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看着这个亲密的弟弟,教导之言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欲成大事者,先要学会的便是忍耐,其次便是双目清明,要寻得最佳时机一击必中!”
琥珀将脸贴上她的手,微微点头,压制住心头的杀意。
终于,房中只剩下无双一人,她伸出左手,仔细端详那罕见的金丝帛手套,她就寝的确是不脱手套的。褪去手套,如无瑕美玉的左手显露出来,她取了枕下的玉簪,无比熟练地转动在左手中,手一松,便飞了出去,刺入墙内,随即玉簪碎裂。
虽然此时还很虚弱,但这是一具强大的身体!
“殿下旧伤复发,需要人试针试药,你可愿意?”
“当然愿意,能为殿下试药是奴家的福气。”柳月欣喜道。
田园仔细看着,未看出一丝不妥,这柳月莫非完全不知自己身中剧毒?对他过于澄净的双眸很是满意,田园缓和了面色,叮嘱道:“殿下是金枝玉叶,凤体违和之事关系重大,万不能泄露!”
柳月直点头,郑重道:“奴家明白。”
“那就收拾收拾罢,过一会儿会有人来接你到前院。”说罢,他似有似无地瞥了旁边那间屋子一眼,快步离去。
“奴家这就收拾。”
柳月一进房间便看到李太师的独孙李晏坐在燕王榻边关切地看着燕王,他从前并未这般近地见过李晏,往日听人说他与燕王殿下的韵事也未上心,如今看来这位李小公子对殿下确实真心。还有一位面色冷然的少年想必就是八皇子燕然,小名儿唤作琥珀的,柳月从未见过他,但进府的时候田总管嘱咐过,这位八皇子是住在府里的,燕王殿下喜唤他的小名,万不能错以为他是府里的公子。
柳月觉得八皇子看他的眼神似是有些不善,便不敢乱看,径直走到燕王床前行礼。柳月很是规矩,给燕王跪下行礼时将头深深埋下,以额磕地,惹得李晏也多看了他一眼。
无双恹恹地摆摆手,田园便将柳月带到姚怀广那边把脉。
李晏这才有机会开口:“今晨见你未去上朝,便知你定是有事,心下难安,便过来瞧瞧。殿下现下身子如何?”
李晏也是刚到的,他本是猜想无双有要事在身,不必过于担忧,但他心里总是不定,便索性来燕王府瞧瞧,见到姚怀广才知是无双的身子出了事。
无双似有似无地瞥了正被把脉的柳月一眼,淡淡道:“无碍,只是旧伤复发罢了。”
李晏知道不是这么简单,因柳月在,也不好多问,只柔声叮嘱道:“虽说你武功高强,但战场上毕竟凶险,你受伤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都伤得极重,也不安下心来仔细调理,复发是迟早的。趁着现在太平,仔细调理调理罢,别忘了镇国侯是如何走的!”
李小公子口中的镇国侯是无双的外祖父孟尧,当年英勇善战的镇国将军,文帝十四年与容国一战后,镇国将军旧伤复发,于返京途中病卒。
以李晏一向呆板的性子,如此温情细心已是难得,田园与莺歌闻言都面带笑意,琥珀眼露不悦,依旧不太待见他。
那边姚太医还未把完脉,李晏知无双高傲,此时此刻并不喜外人在场,便问:“那个孩子怎会在这里?”
无双未答,琥珀不屑地扫了那秀气的少年一眼,道:“来为阿姐试药试针的。”
李晏知道宫里的那一套,试药是常见的事,即便是足以信任的姚太医煎的药,无双服用之前莺歌或者钩子都要先试过的,只是这试针之事却是少见。试针本是专为后宫所设,因男女之防太医不便为妃嫔施针,便在宫女身上试针,示范给医女看,待医女记住了施针之法再为妃嫔施针。不过大燕建国伊始男女之防并不严重,男大夫为女子施针并无不妥,便沿袭了下来。如今即便是在后宫,也极少有试针之事,除非病人病危,太医不敢贸然下针,才会寻人试针拿捏轻重。
如今无双要人试针,若非身子极差便是另有隐情。李晏心中了然,并不多问。
姚怀广先是为柳月施针,他极为细心,每行一针皆要问柳月感觉如何,柳月皆答并无痛感。施针之后,便是服药。
李晏见柳月将一碗药全喝了下去,便知柳月不是来试药的,若是试药,岂须一碗喝尽?
柳月自然无事,那么接下来便是无双施针了,李晏不便多留,便告辞了。
无双卧病在床,自然无法上朝,旧病复发是个好借口,于是珍贵罕见的补品便齐齐地涌进燕王府,生怕落了后。唯独新任的左相大人一脸讥讽,嘲弄道:“不愧是金枝玉叶,一点小伤便这般大张旗鼓,果然位高权重啊!”
左相此言,一是嘲讽燕王娇气,二是指明燕王位高权重为所欲为。不过这话也只左相云泽敢说,其他大臣也只敢听听。
除了第一日毫无痛感之外,之后的试针一日比一日痛,但柔弱的柳月硬是咬牙忍了,倒是让田园等人对他另眼相看了。
柳月喝完药,便该是无双喝药了。岂料无双的药还未入口,柳月便口吐乌血,昏了过去。无双的药自然喝不得了,田园等人暗自戒备,然姚怀广诊断柳月只是排毒所致。
燕王要留人,却不能留个毒人在身边,柳月的毒不好解,又要掩人耳目,那便要姚太医操心了。无奈无双服了蛊母的内丹,只需一月便可将毒排清,可柳月体内种的是毒种,这么短的时日内自然无法排清。第一日姚怀广只是确诊,之后便下了重手重药,想让柳月的毒排得快些,然柳月体弱,受不住,便出现今日之景。
不过柳月这番景象却似中毒之状,倒是昏得好。田园借口有人妄想谋害燕王才致试药的柳月中毒除去府中一个奸细,柳月也因祸得福换了个柔和的方子,在外人眼里还得了燕王的宠爱。
不知何时,燕王宠爱一个为她试药的男宠之事悄悄地流传开来,众人皆等着看李小公子的反应,可这位年轻的侍郎每日在朝中皆面色如常,让人观不到其心中所想,久之便也放弃了,只有左相云泽见到李晏时总要刺上一句。
田园自然知道这个流言,自新帝登基后,燕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府中的人便多了起来,难免有各个势力派来的细作。燕王命田园将人留着,仔细看着,从中掌握背后之人的身份和意图。
正因为有了这些人,燕王殿下宠爱男宠之事才流传了出去。京城众多官员贵族心中无不暗想:燕王果然还是性喜男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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