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主小说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版主小说网 > 大泽龙蛇剑 > 第二十二章毒血手印

第二十二章毒血手印

虽然他的双目能夜中视物,可是那黑洞中古怪的很,纵是穷极目力,也看不清那洞里到底是什么?

突然,洞中响起一声大叫,道:“喂,小子,进来!”

金雷愣愣地忖道:“这里面有人!”

他高声道:“你是叫我?”

洞中的声音立时响了起来,道:“当然是叫你,这里难道还有第三个人……”金雷苦涩地道:“我……”那洞中之人立刻道:“怪不得,你原来受了重伤……”金雷神情一骇,道:“你怎么知道……”那个洞中怪人哈哈大笑道:“我由你的声音中已听出你身上确是受了重伤,不过我很奇怪,你身上的伤好像不是普通伤……”第二十四章毒魔之星金雷没想到这个人这么厉害,不但能听出他身上负了重伤,还可以由声音中分辨出受伤的轻重和种类,那么这个尚未谋面的人岂非太厉害了。

他急忙道:“不错,在下——”

洞中人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

金雷道:“前辈明察!”

那人长笑一声道:“你可以进来了!”

金雷道:“多谢前辈!”

他的身子尚未移动,突觉洞中传来一股无形的大力,竟将他的身子半空吸了起来,像是腾云驾雾般的直往黑洞之中飞去。

“哈哈——”

金雷身边传来一声大笑,只见自己斜斜躺在一个满面虬髯的怪人怀中,那人身上奇臭无比,双目有若铜铃般大,在那洞中放满了许多不知名的怪花怪草,一盆盆的放在洞壁四处,与这老人那身脏像极不协调。

金雷急忙道:“前辈!”

那怪人道:“你姓什么?”

金雷道:“晚辈姓金,叫金雷!”

那怪人道:“你怎么会找到我这里?”

金雷一时答不上来,道:“我……”

那怪人一按金雷的脉搏,鼻子里哼了一声道:“这点小手法也想难倒我……”金雷一怔,道:“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那怪人道:“有人想拿这点小手法来考我,那他可大错特错了,我万毒之尊可不在乎这点小玩意!”

金雷全身一颤,道:“前辈,你是……”那怪人道:“万毒之尊便是老夫……”金雷作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碰上横行江湖,百年前的黑道魔星万毒天尊,传说百毒门便是此人一手所创,一身毒技倾天下无人能敌,自己和百毒门有着血海深仇,今日落在此人手中,万无幸免之理。

他扬声道:“原来是百毒门鼻祖……”

那怪人一瞪眼道:“什么百毒门?”

金雷一愣道:“前辈不知时下江湖的百毒门……”那怪人变­色­道:“好呀,那畜牲竟连万毒门的名字也改了!”

金雷哪知道昔年以毒技名重天下的毒门叫万毒门,是故见那怪人这样一说,登时怔在地上。

他急忙道:“江湖上只有百毒门,可没有万毒门!”

那怪人道:“这正是让我生气的地方!”

他气得一跺脚,脚下立刻传来一遍叮叮咚咚之声呢。

他诧异的道:“前辈,你……”

那怪人道:“这是我最伤心的事……”

金雷道:“如果是件伤心的事便不要说……”那怪人目中神光一闪,道:“你倒颇懂事故……”金雷苦涩地道:“天下之人谁没有伤心之事,谁没有断肠之痛,我是个尝受过那种痛苦的人,在这方面特别敏感……”那怪人问道:“你这毛孩子,有什么伤心事?”

金雷道:“伤心之事不足为外人道,的确使人断肠挂肚……”那怪人呆呆道:“说的颇是动听!”

金雷道:“的确是令人断肠!”

那怪人道:“我倒是愿听听!”

金雷长叹一声道:“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多谈徒劳无益……”那怪人颔首道:“不错,过去的谈来更加伤情……”金雷默然片刻:“我有仇!”

怪人好奇的道:“仇家是谁?”

金雷恨声道:“与你有点关系!”

“哈哈!”那怪人闻言陡然长声大笑,笑得洞中回荡起无数的回音,震得金雷耳中嗡嗡直鸣……那怪人笑声一敛,道:“你真有意思,小子,咱俩素不相识,年岁也差那么一大截,怨自何来?仇自何来?如果你不说个明白,我可不依你!”

金雷双目赤红,道:“我说的都是实情……”那怪人道:“我亦没说笑呀……”金雷道:“我的仇家是百毒门!”

那怪人道:“什么百毒门,该是万毒门!”

金雷莫可奈何地道:“好吧,就算万毒门……”那怪人笑道:“万毒门怎么会和你结仇……”金雷道:“家父不空禅师为一出家僧人,苦修佛禅,结果只为了一柄剑,被万毒门的凶手杀死……”怪人双日­精­光一闪,道:“什么剑能值得万毒门赶尽杀绝……”金雷缓缓地道:“碧血无情剑!”

“嘿”,那怪人道:“碧血剑!”他继续道:“想不到这柄剑又出现江湖……”金雷一愣道:“前辈知道这柄剑……”那怪人笑道:“简直太熟了!”

金雷道:“这柄剑已不知害死多少人了!”

怪人道:“宝剑虽利,毒不在剑!”

金雷道:“这是什么意思?”

怪人深吸口气,道:“最毒莫如人,这话你懂吧!”

金雷点点头,表示已解其中之意。

那怪人语意深长地又道:“所以说剑的本身并不毒,毒的是我们人,在利害冲突的时候,人类忘记了友爱,而逞私利,各施出最毒最狠的手段残害别人,而宝剑便成了害人的工具!”

金雷哦了一声道:“我懂了!”

那怪人道:“以往我根本不晓得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只凭个人喜怒,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所以江湖上都叫我毒魔之星,自从我长年被关在这里后,我终于想通了一切……”金雷问道:“你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那怪人道:“一群小人的陷害!”

金雷恨声道:“一定都是些万恶之徒……”那怪人大笑道:“不错,都是些万恶之徒!”

金雷道:“以前辈这一身功力,他们要把你终年关在这里,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想这其中……”“哼!”那怪人哼了一声,道:“凭他们那点本领要想把我关在这里,哼!”

金雷道:“他们施了手段!”

怪人双目一瞪,道:“不错,低劣的手段……”金雷道:“以前辈这种身负绝技之人,谅这个洞也无法困住你,我真不知道前辈何以会心甘情愿的守在这里?”

关怀之情,刹那间洋溢于言表。

怪人似乎沉默了一刻,目中凶光愈来愈烈,眼珠子愈来愈红,他气得在空中重重击出了一拳,像是在发泄积压胸中多年闷气一样。

他长叹道:“这要命的锁链整整锁了我五十年……”金雷惊得差点跳将起来,道:“什么?五十年……”那怪人道:“你不信!”

金雷道:“人在这么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关了五十年,而身体依然健壮如昔,那么这个人如不是身体特佳的人,也必是个绝顶智慧之人!”

“嘿嘿!”怪人笑笑道:“说的对!”

金雷道:“前辈你再想想是否五十年,也许你记错了……”他这种猜测并非不合情理,试想一个不见天日的人,他的生活习惯定是与众不同,而非常人所能忍受,脑中记忆亦定混淆不清,记错年代本是件平常的事。

怪人大声道:“不会错,每过一天,我都刻下一道记号,不信你可看看石壁上的记号算起来整整是五十年零八个月……”金雷朝洞壁一望,果见壁上宛如刀剜一般,刻着一条条的痕记,那痕记之多,简直不可枚数。

他叹了口气道:“五十年之久,当真是个长日子……”古时有结绳记事,漏沙为时,想不到今日世上尚有一个怪人以刻记为日。他困在洞中,数十个寒暑,这段日子当真是不好过。

怪人道:“这五十年我可尝尽了苦头,一直不见天日。”

金雷想了一下道:“你五十年来都足不出洞?就有些不合道理了。”

怪人一怔道:“为什么?”

金雷道:“因为洗手人厕总要方便,难不成你在这洞中就地大小便,我看这洞中相当­干­净,显然是天天清扫,前辈,你说……”怪人举起脚镣,道:“你看这是什么做的!”

原来那脚镣拴在洞底大石之下,长度有限,怪人若除去腿上之物,每日仅能在洞中整步活动,他要想离开洞中当真是难如登天。

金雷一手抓着脚镣长链,人手冰凉,软硬适度,敲在地上铿锵有声,却非金铁所铸,该链之怪当真是不易看见。

他愣愣地道:“这是什么做的!”

怪人道:“千年蛟筋!”

金雷一骇,道:“蛟为绝种之物,世人仅闻其名,未见其形,今日前辈脚下之镣,竟是千年蛟筋,当真是神话了!”

怪人笑道:“小友真会寻开心!”

金雷道:“此链可断否?”

怪人痛苦地道:“若能弄断我早就弄断了,在这五十年当中,什么方法我都试过,不管我用什么方法,始终没办法弄断它,也就因此我整整被关了五十年……”金雷摇头道:“我不信弄不断它……”怪人苦涩地道:“你可试试!”

金雷道:“正要一试!”

他霍地抽出那柄举世名刃——碧血剑,一蓬蓝蒙蒙的剑华刹那间充满了洞中,照得什么都看得见。

怪人目光陡然一亮,道:“什么剑!”

金雷道:“上碧下血!”

怪人哈哈大笑道:“真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还能再见这柄剑!”

金雷道:“前辈可知这柄剑是否能断去你脚上千年蛟筋!”

怪人道:“很难说!”

他满面凝重之­色­,面上一点笑意都没有。

金雷一运气,道:“我要动手了,你请准备!”

怪人一摇手,道:“不要动手!”

金雷一愣道:“为什么?”

怪人怆然地道:“刚刚我初见这柄剑的时候,心中存了无限的希望,可是……可是……现在我突然觉得不要去动它,这样我心中始终还存有一丝希望,以这一线希望,还有活下去的勇气,万一像以往一样的使我失望,我真不知道能否经得起这种打击……”这是肺腑之言,人有时完全活在一片希望中,当那一缕希望真正绝灭之时,生命亦会­干­涸而死。

金雷庄重地道:“碧血剑无利不往!”

怪人道:“我知道,碧血之利,天下之最!”

金雷道:“前辈既然知道何不容我一试!”

怪人道:“我心中有个预兆!”

金雷问道:“什么预兆!”

怪人道:“我觉得碧血剑无法断了它!”

金雷笑道:“你太多虑了!”

怪人道:“我说的是实情!”

金雷道:“不管前辈怎么想,我非试一次不可,以碧血剑之利,我相信一定会弄断这根千年蛟筋……”怪人道:“好吧,咱们各凭运气碰一碰!”

他索­性­闭起眼睛,双脚分开,让那千年蛟链打成一直线,那种样子看得金雷心中一沉,此刻连他都觉得没有丝毫把握,万一这一剑徒劳无功,那时对老人的打击当真是笔墨难叙。

金雷沉声道:“断!”

那个“断”字自嘴中里了出来,碧血剑已在空中一闪,飒地冷风一拂,一剑朝那脚缭劈了下去。

“叮!”

长剑落处,泥沙飞扬,而那根千年蛟筋有若弹簧般的又弹了回来。

长剑依旧,蛟筋也是完好无损。

怪人痛苦的呃了一声,目中居然闪烁着一丝泪影,但他是个刚强之士,强忍着不使眼泪掉下来……他悲凉的笑道:“碧血剑,确是柄好剑,只是,只是……”声音好不凄凉,底下的话再也说不出来,那音调满含呜咽的泪水,使人伤情难过。

金雷长叹道:“我们还有别的方法!”

他刚才全凭好奇心理所产生的一股­精­神支持,此刻一旦自己所依恃的希望消逝,隐藏在身上的重伤立刻无情的发作了。

金雷面上苍白,颤道:“我,我……”

那怪人一按他的脉搏,惊道:“我差点误了你的生命!”

他瞬快的将指点了金雷身上两处|­茓­道,解开金雷衫扣,虽然是在这么黑的洞中进行检查,可是这怪人双目若紫电般的,每一伤处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一摸金雷身上的伤痕,自言自语,道:“什么伤这么厉害!”

金雷虽然身子无法动弹,自这怪人点了他身上两处不知名的|­茓­道后,­精­神却较刚才振奋多了,他略略闭了下眼睛,朝怪人轻轻叹了口气。

怪人道:“你知道身上是受了什么伤?”

金雷道:“是一种掌伤。”

那怪人嗯了一声道:“什么掌这么厉害?”

金雷道:“血手樱”

那怪人哼了一声道:“好呀,西域的“血手颖屑然敢在中原出现。”

金雷道:“前辈你见过这种掌法!”

那怪人摇摇头道:“我虽没见过,却亦听过,这种掌法厉害处,使人中掌后便全身无力,身上烫烧如火,不管你具有何等功力,难以超过七天活命……”金雷痛苦的道:“我已过了两天!”

怪人淡淡笑道:“没关系,凭我的医术自信还能应付……”他说的满有把握,脸上浮现出一片凝重之­色­,将那褴褛的衫袖挽了起来凝重的道:“金雷。”

金雷道:“前辈有何吩咐……”

怪人道:“有句话我必须告诉你……”

金雷道:“前辈请说……”

怪人道:“当我给你施术时,你身上一定痛苦难当,因为我必须以­阴­阳之火驱除你身上的毒伤,那时你一定身受两种力道的冲击而忍不住要大吼大叫……”金雷道:“我不会!”

怪人道:“这正是我希望的,因为你一叫,身上的真力便会一泄,那时,不但会前功尽弃,还会……”金雷一凛道:“前辈,施这种武功一定损真元……”怪人道:“不错,至少要损失我十年功力……”金雷一呆道:“这!”

怪人一怔道:“怎么?”

金雷道:“前辈,有句话我必须要说……”怪人道:“什么事?”

金雷道:“我身上的伤既然这么难治,你最好不要再动手了,不要为我个人之事,而使前辈减少十年的功力……”怪人嘿地一声道:“这是什么话,我化十年的苦修,救活一个人的生命,对我来说比什么都有意义,孩子,恕我这样称呼你,因为我自己没有一个儿子,看了你,我把你当成像是我自己的孩子!”

金雷非常感动地道:“前辈,我……”

怪人道:“我们必须马上动手!”

金雷脱口道:“­干­爹……”

怪人一愣道:“你叫我什么?”

金雷道:“我叫你­干­爹……”

他觉得这个老人一生中都在坎坷的生命中度过,晚年几乎困死在这凄凉的洞中,如今他渴望自己能有个儿子,自己目前无父无母,能拜了怪人为义父,何尝不是件很美的事,一时孺子之情,油然而生,口中不觉的叫了出来。

怪人目中泪光一闪,道:“你真的叫我­干­爹……”金雷道:“难道你不要我……”怪人急忙摇手道:“不,不,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他在激动之下,眼泪进激而落,颗颗泪珠掉在金雷的身上,紧紧地搂着金雷在脸上摩抚……金雷双目一垂,分享这老人的快乐……怪人激动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道:“孩子,咱们要治伤了……”金雷道:“­干­爹,有没有别的法子……”怪人摇头道:“没有……”他朝洞外突然高声的吹了两声口哨,道:“你们给我守着洞口,不准任何东西进来……”“吱吱——”只听洞外,÷阵吱吱之声,数十只金毛猴子排成队形将那洞中封得纹风不透,纵是一只蚂蚁要想偷偷馏进洞中都没那么容易。

金雷不解的道:“­干­爹,这是­干­什么?”

怪人道:“在运功疗伤这段过程中,最忌有东西扰乱心神,纵是一条虫,一条蛇,都会使运功者前功尽弃,我怕山中有野兽闯进来,所以事先招呼他们一声……”金雷诧异地道:“他们真有这么听话……”怪人轻轻笑道:“大凡兽类虽然生­性­凶狠,然感情却最纯,只要你不伤害他们,他们决不会侵犯你,这些猴子跟我多年交情,有时他们族中弟子受了伤或得了病,都请我给他们治疗,所以,他们对我是百依百顺,时常陪我玩,或送些果子食物……”金雷叹道:“兽且有情,何况是人?”

怪人道:“这正是我所感叹的……”

他将金雷扶正坐在地上,自己盘膝坐在金雷身后,两手轻轻地搓揉了一会,掌心奇热无比,刹那间,他舒伸出右掌一掌,按在金雷身后的|­茓­道上。

金雷突觉奇热难当,额头汗珠颗颗滚落,那种痛苦使他真想张口大叫,但这老人的警语始终在耳际缭绕不去,他只好强自忍着。

怪人道:“注意,要心神一意,不可心存杂念……”金雷收敛心神,忖道:“他功力之深,举世当无高出其右,一般顶尖高手运功时决不敢轻易开口,而他不但在运功时能开口说话,连功力都不受丝毫影响,可见……”忖念未逝,陡觉那股热力愈来愈大,涌进|­茓­道中仿佛是沸腾的滚水,烫得他心焦难熬,差点晕过去……怪人怪声道:“水火交滚后,汝伤当可痊愈……”那左掌瞬快又贴金雷背后的另一大|­茓­,这两个大脉络乃是人身上任督二脉,金雷陡感一冷,一股凉劲直冲体内,凉的像是天山绝顶的千年寒冰……一冷一热,其苦自是难捱,难过无比。

这一老一小各尽全力,在这黑黝黝的山洞中展开了各人功力,以无比的真劲来祛除身上的重伤。

殊不知此刻外面已发生了不算小的事情。

洞外那群大猴子像是身临大敌样的守着洞中,他们虽然不会言语,但从那神态上,可知这群人类的朋友,已尽了人事。

突然,远远传来吱地一声大叫,这群大毛猴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全都愣了一愣,然后数十只眼睛全朝那山顶上瞄去。

一只大猴子朝前一指道:“吱,吱——”远远的山顶上突然浮现出五六个人影,虽然山是绿的,那几个人的影子依然还是被发现了。

这五六道人影身子有若飘在空中的浮絮,奇快无比的朝着这里直奔而来,他们颇是熟悉这里的地形,毫不困难地奔了过来。

那只为首的大猴子像是看出这些人的来意不善,身子一窜,飞跃在一棵大树上,连声叫着:“吱——吱——”两声长叫过后,自那密密的山林中突然奔出七八只大马猴,个个手里拿着两块尖尖的石头,呼啸一声,对准奔来的人影掷了过去。

“嘿!”

只听一个汉子,高声道:“小心,有石头……”这些猴子手法怪异,颇似受过武技训练一样,手法之准,当真是匪夷所思,竟然让它们打倒两个汉子。

有人一声大吼道:“妈的巴子,老子不宰了你们这群畜牲才怪……”这汉子火将起来,也自地上拾起石头掷了过来,他这一来可将为首的那个人吓住了,急忙道:“郑敖,使不得。”

郑敖怒声道:“袁大炮,有何不可……”那姓袁的在这群人当中,像是颇有地位,闻言双眉皱了皱,朝那几只猴子一指,低声道:“与猴子对敌,最忌掷石子,它们智慧不开,见人­干­什么,它们便学什么。你这一掷,它们还以为好玩呢,那时它们兴趣更来了,便会愈掷愈有劲……”郑敖颇不信的道:“管他妈的,凭我们……哼……”袁大炮道:“你要不信……”话未说完,陡见山林中黑压压的奔出数百只怪猴子,它们果然有如袁大炮所言,各自奔跃着学着郑敖的样子朝他们掷将过去。

这群猴子少说也有三四百只,每只掷一块石头也有数百块石头,它们在吱吱叫声中,抛掷石头,可将袁大炮和郑敖等给吓惨了,纷纷跃身寻找地方躲藏。

郑敖头上被石头敲了一下,痛得他怒吼道:“妈的巴子,简直碰上鬼了……”袁大炮低声道:“咱们必须想办法……”郑敖道:“跟这种畜牲打交道,有啥办法可想……”此时一个汉子,道:“袁队长,小的倒有一法……”袁大炮道:“韦光,你有何法?”

韦光道:“小的有一年跟家祖远去苗疆,亦是遇上一群毛猴,当时我们被作弄的不亦乐乎,简直是非被困死当地不可,家祖在无可奈何之下,命我们装死……”郑敖一愣道:“装死……”韦光道:“不错,我们躺在地上不动,它们亦依样的躺着不动,家祖一见这个情形,立时想到一计,便抓起我来朝外抛去,那些猴子一见我们抛入空中,觉得好玩,立时拿起效尤,可是我们抛在空中极有分寸,它们智力不开,用劲太大登时摔死好几个,而这群猴子争相抛掷,互不相让,顿时自己跟自己的同类打将起来……”郑敖拍手道:“这倒是可以一试……”韦光道:“试固然可试,惟要伺机溜走……”袁大炮道:“只要咱们能混到那洞口,便知道那老鬼死了没有。”

郑敖一怔道:“咱们不是来看看有没有人混进这片禁地……”袁大炮笑道:“你懂什么?门主要我们监视这老鬼,直到死为止。各位被派来查看有没人溜进这里,实际是探听一下那老鬼有没有死。”

郑敖哦了一声道:“我懂了……”

韦光道:“袁队长,咱们是否玩抛人之戏……”袁大炮道:“我们共八个人,可以分作四对,抛掷手法要各尽技巧,使这群猴子以为用尽了力道,然后咱们趁机溜至洞口,切记,不可胡乱造次……”刹那间,他们这八个毒门弟子各尽所能的分作四对抛了起来,这一抛一掷,看得那群猴子一愣,登时呼啸大叫,乱成一团,各抢目标,抛掷起来。

这群猴子觉得十分好玩,根本不再留意他们这几个人,袁大炮一挥手势,八个人瞬快的奔向洞口。

“吱——”洞口的大猴子一叫,立时扑向他们身上,袁大炮一掌打一个,低声道:“不可伤它们生命……”郑敖怒声道:“老子要报仇……”但见他大袖一挥,一股黄蒙蒙的气雾随风而展,那里猴子猛然一翻,顿时倒地而死。

韦光一颤道:“郑敖,你……”

郑敖怒声道:“老子受这群畜牲的气太大了,今日非杀他个痛快不可,否则……”袁大炮怒声道:“门主交代过,在这禁谷中严禁使用毒物,而你毁了门禁,连我这个小队长都有责任,你……”话声未落,陡闻洞中传来一声怒吼道:“谁敢毒死我的守门猴子……”韦光面­色­大变道:“他还没死……”袁大炮颤声道:“咱们是奉门主之命来问候你老人家的……”踢踏踢踏的一阵步履传了过来,他们面若死灰的愣在地上,但见一道人影­射­了出来,袁大炮忖道:“不可能呀,他根本无法走出这洞中一步……”那个人终于出现了,是个年轻英俊的青年人,他们胆气不由一壮。郑敖沉声道:“你是谁?”

那青年寒着脸道:“金雷!”

金雷面上一片寒凝,双目冷煞的盯在袁大炮、郑敖和韦光等人的身上,但见他衣袂迎风而飘,益发显得高不可仰。

袁大炮暗中吐了口气,那紧张的心神登时一松,他原以为出来的定是那毒门老怪,谁想到竟会多出个青年人,此人善工心计,嘿嘿两声道:“阁下是怎么混进这里的……”金雷冷冷的道:“谁毁了我­干­爹的灵猿——”郑敖心中一哆嗦,挺身道:“是……”袁大炮一声沉笑,打断他的话声道:“金朋友,几只猴子并没什么了不起,这种东西留在世上只有遗患无穷,我认为咱们谈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目前……”金雷怒声道:“我只问那个施毒的人……”郑敖怒吼道:“是我!你要怎样?”

金雷冷笑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既然毁了这群无辜的畜牲,那么阁下没别的,只有拿命来抵……”郑敖呸了一声道:“凭你这句话,便能唬住人……”金雷移身踏前一步,道:“凭我一句话,你的命便没有了……”“哼哼!”郑敖哼哼两声道:“妈巴子,老子不信……”突然金雷身子朝前一晃,道:“不信也得信……”他这随意一移身形,当真是绝天下身法之妙着,穷毒门这群门下高手,居然无人看出他是施的什么身法。

郑敖只觉胸口一紧,颤道:“你!”

他猝然遭受攻击,心神不禁一慌,身子尚未踏起已被对方抓住,慌乱之下,一拳照着金雷的小腹擂将过去。

金雷冷冷地道:“你还敢动手!”

他提着郑敖的身子,略略一移,那一拳便落了空,郑敖倒是颇为识相,一拳落空立刻收手,伺机准备再次偷袭。

郑敖怒吼道:“放下我!”

金雷冷笑道:“有那么容易吗?”

袁大炮晃身奔了过来,冷冰冰地道:“朋友,这是毒门弟子,你最好少撒野……”金雷不屑地道:“你不说出“毒门”二字,我还能饶了他,现在我想饶了他都不可能了,因为毒门中人都是该杀的东西……”“嘿!”袁大炮怒笑道:“江湖上谁不对我毒门敬畏三分,没想到你倒敢轻视起本门来了,嘿嘿,朋友,我袁大炮领教领教……”金雷冷冷地道:“在下奉陪!”

袁大炮双掌斜舒胸前,手指间立时现出一股乌,黑之气,他双目狠毒如狼,一声大喝:“放下郑敖,给他一个机会。”

金雷放下郑敖,道:“机会难再,希望你能努力!”

郑敖气怒填胸,一晃身形,大声道:“姓袁的,不经一事不长一智,今日若不是我鲁莽闯下大祸,断然不会知道你的真面目。”

袁大炮冷笑道:“我是你的队长,你敢对我不礼貌!”

郑敖呸了一声道:“什么狗屁队长,只不过是个见利忘义之徒!”

袁大炮道:“你以小犯上,可知五毒攻体之苦!”

郑敖面上神­色­大变,颤声道:“你要拿毒门大法处置我!”

袁大炮冷笑道:“只要给门主知道了,你受的痛苦……哼!”

郑敖吓得愣愣站立在地上,半个字亦说不出来。

洞中怪人突然哼了一声道:“袁大炮,你敢拿话先唬住郑敖!”

袁大炮变­色­道:“在下说的都是实情!”

怪人冷冷地道:“这么说,你自认可逃回毒门报告了!”

袁大炮一呆道:“这……”

怪人笑道:“怎么,没把握了!”

袁大炮心中一凉,道:“前辈若要留下在下,在下天胆也不敢离开,只是以前辈在江湖上的威望,当不至于和几个江湖末辈为难,所以在下相信前辈不会为难我等!”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一着拍的可谓正是节骨眼上,任何人听了都会非常受用,可是今日听进那怪人耳中,这马上一拍,却未发生任何效用。

那怪人淡然一笑道:“这倒不见得哟!”

袁大炮心中一凛,道:“前辈难道……”那怪人冷哼道:“我这人就是怪,愈想叫我饶命的人,我愈不放过!”

袁大炮骇然的道:“这么说前辈是不宽饶在下了!”

怪人嗯了一声道:“可以这么说,不过,给你一条生路,你跟那姓郑的打一场我看看。”

袁大饱瞥了韦光一眼,道:“好吧,既然前辈不给我们活路的机会,我们只好一拚了,万一我们失手而死,亦只怪我们学艺不­精­,不过百毒门知道这件事,定会有所昭告武林!”

怪人冷冷地道:“你不说百毒门我还没有气,一说百毒门我那个气便大了!”

袁大炮怒冲冲地瞪了郑敖一眼,道:“好吧,咱们双方既然没有什么话好说,姓郑的,拿出你最好的绝招,不用客气,尽量向我致命处招呼便是!”

郑敖一拉架式,道:“相打无好拳,谁也不会客气!”

两人都是百毒门的弟子,起手式全是百毒门的架式,郑敖晃身一摇,迅快的攻出一拳,接着欺身直进,妄想一招得手。

奈何袁大炮在百毒门中较郑敖得宠,百毒门的武功他可说学了十之五六,一见郑敖施出招式,立知他下一式出手的路势,是故他冷冷一笑,忽然挫身斜拧,一指斜舒,点将出去。

这一指所指之处,正是手臂上血脉之处,若被点上,整个经血便会骤然阻滞,斯时,郑敖的整条手臂便要报废,袁大炮出手第一招可谓狠到极点。

郑敖吓得急忙抽拳,忖道:“好厉害!”

一招失制,全盘皆输,郑敖一着失策,立刻由主动变成被动,袁大炮抓住机会怎可放过,刹那间,一招快似一招,一招狠过一招,立时将郑敖逼得连还招的机会都没有。

袁大炮胜算在握,嘿嘿笑道:“姓郑的,你可不能怪我心狠手辣!”

他幻化的劈过一掌,一掌拍向郑敖的背心。

郑敖变招不及,欲避过已经为时太晚。

一股无形的大力陡然撞过来,袁大炮全身一颤,面­色­苍白,那微弯的身子登时被撞得老远,张口喷出一口鲜血,愤怒的又站了起来。

他愤然的吼道:“你们……”

他本以为是金雷暗中偷袭,定眼一望只见金雷若无其事的站在那里,根本不像偷袭的样子,要知他在江湖上翻山倒江,跑过黑山白水,经验是何等丰富,只要一点细微之处,都难以逃过他的眼睛。

金雷冷冷地道:“阁下功力颇深……”

郑敖长喘一口气,愣愣的立在地上,尚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已绕了一圈,至于袁大炮如何会中途撤招,倒地受伤的事简直是一无所知。

袁大炮恨声道:“前辈,你这是什么意思?”

洞中怪人冷冷地道:“我只叫你们比武,可没叫你杀他!”

袁大炮道:“兵家交手,伤亡自是难免!”

怪人哼了一声道:“郑敖伤我门人,这笔账由我算,你若要杀他,还须先问问我才可以,否则……哼·。…”袁大炮颤声道:“假如他杀了我呢?”

怪人笑道:“只怪你学艺不­精­,死而无怨!”

这是什么话?明明是在强词夺理,天下事就是这样,各执一词,谁是谁非尚很难骤下论断。

袁大炮扬声道:“他杀我可以,我杀他不行,这道理恐怕说给任何人听,都会很快的告诉你谁对谁不对!”

怪人怒声道:“那是因为你不欠我的债!”

袁大炮嘿地一声,道:“好,承前辈这一句话,在下要告辞了!”

怪人道:“回去告诉那姓夏的小子,我会去剥了他的皮!”

袁大炮怒声道:“这个自然!”袁大炮一晃身形,道:“好,咱们后会有期……”他身似一缕轻烟,溜的像头受创的狐狸。

金雷走进洞中,只见怪人坐在那里呆呆的出神,心中不禁一酸,他瞥了郑敖一眼,说道:“义父!”

怪人道:“雷儿,我想托你件事……”

金雷道:“义父,什么事?”

怪人痛苦的道:“我在这里呆了几十年,自知今生今世出不去了,所以,我想把我们万毒门的东西都传给你,凭你目前的智慧和功夫,我相信你定可以替我重振万毒门……”金雷道:“义父,你不要着急,我相信一定可以……”怪人苦笑道:“凭碧血剑都弄不断,还有什么能解掉这……”郑敖突然道:“前辈,在下有一方法不知可不可以一试……”金雷道:“什么方法!”

郑敖道:“这方法不一定可行,不过在下有一夜无意听袁大炮说,天下有一种最坚韧的东西,不畏任何宝刀利刃,却只怕一样……”金雷道:“怕什么?”

郑敖道:“怕火!”

金雷道:“我义父脚下的锁链可是那种东西?”

郑敖道:“我听说那种东西叫“蛟筋”!”

金雷道:“义父,你脚上……”

怪人道:“不错,它正是“蛟筋”!”

金雷大喜道:“义父你可以出去了。”

怪人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有许多事往往使人失望!”

金雷道:“不管怎么样?咱们总可试试!”

怪人道:“试吧,我已没存多大的希望了。”

一缕火光颤闪了起来,火苗照得洞中通红,金雷用火苗朝那锁链一烧,那锁链登时断了开来。

怪人颤声道:“真的,真的烧断了!”

其快乐之情真非笔墨能叙,多年的枷锁终于断了,他挣得了自由……第二十五章九天魔笛黄昏,归鸦驮着已逝残光,投向那密密的山林之中,浓浓的乌云拥集向山的那一边,黑压压的一团……远处,那山腰中已透着一丝微弱的灯光,远望那盏风灯下,他们手握剑柄,目光冷厉的投落在山下……而他们身影却斜斜的投落在地上……突然——黑灰的空中冲起一缕红光,照得这里一片红……然后一个声音道:“是他们吗?”

山脚下已响起一个沉重的声音道:“是冬大爷吗?”

那位冬大爷站在半腰中一挥手道:“进来吧,紫师叔已等你多时了!”

但见数个汉子向山道上走来,当先一个正是那身受重伤的袁大炮,他满面尽是颓唐之­色­,路上走得相当慢。

那姓冬的一层手势,道:“怎么?挂了彩!”

袁大炮喘声道:“甭提了。”

冬姓汉子哼了一声道:“真有那么严重!”

袁大炮道:“待会儿你要是知道谁下的手,就不会这样轻松了……”冬姓大汉子冷笑道:“你可是给吓破了胆。”

袁大炮苦笑道:“这是什么话?”

冬姓汉子道:“那你为什么这样狼狈……”袁大炮苦涩地道:“冬爷,你是不晓得那个场面,否则,你也不会说这种话了,他们都是咱们百毒门最头痛的人物……”冬姓汉子一震道:“你是说他们……”袁大炮道:“不错,正是他们……”冬姓汉子道:“进去吧,紫师叔还等你的报告呢。”

袁大炮道:“请冬爷带路……”

姓冬的汉子,亦不客气,大步跨了出去。

山路上,他们转了个弯,一大片瓦舍浮现出来。

瓦舍中,灯光隐隐透了出来。

冬姓汉子在一间屋前停下身子,只见那间较­精­致的屋子四周站满了劲装的黑衫汉子,他们笔直而立,对来人视若无睹。

袁大炮回身道:“你们在这里等我……”那几个随他来的汉子应了一声,各自散开,闪身一旁,冬姓汉子轻声一笑,大步行了进去。

袁大炮随在身后,直朝这屋里打量。

但见这屋子里摆设得简简单单,竹桌竹椅,全是南海绿竹­精­编而成,壁上挂着几幅字画,倒是相当雅致。

冬姓汉子轻呵一声道:“紫师叔……”

一个身穿大黄袍的­精­矍老人闻声自里面转了出来,他长袍上绣着两条百足大蜈蚣,栩栩如生,面上不怒而威,冷峻的目光似乎没有一丝情意。

袁大炮急忙跪下道:“参见紫师叔……”’紫姓老人一挥手,道:“罢了……”他轻轻坐在竹椅上,目光­阴­冷的注视在袁大炮脸上,袁大炮只觉心弦一颤,恍如触电似的,面­色­刹那间变得苍白。

紫姓老人嘿嘿地道:“你是负责什么工作?”

袁大炮道:“弟子负责巡察队第一小队……”“嗯”紫姓老人嗯了一声道:“听说你遇上……”袁大炮喘了口气道:“弟子为看看那个老怪物是否还关在洞中……”紫姓老人冷冷地道:“当然关在洞中,世人谁不知“千年蛟筋”坚韧无比,宝刀利刃皆不能毁,那个老鬼虽然使我们毒门坐立不安,但他要脱出洞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袁大炮连忙道:“是,是……”紫姓老人道:“你这一胡闹不要紧,可将咱们百毒门的仇家给引上门来了,金雷这个人掘起江湖虽然仅有两三年间,可是他给我们的压力却不协…”袁大炮苦笑道:“是!”

紫姓老人面上一冷,道:“那老怪物可曾向你交代过什么?”

袁大炮颤声道:“他说要血洗毒门……”“什么?”紫姓老人怒声道:“他真说过这种话……”袁大炮吓得不敢吭声,只是道:“这……”紫姓老人嘿嘿地道:“这几年我们毒门虽然在江湖上名声不太好,可是以咱们毒门的势力,连唐门也不敢轻视咱们,不过……”冬姓汉子道:“不过什么?”

紫姓老人继续道:“那个老怪物如果一日不死,咱们便……”袁大炮低声道:“师叔,咱们何不乘那个老东西尚没有反抗能力之前将他先行­干­掉,那时咱们后顾之忧便没有了……”紫姓老人哼了一声道:“你能进得了那个洞里吗?”

袁大炮一呆道:“这……”

紫姓老人道:“那老东西虽然被困在洞中,他的行动并没有完全不自由,凭他那身高强本领,有谁是他对手……”袁大炮急声道:“那怎么办?”

紫姓老人道:“金雷真和那老东西扯上关系了吗?”

袁大炮道:“他是那老东西的义子……”紫姓老人咬牙切齿道:“设法将金雷毁掉!”

袁大炮低声道:“师叔,咱们要­干­就快……”紫姓老人瞪了他一眼道:“凭你一句话便能成功了?”

袁大炮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此刻屋中已点燃了油灯,缕缕灯光照得屋子里通明,那紫姓老人目光倏地一冷,道:“你是什么意思?”

话语刚落,陡地一振手臂,只见一蓬寒光直朝那屋顶上­射­将过去。

他身子随着掠了起来,穿窗而去。

只听他叫道:“何方朋友?”

屋外一片灰黯,仅有那稀疏疏的灯影将这一片地方照得尚算稍微明亮,不过远处的人影十分模糊。

毒门弟子已各自分开,围着一个圆圈。

人圈中一个混身白衣的青年斜着依靠在一棵小树上,他神态潇洒清逸,丝毫也不显得惊慌。

紫姓老人怒目而视,沉稳的不露痕迹。

他停了一刻,嘿嘿地道:“朋友,今夜的天相当黑呀……”那青年人仿佛没有听见,眼光飘向远处。

紫姓老人怒声道:“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那白衣青年一回头道:“你说什么?”

袁大炮随着奔了出来道:“我师叔问你,今夜的天相当黑……”白衣青年淡淡一笑道:“不黑,你们尚能看见我……”紫姓老人哼了一声道:“朋友,你是哪条道上的……”白衣青年道:“我是从路上走来的……”冬姓汉子喝道:“朋友,何必在我们面前假装学子,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是谁?你心里自会明白,为什么事?说实话,何苦在那里装模作样……”白衣青年哈哈一笑道:“这话我可不懂了!”

冬姓汉子冷笑道:“你不懂,我懂,咱们的眼睛都揉不进沙子。”

白衣青年淡然的道:“你且说说看!”

冬姓汉子道:“报上你的名来。”

白衣青年道:“姓胡……”他双目一扫道:“你呢。”

那汉子冷冷地道:“冬奇!”

白衣青年嗯了一声,道:“江湖上好像没听过你这么一号人物……”冬奇怒声道:“你敢轻视我!”

那胡姓青年道:“不敢,我只是说良心话而已!”

冬奇嘿嘿地道:“好,你说说看,来这里有何指教……”白衣青年道:“指教倒不敢,只想问问路……”紫姓老人冷冷地道:“问什么地方?”

白衣青年道:“这里是哪里……”

他仿佛是突然了解了什么,自言自语的又道:“哦,原来是毒门的朋友……”紫姓老人道:“你现在说这话未免太晚了!”

白衣青年笑道:“不晚,咱们正好打个交道!”

紫姓老人道:“阁下到现在还没报上你的名呢!”

白衣青年笑声道:“胡中玉……”

紫姓老人心神似乎震颤了一下,道:“原来是大闹少林的胡朋友……”胡中玉摇头笑道:“过奖!”

紫姓老人道:“胡朋友今夜有何见教!”

胡中玉道:“个­性­散漫惯了,今夜还像少林一样,想见识见识毒门的朋友,阁下大概不会使我失望吧……”紫姓老人嘿嘿地笑道:“胡朋友和我们有过节!”

胡中玉哈哈大笑道:“谈不上过节,不过我有个朋友和你们倒是有点……”紫姓老人面­色­一变道:“贵朋友是谁?”

胡中玉淡然地道:“说起这个人来,你们毒门决不会太陌生,甚至于你们比我还要清楚,他是贵门极欲置于死地……”紫姓老人怒声道:“你说谁?到底是谁?”

胡中玉一瞪双目道:“金雷,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紫姓老人冷煞地道:“胡朋友何必要强出头,金雷和本门的事,决非三言两语所能解决的,他不会饶过我们,我们亦不会放过他,双方已水火不容,你又何苦来赶这个混水……”胡中玉嗯了一声道:“阁下知道为朋友两肋Сhā刀这点义气……”“呸,”紫姓老人呸声道:“这叫义气……”胡中玉道:“天下只有贵门不讲义气、道义……”紫姓老人冷冷地道:“那也未必见得,我们毒门也有毒门的规矩……”胡中玉冷笑道:“见利忘义,狐群狗党,这是哪门子……”“住嘴,”紫姓老人怒吼道:“你是存心找碴了……”胡中玉道:“不错,今日是存心找碴子……”紫姓老人冷哼道:“咱们毒门可也不好惹的!”

他目光一寒,朝旁边一个汉子施了一下眼­色­,那汉子立时转身奔进屋内去。

不多时,由里面传来一阵金佩叮咚之声,随着一阵轻吟,只见一个少女踽踽行来,她长得明眸琼鼻,编贝皓齿,嘴角自始至终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冬姓汉子和袁大炮一见这个少女行了出来,面上俱挂着一丝诡秘之­色­,悄悄的朝后面退去。

胡中玉望着那神秘少女,忖道:“她是谁?”

那少女朝胡中玉一笑道:“你便是胡中玉。”

胡中玉嗯了一声道:“不错,姑娘是……”那少女淡淡地道:“媚娘!”

胡中玉自语道:“媚娘,媚娘!”他低呼道:“魔女……媚娘!”

那少女轻笑道:“不错呀,你还能知道我的名字!”

胡中玉冷冷地道:“咱们是河水不犯井水!”

媚娘摇头道:“是呀,咱们应该是互不侵犯!”

胡中玉道:“那么你……”

媚娘一瞪杏目,道:“你可知道这是谁的地方……”胡中玉一愣道:“不是百毒门的分坛……”媚娘冷哼一声道:“这是我媚娘的秘密行宫,你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地盘,就来撒野,显然是没将我魔女放在眼里!”

胡中玉冷冷地道:“既是你的地方,怎会有毒门弟子……”媚娘道:“这不同。”

胡中玉怒道:“有啥不同?”

媚娘横了毒门高手一眼,道:“他们是我请来的。”

胡中玉哈哈大笑道:“想不到媚娘竟会和毒门勾结……”紫姓老人怒吼道:“放肆……”说着一挥掌,一股无形劲力直直推了过来。

胡中玉冷笑道:“你是自讨没趣……”

斜掌微微一拍,瞬快的挥劲迎上。

“嘭——”

双方掌劲在空中一碰,立时传出一声大响,那紫姓老人的长袍直抖,脚下已连着退出三步。

而胡中玉只不过是晃了晃,依然稳立当地。

这一较力,两人心中已各有了数,紫姓老人虽然在毒门中地位甚高,但若论功力,他与胡中玉相较,实是尚差一大截。

魔女媚娘斜睨着那双媚眼,笑道:“胡兄的功夫不错呀……”胡中玉淡淡的道:“夸奖,夸奖。”

媚娘微微地笑道:“胡兄有这么好的功夫,若是愿和我媚娘合作一番,我相信不但能荣华富贵还能称雄武林。”

胡中玉道:“合作什么?”

媚娘道:“创一番事业!”

胡中玉大笑道:“我虽有心和你合作一番,无奈你媚娘在江湖上的名声太臭了,谁不知道雌蜂魔女耿媚娘是个又毒又­淫­,又狠又贪的女魔头,我若和你合作,哈哈,江湖上怕不将要当作笑话讲……”媚娘变­色­道:“你敢取笑我……”胡中玉冷笑道:“我说的句句是实……”媚娘大声道:“好,你既然不识时务,亦休怪我出手无情,胡中玉,咱们出去,今夜我就要你毁在我手里……”胡中玉大步行去,道:“你有那个本事吗?”

媚娘冷冷地道:“待会儿你便知道了!”。

满空乌云,冷风飒飒的吹在身上,多少有点寒意,胡中玉在那风中一站,一股杀机倏地布满在脸上,他长长地吸了口气,冷然地望着那媚娘。

媚娘风­骚­的在那里一停,道:“咱们是一个对一个……”胡中玉道:“随阁下高兴,在下奉陪便是……”媚娘道:“好,我要领教!”

冬奇一跨步,道:“我冬奇想先讨教几招。”

胡中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你够看吗?”

冬奇怒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胡中玉轻视道:“我怕你走不过五招。”

“呸!”冬奇大吼道:“放屁!”

他是个脾气暴躁而又冲动的人,被胡中玉拿话一激,顿时克制不了自己,挥掌冲了过去。

胡中玉冷冷地道:“凭你亦配?”

他观准来势身子一个旋转,斜掌切了过去。

这一切之势,当真是快速得殊出意料。

招式之奇,更是所料不及。

胡中玉那瞬快的一招,简直是无懈可击,攻守俱佳,登时使冬奇陷于困厄之中,退守俱不由己。

冬奇心弦一颤忖道:“他的功夫竟出我的预料……”这一刹那他忽然清醒了过来,但此刻他欲退已是不及,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大吼一声,忽然挫腰一拧,朝圈外跃去。

“嘶——”

他退得虽然奇快无比,无奈胡中玉那双手掌仿佛是魔手一样,怪异的抓着他的衣衫,只听嘶地一声,冬奇身上衣衫整个被撕下来。

他呆了一呆,道:“呀!”

胡中玉淡然地道:“咱们还可再斗斗……”冬奇颤声道:“你好毒……”他急忙将衣衫拉将起来,掩着身体,虽是这样也引起百毒门弟子低低窃笑,而那魔女媚娘更是笑得前仰后跌,好像从没见过这种事一样。

胡中玉道:“你也可以撕我衣服呀!”

冬奇吼道:“你当我不敢……”

他实在是气急了,忘了刚才所受的侮辱作势便要扑了过来。

紫姓老人低喝道:“还不去换衣服……”冬奇脸上通红道:“换好衣服再找你姓胡的算账。”

胡中玉道:“随时奉陪!”

冬奇充耳不闻,急忙奔回屋中。

媚娘一掩笑容道:“胡兄真好功夫。”

胡中玉道:“献丑献丑……”

媚娘笑道:“我也想领教!”

胡中玉笑道:“这在我意料中!”

媚娘嗯了一声道:“你倒颇为聪明。”

胡中玉道:“哪有姑娘那么伶俐!”

媚娘笑道:“我发现你满可爱的。”

胡中玉摇手道:“我若可爱,那你还会放过我,江湖上谁不知道魔女媚娘看上的人有谁能活过三天,所以我不希望你说我可爱,倒不如……”媚娘­淫­声道:“我有那么可怕……”胡中玉冷冷地道:“世人畏你有如蛇蝎……”媚娘怒声道:“我哪里可怕。”

胡中玉道:“你的心和你的手段!”

媚娘道:“你好像并不怕我嘛!”

胡中玉自傲地道:“因为我没将你放在眼里!”

媚娘叱道:“轻狂,居然连我都不放在眼里!”

胡中玉大声道:“有损阁下自尊心了……”媚娘笑道:“不错。”

胡中玉身子一移,道:“在下恭候阁下赐招!”

媚娘道:“我不希望伤了你!”

胡中玉道:“你并没那个本事……”

媚娘冷笑道:“别太自信,我就伤给你看……”她突然自怀中拿出一根白玉笛子,轻轻在空中一晃,一缕笛音立时从那浑圆的笛孔透了出来。

胡中玉道:“这大概便是九天魔笛了!”

媚娘轻笑道:“不错,这便是那根魔笛。”

胡中玉道:“在下能见识九天魔笛,亦不虚此生了!”

媚娘道:“动刀动掌在我辈看来,实是下下之策,文雅一点,在江湖上才能传好佳话,胡兄,我以这根白玉小笛,向你讨教了!”

胡中玉道:“好说。”

他长长吸了口气,盘膝坐在地上,道:“姑娘请……”媚娘道:“你注意了!”

她将九天魔笛轻轻撮在嘴边,玉指轻轻压在笛孔上,一缕笛音仿佛欲震破白笛似的飘了出去。

“呜呜……”

那笛音恍若一泓柔柔的情流,如怨如诉的传进各人的耳中,每个人都有一种不同的感受。

胡中玉起先还没觉得怎么样,渐渐的,那平静的心神被笛音扰乱的有些不宁,仿佛是相当紊乱……他骇忖道:“果然厉害!”

他运起少林的内家正宗功夫,眼观鼻、鼻观心,硬是将那奇异的笛音给压了下去。

但是这只是短时间的压制,时间一久,他又觉得不对劲,眼前开始浮现一段前尘往事。

他像是看见了死去的爹娘,那两个老人含着慈祥的微笑,正朝他走来,双方好像隔得并不远。

这幻景如真如幻,使人分不真切是真是幻。

一缕悲哀的情绪涌进胡中玉的心中,此刻他心中只一个念头,忖道:“我好想哭一抄…”只听耳边传来一声轻呼道:“你要哭就哭个够……”他当真说哭就哭,眼泪一颗颗掉了下来。

但见他哭得颇是伤心,一幕幕前尘往事俱涌现在脑海之中,九天魔笛果然不凡,居然能使一个功力极高的人,都受不了其笛音感染。

媚娘目光一斜,魔笛在空中一划,道:“紫老,你还等他什么?”

说完又将短笛撮在嘴边,轻轻吹了起来。

紫姓老人低声道:“好!”

他身子一移,自怀中拿出一个乌金样的小网,深沉的一笑,拿着那个网一步一步的朝胡中玉行去。

袁大炮低声道:“师叔,这是……”

紫姓老人道:“这是五毒网,只要乘他没有反抗能力之时,用五毒网将他套住,那时他姓胡的有十个脑袋也活不了!”

袁大炮道:“咱们何不杀了他!”

紫姓老人道:“暂时先留下他的命,那姓金的如果知道胡中玉落在咱们手中,我相信他定会心存顾忌……”袁大炮诡秘的道:“师叔果然厉害……”紫姓老人哈哈一声大笑,陡地一展大袖,那个金光闪闪的五毒网忽然张开,照着胡中玉套去。

胡中玉只是流泪根本不知大祸已至。

眼见那个含有奇毒的网子便要落在他的头上。

突然。

半空中飘来一股剑光,照着紫姓老人的身上­射­了过去。

这道剑光又快又轻,殊出每个人的意料。

紫姓老人低呼道:“谁?”

他退得虽然快速已极,那个五毒网仍被那颤闪的剑光绞得粉碎,仅差一点便伤了这个紫姓老人。

袁大炮挥掌吼道:“哪里来的野小子敢管百毒门的事……”定眼望去,只见一个青年冷煞的站在地上。

袁大炮心头一凉,忖道:“惨了,他怎么来了……”笛声倏地一敛,媚娘怒眸瞪着那个持剑的青年。

胡中玉­精­神一震忖道:“我怎么啦!”

他忽然发觉自己是被那九天魔笛所惑,心中立时涌起一股羞愧,知道若非是那笛音停了,此刻自己恐怕非血溅当场不可。

他恨恨的望了媚娘一眼,道:“阁下的魔笛果然厉害!”

媚娘冷冷地道:“若不是他来捣蛋,我相信你早就完了……”胡中玉朝那青年一望,道:“是金兄……”那青年淡淡地道:“这全是那个笛子把我引来的,胡兄,咱们今夜又可携手合作一番了,百毒门的小丑可全在……”媚娘冷冷地道:“有我媚娘在这里,岂能容你们撒野……”胡中玉冷笑道:“我还要领教……”身形一闪,挥手一掌击了过去。

媚娘一移身子道:“我会怕你!”

两个人各展奇学大动其手。

突然——

远处传来一股怪异的声音,草丛之中簌簌直响,但见一大群黑蛇直朝这里涌来。

那紫姓老人用长竿敲着地面狰狞的笑着。

那紫姓老人在夜­色­下持竿而行,在他两侧各跟着二个汉子,手中长竿有节奏地敲着地面,发出——种怪异而又使人难听的声音。

“吱吱!”

那黑压压的草丛中,闪­射­着一缕缕青磷毫光,碧蓝的星芒像一颗颗小星星,显然这些蠕蠕而动的东西,使这里骤然罩上一层寒气。

“蛇——”

这个“蛇”字自那微微喘息的媚娘口中发了出来,恁她有那样高强的武功,当她突然发现紫姓老人指挥着一大群毒蛇奔了过来之时,也不禁吓得变了颜­色­。

胡中玉凛然忖道:“百毒门的大蛇阵……”他怒声道:“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紫姓老人嘿嘿地道:“没什么意思,老夫只想和你斗斗而已!”

媚娘道:“快将这些恶心的东西弄走……”紫姓老人嘿嘿地道:“老夫要摆下这五龙大阵,将那两个小子困死其中……”媚娘怒道:“你难道不知道我最讨厌这种东西……”紫姓老人道:“这个我自然知道,不过为了毁掉这两个小子,只有请你委屈一下了,嘿嘿,我这五龙阵一发动,那姓胡的和姓金的便休想再活着出去……”媚娘身子一飘,道:“我要先离开……”此刻那遍野全是绿光闪闪的毒蛇,毒门能在江湖上闯出毒名,而历久不衰,不但有无数毒技,而且对控驭毒蛇上,更有独特之功夫,只要一施驭虫之技,可立使那群毒物自动出来,听其摆布,至死而后已。

胡中玉和媚娘动手过招,根本不知自己已身陷大蛇阵中,一旦发现情况有异之时,他们已陷于大蛇阵的重重围困之中。

紫姓老人摇头道:“我现在无法使你出来……”媚娘道:“为什么?”

紫姓老人道:“五龙大阵一发,便无人能够破解……”媚娘哼了一声道:“你居然敢不顾我……”紫姓老人道:“非我不顾你,实是因为……”媚娘怒声道:“我不管你怎么样,总而言之,这种东西我最讨厌看见,你立刻将五龙大蛇阵给我撤去……”紫姓老人一愣道:“什么?你要我撤去五龙大阵……”媚娘道:“不错……”紫姓老人摇头道:“不行!”

媚娘道:“为什么?”

紫姓老人道:“五龙大阵一经发动,非使陷于阵中的人受伤不可,如果我此刻贸然将这蛇阵撤去,那两个小子……”媚娘怒声道:“你敢不依我?”

紫姓老人­阴­沉地道:“为了毁掉金胡两人,老夫只有得罪了!”

媚娘气得全身一颤,道:“好,好,你敢……”她玉手一指紫姓老人,道:“过了今夜,我非宰你不可!……”紫姓老人冷冷地道:“姑娘自信能活着逃出五龙大阵……”媚娘心中一寒,咬牙道:“希望我能活着……”胡中玉沉凝地看了一眼四下的环境,他突然发现这个蛇阵摆在这黑夜里,当真是比千军万马还要厉害。它们皆是难得一见的苗疆花蛇,一滴毒汁可毒杀数百人之多,一个武功高强的人,虽可在千军万马中杀敌陷阵,但若与这些毒蛇相搏,那可真是无异­鸡­蛋碰石头,不要说让这些蛇咬上一口,就是说让那些毒蛇喷上一点毒汁,也非命丧黄泉不可。

他低声道:“姑娘可有方法退去蛇阵……”媚娘苦笑道:“我不要说击退它们,就是看着它们,我已全身发抖,老实说,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见这玩意……”胡中玉急声道:“那怎么办?”

媚娘道:“你难道也没办法!”

胡中玉摇头道:“目前这个大蛇阵尚未发动攻势,尚不觉得可怕,如果它们一展开攻势,我相信咱们三个人不会支持太久,那时……”媚娘急声道:“那怎么办?”

胡中玉道:“你那根笛子可否借我一用?”

媚娘愣愣地道:“­干­什么?”

胡中玉低声道:“有一次我偷偷溜进少林寺藏经楼,无意中发现一本天竺驭蛇绝谱,那上面载明以笛驭蛇之法,我虽没有研究,当时也看了一下……”媚娘道:“你有把握……”胡中玉摇头道:“老实说我根本没有几分把握,但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可想,现在只有死马当着活马医,暂时一试了!”

媚娘道:“好!”

她将那根短笛递给了胡中玉。

胡中玉道:“还有一件事需要你们的帮忙”媚娘道:“帮什么忙……”胡中玉道:“当我吹笛退蛇之时,你们要在我身边守护,不论是什么东西靠近我的身边,都得设法击退它……”媚娘道:“现在你我生死与共,我们不这样­干­也不行了!”

胡中玉盘膝坐在地上道:“等那蛇阵一发动,我就吹笛……”蛇圈外的紫姓老人一见他们在重重的群蛇中低低细语不知谈些什么,心中登时涌过一丝杀意。

他嘿嘿一笑道:“姓胡的,有一条路你可以走……”胡中玉道:“什么路?”

紫姓老人道:“投效百毒门!”

胡中玉笑道:“投效百毒门有啥意思?”

紫姓老人道:“好处多的不可枚数!”

金雷始终没开过口,他默察目前环境似是已有御蛇之策,但在此刻见那紫姓老人那副嘴脸,实是看不过去,他冷冷地道:“胡兄和这种人有啥好商量的……”胡中玉大笑道:“不错。”

那紫姓老人却给气得目眦欲裂,他恨声道:“金雷,我原谅任何人也不原谅你!”

金雷淡淡地道:“同样道理,我放过任何人也不放过你!”

紫姓老人嘿嘿地道:“今日你说这话未免……嘿嘿……”金雷笑道:“凭你这几条蛇便能奈何于我?”

紫姓老人道:“你不相信?”

金雷道:“正是不信。”

紫姓老人怨毒地道:“你可试试!”

金雷大笑道:“正要一试!”

他随手一挥,一条绿眼毒蛇飞落在他的手中,那条绿眼毒蛇仿佛相当畏惧一样,在他手中居然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金雷笑道:“这就是你的毒蛇……”

紫姓老人变­色­道:“你!”

金雷笑道:“它们也不过如此!”

媚娘惊声道:“你不怕蛇!”

她身子缓缓移了过去,低声道:“我在江湖上虽然早就听过你的名声,却始终没见过你的人,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居然连这样毒的蛇都奈何不了你,早知这样,我也不要怕成这个样子!”

金雷道:“现在你还怕吗?”

媚娘摇摇头道:“有你在我不怕了!”

胡中玉道:“金兄,咱们可以退蛇了……”金雷道:“胡兄可以笛试法了!”

胡中玉苦笑道:“是否可行,尚不知道……”金雷道:“试试无妨,不行再说……”紫姓老人见这三个年轻高手站在蛇阵中高谈阔论,似乎根本未将蛇阵放在眼中,心中着实有气,他凶厉的瞪了金雷一眼,道:“好,我要你们统统死在万蛇之下……”他用长竿一敲地面,大声道:“周通,伯恒,发动吧!”

刹那之间,地面传来一阵怪异而刺耳的敲击地面之声,那阵声响传遍了黑夜,只见那数万毒蛇风卷残云般的涌了过来。

金雷道:“胡兄,注意了!”

胡中玉将短笛放在嘴边,道:“大家注意脚下……”“嘘嘘嘘……”一阵怪异的蛇鸣由下响起,五龙大蛇阵登时展开了攻势,满山遍野都是一条条毒蛇的影子。

媚娘紧紧靠在金雷身边,道:“我怕!”

金雷冷冷地道:“凭你天魔女也有怕的一日!”

胡中玉心下也是一阵颤寒,他哪敢怠慢,立时吹奏出一缕怪异而使人不能会意的怪声。

但,这种声音虽然能使那急窜而来的群蛇攻势稍为一缓,可是百毒门的驭蛇之法,乃是天下一绝,紫姓老人只要一声怪啸,那群毒蛇又前扑后继而来。

紧接着一缕幻觉随着大蛇阵的发动而产生,胡中玉吹笛,一面留意身边的动静。

突然——

一条五彩斑斓的三角怪蛇驭空而来,胡中玉吓得一晃身子,右手一掌照着那飞来的毒蛇拍去。

“拍!”地一声轻响,那条看似凶厉,奇毒无比的怪蛇便被击得一翻身,倒在地上死去。

但,由于他这一出手,那笛音登时一歇,那上万毒蛇乘那笛音一停之时,仿佛是骤而解除了禁制,突然急速的攻了过来,眼见着已靠近了他们三个人的身边。

媚娘大叫道:“不好,它们已到我身边了!”

她吓得全身一直发抖,平时那高绝的功力已不知统统跑到哪里去了,双手紧紧地抓住金雷手臂。

金雷眉头一皱,道:“你先让开!”

媚娘急声道:“不,我要跟着你!”

那紫姓老人看见这样情形,不禁哈哈大笑道:“这下你们可知道老夫的厉害了吧!”

金雷道:“作法自毙!”

紫姓老人一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金雷道:“你死到临头,尚且不知!”

紫姓老人大吼道:“胡说!”

金雷长叹道:“你死到临头,尚不知厉害!”

紫姓老人怒声道:“凭你也配!”

金雷道:“如果你再不见机撤回这些毒东西,那时你后悔都来不及,话已讲明,你自己考虑一下后果!”

紫姓老人大笑道:“仅这句话就能将百毒门吓住吗?”

金雷摇头道:“你是不见棺材不流泪!”

紫姓老人冷冷地道:“不错,阁下有什么手段尽可使出来!”

金雷含笑道:“你在百毒门多少年?”

紫姓老人一怔道:“起码三十年了!”

金雷点头道:“那你一定听过“毒宗大法”四个字!”

紫姓老人变­色­道:“毒宗大法,毒宗大法!”

他吓得一哆嗦,颤声道:“你怎知我们毒门秘宝?”

刹那间,脸上浮现着一股恐怖畏惧之­色­。

金雷冷冷地道:“世上只要会“毒宗大法”,无论何种毒物都不足惧,我说这话你也许说我吹牛,今夜你便可见识见识毒门真正的密宗功夫!”

话声低沉有力,字字荡在毒门弟子心中。

紫姓老人道:“我不信,我不信!”

金雷冷冷地道:“当你信的时候,你已葬身无地了!”

紫姓老人颤声道:“世上没有人能练成“毒宗大法”!”

金雷道:“你也许忘了一点!”

紫姓老人一愣道:“忘了什么?”

金雷道:“忘了我义父是你们毒门老祖宗!”

“呸!”紫姓老人呸了一声道:“他!哼!”

金雷冷冷地道:“你像是不服气!”

紫姓老人道:“他虽然创了百毒门,却不是由他手上发扬光大,若任由那老头子当年独断独行,我们毒门早就……”金雷冷笑道:“那么你对毒门的事可都十分了解了!”

紫姓老人冷冷地道:“不错!”

金雷道:“好,你给我从头道来!”

紫姓老人嘿地一声道:“凭什么?”

他手掌陡然一挥,一蓬黄蒙蒙的彩雾立时洋溢在空中,那彩霞相当怪异,居然不畏夜风吹散。

那黄雾缓缓扩散,地方愈来愈大。

金雷变­色­道:“注意,大蛇阵业已发动了!”

雾中传来那紫姓老人的话声道:“不错,金雷,你还有先见之明!”

金雷大声道:“你如果还不见好就收,后悔就迟了!”

紫姓老人大骂道:“妈的,有本事你使出来!”

金雷面上杀机一涌,道:“好。”

面上一凝,倏地发出一声怪异的长啸。

那啸声直传出数里之外,激得地上沙石直扬,而那些毒门高手却被这声长啸震得身子直晃。

突然,胡中玉怒吼道:“妈的,这些该死的东西!”

但见他身影陡然跃将起来,挥动双掌在地上直拍,击得那跃奔而至的毒蛇,满天直飞。

奈何那黄雾愈来愈浓,眼前视线愈来愈模糊,处此情形下,胡中玉深深晓得自己处境已十分危险,只要让那毒蛇咬上一口,便休想活命。

他忽然觉得头晕,心中一凛忖道:“我莫非中毒了!”

急忙问道:“金兄,这黄雾!”

金雷轻呼道:“不好,这黄雾有毒……”他急忙自怀中掏出一瓶药丸,舒指一弹,道:“胡兄,快服下!”

胡中玉急忙接在手中,吞人腹中,道:“金兄,咱们得突围……”金雷道:“我要施展“毒宗大法”让那姓紫的死在自己蛇口……”胡中玉大笑道:“金兄,你真会。”

金雷一怔道:“你不信。”

胡中玉笑道:“据我所知,你为人正派,最不喜欢这些毒招毒技,今日你居然要施展毒门功夫,自然是使我疑信参半……”金雷微微笑道:“有时这些毒门功夫确也是武技一绝,功夫的本身并不邪,邪的只是因人而异,我虽然极不愿意施展这种功夫,但偶尔客串一次又有何妨!”

媚娘急道:“金雷,你还不快点施展?”

她被那狰狞恶毒的怪蛇几乎吓破了胆子,一听金雷有此绝技,恨不得立刻让他们快将蛇杀死。

金雷自怀中拿出一个可含在嘴中的哨子,道:“我要施展的只是毒宗大法的一个小玩意而已,全凭一口真力,用这驱毒之音发了出来,使这些毒蛇自相残杀,这口哨足以扰乱那毒门的驱蛇大法。”

“噢——”地一声,一缕尖锐的哨音颤空响了起来,几乎划破空气,震得四周嗡嗡直响,.历久而不绝。

怪事陡然发生,那群正自四面八方攻来的毒蛇,倏地在急行中一停,身子俱发出一阵极是不易察觉的抖颤,仿佛他们遇上了克星似的。

紫姓老人颤声道:“妈的,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那四面奔涌的毒蛇,突然回转来照着他及手下涌来。

那群毒门弟子吓得大叫道:“师叔,它们不听指挥……”手下各个不停,长竿直敲地面。

“笃笃笃。”

那长竿敲地之声和那长哨混织成一片,冱相抗据,刹那间,有许多生命力较弱的毒蛇,因受不了这两种声音的催击,而翻身死去。

忽然那哨音振颤而起,将那敲地声淹没,那些毒蛇仿佛失去了控制般,直朝那些毒门弟子飞去。

紫姓老人变­色­道:“退——”

正当他身形方始跃起之时,一条毒蛇的牙痕[奇+书+网]已深深落在他的大腿上,他痛得“呃”了一声,倒在地上。

那些毒门弟子一个个和紫姓老人遭遇了同样的命运,竟然没有一个能逃出死的厄运。

瞬息,那毒蛇已将他们咬得遍体鳞伤。

0 0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