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刚入春的样子,雨轻柔下着。天空薄薄的一层云,只略微挡了阳光。两座山脉相连的谷地,一座小城孤零零的出现在视野里。
小城很小,黄土夯实的城墙圈出一个方圆不足一里的地带,城门业已满是小雨点洗不掉的风霜。城门上挂着一块磨损得很厉害的牌匾,原本的黑漆掉了大半,上面依稀猜得出书着两个字“渭城”。城墙上一面黄旗,已经破旧得看不出本来的模样。当然初次见到这面旗,所有人想到的不会是他隶属于谁,而是这样的地方怎会还有人!
马蹄声起,在这下过雨的黄土地里,听起来比不得踏过江南青石那般悦耳,自然对于小城的人来说,也没人会过多理会。这座小城,就是敌人,都懒得攻打。不过今日有些特殊,所以听到这阵声音,城墙上探出几个脑袋来。
城墙下,两人两马渐渐慢下速度,往这边过来。
当先一人着一身银色甲胄,脸色阴郁,年纪约莫三十,后面一人披着蓑衣,顶着斗笠,此时躬着身子,看起来很劳累的样子。
漫长的吱呀声中,城门打开。身着甲胄的男子跳下马来,对迎上来的人问到:“情况如何了?”
“还是昏迷着。”说话间接过男子手里的缰绳,低着声音说到。
“哦。”甲胄男子停了一下,转过身看向马上那人,拱手道:“还请大夫尽心。”
张谙看着自己从五十里外“请来”的大夫,无比认真恭敬的说到。
正说着,马上的大夫抬起头来,倒也不是那种老头,自然,要是老头,张谙也不敢像之前那样对待,一路奔袭五十余里,其劳累可想而知。他是军中之人,这点路程无所谓,对方是个坐堂问诊的大夫,受不了是肯定的。是以张谙寻找大夫的时候,也是特意跑了几条街,找了这么一个比较年轻,医术也不错的大夫。
不过想到城里那条人命,张谙面色一黯,把那些道歉的话咽了回去nAd1(心想看过病后再补偿对方吧,渭城,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
许安看着自家将军这么“低声下气”,一时间不由多看了眼那位大夫。却是安静的立在一边,不作言语。
王大夫下了马来,哼了一声,又冷冷看了张谙一眼,如今已经到了,再怎么气愤也于事无补。抬眼瞅了瞅,心道姑且进吧。
不时王大夫提醒到:“丑话说在前头,我不见得就能治好那人。”
张谙点了点头,“劳烦大夫了,成与不成,就看他的造化吧。”话语间不由多了一种悲凉。
诚然这座渭城,自从上面调整部署之后,就已经没了任何意义,驻守的人,从一开始的五百多人锐减到如今的三十人,就是这三十人都还是最近五年里,上边陆续遣送过来的。如今真正的渭城是在百里之外,他们这里,已经沦落成流放之地。莫说是人,就是鸟都不愿来。所以对这几个人,他分外珍惜。
王大夫对于这个地方没什么印象,要不是今日“到此一游”,想来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还有这样的地方存在。先前看着黄土墙上的“创伤”,他的眼里有一丝敬畏,对身边的张谙也客气了几分。
三人走在街上,在一处土房之前停了下来,张谙推开木门,道了声请,王大夫点头示意,跟着走了进去。
刚踏入房间,就是一股浓郁的药味,就是身为大夫的他,闻着都不习惯。一时间对于这次“出诊”就像没了底气一般。
屋子里摆设简单,除了最里面靠墙的地方放着一张床,就只有门后临时架起来的火堆上吊着的药锅。王大夫借着窗口射进来的光线看了看,不由眼角抽搐,暗骂败家子。却是那药锅里雪莲,人参都有好几株。
张谙注意到王大夫的表情,有些尴尬,行军打仗,长年在外,受伤是家常便饭,对于药理他还是有些初步的认识nAd2(面前这锅“大补”,他之前虽然有过反对,最后也还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焖了。
为了这锅底料,他还亲自带着手下人干了几票。
王大夫收回视线,朝床边走了过去,床上躺着一个年纪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年脸颊轻微的抽搐着。面色亦是白的吓人。
坐在床边,号着脉,不时与张谙问几句,王大夫的眉头皱了起来。
张谙静待着王大夫诊脉过后,终于按捺不住,问到:“大夫,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