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离开怡亲王府后,无双快马加鞭,终于在十一月初赶到凉州。此时,戍西军已经退至大燕边界,区区海寇几乎侵占了整个离国,简直不可思议。而容州边境梁军终于按捺不住开始了进攻,目前还是应王挡着,不过算日子燕青羽也该到容州了,想必容州暂时无忧。
燕王到凉州的消息震惊了不少人,震惊之后便是有人欢喜有人愁。燕宵自然是大喜过望,得了通报之后连忙亲自去迎接这位无所不能的堂姐。
见到无双的真人之后,燕宵悄悄松了口气,热切地迎上去,但还记着礼数,规矩地行礼请安,之后才开口道:“多日不见,皇姐风采依旧。前些日子,有关皇姐的谣言愈演愈烈,宵断是不信,如今见到皇姐真人,更知自己没有想错,皇姐天命在身,有老天护着,断不会被那等宵小所伤。”
燕王被人伏击身亡的消息也传到了戍西军中,燕宵不是不怀疑的,但他对这位皇姐所知甚多,秉着祸害遗千年的信念,坚信强得不像人的皇姐无事。果然,这还不到一个月,真人就大驾光临了。想到戍西军中如今的境况和近来的战况,燕宵头皮一紧,遂闭了口,不再多言,只管引无双去帐中歇息。
无双睨了燕宵几眼,虽比去年长不了多少,但因着军中锻炼,皮肤变得黝黑,像个地道的军人而不是细皮嫩肉的纨绔公子了,性子也敛了不少,不似从前冲动鲁莽、喜怒于色,他神情坚毅,双目坚定,倒似个真正的男人了。
无双点点头,道:“长进了。”
燕宵受宠若惊,连忙回道:“皇姐谬赞了。”
无双不再看他,随口问道:“可曾见过你父亲?”
燕宵闻言,立即苦了脸,道:“宵考过武举之后便来了凉州,哪里有空闲去沧州看望父亲?”
听出他话中的委屈,无双知他这些日子怕是吃了些苦,便不再多问。
进了帐,屏退左右,燕宵便开口道:“皇姐是现在就接见营中将士还是待歇息之后再见?”他知无双此来必是为了平寇之事,也知道无双不喜欢浪费时间,遂直接开了口。
不料素来直接的燕王却摇头道:“不必声张,本王先歇着。”
燕宵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不敢多问,只得换了话题:“皇姐,这大帐是宵平日住的,虽远远比不得燕王府,但也算是军中规格之中数一数二的,您先将就歇着,待明日宵命人给皇姐重新搭个舒适的。”
无双挥挥手,道:“不必了。行军打仗没那么多讲究,且若战况有变,拔营是常有的事,无须浪费人力。”
燕宵知她说得在理,明白在京中高高在上的燕王在打仗之时也是惯于吃苦的,心中颇有些敬佩,便不再多言,命人送来热水,就退了出去,不再打扰她。
“你说什么,燕王来凉州了?”李凉一口茶呛进喉中,差点没烫掉了半根舌头。
长子李安邦连忙倒了凉水递给父亲,让他含一口酝酝。次子李定国接着说道:“傍晚时已经进了营,监军亲自去迎的,如今正歇在监军帐中,并无动静。”监军指的就是燕宵了。
“天子怕是坐不住了,这情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燕王想必也是为了平寇之事来的。”李安邦蹙眉道。
李凉吐出口中的凉水,撸平了舌头,敛了神色,道:“燕王虽然年纪小,却不是简单人物,既然来了凉州,必是有其目的的,古家父子此次闹得有些过了。”顿了顿,他又道:“前些日子不是谣传燕王已经死了么,今儿个来的这个是不是真的燕王?”
李定国笑道:“谣传谣传,不必当真。燕王可是当今天子心尖上的人,若真出了事,总归少不得雷霆震怒,可近来并未听说京中有变,想来那也只是谣传罢了。那小监军仗着自己是皇族,眼界高的很,到了凉州就没把谁放在眼里过,如今对着一个女人卑躬屈膝的,那人不是燕王还能是谁?”
李安邦赞同道:“是啊,听说小监军就是在燕王手下历练的,想必是极怕她的。”
李凉拨了拨茶沫,浅浅地抿上一口,略有些不赞同地说道:“何必一口一个小监军,那燕宵毕竟是肃亲王世子的独子,那位世子可不是简单人物,况且燕宵虽是皇室子弟,却也举止得宜,稍有谦逊,并非无礼之人。他出身皇家,眼界高一些也是应该的,你们太过苛责了。”说罢,他忽而叹了口气,蹙了眉。
李定国轻笑:“左盼右盼,就盼朝廷派个能人过来,谁料却来了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如今终于把燕王盼来了,分量比那燕宵足了不知多少,父亲你又哀声叹气起来。”
李凉苦着脸道:“就是分量太足我才愁啊,燕王的传言你不是没听说过,就说当年在戎州,魏家父子她一个也没留,她下手利落得很,恐不会手下留情啊!”
李定国闻言冷了脸,轻哼一声,“那也是他们自作自受,父亲莫不要到了这个关头再心软,难道你是舍不得大哥?”
李凉为难地看了长子一眼,李安邦连忙摆明立场:“父亲不必为我忧心,小铃嫁给我便是我李家人,与古家没有分毫关系。父亲难道忘了玉娘么,若非古家父子咄咄逼人,咱们又何必把玉娘嫁入宫中两地相隔!”
李凉长叹了口气,道:“还是去通知你岳父一声罢,让他们收敛些,也算是我仁至义尽了。”
李安邦闻言却梗直了脖子,道:“父亲这又何必?”
李定国倒是笑了,“罢了罢了,父亲何必为难大哥,我去便是。算是我李家对得起古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