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此时不敢妄动,更不敢张口说话坏了面容修复,直接闭眼休息。
待她呼吸均匀绵长,姚怀广知她入睡,才悄声退出房间。他知道玉露效果奇佳,要不了半个时辰便可见效,毕竟他是亲眼看到蛊母自行愈合伤口的,但是他与旻儿一样,也怕再失望,因而不愿亲眼面对失望,是以宁愿不见。
慢步走到外厅,却见儿子姚朔急急赶来。姚怀广明白他已经知晓自己的意思,便坐了下来等他开口。
姚朔见他神色自然,心中更怒,“皇上召见我了。”
“我知道。”
“你们什么时候走?”姚朔眼中满是怒火,似要将自己的亲生父亲烧死。
“明日。”
“明日?”姚朔冷笑,“所以我这个做儿子的是最后知道的人?”
姚怀广顿觉无力,这个儿子太过聪明,有时反倒被聪明误,然则他又心性坚忍,从不将心事外露,就如此时他明明心中恼怒万分,面上却还是挂着讥讽的笑。
“朔儿,你娘亲她身份特殊,实在不宜居于燕京。”
姚朔此时哪里听得进他的劝,不等他再说便抢先说道:“所以为了你们俩的逍遥自在,你就将我卖给皇家做牛做马!是呀,你们俩虽有夫妻之实却无夫妻之名,足足分隔了二十多年,如今怎能不抓紧时间执手相伴,我这个儿子就可以抛弃了!”
“姚朔!”姚怀广动了真怒:“你莫忘了你姓姚,你祖父允了睿帝陛下的,为父这一脉会效忠皇帝,即便没有你娘亲这件事,你也要留在宫中!”
姚朔本有千言万语,心中本是愤怒非常,却被父亲的这句话吹得散了,一丝也不剩。他神色恹恹,低声道:“我明白了。”
姚怀广见他双眸暗淡,心中不忍,嘱咐道:“朔儿,在宫中永远不要有自己的心思……”
“我自然明白!”姚朔又勾起讥讽的笑,“你能做到,我自然也能做到!”
姚怀广知他不肯听,便也不再讲,日后他吃了苦头必然会明白。
“若无事,儿子就……”
“你们在说什么?”女子打断了姚朔的话。
父子二人抬头看去,却都是一愣。若说之前是说不出的违和感,那么此时便是说不出的浑然天成。姚怀广此时心中顿时浮现一句话:以寒月为神,以青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眼前的女子,肌肤光洁如新,如美玉无瑕,唇上一抹嫣红如那单调的水墨图上的一枝红梅,双眸流转,平添几分媚惑,夺人心魄,仅着一袭素色长裙的她,即便是盛年时盛装妆扮的菊妃娘娘也逊了三分。
“娘亲!”姚朔最先出声,母亲的情况他是知道的,未曾想一日不见,母亲的容颜便可恢复如初,他极为不解。
“朔儿,我的容貌可是恢复了?”
“娘亲,更甚往昔三分!”姚朔实话实说。
女子抚上自己的面庞,喃喃道:“我还以为我在做梦……”
姚怀广上前扶住她,柔声说道:“不是做梦,是玉露确实有效。”
女子欣喜地点点头,问道:“怀广,我们什么时候走?”
“明天,明天就走。”
“好……”
姚朔见他们已然忘记自己,不忍打扰他们,掩去面上的失落,悄然离去。
姚怀广告老还乡,太医院院使一职毫无悬念地由姚朔接手。姚朔虽然年轻,担任此职未免有人不服,却无人敢公然反对。于医术上,姚朔是姚怀广的独子,自然不会辱没姚家的名声,太医院无人能及;于背景上,姚朔是天子钦点的院使,无人能动摇天子的决定。因此,大燕国建国以来最年轻的太医院院使诞生了。
“奴家见过姚太医、田总管。”
田园点点头,道:“按照宫中的规矩,姚太医来为你们诊脉。”
宫中的妃嫔都是定期请平安脉的,萦纡殿中之人虽然不是妃嫔,却也是定期请脉的,若染上恶疾便不得留在宫中,原因无他,萦纡殿中的人伺候的都是皇家子弟,马虎不得。
绿蒲和锦屏都是萦纡殿出来的,已经习以为常,听话地让姚朔诊脉。姚朔的手搭上锦屏的手腕之时,唇角不动声色地弯了弯,道:“听说当年萦纡殿中就数你最善房中之术了。”
锦屏低首道:“姚太医抬举奴家了。”
姚朔一笑,不再多言,再为绿蒲把脉,最后道了句:“二人皆无疾。”
待姚朔与田园离去,锦屏挂上一幅愁容,绿蒲关心他,他便将那日侍寝之事告诉了绿蒲。
“我一直想向殿下请罪,可一直没有机会。我们都是依附殿下而活的,若是殿下厌了我,我……”说着他双目噙泪。
绿蒲想到燕王房中的那人,心中一酸,道:“明儿个我去求莺姑姑通报一声,若殿下愿意见我,你便随我一起去罢。”
“多谢绿蒲!”
“都是一块从萦纡殿里出来的,就该互相扶持,何必言谢!”
二人相视一笑。
翌日,绿蒲锦屏二人往地牢赶去,莺歌说殿下允了,但是殿下在地牢审犯人,让他二人直接过去。
二人一直走到地牢最下头才听到犯人的惨叫声,绿蒲偶尔随无双来过,倒是不惧,锦屏向来沉稳,也是不惧。
二人见到无双,连忙跪道:“奴家参见殿下!”
无双命他二人起身,锦屏抬起头来,眉宇间竟多了恰到好处的魅惑。绿蒲本要像往常一般到无双身边去,却瞧见了锦屏的神色,顿时怔住了。待无双唤他,他忽然回过神来,指着锦屏道:“你不是锦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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