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车里,打开车门:“怎么没搭车回去?”
“还早,想散散步。”
“上来吧,我送你。”
如果我拒绝,未免显得矫情,而那是不该在我身上出现的东西。
他看我毫无醉意,便问:“你酒量很好?”
“还过得去。”
“有时候,我无法理解你们的谦虚方式。”
我看了他一眼,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我笑了:“那么我应该说,谢谢夸奖。”
他笑着摇头又问:“既然没醉,为什么不跟大家一起去卡拉OK?”
“那地方,我去不太合适。”
他惊奇地看着我:“想不到你这么传统。”
“不,我是觉得,我在里面,大家难以尽兴。”
他了然,过了良久,突然说:“哪个男人娶了你,真是不幸!”
我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是恼怒以对,还是自嘲地一笑了之,最后只好很谦虚地求教:“您为何这么说?”
“因为你太聪明,聪明得可怕。”
是很可怕,当一个男人带着研究的口气说你“太聪明,聪明得可怕”时,你会不会有可怕的感觉?尤其这个男人正值而立之年,有钱有地位,英俊潇洒兼风流倜傥,又有些花心,不,应该说很花心。否则怎会有六个秘书和无数的女朋友呢?我的双臂都起了鸡皮疙瘩,干笑一声,故作风趣地道:“我当这是称赞!”
我们相视大笑。我不知道他笑什么,正如我也不知道自己笑什么。他是一个可以称得上平易近人的上司,没有小说或电视中所表现的那种香港第三代年轻商业巨子的强悍和傲气,也没有那种游戏人间的不羁。他稳重、亲切、潇洒而坦率,但有时候给人感觉很深沉,有点淡淡的冷漠。这种人在内地做生意反而比狂征暴敛的人更吃得开,也许这并不是他的本性,谁知道在香港的公司他是怎样一个上司,怎样一个领导人?若问我为什么对他观察如此细致?很简单,他是我的顶头上司,我的职位和薪水都掌握在他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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