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她起来,出门迎风一吹,她感到针扎样头疼,还一阵恶心。她勉强支撑住,仍旧去山坡薅草。突然一阵剧烈疼痛,头像炸裂了一样,她凄厉惨叫一声,倒在山坡滚爬。她使劲磕撞地面,似乎要把脑袋砸开,她痛不欲生。
正在不远处放羊的哈儿看见了,哈儿扯开喉咙嚎啕大哭,惊动不少人围上来。
单善连爬带滚扑上去,她死死抱住痛不欲生的姐姐。她突然跪起来,央求乡亲们帮她把姐姐送医院。
高甸镇才有医院,光是路上就要一天多,只怕人没送到就痛死了。况且家无分文,怎么敢上医院。
闻讯赶来的单老太爷惊恐万状,他说可能是犯煞了,于是黄二杆一把扯起满容飞跑。
黄大娘摸索着扑爬到神龛前,念念有词祈祷:“天灵灵地灵灵,山神菩萨都显灵,单家满容犯哪圣?可怜可怜饶一命……”
祈求半天徒劳无益。黄二杆说必须去医院,满容却挣扎着说:“哪有钱啊,不如求阮支书。”
大家这才想起,阮皮筋跟人学过医术,他们一慌张都忘记了。
黄二杆马上背上满容,飞快地奔向阮皮筋家。虽是同在清涧沟,到阮皮筋家还需要一个钟头。
年近六十的阮皮筋是鳏人,他年轻时就是支书,都习惯称他阮支书。
关于他有很多议论,主要讲他品行不端。奇怪的是,无论“四清”还是“一打三反”,没有哪场运动能把他推翻,反倒是他把人一个一个整倒。几十年来他在清涧沟耍够了威风,占尽了便宜,没人敢跟他斗。
一直到土地下户,乡政府把申天棒推举为村长,申天棒跟阮皮筋土改时就结下深仇大恨,这才靠申天棒把他压下去了。
现在申天棒已被逮捕,阮皮筋又同时兼任了村长,他再次抖擞威风,他又神气活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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