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故意的。”李定国突然出声,“她早已安排好了,却和监军一唱一和,拖我们下水。古之横死于我们之手,她不但置身事外,还能抓住我们的把柄。”
李安邦闻言惊道:“父亲,可是如此?”
李凉点点头,叹道:“罢了,怪不得别人,咱们自己先动了歪心,燕王动怒也是应该的,再说这本是我们的分内事,理应由我们自己解决。”
“想不到那燕王年纪轻轻,竟有这等城府!”李定国轻叹。
李安邦点头赞同:“喜怒无常,心思诡秘,的确是个难缠的人物。”
“她的思虑不是没有道理的,海寇若不尽快平定,待东易国真的出了手,大燕内忧外患,岂能不危?”李凉抚了抚长须,蹙眉道。
“父亲的意思是就照燕王说的去做?”李定国笑道。
李凉颔首不语,李安邦见状也只得按下心中的担忧。
只过了一日,龙七就到了,由龙一指引着暗中跟了古之横好几日,摸清了他的底细,虽时日太短,但举止投足还是难辨真假的。
一声燕王殿下召见,古之横再不情愿也得乖乖前去拜见。待进了燕王的帐内,却未瞧见燕王,他不由心生警惕,刚要回去,却见燕宵及李家父子一同进来了,他更是怀疑,当即一声招呼也不打就想出去。
燕宵也不拦他,笑眯眯地说道:“古副将为何走得这么急,莫非连燕王殿下的旨意也敢违抗?”
古之横冷笑:“还不知是谁的旨意呢,燕王殿下根本不在这里!”
燕宵蹙了蹙眉,道:“古副将恐怕误会了,虽是本官去请的古副将,但本官乃是遵从燕王殿下的旨意,绝非假传殿下之令。本官还请了李将军及二位参将,也是奉的殿下之令。殿下近来凤体违和,想必在寝帐歇息,迟些就会过来,古副将不妨与本官在此等上一等,否则殿下怪罪下来,本官也无法交待不是。”
古之横岂会听他一个毛孩子的话,当即冷哼一声,就要出去,却被李凉拦了。李凉语重心长道:“古副将稍安勿躁,还是等等罢,那位燕王殿下……”他说着靠近古之横的耳边,轻声道:“不是好相与的,还是忍忍罢。”
古之横闻言,面色稍缓,微微点了点头。
等了一刻,却还不见燕王殿下到,古之横心中怀疑更甚,就连侍从送上来的茶都不敢进口,只微微沾了沾杯边,以防茶水中有毒。
李凉放下茶盏,关切地问道:“贤侄现在如何了?”
提到独子,古之横心中更怒,大夫说没了眼珠子,就算医术再高超药材再珍贵也不能让古君仁那双眼重现光明。他瞪了燕宵一眼,冷声道:“已经瞎了。君仁悲痛无比,不能下榻。要让我知道是谁动的手,我必要他尝尝被挖了眼珠子的痛苦。”
李凉握住古之横冒起青筋的手,道:“我本想亲自去看望贤侄的,但燕王殿下本就对你我两家的姻亲关系介怀,若我贸然行事,恐给你再添麻烦,遂只能让安邦送些药材过去,你别放在心上。”
古之横面色又缓了些,道:“将军对末将的关怀末将岂会不知,将军别放在心上才是。末将只恨那要了小儿双眼之人,一想到小儿日后再看不到东西,末将就痛彻心扉!”
李凉手上一紧,瞥了燕宵一眼,低声道:“到底在燕王帐中,你还是收敛些罢,不要逞一时之快。”
古之横本就是故意试探李凉,见状下心稍安,顺势说道:“将军考虑得周到,末将谨记在心。”
燕宵冷眼瞧着他们兄弟情深,抿了口茶,笑道:“也不必避讳本官,本官素来公正,从没有护短的习惯。本官那位皇姐的确有些喜怒无常,不过为人尚算温和,不会无缘无故罚人,那日古参将苦苦哀求要将双眼献上,皇姐才勉为其难收下的,古副将可不要冤枉了人!”
此言一出,古之横好不容易按捺下的忿恨又被挑了上来,当即就拂落了茶杯,怒喝道:“我敬你是天子派来的监军,处处让你三分,你休要得寸进尺!”
燕宵不惊不慌,将古之横的举动看在眼里,嘴角冷笑更甚,果然是个老狐狸,故意借发怒摔了茶杯,就不用怕会喝下有毒的茶水,他还可趁怒一走了之,逃回自己安全的老窝去,可见他已经起了疑心。
“在燕王殿下的帐中摔东西,古副将真是好大的气魄!”燕宵冷哼。
古之横闻言大怒,举手就要攻过去,却被李凉死死拉住。古之横狠狠瞪着燕宵,放下手来,对李凉道:“将军,今日末将给你面子,不与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计较,但末将再无与他共处一室的心思,也省得闹到燕王殿下跟前,触怒了殿下。”
李凉却不松手,苦口婆心地劝道:“你也说他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又何必跟他计较?他毕竟是皇族,又与燕王殿下交好,得罪他于你没有好处,贤侄还伤着,你怎能出事,还是退一步罢。”
古之横怒道:“将军,你竟要我向这个黄毛小子让步?君仁那双眼想必就是因为他在一旁挑唆才丢了的,这口气我如何也咽不下,岂能退步?”
“之横,休得胡闹!他是天子钦点的监军,岂能在戍西军中出差错?”李凉急道。
古之横自然不愿听李凉的话,欲挣开李凉的钳制,却不得法,心知不妙,便沉心提气,却眼前一黑,不由看向摔得粉碎的茶盏。
燕宵笑得得意:“你不必看了,茶水里没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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