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伍高举打饱嗝,吴上再次感到心酸。
这是在吃什么呀,就是在吞钱。蜗居在幽深古巷的父母,可能永远不会知道人家在吃什么。不仅不吃肥肉,连瘦肉也不吃啦!鸡也不吃啦,只吃鸡冠;鸭也不吃啦,只吃鸭舌;鹅也不吃啦,只吃鹅肝;鱼也不吃啦,只吃那长江三鲜、太湖三白……
父母还在为买到一块便宜猪肉心花怒放,还在每天去等候罢市的菜叶!
这世界早已不是原来的世界,这苏州也早已不是原来的苏州。变啦,变啦,早就变啦!难怪一再讲苏州早已进入小康社会,还以为是夸大其词的宣传呢。岂止小康,那美国人请客就一定能超过这种水平?
伍高举又一声饱嗝,他吃得太多,吃得丢人现眼。
坐在伍高举旁边的单善掩饰不住一脸嫌恶,她侧身面向大哥,几乎背对伍高举,她恨不得一肘把伍高举顶下台去。
不知伍高举是不会看脸色,还是习惯了冷脸冷眼,他一声不响只管吃,吃得满嘴油亮,吃得喜气洋洋。
从上桌到现在几乎没人搭理他,表面看他不在乎,实际上他是无可奈何。他太微不足道了,尽管他是跟随曾媛老师来的,照样没人高看他一眼。
吴上脸上滚烫,为她的同学脸红。“这‘乡窝囜’!你就不好长点志气,你就不好换身干净衣服,你就不好掩盖住馋痨相,你就不好主动敬杯酒,你就不好主动讨好这些有钱人?‘乡窝囜’,你让我也赔上丢脸!”
曾媛老师也看出来,伍高举的朴实无华与这种场合格格不入。她叹息一声,把自己的一只螃蟹,通过餐桌转盘旋转到伍高举面前。
童老板讨好地说:“曾教授对学生,像母亲对孩子。”
曾媛老师有些难为情地说:“不懂规矩,让童老板见笑。都是因为少了实习,没机会深入社会。我念大学那会儿,光对口实习就至少半年,还不算参加的社会活动。现在的孩子,虽然也安排了实习,但那只是胡乱混个实习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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