛋!”

曾几何时,那个人也这么说过他,可惜,已经不在了。

——-——-——-——-——

“喂。”

“薇薇,中午一起吃饭么?”

秦薇薇看了看日程表,犹豫了一下,“一涵哥,今天恐怕不行了……我姐抓我陪她去见客户呢。”

“嗯,好吧。那你记得吃点东西,别又伤了胃。”

“知道啦,挂了哦。”

这头,秦薇薇的电话刚挂了,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秦娜娜风风火火地进来,一脸春风得意的表情。

“薇薇,快把你家源源叫出来,姐姐请他吃大餐去。”

秦薇薇狐疑,“关源源什么事儿?”

”当然关他的事情,”秦娜娜笑笑,挽住秦薇薇的手臂,“刚才有个化妆品公司来找我了,要找一个男模特拍广告,人家指名要李源。”

“什么公司?”秦薇薇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可是又说不出来。

“HP日化,你知道吧,那可是很有名的欧洲品牌,最得意的就是男­性­护肤方向。”秦娜娜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满是光彩,实际上最近很多新兴的模特公司,JOY要不是有她之前那些老关系撑着,恐怕也要分一大杯羹出去,眼下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她是绝然不会错过的,“之前他们一直致力于成功男­性­的方向,最近他们针对亚洲人的肌肤特别设计了一款适合年轻人的洗面­奶­,这个机会可是很难得的。”

“姐,你还信天上会掉馅饼这种事吗?”秦薇薇坐到办公桌上,短裙下是无限的诱惑,脚上八厘米的高跟鞋衬得腿更修长,“HP怎么会看上源源,他不过是个小孩子。”

“什么小孩子,还不是给你宠的。”秦娜娜撇嘴,有些不满地看着妹妹,“源源成天粘着你,没事儿就在公司里晃,上次HP的人过来刚好看见他而已,这就跟一见钟情的感情差不多,你懂吧!”

“我不懂。”秦薇薇也不满地看回去,“我只知道我不希望源源跟这个圈子扯上什么关系。”

“源源又不是小孩子,你的意愿又不是他的意愿。”秦娜娜有些生气,声音也尖锐起来,“我真不懂你是怎么了,回来之后跟变了个人似的,做事情总是有很多说法,以前你没这么复杂的。”

复杂?

秦薇薇眼神一暗,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我变了有什么不好么?以前我就是想得太少了,所以被人骗,被人当洋娃娃一样玩了又扔掉,现在我不会了。”

秦娜娜沉默,回来之后秦薇薇一直没有提过去的事情,简单地装修了一下老房子以后,她就一门心思投到JOY的工作里。她也问过那个李源的事情,秦薇薇却是说来说去都一个词:弟弟。

“薇薇,你……”

“姐,我不想多说,源源的事情我有机会再慢慢告诉你,总之他不适合这个广告,你帮我推了吧。”

“谁说我不适合?”办公室突然被人推开,李源大喇喇地推开门走进来,嘟着嘴气呼呼地看着姐妹两,“你­干­嘛擅自帮我做主,死薇薇!”

“我是为你好。”秦薇薇头疼,不知道怎么这么巧就被李源听到了。

“我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你帮我做决定,我想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李源走到秦娜娜身边,也没看秦薇薇一

24、嘿、娱乐圈你好 ...

眼,“娜娜姐,你帮我约HP的人谈谈吧,这个代言我接了。”

——-——-——-——-——

Party Time里,贵宾包间里,邝铭熟练地打开红酒,“维森,这次要谢谢你了,帮我这个忙。”

“哪里,”李维森,HP公司中国地区的负责人,“你给推荐的那个人虽然是新人,但真的很适合我们这次的产品,该说谢谢的人是我。”

“那我们这是彼此帮忙了。”

李维森点点头,“不过,我很好奇,你这次怎么对一个新人感兴趣了,还是个男人,难道……换口味了?”

“哈哈,维森,我想我还是比较喜欢女人,”邝铭朗朗大笑,看见包间的门打开,示意来人过来,“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个是我堂弟,袁宸……阿宸,这是HP日化中国地区的总裁李维森。”

“就是负责我们这次广告推广的那位?”李维森伸出手与袁宸相握,眼里闪过一丝惊艳,“我看过你们的策划,虽然是刚起步的公司,不过做的很好,比起很多大的广告策划公司要出彩多了,而且完全符合我们的概念。”

“恩,多谢你的认同。”

邝铭看着袁宸死板的脸,拉着两人坐下,“我这个堂弟不太会说话,维森你就多担待点。”

“邝铭,咱们之间就不用说这些了,场面话别说了……你知道这个新产品的意义不在于卖了多少钱,而是HP的改变。”李维森斜靠在沙发上,几杯酒下肚,姿势也随意了许多,他和邝铭是中学同学,虽然高中毕业后他就出了国,但是联系一直没断过,当初一起打架泡妞的日子算得上是他最单纯的几年了,“你不知道,HP现在是高处不胜寒啊,贴上个烫金招牌放在那里,平常人都不带碰,这算什么。”

邝铭低头,嘴里默默重复着李维森的话,“果然,高处不胜寒啊。”

“对了,明天我跟JOY那边谈代言的问题,你有什么要我说的没?”

“有,”邝铭微微眯了眯眼,看着酒杯里流转的光芒,轻声道,“这次的代言给他们,其他的模特你也用JOY的,但是我要李源签约到K&Y。”

“K&Y?”

“堂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说了K&Y不是娱乐经济公司。”

邝铭打断两人相继的疑惑,波澜无惊地说着自己的打算,“我没有任何多的要求,只要李源这个人未来五年的时间掌握到我们手里而已,而这个决定不会影响到你们任何一个人……K&Y如果在成功包装了HP的新产品后再成功包装一个新人,这不是最好的连锁广告么?”

“喂,邝铭,我真的很好奇,这个人对你就那么重要?”

邝铭没有立刻答话,只是一边喝着酒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李维森,半晌后才悠悠地开口,“维森,你知道什么是食物链吗?”

25

25、你疼吗? ...

“嗨,这么巧啊?”秦薇薇摇摇晃晃地站定,看着身边扶着自己胳膊的男人,绽开一个笑容,“邝二少一个人来的?”

“没有,跟朋友谈生意,你……喝多了,快回家吧。”

秦薇薇娇笑,视线游移到邝铭身后,看见模模糊糊的两个身影,抬起手用力地挥挥,原本搭在肩上的小外套顺着光洁的皮肤滑了下来,“嗨,你们好啊,我叫秦薇薇。”

“衣服!”邝铭低声一呼,伸手捞住秦薇薇的外套,不赞许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把衣服搭回她肩上的时候,自然而然地把她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邝铭,这是?”李维森上前一步,饶有兴味看着秦薇薇,摸了摸下巴。

这个动作是邝铭熟悉,每每李维森遇见心动的女生,都会不由自主地摸摸自己的下巴。

“这是……我朋友的妹妹。”邝铭看到袁宸眼里一闪而过的轻蔑,话到嘴边就变了,只是飞快地凑到李维森耳边简洁地说道,“别碰她。”

而秦薇薇却并不消停地嚷着,纤长的手指戳着邝铭的胸口,甜糯的声音带着点鼻音问他,“朋友的妹妹?这就是邝二少你给我的定义?”

“薇薇,乖,别闹。”邝铭心跳有些乱,伸手抓住秦薇薇的手,狼狈地抬起头跟李维森和袁宸打招呼,“我先送她回去,你们再聊聊吧,公司的事情就麻烦你们了……维森,有空我再找你吃饭。”

话音还未落,邝铭就半抱着秦薇薇往Party Time的门口走去。

“邝铭,你带我去哪里?”

“回家,薇薇,你喝醉了。”

秦薇薇大笑,在邝铭的怀里轻轻地挣扎了一下,而后又全无防备地倒在他的怀里,头靠在他的肩上,仰着脸看着邝铭,她的呼吸喷在他的脸上,“喂,邝二少,你倒是说说,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嗯?”

邝铭的脸上落下错落的七彩灯光,然后恢复成黑暗,夜风扑面而来,他又紧了紧怀抱,“薇薇,别闹了,我送你回家。”

“你知道我住哪里吗?”

“你父母留下的老房子里。”

“你调查我?”

“这是三年的事情了,薇薇。”

“你还爱我吗,邝铭?”

言语突然苍白了,邝铭沉默地抱着秦薇薇走到停车场,把她放进车里,手掌小心翼翼地护着她的头,顺便替她拢了拢外套,手指不经意地触到她胸口的肌肤,身体突然战栗一下,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他呼

25、你疼吗? ...

吸急促地想收回自己的手,却被秦薇薇一把抓住,然后慢慢扣在她新房的位置,感受着她的心跳。

“感觉到了么?我的心跳……”

“嗯?”

“这里曾经为你跳动过,也差点为你停止过。”

“薇薇,我……”

秦薇薇突然拉住邝铭的衬衣扣子,把他拉近自己,另一手搂住他的脖子,额头抵着额头,鼻尖碰着鼻尖。

这样近的诱惑,邝铭的动作根本不受思维的控制,凭着感觉吻了下去,

还是同一个人,却是不同的触觉,­唇­瓣上有腻人的­唇­彩,鼻翼里充斥着浓重的香水味,手指上沾了她的闪光的腮红,眼角能轻易看到她低胸紧身裙下的春光。

舌尖扫过口腔的内壁,他找到她香软的舌,碾转地勾勒她的轮廓,手掌下她的心跳清晰如此。

秦薇薇猛地推开邝铭,看着他的撞到车门框,一只脚踏出车子,笑得头发都乱了,“疼吗,邝二少?”

“你……”

秦薇薇走出车子,高跟鞋不稳地晃了几步,“接吻的感觉还好吗?比起你其他的女人,还有你老婆,我的味道如何?”

“薇薇,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秦薇薇伸手拦住过来的出租车,甩了甩小包,“邝铭,你看清楚了,我不是以前那个秦薇薇了,你就别在背后搞小动作了。”

出租车扬长而去,夜­色­里只剩下邝铭孤零零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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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薇薇打开门,跌跌撞撞地走进去,在玄关踢掉高跟鞋,揉了揉脚踝,即使过了三年,她还是没办法喜欢高跟鞋。

今天她本来是想去Party Time找苏小感的,听秦娜娜说苏小感已经嫁人了,她很想知道是什么样的改变让当初那个对爱情和男人不屑一顾的苏小感甘愿披上嫁衣的。

只是没想到,苏小感没找到,倒是被她意外看到了邝铭和另一个熟悉的面孔。对,就是那个直勾勾地用看女人的眼光看她的男人,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有时候,女人就是很迷信自己的直觉,秦薇薇也一样。

就好像她一直觉得李源的这件事并不单纯,甚至还很可能和邝铭有关。

“回来了?”

秦薇薇撩起长发,看着立在面前的李源,脸上露出个笑容,朝他伸出手去。对面的李源匆匆接住她,一手拿着冰淇淋盒子,一手扶着她往客厅走去。

“和谁喝了这么多?”

“一个人。”秦薇薇把身体全部的重心倚在李源身上,笑得眼角眉梢全是风情,看着李源直皱眉。

“你这样子是想勾引谁?”

“反正不是你。”

李源“哼”了一声,把冰淇淋扔进垃圾桶里,轻手轻脚地把秦薇薇放在床上,替她脱掉丝袜和满是酒气的裙子,然后拉过被子给她盖上。嫌弃地捏着鼻子把秦薇薇的衣服丢进洗衣机,李源用化妆棉卸掉秦薇薇脸上厚厚的妆容,然后用热毛巾替她擦脸擦手。

“谢谢啊。”秦薇薇舒服地呜了一声,翻了个身,对着李源,伸手握住他的手,“源源啊,真乖。”

“别闹啊,真不知道你好好的图什么,”李源甩开她的手,反手掐掐她的脸,“真不知道你图什么,好好皮肤非得抹得跟个小丑似的,糟蹋自己。”

“呵呵,女人嘛,总得打扮一下啊。”

“素颜不是很好么?”李源掐够了,又捏捏秦薇薇的下巴,“你看你电脑里以前拍的那些素颜照,不是很好看么,比你现在好看多了。”

秦薇薇一怵,拍开李源的手,翻了个身背对着李源,“我困了,睡了。”

李源扁了扁嘴,站起身来,掖了掖秦薇薇的被子,“薇薇,我不是任­性­,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情,这也是我回国的原因,你相信我吧,我会做的很好的。”

关了门,李源走回自己的房间,看着床头那张黑白照片,指尖抚过照片上的女人,轻轻叹了口气,“妈妈,我是不是很自私啊?”

在他的记忆里,父母一直是相敬如宾的关系,父亲工作忙,很多时候都不在家。而母亲是富家女,一门心思在家里相夫教子,平时就养养花,学学茶道什么的,生活过得很平静。可突然有一天,他看见母亲哭成了泪人儿,然后父亲也再也没有出现过,电视上报纸上到处都是父亲的照片,他们说他死了。小小的年纪,李源根本不懂什么叫做死了。

然后就是那个很讨厌的男人,颐指气使地扔给母亲一个信封,然后一群男人粗鲁地拿着行李箱架着他和母亲离开了他们住了多年的房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再踏上地面的时候,他看见的是全然陌生的风景。

自那以后的回忆,他几乎不忍多想。

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没了父亲庞大遗产的庇护,也没了曾经以为可以仰仗的丈夫,还带着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儿子,在国外的日子过得无法形容的凄苦。母亲长年累月地打工,身体终于受不了,一病不起。为了挣母亲的医药费,李源四处打工,为了挣得较高的时薪,他每晚在一家同­性­恋酒吧打工,在那里偶然遇见了肖恩斯伯爵。一开始像慈父般疼爱他,带他母亲去最好的医院治疗,再送他去最好的学校念书。搬离那间冰冷的小房间的时候,李源发誓一定要带着母亲回到原来那样衣食无忧的生活。

可这世界上,哪里有白吃的午餐。

原来那个伯爵不过是看中他的年轻和皮囊,掐住他的弱点后,就用母亲的病威胁他,把他变成了自己的禁脔,日日夜夜的折磨,他才看清那个伯爵慈眉善目的遮掩下是怎样一个丑陋的面孔。

他也试图找人求助,好不容易拨通了那个与母亲相熟的律师电话,得到的回答却只是“你别白费力气了”。面对背景显赫的肖恩斯家族,李源的任何反抗都成了无意义的事情。久而久之他就变成了金丝笼的宠物,在那栋古老的城堡里,像一个傀儡娃娃一样看着日历过日子,期待着每个月月底和母亲的见面。

那一次宴会,脾气古怪的肖恩斯在狠狠地凌虐了他以后,神­色­暧昧地告诉他,自己对他没兴趣了。他还以为自己终于得到解脱,想着带母亲回国重新开始,可肖恩斯却残酷地告诉他,要在宴会结束后把他送给那些富家子弟做Party玩具。

当初他不听话的时候,肖恩斯曾经带他去看过所谓的Party看过那些被当做礼物送出去的男孩,那样的惨象是他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

要是没有遇见秦薇薇,他会变成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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