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政府一排瓦房两间亮着灯光,即使只有两点亮光,在无边无际黑暗中也是光芒万丈。
单老太爷将装满土豆的担子往屋檐下沉重一搁,就大口喘息着回转身,急忙接下单善背篓,再来接过满容特别沉重的背篓。
未待他们喘过气来,乡政府女文书突然开门,她大声驱赶:“滚开喔,这不是你们歇脚过夜的地方!”
单老太爷敞开粗布褂子,仍在“呼嗤呼嗤”喘息。他终于咯出喉咙里一口痰,这才顺过气来。他佝偻身子满怀歉意地解释:“不占政府地方,说完事就走”。
“啥事?”
单老太爷突然老泪纵横,他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满容和单善依靠在一起,不无畏葸地望着女文书,她们不敢多嘴,只是汗水混和泪水滚滚而下。
一个中年男人从“哗啦哗啦”麻将声响的房间出来,他迎风伸伸懒腰,对女文书笑嘻嘻地说:“输光逑!”
女文书乜他一眼:“你啥用哟,每回都输。”
中年男人打个哈欠:“我搓麻将没瘾,实在没事做才搓一把混时间。”
女文书媚眼飞动,荡他一眼说:“有瘾的事你又没那胆子。”
中年男人仰天大笑,笑过了他一指单老太爷:“卖土豆的,咋来这里过夜?”
女文书顺便介绍:“这是黄乡长,有啥事嘛,讲嘛。”
一听是乡长,单老太爷有些惶恐,他战战兢兢地说:“不是申天棒太欺负人,我也不敢麻烦政府。”
“申天棒咋啦?你是清涧沟的?”
“我千辛万苦整块土变田,他给我平了。”
黄乡长却反过来责备单老太爷:“多逑事。整出土变田就能种水稻啦?老昏了你瞎起劲,没事做打瞌睡,白费那些力气做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