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朗小姐,在车上隆斯崔为什么会拿出眼镜来?”
“我想他是要看报纸。”巧丽的声音没什么力气。
德威特说:“隆斯崔在前往渡船口途中,习惯阅读晚报上所刊载当天的股市收
盘行情表。”
“布朗小姐,隆斯崔这回拿出眼镜时惊叫一声,而且看着自己的手是不是?”
“是的,他吓了一跳,很懊恼的样子,但也就只是这样子,他检查自己的口袋,
想知道什么扎了他,但车子摇晃得很厉害,他只好抓着吊环,跟我说手被扎了,我
感觉他那时候好像站不太稳似的。”
“但他还是戴上眼镜,读着证券版是吗?”
“他正想打开报纸,但还没来得及,他——他在我脑筋没转过来前就倒下去了。”
萨姆巡官皱起眉头,“每天晚上都习惯在车上读晚报是吗?还是今天有什么特
别的理由非看不可?毕竟,一堆客人同行,这实在不是个有礼貌的举动……”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德威特冷冷地打断,“你不了解隆斯崔这人,他一向
高兴干什么就干什么,他哪里需要你所说的什么别的理由?”
一旁的巧丽垂着泪想着。“哦对了,有一件事,”她说,“这可能算一个特别
的理由,今天下午,他已叫人去买过一次报纸——我想不是收盘行情——好像要看
看某一种股票今天的涨跌情况,也许——”
萨姆大声叫出来,“这是个线索,布朗小姐,那是哪种股票,你想得起来吗?”
“我想……好像是国际金属,”她说着偷扫了一眼麦克·柯林斯的头,柯林斯
不怎么开心地盯着脏地板。“哈利说,他看到国际金属跌得很厉害,柯林斯先生也
许会需要一点忠告。”
“我懂了,嗨,柯林斯!”那个大头的爱尔兰人低应一声,萨姆则好奇地盯着
他,“你也参加了这场宴会是吧!我还以为税务部门的工作忙得很呢……柯林斯,
说说看你怎么趟进这国际金属的股票交易?”
柯林斯不太友善,“这不关你的事,萨姆,不过你若真想知道的话,隆斯崔劝
我大量买进国际金属股——他说他为我留意很久了,但去他妈的,今天刚跌破了有
史以来的最低点。”
德威特转头看着柯林斯,不敢相信的样子,萨姆立刻问他,“德威特先生,你
知道这笔交易吗?”
“完全不知道,”德威特转向巡官,“我非常惊讶隆斯崔会劝人买国际金属,
上礼拜我就看出它会暴跌,我还劝我所有的客户绝不要碰这支股票。”
“柯林斯,你到什么时候才听到国际金属暴跌的消息?”
“今天下午一点左右,可是德威特,你说你完全不知道隆斯崔的事是什么意思?
你们他妈的这算什么破烂公司?我他妈——”
“好啦好啦,”萨姆巡官Сhā进来,“小子,你先别发火,我问你,在今天下午
一点到你们一伙人跑饭店来这中间,你有没有见过隆斯崔?”
“见过。”很愤怒的声音。
“在哪里?”
“分公司那儿的时代广场,是午后不久的事。”
萨姆再次悠闲地摇着身子,“我猜,和和气气没吵架对吧?”
“哦,老天爷!”柯林斯听罢大叫起来,“你根本岔到另一头去了,萨姆你他
妈的想干什么——把罪名套在我头上是吗?”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好吧——没有,没吵起来。”
巧丽突然尖叫起来,萨姆像中了一枪似地猛回头,但他只看到肥胖快活的谢林
医生,卷着袖子从屏风后出现,也瞥见了隆斯崔那僵死的面容一眼。
“把那玩意儿给我——那个软木塞什么的,就是他们在楼下告诉我的那玩意儿,
麻烦你警官。”谢林医生说。
萨姆朝达菲警官点点头,达非像卸下千斤重担似地把一包东西送给谢林医生,
医生接过来,哼着歌,又消失到屏风后头去了。
巧丽这会儿站了起来,眼睛喷着怒火,脸孔扭曲,活脱脱像噩梦里的蛇发女妖
美杜莎。她乍遇凶耗的冲击才刚要平复下来,此刻又忽然看到隆斯崔那惨无血色的
遗容,这使她又歇斯底里起来——当然也有几分做作的成分,她冲到德威特面前,
用力揪住他的衣领,并指着他苍白的脸喊着,“你杀了他,是你干的,你恨他,你
杀了他!”在场的男土都紧张地站起来,萨姆和达菲赶忙把尖叫不停的巧丽给拉开。
德威特则像座石像般一动也不动,一旁的珍·德威特坐了下来,恐惧地看着她父亲。
殷波利和亚罕神情严肃地在两旁护着德威特,像两个哨兵,柯林斯仍不开心地缩坐
在角落边。普拉克这时站了起来,不停地在巧丽耳边絮絮叨叨说着,巧丽已渐渐平
静,开始哭泣起来……只有德威特太太什么反应也没有,始终以她那不带任何感情
的炯炯目光,眨不眨地冷眼看着这一切。
萨姆巡官低头对着还在颤抖不已的巧丽问:“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布朗小姐?
你怎么知道是德威特先生杀了他?你看到德威特先生放软木塞到隆斯崔的衣袋里吗?”
“不!不!”她摇着身子,呻吟着,“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知道
他恨哈利,恨死他……哈利一直这么说——”
萨姆哼了一声,直起身来,对达菲警官做了个眼色,达菲给了做笔录的刑警一
个手势,刑警打开门,在门外候着的其他刑警走了进来。这时,普拉克还在念着他
那套读心术的咒法,想让巧丽平静下来。萨姆宣布道,“大家再等一下,我马上回
来。”说完,他领着负责笔录的乔纳斯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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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景
车库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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