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高声叫好,燕瑞也觉有趣,叫赏。惟有无双冷冷地看着那个人,双拳握紧,低声跟燕瑞说了几句便起身离席,行至人少处又低声说了几句就出了御花园。
无双刚出御花园,就见一个人影闪过,连忙追上。那人越走越快,专挑防卫最弱之处,在禁卫毫无所觉之时飞快掠过,不消一刻就到了宫门口,那人回头看了无双一眼,见无双跟上,又是一笑,一跃出宫。无双便也弃了从门走,跟着跃过宫墙。那人一直用轻功奔走,似并无与无双交手的意图,无双想出手,却惟恐跟丢了他,只得专心追赶。二人速度极快,很快就出了城。
待出了城,那人只走小路,逐渐没了人烟,无双惟恐有诈,便放慢了速度,却听那人轻笑一声,顿时冷了双眸,又提气跟上。她果然没有猜错,这厮又玩起了张冠李戴金蝉脱壳。能让燕王如此上心,那人不是旁人,正是花楼楼主南宫水月。
无双心想,南宫水月费尽心机偷偷进宫,又故意引起她的注意,必有所图。今夜京城热闹非凡,他引她出城至僻静处也是常情,可他竟只顾奔走,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不知有何诡计。然她上次大意放过他已是后悔,此次万不想再放他逃走,是以明知有诈却不肯停下。
二人皆是内功深厚之人,一追一赶都将轻功使到极致,如此跑了一夜竟还气息平稳、真气不泄。待东方露白,南宫水月终于停在一处山谷前,此时已不知离京城几百里。容不得无双多想,南宫水月只停顿了一瞬便进了谷,无双瞧得分明,这谷口布了阵,乱走不得,便记了南宫水月踩过的方位照着走。
待穿过灌木林,跃过山泉,隐隐可以看见几间竹屋,南宫水月终于停了下来。无双再提一口气,快步跃到南宫水月身旁,一掌劈过去。南宫水月连忙避过,无双一掌落空,掌风扫过之处只闻花草树木飒飒作响。如此几招,南宫水月神色古怪起来,无双毫不留情,就要拔剑,南宫水月见状连忙拉住她的手臂,无双挣脱,南宫水月再拉,如此又过数招,终于被无双得了机会,眼见无双就要拔剑,忽闻“吱呀”一声,然后便是一人的脚步声。
南宫水月停了手,无双握着剑柄,暂时止了势,也跟着看去。只一眼,无双便全身一僵,随后放下就要拔剑的手,看向身边的南宫水月。南宫水月摊摊手,等那人走远,才开口道:“知你惦记着他,便带你来看他一眼,算是送你的寿礼。”见无双冷着一张脸,他无辜地解释道:“他的武功虽然废了,耳力却还是惊人得很。”
无双不语,以她的修为,听那人的脚步声便知他已经没了内力。不过南宫水月一点也不无辜,他明明可以在谷口把话说清楚,却偏偏不解释,故意让她出手。
南宫水月知她所想,嬉皮笑脸道:“若不瞒着,我怎能见到你破了冰壳的模样?”
无双不理他,只看着那人离去的方向,一时间,世间万物似乎都被燕王凝结了呼吸。南宫水月顿时没了玩笑的心思,淡声道:“他每日这个时辰要去药圃,或采药或查看药草长势,一日也不间断。”
无双敛了双目,低声道:“人已经见了,这份寿礼本王收下了。作为回礼,本王今日放过你。”说罢,转身离去,再也没回过头。
云起回到竹屋的时候,南宫水月正在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见云起回来,又神色诡异地将云起上下打量了一遍。那眼神看得女宿浑身发毛,可云起似是没了五感一般,完全不受影响。
“木头!”南宫水月忽道,“不,是石头!一个石头怎么会在另一个石头心里留下痕迹?”
女宿低下头,无声地退了出去。
云起还是不说话,拨弄着刚采回来的药材。
南宫水月终于失了耐心,提醒道:“昨儿个她双十寿辰。”
云起知道他说的是谁,却还是不接话。
南宫水月再接再厉:“你难道就不想见她一面?”
云起终于停了手,微微叹了口气,良久,轻声道:“我知道她来过了。”说罢,继续拨弄药材。
南宫水月突然失了言语,拂袖离去。
刚出了谷,就闻一人冷声道:“药师在花楼地位崇高仅次于楼主,你怎能让一个敌人知道药师的隐身之所!”
南宫水月顿时冷了脸,“青龙,本座做事轮得到你指手画脚么?”
那人一震,虽不甘愿,却还是低头道:“属下不敢。”
南宫水月转身看她,身为四大护法中唯一的女子,青龙的样貌很普通,与玄武座下的危宿相比简直就如微尘与珍珠,但她武功出众,能力卓越,稳坐东护法一位,就这方面而言南宫水月对她是满意的。可惜,她是个女人,是女人就有女人的弱点,善妒,睚眦必报,自以为是。南宫水月有些遗憾,为何他就培养不出来像燕王那般不像女子的女手下?
敛了神,南宫水月轻笑一声,看青龙的眼神好像看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口中丝毫没留情:“别以为有纪长老护着你本座就不敢动你,本座容忍你是怜惜你的才能,若有一日你的才能都不能让本座多看你一眼,你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你知道的,本座从来不承认你的血统。”
南宫水月的声音极轻,语气也算得上温和,但吐出的话却似利刃一般狠狠刺向青龙。青龙身子微颤,低着头,颤声道:“属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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