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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他低著头,用手和完好的那条腿撑著一点一点向屋内挪。他大概就是这麽坐到门边的。他坐到门边是因为我一整天都无影无踪。既然他在担心我,为什麽不告诉我?他爱我,他为什麽不告诉我!

“那家饭店已经关门大吉。”我慢慢的滑座在门边,“现在,只有等待阿坦的救援了。”

“他不会来了,欢欢,你还不明白麽?”兰瑟苦笑著说。

其实这两天我已经猜到了大概,阿坦离开了,带著所以可以跟外界联系的工具。昨天,甚至是今天早上我还可以自己骗骗自己,可看到人去楼空的饭店,我就已经有所觉悟了。他,要我们死!

可是,为什麽?我询问的望著兰瑟。

“我们很久以前就已经发生分歧了。”兰瑟只是淡淡地说,“我早就提防著他,只是没想到他会在那个时候动手。”

我知道适可而止。我知道该允许他有所保留。不过我猜测我脱不了­干­系,正因为如此,兰瑟才闭口不谈。

他爱他。我知道阿坦爱兰瑟,因为我并不是彻底的白痴。正因为他爱他,所以我才对阿坦营救一直抱著一线希望──我以为他舍不得兰瑟死去的,就想我爱上了兰瑟这样。而事情的另一面就是,也同样是因为他非常爱他,所以要将我们推入死地。

阿坦是个孤绝狠辣的人,这毋庸置疑。

“兰瑟,我是不是猜中了?”我长叹了一声,含笑望著他。现在身上开始疼得难耐。我感觉死神在一点点靠近。

兰瑟看著我,半晌,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凝视我。他绝美的容颜平淡如水,并没有泄漏他半点思绪,只有丝丝倔强挂在嘴角,缕缕刚强横在眉梢。

我勉强站起身,到门外捡起抢劫回来的食物扔到兰瑟跟前。“吃点东西吧。”我说。

“怎麽受的伤?”他拿起一瓶水,边拧瓶盖边问。

他问话的时候我正在撕开面包的包装袋,胳膊上的深深抓痕还不时的渗出血来。

“我们就要死了,是不是?”我反问道。

“不,你不会。”他轻轻但却坚定地说,“我说过事情办完就会送你回家的,你忘记了麽?”

我身子一震,抬头看著他。

我不该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的,是不是?

可是我怀疑了,所以现在这麽落魄。不只是我,还连累了兰瑟。

“过来,”他躺倒在地上,平静的看著我说。他平静的神情告诉我,他不怪我。

我迟疑了一下,走了过去。

“帮我把关节复原。”他仰视著我,一双眼睛深不见底。

“我……我不会。”我呐呐地回答,脸颊不可抑制的绯红,又很快苍白了起来。

“我知道。”他轻轻地吐出了几个字,温柔似水。那目光就是一种安慰,一种最有效的安慰。他了解,我的感觉他都了解。我不需要说什麽。“按我说的做。”

我在他的指导下抬起他的伤腿──又肿又热,看来早已发炎──与身体曲成九十度。看到我胳膊上的抓伤,他迟疑了一下。

“不疼。没事了。”我一直追随著他的目光,当他的目光落在我手臂上时,我便知道他心里在想什麽。

“……把胳膊垫在我的膝弯处,推压。用力吧。”

我按照他说的用力推了一下,但明显的是角度发生了偏移,我能感觉到他疼得颤抖。

“靠内一点。”他的声音是平静的,平静到感觉不出一丝痛楚。

我臂上的伤口早就裂开,血顺著他的裤子往下流。他看到了,什麽也没说。我们都明白,现在不是心痛的时候。

把怜惜放在心中吧。

“用力一点。”他说。於是我咬牙用力一推,只听“咯”的一声轻响。我以为他复位了,但刚抬起眼皮便见他的手指用力地扣著土地,指节发白。

我还是搞糟了。

“算啦,这也不是一年半载就能学会的手法。”他的声音依然淡淡的,虽然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

“你­干­脆把我的腿打折吧!”我跪在地上,双手捂著脸,声音里带著明显的懊恼痛苦。

破坏永远比修复容易,所以人们热衷於去作让自己悔恨的事情。

“欢欢,”兰瑟柔声叫道,“事情不像你想像的那麽糟糕。”

我放下手,注视著他惨白的容颜。他眼中的包容比海洋更深更宽广。我忽然明白,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爱得很苦很深切,可跟他比起来我其实不懂爱。

他根本不需要语言。

“带我去集市。”他说,“我有个朋友在那里。他能帮我们。”

朋友?帮我们?在这个时刻?

他说的是真的?我会天真地相信这句话?如果真是朋友,他不会现在才提起。然而,我现在没有更好的建议。

是火坑麽?没关系,我们两个一齐跳。

兰瑟在我的治疗下,伤得比之前更厉害。如果没有我他可真是寸步难移了。我们吃了些东西,略为休息了一下便连夜上路。

我们都知道我的状态不太好,但他的状态更不好。无论是背著他还是抱著他我身上的抓痕都避无可避的要裂开,我知道他很心疼,但又不得不这麽做。所以我喜欢在夜里走路,看不到我的伤口在流血,这样他心里会好受些,那我也就好受些。

他所谓的朋友看来在这个地区很有势力,从围墙的高度就能看出来。最初叫门遇到了点困难,在有人回答之前,我听到了藏獒的吼叫声。

我靠!不会又要……我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欢欢,怎麽?”兰瑟敏感地意识到了我的紧张,关切地问。“你身上的伤痕莫非就是藏獒留下的?”

我点了点头。

“你杀了只藏獒?”兰瑟的眼睛在月­色­下看来仍是清澈而明亮,“你很了不起。”他微笑著说,“在这个地区,藏獒常常都是以活人做食物来训练的,迅猛非常。欢欢,你很了不起。”

“我知道。”我回报他以自得地一笑。“我本来就很了不起。”

兰瑟又以当地话向铁门里说了些什麽,接著我就听到了匆忙的脚步声,有人拴住了院内的猛兽,打开大门,引领著我们向正对大门的建筑走去。

他们怕我们,我感觉得到,带路的男人不时的偷偷观察我们,眼神里带著惊疑。

大厅很漂亮,这样的建筑才是我所听说的富庶地区该有的样子。大约200坪左右的空间里灯火通明,家具简洁而华贵,连地毯都是手工编织的那种。看得出来主人是很有欣赏眼光的。

我的衣服勉强可以遮体,兰瑟多少也有些灰头土脸,但他淡定从容的神态使他看来高贵无比,面部的线条虽然柔和,但却不怒自威。

男人说了句话,兰瑟示意我将他放下。我老实不客气的走到中间的大沙发前,轻轻放他落座,然後自己坐在他的身侧,把自己当成主人那样。他向我微微一笑,没有表示任何异议。

两三分锺後一名穿著正式的男子进了大厅,身後紧随著五六个保镖类型的人物。

为首的男人看来约有四五十岁,脸上有著该地区人标志­性­的络腮胡子,一双眼睛­精­光四­射­,端的不凡。他紧盯著兰瑟,以当地话问候了兰瑟──这是他们谈话中我唯一能听懂的一句──尽管用词是客气的,但我明显感觉到他并非善意,或者至少是戒备的。

他们绝非朋友!

兰瑟在骗我。

我在男人的目光下感觉到了巨大压力,但兰瑟却仍是那般从容。他缓缓地说了两句什麽,语气自非对我的那种柔和,也非对阿坦的那般随意,甚至不是他对那些死士的声调,而是一种我没听过的威严和笃定。

对方的表情是平静的,但眼中略略透出些不及掩饰的惊讶。他接连二三的以询问的口气说了些话,兰瑟总是用很简略的话语回应,不卑,不亢。

接下来,男人沈默了一会儿,似在考虑什麽。兰瑟没有催促,只是悠然的微笑著。

一两分锺後,男人回头对自己的保镖吩咐了几句,一名保镖飞奔离去。

这时的气氛好像略有缓和,男人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他惊奇地看了我两眼,又转头问了兰瑟些问题。兰瑟微笑作答,目光也在我的身上盘旋著。我从他的目光里读不到任何情绪,我想他不是对我禁闭心扉,而是因为那个男人──他不想让泄漏一丝一毫的心绪给他。

他不是要把我卖了吧?我忽地有种奇怪的想法,尽管我知道他绝不会那麽对我。但他们刚刚确实像在做买卖谈判,而现在明显是达成了双方都满意的结果。

我怀疑地看著这两人。

“中国人?”那男人忽然以很标准的汉语问道。

“啊?是啊。”我吓了一跳,看了看兰瑟,他没有什麽特别的指示,於是我照实回答。

“赤手空拳杀了只藏獒麽?”男人又问。

“用了军刀。”我更正了一下。

“很了不起,他们都很难做到的。”男人回身指了指身後的几人,说。

“客气。”我敷衍道,把他们老婆放狗窝里你就知道能不能做到了,我心里想。

几句话间,那名飞奔出去的保镖已经回来,身後跟著一个背著医箱的老头。

不用介绍我也猜到他来做什麽了。

老人先将我安错的关节拉脱,又再装好。整个过程中兰瑟虽然汗如雨下,但仍一声不吭。我的拳头握紧松开了无数次,也同样汗如雨下。

接下来老人又拿出些药膏药粉和绷带,我猜那是给我用的了。

这时一名下人模样的女人来到大厅,大约是报告了什麽,兰瑟便示意著我扶他──他的腿延误的时间太长,又被我胡乱推拿,关节虽然复位,但要彻底恢复恐怕需要一两个月──跟著那名女仆来到三楼的一间房前。

“我们住在这里。”兰瑟对我说。

他们到底做了什麽交易?我躺在床上沈思,眼睛看著浴室的门──这会儿兰瑟正在洗澡,而我在他之前已经洗好上了药。

我可不会真的傻到当这两个人是朋友!况且若是朋友,兰瑟也不必山穷水尽了才迫不得已找他寻求帮助!不管是什麽交易,我确定对兰瑟定时极为不利的。

浴室门颤动了一下,我翻身坐了起来,想他要是出来了我就过去接他。他脱衣服的时候我看到他的左腿红肿得吓人。

然而门并没有拉开,想是他穿衣服时的气流带动了木门。

我靠在床头,背上的伤口其实满深的,只是我一直都没­精­力,也没心思处理。在刚刚包扎完毕,而我的神经又开始放松时才感觉到那里灼热尖锐的痛楚。“这里的男人,身上没有不带伤疤的。这是男人的荣耀。”那时他笑了笑,低头在我的脸颊上亲了亲,“欢欢,你是个真正的男人了。”他温柔细致的抚摸着伤口的轮廓,“你能做到任何事。”他沉声说——应该叫做宣布,“我以你为荣。”

与我的假想不同,他纯粹是以男人对男人的方式。

因为兰瑟的样貌绝美,看似纤细,而且Zuo爱时又偏好B方,所以我常常会不自觉的当他是女人般看待——或者叫做女强人——但他不是。

他从无一点女子似的娇柔作态,相反的,他强悍之极,从语言到行动,从思想到心胸无一不是男人中的极品。

很久以来我都一直对自己是否是个真正的同­性­恋而感到怀疑——或者是他太美了吧?天下无一个女人能超越他——然而这一刻我终于确定,我,真的,被一个男人吸引了——从他的外貌到思维,从内到外。无可辩驳。

浴室的门又翕动了一下,然后猛然被推开。

兰瑟的头发大概就随意的擦了擦,略长的发稍还挂着水珠。白玉般的面上带着浴后的红晕,浴袍松垮垮的系着,他在我面前展示着一幅庸懒的生香活­色­的艳图。

“兰瑟……”我有点艰难地开口道。任谁也知道,我和他目前都不太适合Zuo爱,尤其是他,髋骨处发炎肿胀得那么厉害,抬腿都很困难。

兰瑟不说话,把手杖扔掉,向我张开双臂。

他的脸上带着天下最美丽的微笑,丰润的粉红­色­双­唇­在灯光下散发着无法抵挡的致命吸引力。

“兰瑟……”我更艰难地说,一挺身跳下了床。我分明感觉到一起站起来的不光是我的双脚。

我好像是记得医生说我的手臂不可用力,咳,管他的!便是伤口迸裂永远不好又能怎样?!

多久没吻过他?多久没好好爱过他?

我听得到他急促的呼吸,感觉到他炙热的激|情。我的手我的­唇­在他的身体上逡巡,整个人激动的似要爆炸。

“我爱你……我爱你,真的……哦,老天,我真他妈疯了……”我含混地说,“我什么都不在乎了,兰瑟。”

我就是爱他,一个同­性­,一个恐怖分子,又怎么样?!

他的手轻轻地理顺我的头发,一下又一下,温柔得我无法用言语表达……我没法表达!

我抬头看他的脸,情yu的嫣红点染了他的双颊,点漆双眸晶莹闪亮,似被一层薄薄的水雾覆盖着,但却不参杂一丝杂质的简单而纯洁。

“兰瑟?”

我看着一颗透明的水珠儿从他的眼角滑进鬓发。

“兰瑟?”我满心的惊讶又有点害怕。

他不说话,搂着我的脖子仰起头,把他的­唇­紧紧贴着我的。我轻轻的碰了碰他的­唇­,又辗转到他的眼角,舔去那丝咸涩的水痕。

如果他不想说,那就不必说吧,此刻我们在一起。

温暖的肌肤,炙热的呼吸,搏动的心。

我轻抬他的大腿,沉醉情yu毫无防备的兰瑟抱着我的胳膊蓦地一紧。他很痛!

忽的,我如同被冰水从头淋下,情yu消失殆尽。

他的手指在我的腿上滑动,撩起我刚刚平息的欲­火­。

“兰瑟,别闹了。”我抓紧他作乱的手。他能忘记适才忍痛咬破的­唇­我忘不了。

“欢欢……”他柔声叫道。

“我说你别闹了!”我深恐自己会被他诱惑着无法控制自己。他能做到的,我一点都不怀疑。“再闹我把你绑起来!”

他安静了一会儿,又以头发轻轻摩擦我的颈项,撩拨得我心中痒痒的却无处抓挠。

“喂!”我翻身坐起来,两手按住他的胳膊,“出了什么事?”我伏在他耳边问。他的无度是否可以看作一种恋恋不舍?我越想越心惊。我说过有火坑我不在乎两人一起跳,我不怕死,只怕离别。

他静静地合目而卧,任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走。在我等得快不耐烦时,他才开口道:“他不是我朋友。”

“那么?”

“他是个买卖人。”

“买什么卖什么?”我的心一紧。

“品种挺多,比如食品,比如服装,比如军火,比如……人体器官……”

“你卖了什么?!”我抓紧了他的双肩,把他从床上揪起来喝问道。我们现在身无长物,除了自己还有什么!

“8千美金,一个肾……价格算很高了。”他淡淡地说,“我有两个肾,都能正常运作,可是人只要有一个就足够了。”

“……”

我心里作过许多假设,他以他们组织的名号恐吓,或者以情报作交换,然而依照他的口风即便是死也不会泄漏组织半点秘密。那么……我甚至想到了皮­肉­交易,只是我确实从未想到过他会贩卖自己的肾!

求助无源,行动困难。到了这般田地,他的身份,他的身手统统作废。他只是个普通人,他有的也仅仅是一个不甚健康的身体。想要送我离开,不卖自己他还能卖什么?!

我呆呆地看着他,他也终于不再躲避我的目光,也同样定定的看着我,目光温暖而坦然。

终于能够坦然面对着你,能够弥补我带来的伤害。我很快乐。他的神情这么说。

不能再看!我绝对不能再看!

我不会让他看到我的泪。

我熄灭了床头灯。兰瑟一早就仔细检查过了整个房间。这里没摄像头,没窃听器,于是他拉上了窗帘,以确保我们不会处在监视中。窗帘很厚重,所以房内一丝月光也无。

“一个肾,八千美金,是么?”我在黑暗中微笑着问,一颗同样咸涩的水珠从眼角滑到嘴边,我也有两个肾,而且全部运作正常,失去一个,我也死不了。“用这八千元,我们可以做什么?”

“离开。”他简洁地说。

“好吧,那就让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我向下退了退,微微抬起他的臀。他的左腿仍然炙热得烫人。我缓缓地从他的膝盖一路亲吻到腿根,用­唇­舌爱抚着他伤痛的地方,一寸一寸。

兰瑟,你知道么?我真的爱你。我爱你。

然后,我的­唇­落在他的下­体­,耳中听到他似喟似叹的申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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