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脆弱的窗户纸一捅即破,自己又何必做一个糊糊涂涂的枉死鬼呢?这个皇帝的遗憾,会是那个连雷泽都不忍下手的女人吗?
“那又怎么样?我可不会带着遗憾过一辈子,我绝对不会让遗憾成为现实!”皇上扬眉道,狂傲毕露。
他是雷泽的死士、义兄,但他也是天日的臣民,他默默地垂下头,天日有这样的皇帝,是雷泽的不幸,但却是百姓的福气。
“我来看你,就是想告诉你,你若是再不走,等清歌来为你求情,那时候就晚了,我会发现你是假的,我会去追捕如今只剩下孤家寡人的雷泽,我会让他辛苦经营多年的一切化为过眼云烟!”
“你只要喝了这杯酒,我便成全你的大义,你为雷泽而死,我代他谢你,我会以厚礼葬你!”
皇上冷漠地道,拍了拍手,天牢外的莫逐流冷漠地上前,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放着一壶一杯。
“我不需要厚礼,不需要你的感谢——我的人生没有遗憾,人总是生而有命,我的使命就是如此......”身后,若有所思的声音萦绕了很久很久。
皇上的背影一顿,再次转头看了他一眼,离去的身影多了一份莫名的孤独。
皇上也没有想到,这个假雷泽,长着和雷泽一模一样的脸庞的人,这个即将要坦然赴死的死士,竟是自己难得的知己。
“皇上,周太傅求见!”宫门外,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从窗口爬进来,龙床上辗转反侧痛苦呻吟的身影蓦地一僵,浑身冷汗沥沥,从梦魇中挣脱出来。
“宣——”那出口的声音,多多少少带了些许期盼......
该死!竟然在午后迷迷糊糊地小寐了起来,又迷迷糊糊地回到了当日的天牢,假雷泽那似乎含着一点怜悯的眸光,让他这些天夜夜难以安枕。
该死,他该不该请道士来驱邪?
“臣见过皇上!”周太傅匍匐地上,一看到周太傅这副请罪的姿势,皇上的心就凉了半截。
“老太傅不必多礼,事情办的如何?”
他慢慢从精致舒适的床上坐起来,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他一向不喜欢由那些战战兢兢的宫女伺候,但是那镜中反射的苍白透青的面容,一时之间却是无可奈何了。
“嗯,臣,有辱使命!”周太傅明明是来请罪的,可是皇上却怎么也无法从他的声音里听到惶恐,反而,似乎有一抹高兴在里头?
哗啦啦——,架上的金盆蓦地打翻,水溅湿了皇上自胸部一直往下的所有衣裳,可是皇上仅仅只是抽出干帕擦擦手上和溅到脸上的水珠,对身上的湿意似乎毫无所觉。
“是清歌拒绝,还是绮罗吃醋?”皇上平淡问道。
“是睿王大发雷霆,臣等认识睿王这么多年,竟从来没有见过睿王如此凶神恶煞的一面,臣等一时惊吓过度,来不及宣读圣旨,就被睿王赶出了王府!”
想起那时候的睿王,周太傅不禁打了个寒战,这番话的真实性丝毫没有打上折扣,的的确确,他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些在朝的武将、或者回京复命的驻将都对睿王毕恭毕敬,如对天人,战场上的睿王应该就是这一副模样吧!
“朕明白,太傅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皇上冷漠近乎冷酷地道。。
早就猜到是清歌发火,也只有遇到绮罗的事情才能让他如此动怒,不过,自己要的恰好就是他的怒火!
周太傅听出皇上这样的语调代表的心情,不禁担忧地、不顾礼仪地抬头看着他,“皇上,请皇上念及睿王夫妇为国为皇上所立下的种种功劳,绕过他们夫妻这一回。”
“朕心底有数,老太傅不必担忧!——朕,绝不会害了他们!”说道最后一句,皇上的嘴角浮出一丝苦涩的冷笑。
连臣子也看出来什么了,自己这段时间是否太过明显了?否则,周密谨慎如太傅,岂敢对自己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谏言?
只是自己从来也没想过要他们的命啊,他只觉得心底的无力感一天比一天加重,最终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他们逼迫了自己,还是自己逼迫了他们。
“皇上,睿王求见!——睿王爷,请别......”
大门蓦地被一股大力推开,撞到墙后又反弹了回来,清歌索性伸手一挡一扯一甩,仅是眨眨眼的功夫,就见一扇好端端足有几十斤重的门越过一干太监侍卫的头顶,直直跌落到十数丈外的纜乳苌希
“轰隆——”
顿时,宫内宫外静悄悄的,太监们一ρi股坐在地上,那些侍卫手中的武器咣啷啷掉了一地,周太傅连忙挡到皇上身前,颤抖着双腿惊恐地看着简直换了一个人的睿王清歌。
一身烈焰腾腾的清歌阴沉着俊脸大步走了进了,让皇上霎时想起当年得知绮罗被纳可烈掳走的那一回,幸亏父皇机警,否则大殿都要给清歌拆了。
那一回,他把自己指责的无地自容,那么这一回呢?
这一回,他突然发现自己非常不怕死地想知道,清歌又会如何发火,毕竟要温雅的清歌发火,那绝对是罕见的大事!
“皇上——”周太傅担忧地唤道。
“不妨事,朕和王弟好久没有畅谈了,这次兄弟俩好好聊聊也不错!”皇上几乎是微笑着道,而且笑容绝不勉强。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