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凝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棵大树下,脑子里很乱,摇摇晃晃站起来,眯着眼看昏黄的落日,才慢慢想起来,她未初和姑娘一道出门,去了文思巷可是之后呢?她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她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姑娘呢……一连串的疑问,让素凝的脑袋发胀,远远看到有农人在田里干活,素凝踉跄着过去问话,才知道这里是城东郊外,离城有四五里远近,此处人烟稀少,想叫辆马车是不可能了,素凝只好跌跌撞撞的回城去,流云姑娘定是被人掳走了,她要赶回去禀报太子。
高公公奉命来到文思巷的小院子的,还未及敲门,语蓉己经走了出来,子谦走的时候说过,如果流云去见谨清王回不来的话,太子一定会找上门来,所以,只管等太子前来寻人再把那东西交给太子就成。
“高公公,你们的反应还真是迟钝。”语蓉己经迫不及待的要把手里的烫手山芋扔还给太子。
高公公怔愣了一下,感情这语蓉姑娘在等他们,目光越过语蓉的肩膀,高公公看见褚靖忠挖着膀子冲他微微一点头。
呃!要不要把褚靖忠一并带走?他居然也住在这个院子里,不过转念一想,太子和他说起过褚靖忠的事,如果把他一并带走,或许会影响太子的计划,暂且还是算了,高公公目光又落回到语蓉身上,手中拂尘一甩慢声细气道:“语蓉姑娘那就走吧!”
等他们一走,褚靖忠把门一关,回屋取了早以备好的包被从后罩房的暗门离开,语蓉这一去,应该会在太子府呆上一段时间,而他也要开始忙碌,这个院子,不需要了。
高公公直接把人带到了未名居,莫冲候在门外,见到语蓉来,他也不知道是应该悲还是喜,他冷静地分析过,如果流云果然是为谨清王办事的,那么,出事之前,她一定会想办法叫语蓉离开,可是语蓉并没有走,还从从容容的跟着高公公过来,这是不是说明,这件事有内情?也许事情并非如太子所想的那样?莫冲欲上前说话,可是高公公倨傲冷漠的神情让他欲言又止,只能用充满担忧的眼神示意她要小心应对。
语蓉反倒给他一个安慰的微笑,到今天她才知道流云留在太子府的目的,流云己经做了她该做的,那么剩下的,就看太子的了。
莫冲见她微笑,不禁更加担心起来,这个语蓉一直都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子,她到底知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你的堂妹偷走了太子的密旨,这可不是普通的圣旨,也许成败就在此。
龙昊天盯着桌紫上摊开的密旨,她费尽心机偷走了它,如今却又来一招完璧归赵算什么意思呢?龙昊天困惑的看向语蓉。
语蓉把事情原委仔仔细细说了一遍,所谓的仔仔细细大多是她加油添醋虚构出来的,其实她了解的也不是很详细,但是总体是错不了的,不说的严重一点,悲惨一点,如何能衬托流云的情深意重,大义凛然!
龙昊天听着,整个人一会儿如在火里烤,一会儿又似在冰水里泡,难受的无法说话。他猜的没错,流云的确是受谨清王的指派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偷他的密旨,他也猜对了,流云或许是有苦衷的,她的苦衷就是傅家一干老小的性命捏在了谨清王手里,谨清王盯上傅流云,应该是四年前那趟姑苏之行吧!那时候,他就在布今日这个局……然而,他还是猜错了,也许是因为一开始他就是用怀疑的态度审视她,常常纠结在信与不信之间,如果,没有那次避孕药丸的事,也许他会最终选择信任,如今他知道,他错怪了她,她的计划,只是在救傅家和不损害他的利益之间找平衡点,而且,她做到了虽然她并不知道这密旨是假的……是他太过狭隘,或者说,太想得到了,反而会患得患失,仔细的回想,其实流云一直都在帮他,站在他的立场为他设想,如果她真的是为谨清王卖命的何须如此?
“她什么时候离开的?”龙昊天沉默了许久才幽幽问道。
“未正差两刻光景,谨清王约定的时间是未正。”语蓉回答。
“有没有说地点?”
“她也不知道地点,是正平驾的车,正平是谨清王派来监视流云的。”语蓉说道正平就咬牙切齿,亏她上回见到他还给他好脸色看,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她就该赏他一个大耳刮子,叫莫冲修理了他。
“殿下,依语蓉姑娘所言,他们约见的地点应该就在城中,以文思巷为中心,周围两刻钟能到的范围。”高公公思付道。
龙昊天眉心一皱,高声道:“莫冲……”
莫冲应声入内。
龙昊天神情凛然:“本宫命你,速派人在以文思巷尾中心周围两刻钟能到达的范围搜寻流云姑娘,再派人到四处城门查探有没有可疑的马车出城,记住,动静要闹的越大越好,就说太子府的一个宠妾被人掳走了……”
莫冲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要公然搜捕流云姑娘?
“如果查到流云姑娘的下落,一定要想办法将人安全的救出来。”
龙昊天补充了一句。
莫冲似乎有些明白了,太子殿下说的是救而不是抓,又看语蓉对他眨眨眼,莫冲忙应道:“遵命。”
莫冲风风火火的办事去了,龙昊天转而对语蓉道:“傅姑娘暂时就先住在府里吧!文思巷己经不安全了。”
语蓉微微一晒:“可不是吗?我把衣服都收拾好带过来了。”
龙昊天摇头苦笑,现在,他只想把流云找回来,这个傻瓜,什么都自己扛着,如果能早一点把真相告诉他,他可以配会她演戏,也不用她一个人担惊受怕,捱的这么辛苦,只是现在说这些也太迟了,还不知道她落在谨清王手里会怎么样……心一抽一抽的疼。
素凝刚到城门就看见了莫冲,带了一队人马在和守城的士卒说话,很多火把把城门照的透亮。
“莫将军……”素凝跌跌撞撞朝莫冲走去。
莫冲回头一见是素凝,赶忙跑了过来扶住就要摔倒的素凝:
“素凝,你从哪里来?”
素凝喘着气,摇头:“城外,离这大地有四五里,我走了好久……你快回去告诉太子殿下,流云姑娘出事了,我醒来以后她就不见了……”
“太子己经知道了,我现在就是奉命寻找流云姑娘,你先回府,把事情的原委和太子交代一下,说不定我们从中找到找索。”莫冲叫过来两个待卫弄了一辆马车把素凝送回府去。
流云和一个三岁大的孩子面对面的坐着,她笑容温柔,语声更温柔:“融儿,你不记得姑姑了吗?”这句话有点渣,融儿才多大,上回见的时候,融儿还不会说话呢!要记得住她才奇怪了,天下第一神童了,不过,哄小孩嘛,这是套近乎的必要手段。
“我是你的姑姑啊!六姑姑,你小时候姑姑还抱过你呢!你最喜欢姑姑了,姑姑一逗你你就笑……”
融儿没反应,大眼晴充满戒备的看着她。
流云不气馁,这事都怪谨清王这个大变态,把孩子折腾的都傻掉了,不过,幸好这个大变态没有真的砍下融儿的手指,当她看到融儿十指俱在的时候,那种喜悦,真的比中大奖还高兴,只是不知道苦了哪家的孩子……“融儿不要怕,姑姑会保护你的,有姑姑在那些坏人不敢欺宜你的,再过些天,姑姑就带你去见你娘,见你爹,还有祖父祖母好不好?”
融儿的眼晴亮了一下,但他依然紧抿双唇。
流云知道融儿动心了,还是娘亲对孩子最有吸引力了,流云笑微微道:“姑姑来这里之前己经见过你娘了,你娘好想融儿呢!你娘还帮你重新做了一个睡宝宝,和原来的一模一样。”流云蓦然想起大嫂做布娃娃的事,一边做一边念叨:融儿没有睡宝宝晚上就不肯睡觉……“真的和原来的一模一样吗?”融儿脱口问道。
流云心中一喜,融儿终于是开口了,流云坐到他身边去:“当然一样啊!你原来的睡宝宝是不是粉色的脸,穿着天青色褂子,头上还扎了两根小辫子呀?”
融儿的眼里迅速充泪,晶莹的泪珠如断了找的珠子,一颗颗的掉下来,他抽泣着:“融儿的睡宝宝,被坏人扯掉了,头没了,手也断了,坏人还说,要是融儿不听话,就把融儿的头和手也扯下来……”
流云难过的将他搂进怀里,轻拍着他的背:“不怕不怕,有姑姑在,融儿不用怕,姑姑会把那些坏人都赶走的,他们再也不能来欺负融儿……”
融儿抱住流云大哭起来,流云也跟着心酸落泪,可怜的孩子受了多少折磨。
“啧啧啧……这个姑姑可真是厉害啊?还能打坏人呢”龙擎天讥讽着走了进来。
流云忙把融儿护在身后,愤愤地瞪着那张妖魅又可恶的脸:“你想干什么?”
朱门绣户 第一百三十四章 被困(二)
“你以为本王想干什么 ?”他邪魅的笑。
流云眼珠子打转,选择了无礼他的角度,冷泠道:“王爷的心思深沉如海,谁猜得到啊?”
他仰头哈哈一笑,并不以为忤,用很优雅的姿态在一张黄花梨靠背椅上坐下,曼声道:“来人,把傅小公子带下去。”
流云感觉到衣衫一紧,是融儿抓住了她的衣服,流云轻拍融儿的手,柔声道:“融儿乖,融儿先下去玩,呆会儿姑姑就来找你,好不好?”
融儿犹豫了一下,看看流云再看看谨清王,乖乖的点头,一个婢女过来牵了他的小手出去。
流云正襟危坐,双眸犀利的盯着谨清王。
“本王很可怕吗?”龙擎天看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不觉好笑。
“王爷觉得流云在害怕吗?”流云很不屑的反问。
嗯……的确不像,只是她浑身散发出的敌意,让他不悦,心里生出要捉弄她的心思来,反正他现在也很无聊。于是他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这是一张临窗的大炕。
流云立即往边上挪了挪,跟这个人靠的太近不是什么好事,上次在慈恩寺的密室里,可把她吓的不轻。本来她的第一个念头是要站起来逃他远远的,但是这样似乎显得太怯懦了。
只是她还没挪出去三寸远,就被他一个大力的拉扯跌进他的怀里,他邪邪的笑:“你不是不怕本王么?逃什么 ?”
他的手如铁箍一般圈住了她,叫她动弹不得,流云一边暗中用力想要挣脱,一边冷声道:“王爷分不清,什么叫害怕,什么叫厌恶吗?我只是厌恶和你靠的这么近。”
她再怎么用力也是徒劳,但是他很欣赏她的倔强,包括她说的那些不好听的话,他活到现在,只遇见过两个人敢这样对他说话,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有时候他就想,是不是因为月华只是对他横眉竖眼,所以他才越发想要得到她,情这个东西,总是让人琢磨不清,来了就来了,毫无道理可言。
“傅流云,你真是太像太像她了,你这么像她,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他迷离着双眼,呐呐,似呓语。
“王爷既然知道我叫傅流云,那么还有什么好困惑的呢?月华郡主已经不在了,我也变不成月华,所以,王爷还醒醒吧!”流云冷冷道。
“太子当你是什么呢?是傅流云还是月华?”他说着,手一松。
流云忙离他三尺远:“我只是为了完成王爷交代的任务,保全我的家人,至于太子当我是谁,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笑看她:“说谎,人可以自欺,亦或欺人,但情刺不会。”
流云嗤鼻一笑:“王爷现在过来就是为了讨论这个问题?”
“当然,这个问题对本王来说很重要。”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很渴望得到真实的答案,迫切的。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呢?我不想卷入你们之间的争斗,可偏偏就卷了进来,我常常想,如果四年前,不是因为好奇心起,偷偷的跟着哥哥去了虎丘,没有遇见你,我的人生又是怎样的一番情景……”流云双眼空茫的落在赭色拼花的地砖上。
龙擎天不由回想起当年在虎丘见到的那个少年,那一刻,他真是以为是月华重生了,如果,她不是傅家的人,他一定会把她带走,可是,偏偏她是傅家的女儿,那个不识时务,顽固不化的傅文柏的女儿,于是他精心策划了这一切,一边扩大自己的势力,一边等待她长大,这一等就是四年。现在。她终于坐在了他身边,可是她的心也和月华一样装进了另一个人,而且是他亲手将她推向了那个人,心情莫名的烦躁起来。
“如果当年本王没有遇见你,那么,此刻你已经和傅家所以人,包括融儿,一起血流菜市口。”他的语气骤然冷峻起来,像不期而至的霜降。
流云侧目看他,但见他凤眼微眯,眸若寒星,也正盯着她看,心里一紧,刚才她说了什么惹得他这么不高兴了?激怒他可不是什么好事。毕竟现在她和融儿的性命都在他手里捏着。
“那也不错啊,起码现在王爷就不用烦恼了。”流云故作淡然的笑了笑。
“太子在找你。”他冷不丁的冒出这样的一句话来。
流云一怔,不知他的何意,或者确切的说,她是不知道太子是什么意思。她已经和子谦都商量好了,这个时候,真的密旨应该已经交回到太子手中,太子会怎么想出她呢?当她是一个背叛者,还是能体谅她的苦衷?
“而且是大肆的寻找,弄得京都城飞狗跳。”龙擎天心里也在想,太子这么大张旗鼓,一副生不见人死要见尸的样子,到底他在乎的不流云还是在乎被流云偷走的密旨。
流云微微一哂,却没有说话,在谨清王这个喜怒无常的人面前说什么都是危险的,沉默有时候是最好的语言。
“你不担心?”她的平静让他颇感意外。
流云抬眼看他:“我要担心什么?反正一切都不是以我的意志为转移,从始至终,我只不过是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我担心也没用。”
“你倒是想的明白,很有自知之明,本王就喜欢你这种脾气。”龙擎天用一种暧昧的眼神看她。
他灼灼的目光看得她很不自在,如芒刺在背,流云道:“天色晚了,王爷可以去安歇了,我也要去陪融儿了。”流云下逐客令。
“本王去哪里安歇呢?这里可是本王的房间。”他轻笑。
流云微窘,这里又没写他的名字,她怎么知道这里会是他的房间,他安排她和融儿在这里见面,她还以为 这是给她准备的房间呢!
“那王爷安歇吧!流云告退了。”流云起身施了一礼。
“没有本王的命令,这个房间你一步也跨不出去。”他索性拿了个大引枕,闲闲的倚着。
流云心里咒骂这个大变态,难道他还真想做那种龌龊的事情来?当她是什么人了?
“王爷到底想怎样?我这几天因为盗密的事情可是一直胆战心惊,好几天都没睡好了,我累了。”流云耐着性子说。
“哦?”他左眉轻扬:“你这样一说,本王倒是想起来了,你这么辛苦的完成任务,本王理应好好犒劳你才对,这样吧!本王今天就准许你在本王的房间里安歇。”
流云差点吐出来,无语 望着这个厚颜无耻到极点的人,居然想到这种犒劳方式,他以为他这个是黄金屋?别说是黄金屋,就算是钻石屋她也不稀罕。
“王爷如果真的想犒劳我,那就放我离开。”流云静静道。
“放你离开?你再回到太子身边?”他的眸光又凛冽起来。
“我为什么非得回太子身边?继续做影子吗?我最讨厌做别人的影子,我只是我。”流云凛了一眼,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有想过,如果能脱困,她是要回到太子身边还是回江南去?
他直起身来,一字一顿道:“这辈子,你注定要成为别人的影子,这就是命。”
流云看见他的目光如暗夜中的狼,散发着让人恐惧的幽光,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流云不禁向后退去,他一步步逼近。
“傅流云,你是本王的,四年前就注定了你是本王的人,本王等了那么久,现在,本王一了夙愿。”他很郑重的宣告着,宣告她是他的所有。
流云边退边道:“王爷不觉得你这样说很讽刺吗?王爷当我是什么?一件东西?想送给谁就送给谁,想拿回来就拿回来。”
“只要你能接受这个事实,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他已经把她逼到了床边,她苍白的脸,和身上大红的锦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他的身体陡然亢奋起来,热血沸腾,脑海中已经幻想出,她洁白如玉的身体躺在大红锦被上,任他肆意撷取……“不,我无法接受。”流云蓦然拨下发髻上的金钗,对准自己的颈间大动脉,决然道:“王爷如果一定要逼我,那我就唯有一死。”
“你以为你有机会寻死吗?本王的动作永远比你快,你来见本王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本王以为聪明如你,早就应该做好了心里准备,不要再跟本王玩什么寻死觅活的把戏,惹怒了本王,你知道会有多严重的后果,上次本王没有剁下融儿的手指,并不是表示本王可以一再的放纵与你。”龙擎天冷冷的说道,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的,现在他身体里的那根弦就已经紧的不能再紧了。
“龙擎天,你真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难怪月华不选择你,你这个人,根本就不懂感情……”流云为之气结。
“住口。”他喝断了她:“你以为本王要你的感情?哼,本王可比太子诚实多了,本王就是要你做个影子而已,在本王心里,你永远及不上她的万分之一,除了这张脸。”
流云极怒反笑:“你可真是一个诚实的人,而且还是天下第一大情圣,既然你这么爱月华,怎么不跟她一起去死啊!那样就可以提早去排队,说不定下辈子月华会优先考虑你,你还吃什么情刺啊?既然这么爱,都刻骨铭心了,就该为月华守一辈子贞洁,还日日温香暖玉抱满怀,呵呵,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真是可笑之极,所以,别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大情圣的样子,真的是很恶心……”
朱门绣户 第一百三十五章 被困(三)
龙擎天被她的话彻底的激怒了,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上,扑**压制住她,将她的双手扣在头顶,他喘着粗气愤怒的盯着她的眼睛,目光交汇,气息纠缠,却无半点暧昧之意,他像把火,想要烧了她,她像块冰,想要冻结他。
“你别以为本王不敢动你,本王可不是太子,会惯着你,你若再敢对本王出言不逊,本王就先一颗一颗的拨了你的牙。”龙擎天威胁道,他从未这样纵容过一个人,明明可以乘此机会把傅家连根铲平,却因为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甚至,连江南的眼线也收了回来,他在她面前一直说着狠话,他也曾经下过决心,一定要给她好看,尤其是在得知,赣州失利和出征计划失败都是她在背后搞的鬼的时候,他真想一掌劈死她,可是,怒气在她身上来的强烈迅猛,退的更快,一转念就无影无踪。龙擎天非常痛恨自己这种爱恨不明的心绪,似乎,他的情绪被什么左右着,他却找不到原因,思来想去,或许是因为她太像月华了,所以,他总是不忍加注更厉害的手段在她身上,真真是太让人沮丧了,他不能继续这样迷糊下去,他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看看,她知道谁才是谁的主宰。
流云似乎可以 看见他眼中有两簇火苗在攒动,她也想相信一个人盛怒之下,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别说拨了她的牙,就是要剥了她的皮也是有可能的。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超出了这条底线,那么一切都变得无关紧要,哪怕是生命,是的,现在人要侵犯的是她的底线,如果她守不住,那么,只有玉瓦一起碎了。
“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唯一的优点就是喜欢实话实说,王爷喜欢听假话,对不起,我一句也说不出来,王爷要是拨了我的牙也好,要杀了我也罢,请便。”流动虽然被他压制在身上,但丝毫不妨碍她轻视、藐视、鄙视他。
见过拧了,没见过这么拧的,有道是越烈的马越能激起人们征服的欲望,她越是桀骜不逊,他就眼都越要征服她,喜欢的方式有很多种,可以是温情款款,也可以是似烈火焚烧,哪怕化为灰烬。龙擎天慢慢松开她的手,支起身子。
他这是妥协了吗?流云疑惑。
“你这么不识好歹,总有一天会死在本王手里,所以 胆敢藐视本王的人都该死,但是。本王现在还舍不得你死……”龙擎天这个“死”字一出口,右手快如闪电在流云胸前一点。
呃!流云只觉身子一麻,想开口骂人,可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声音来,随即她惊恐的发现,她不仅是说不了话,而且,身体也动不了了,这应就是所谓的点|茓吗?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怎么?不说话了?”龙擎天幸灾乐祸的抱着双臂看她徒劳的瞪眼,瞪吧!就算你把眼珠子都出来了,也改变不了现实,现在,你是鱼肉,我为刀俎,你……只能任人宰割。
他半倚在她的身边,用指背拂着她的脸,声音变得柔和起来:“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安安静静的,多好,女人要学会温柔,再漂亮的女人如果张牙舞爪的,也会显得丑陋无比。”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相信也已经把龙擎天刺成了密集型的筛子,她美美关他什么事,没听过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吗?如果有人对着敌人还要搔首弄姿,卖弄风骚,那只能说这样的女人太贱了。
“又在想什么呢?”龙擎天笑问:“是不是在想,本王接下来会做什么?”
这个人翻脸比翻书快,变脸比变天快,如果此人穿越到二十一世纪,只怕什么刘德华,金城武,梁朝伟都要靠边站了,什么金马影帝,金鸡影帝非他莫属啊!
流云忿忿的想别过脸去,但是动不了,只好翻了个白眼,表示她对他的憎恨。
龙擎天的手滑向她的腰间,轻轻一扯,腰带松开来。流云被点了|茓,原本身体就僵硬了,现在更加如石化,在心里把满天神佛,中外神灵都祈求了个遍,希望这恶人突然猝死了才好。然而,事与愿违,他的手,不仅解开了她的腰带,还滑进了她的里衣,他的指腹光滑温暖,游走在她平坦的小腹,逗留在肚脐眼附近,轻轻的画着圈。流云呼吸急促起来,胃里一阵阵翻腾,好像游走在她肌肤的,不是他的手,而是一条蛇。
他的吻随即落了下来,如蜻蜓点水,点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尖,最后落在她的唇上,轻轻含住她的下唇,舔舐着如同品尝一道美味的糕点。
他也用龙涎香,和太子一样的味道,甚至他吻她方式,都和太子那么相似,可她完全体会不到和太子亲吻时,那种美好支心悸的感觉,只有一阵阵的恶心反胃。他的手开始向上游走,游走的极慢,但是这距离实在是太短暂,只一个喘息间,他的手便覆盖在了她的柔软,轻轻的揉捏着,渐渐的加重了力道,重到让她感觉到疼痛,他的吻也深入起来,伴着粗重的呼吸,他的舌开始如狂风席卷她口中的每个角落,吮吸着,啃噬着,舔舐着……流云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如果真的能窒息而死倒也干脆,只是他很有分寸的,在她有憋气到极限的时候,就会松一松,让她缓一缓,然后再开始新一轮的进攻。他在这方面绝对是个高手。
衣衫被褪去,只剩一个肚兜,香肩尽露,酥胸半掩,这个样子是最具诱惑力,龙擎天呼吸一滞,却不是因为这具充满诱惑的躯体,而是她胸前佩着的一块玉佩。
“五彩玉石?”龙擎天打了个激灵。
流云这才想起,自己来时把五彩玉石带出来了,一直贴身戴着,现在被他褪了衣裳想瞒也瞒不住。
龙擎天的激|情骤然退了下去,一把扯下玉佩,粗暴的动作也不管在流云颈项上留下一道红印,他把玉石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冷声道:“这玉佩你找到了,居然产告诉本王。”
流云说不出话来,只能冷冷的看着他。
他伸手在她身上一点:“说,这玉佩是不是太子赏你的?”她既然把玉佩戴在身上,那肯定是经过太子许可的吧!龙昊天,你这个伪君子。
流云咳了两声,试着动动手指,还是不行,原来他只解了她的哑|茓,流云道:“这玉佩不是月华的,是我的。”
“你可真够厚颜无耻。”龙擎天愠怒,她居然说这玉佩是她的。
流云定定地望着他:“厚颜无耻的人是你,我的就是我的,何必撒谎,对你来说这玉是宝贝,但我傅流云向来视金银珠宝如粪土,要不是看这玉佩五彩缤纷,绚烂可爱,我都懒得戴。”
“你……”龙擎天被她气的胸口堵的难受:“上次本王让你找玉佩的时候,你为何不说你有这样的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这五彩玉石天下无双,你以为你骗得了本王?”
“这五彩玉石天下无双不假,当年这块玉石一分为二,打制成一对玉佩,一块当做贡品送进了宫,而另一块落在了我的上,哼!可笑的是,这一对玉佩,两个相似的人,相隔千万里,终究还是纠葛在一起,你说,这是不是天意呢?”流云苦笑着。
龙擎天怔愣着,在思考她的话有几分可信:“贡品是天下无双,傅家居然敢私藏其一,已然是犯了欺君大罪。”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傅家现在已经背负欺君之罪,不在乎多这一条。”流云不屑道。
“这玉佩果真是你原先就有人?不是太子 给你的?”龙擎天追问。
“若是太子给我的,我还不要呢!谁要别人戴过的东西。”流云冷哼道。
龙擎天看着她的眼睛,坦坦荡荡,并不像在说谎,依她傲慢的性子,月华的东西,她还真的不稀罕要。她说,这是天意,难道,当真是天意吗?心跳骤然加速,目光落在她深陷的锁骨,和突起的山峰,欲望之火又灼灼燃烧起来,烧的他,口干舌燥,身下胀痛不已。
“流云,既然这是天意,那我们就奉天而行。”他喑哑着,一手绕到她的背后,摸索到带子的打结外,胡乱扯了下来,缓缓掀开这层最后的屏障,揭开这迷人山水的真面目。
“不要……”流云绝望的喊着,刚才她还以为会有转机,结果,一句天意又把她逼入绝境,不留余地,而她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正平呢?子谦呢?太子呢?为什么没有人来救她?为什么要让她承受这种侮辱?上辈子她做错了什么?这辈子又造下了什么孽?如果老天爷后悔给她一个重生的机会,那么现在就收回吧!收回这条生命,她宁可灰飞烟灭。
“不要说不要,本王要你……”龙擎天的女人很多,多到他自己都数不清楚,床第之欢,与他而言就是发泄,纯粹的生理需要,的确,他有很多手段,足以让人欲仙欲死,然而他不屑,说出来谁会相信,只有那些曾经在他身下承欢的女人知道,他的唇从不亲吻她们,他的手从不抚摸她们,只有最原始的发泄。
而今天,他像抚摸一件珍稀的宝贝,怜惜到心隐隐作痛……
朱门绣户 第一百三十六章 脱困(一)
突然觉得自己的说什么都是徒劳,那种你若是再碰我,我就死给你看,或者,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对他而言,不会比空气中的尘埃更重,与他,皆是笑话,于是,她说不出口,可是,真的就这样任凭事情发生吗?她觉得她应该就此死去,不管用什么手段,然而,一转念,凭什么要死的人是她?她做错了什么?该死的是这个恶人吧!于是她内心的纠结就变成了沉默,无声的抗拒,或者就当麻痹自己。
努力让自己的意识游离这个身体,然而,他的每一个亲吻,每一下抚摸似乎都像攥住了系着风筝 线,一次次的把要逃走的她拉回现实,逼着她清醒的面对,继续痛苦的纠结。
他低吼着蓦然离开她,盯着她泛红了的脸颊,开始迅速的胡乱的扯着自己身上的衣裳,急切的,焦渴的,似久行沙漠的人,突然眼前出现了一片绿洲,一汪清水,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每一滴血液都在叫嚣着那种深层的欲望,是的,他等了四年,很久很久了……人再次覆了上来,他的目光更加热切,他的呼吸更加粗重,他的动作也更加粗暴,之前的温柔全部转化为暴戾,他的变化大的总是让人措手不及,没有承上启下的过度,就像翻书,这一夜和那一夜完全不同的内容。流云咬着唇,忍受着他刚才猝然大力分开她的双腿,以致拉伤了她的韧带的痛苦,痛苦是可以忍耐的,可这样羞人的姿势,自己最私密的地方完全暴露在一个自己不喜欢 ,甚至是讨厌的人眼前,这种羞辱,真 难以承受,流云被逼出一滴泪来。她想过要坚强,不在他面前掉一滴泪,她要从始至终用鄙夷的目光看他,而不是哭哭啼啼的怒骂或是求饶,可她终究没有那样坚强,流云,不是万能的人,不过是苍茫人世一片浮云而已,风一吹,就散了……只要他稍稍再往前,只要再前进一点点,他就可以闯进她的身体,完全的占有她,他看见了她的眼泪,倏然滑落,一滴又一滴,仿佛滴落在他心间,带着滚烫的温度,烫的他微微的疼,他眉眼的棱角柔和了下来,却依然透着坚定决绝,食指的指腹抚上她微微红肿的双唇,沙哑着,似催眠一般的说:“流云,以后,你只属于我……”
可笑,我不会属于任何人,就算是我的爱的人。
流云心里回应着,嘴巴一张,猝然咬住了他的手指,狠狠地,用力咬断骨头 力量,直到自己的牙齿都发痛。
龙擎天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直等到她筋疲力尽的松开了牙关,鲜血淌进了她的口中,沿着唇角蜿蜒滑下,在苍白的肌肤上画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他微然一笑:“你用这种方式宣告你对我的占有吗?你在我身上留下了你的印记,那么,是不是,我也该在你身上留下点什么呢?”
他的目光转移到她的肩膀,深陷的锁骨形成两个非常诱人的深涡,他慢慢低下头去,伸出舌头轻轻舔舐着光洁如玉 肌肤,然后,猛的张嘴咬住,随即下身一用力往前一顶。流云痛 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双重的疼痛让她连脚趾都蜷缩了起来,这个变态……当嘴里充满了血腥的味道,龙擎天才松了口,用满是鲜血的唇去吻她亦沾满鲜血的唇,模糊的低语着:“这味道如何?是不是觉得很刺激?”配合着提问,身下又是重重一击,引得她呜咽出声。
“你叫啊!你的声音很好听!我想听……”他在她唇边喃喃。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左冲右突,却找不到缺口,只有让自己专心的投入到一场疯狂的情事中以得到暂时的纾解。
所有最恶毒的词语都无法表达她对他的恨意,他们是兄弟啊!那她算什么?
寂夜中有清脆悦耳的铃声丁铃响起,因为响得非常急促,让人不由的心慌起来。
龙擎天的动作戛然而止,身子一僵,侧耳细听,须臾就听见有人高喊……抓刺客……龙擎天忽的离开了流云,迅速的起身穿上衣服,动作快速却不失优雅,取下挂在墙上的宝剑,就要冲出去,这片宅院是非常隐秘之所,因为设置了机关重重,所以,他没有派多少人守卫,现在有人闯了进来,他就不能像在王府里一样,可以悠闲的喝茶,漫不经心的等待属下把不速之客拿下。他走了两步双回过头来,走到床边,拉过一床被子为她盖上,并掖实了被角以免她受凉,低头轻啄了她的唇,低声道:“等我,我马上回来。”这个可恶的入侵者,可真会选时间,倘若他因此而不,他一定让那个入侵者变成太监。
等你?嗯!我一定等你,等你变成一具尸体。流云心里咒道,却是不免担心,到底是谁闯了进来?这里和滴翠轩一样,到处都是机关,万一不小心中了机关,只怕是凶多吉少,不管来人是谁,闯进这里多半是为她而来,她不想有人因为她而丧命,包括正平。
在这之前,她一直都不肯原谅正平,因为他处心积虑潜伏在她身边这么多年,他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带着目的的,这样她很难接受,毕竟在这过去的三年里,她是那样信任他,他们之间有着旁人难以比拟的默契,她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他就能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用她开口,他就能把她所需要的展现在她面前,所以,当他说……我会护你一辈子的时候,她感动了。正因为这份默契 这句誓言,所以,她梗怀,无法原谅,但是,现在她明白了,正平有正平的苦衷,这是他的任务,他确实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来,就算他对她的一切都是在演戏,也无可厚非,而且,他一直在祈求她的原谅……其实,她已经不恨了,在正平用自己 身体挡在她前面,一脚踹翻惊马的时候。他第一想到的是她 安危,正平对她,并非一切皆是虚假。
想了想,流云又担心起子谦来,子谦一定能找到这个地方,他会不会冒险前来?依他的性子,绝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但是,谁知道他会不会有犯糊涂的时候呢?
太子是不会亲自前来的吧!就算他查到了这个地方,也不会亲自来的吧!但愿他不要来,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可就前功尽弃了。
胡思乱想了一阵,流云被一阵刺耳的金属碰撞的声音惊的回过神来,交手了,心跳狂乱,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金属碰撞声开始凌乱起来,好像加入战斗的人越来越多,到底是敌众我寡,还是敌寡我众?不得而知,突然的,就没有声音。流云惶恐的想,是战斗结束了吗?呆会儿走进来的会是谁?如果是谨清王,那么,说明来人已经战败,战败的下场似乎只有一个吧!流云打了个冷战,心中狂喊……不要不要不要……喊了无数声不要,门吱呀被推开,流云惊恐的睁大眼睛望着那扇十锦槅子,就看见一身白衣翩翩,谨清王出去的时候穿的就是这身白衣,流云脑子轰然一下,懵了。
龙擎天把一把宝剑“哐”的放在了桌案上,望着流云一言不发,神情既严肃又带着一丝沮丧。
流云朝那宝剑瞄了一眼,心中一抽,她认得,那是正平的宝剑,他果然来救她。
“没想到,他会为了你而背叛我。”他淡淡说道,淡的像是天边一丝飘渺的云烟。
流云望着顶上的鲛纱云帐上的山水墨画,仿佛还是那个春日的早晨,她揉着惺忪的睡眼,他就那样笑微微的,用宠溺的眼神看着她,说……瞧你这黑眼圈,困的话就再去睡会儿吧!
“你把他怎么样了?”流云哑哑的问。
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只说:“我没有想到,他会为了你,把剑指向我……”
“你把他怎么样了?”流云这次定定的看着他,问。她只是想知道那个答案,尽管她已经猜到了,现在,她要证实。
龙擎天嘴角向上,浮走一丝轻蔑的笑,目光中狠戾之色如寒星闪耀:“敢拿剑指着本王的人,你以为他还有第二种下场吗?”
流云望向窗外,看不到夜色,更看不到夜色里那浓郁的深红色,她在回想,今天正平在进门之前跟她说的那番话,如果你见到有人拿着儿狼牌,可以全然信任他。那个时候她不明白,现在回想,他早就猜到她会被困,他一早就做好了要闯进来救她的准备。
“今天你们进来的时候,他默默记下了入园的路线,呵呵!鬼影不愧是鬼影,只要他起过一次,再复杂的路线,他也能熟记于心,只可惜,他不知道,我这园子,白天和夜晚开启的机关是截然相反的……哈哈……”龙擎天笑着,笑声中透着一股子苍凉。被自己最信任的属下背叛的滋味,不是那么好受。
朱门绣户 第一百三十七章 脱困(二)
龙擎天被段正平一事弄的没了心情,久久的看着流云无声的*了一息,也不帮她解开|茓道,一个人坐在临窗的大椅上发呆。
屋子里死一般的沉寂,身心都疲惫到极点,像一根弦绷到快要断裂,可脑子里清明的如同白昼,这样的日子,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她就像行走在雾霭叠嶂的山谷丛林,迷蒙的让她无法前行,还能坚持多久?流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陷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痛。
龙擎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流云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正平的剑也不见了,她的五彩玉佩也不见了。不见了就不见了,到现在,还有什么可以在乎呢?她已经被那个人彻彻底底的的落尘埃。
唯一可以让她感到安慰的是,她可以和融儿在一起,每天带着融儿,给他讲故事,讲江南傅家,点点滴滴。日出日落,日复一日,转眼过了十余天,再没有了任何动静。她反而安心下来,她的安慰已经至关紧要,只要那些人,能好好的照顾自己,好好的活下去,做自己该做的事,不要为了她而有任何的改变,这样,她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她又隐隐的感觉,这样的平静是不正常的,像是在酝酿着什么,暴风雨吗?
这天夜里,融儿已经在她怀中睡去,她依然睁着眼,沉浸之前给融儿讲的故事里,故事说的是暮春三月的杭州之行,那些事,真的很遥远了呢!都记不太清了,他们曾经说过的话,踏过的山水,走过的足迹……如果,有一天,她再也记不起来了,怎么办?
深深的夜里,似乎有闷雷滚滚,是春雷吗?沉闷的声音,像是地底发出的一般,像是成千上万的奔马撒蹄踏过心上。
越来越响了,渐渐的能听见嘈杂的声音,不对,流云小心翼翼的把手从融儿颈下抽出来,融儿现在可粘她了,不抱着他,他就不肯睡。流云起身,披了件外衣,走到窗边,只见夜空布满红光,流云疾步去找开门,走到院子里,但见是西北方火光冲天,呃!她记得正平说过,从这里往北走就是太子府,而太子府在皇宫的东边,那么这个方向起火,会是皇宫吗?心陡然一惊,难道京都形势巨变?
流云本想爬到院子中的一座假山上,但是生怕那里会有机关,这里的仆人是警告过她们的,绝对不能乱走。所以,她只好爬到栏杆上,举目,试图看的更远。
听清楚了,那是震天的喊杀声,京都终于还是免不了一场动荡,是谁在攻打皇宫?谨清王吗?他有十多天没来了。
游魂赶紧回屋把衣裳穿整齐,这种时候,谁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还是早做防备的好。
“嘭”的一声,有什么重物倒下,流云吃惊的想出去看看,支见一道黑影倏然跃窗而入。
“你是谁?”流云首先想到的是融儿,抢步护在了床前,融儿依然熟睡。
那黑衣人默默的看着流云,片刻后,从怀中掏出一块狼牌,的正平给她看过的狼牌一模一样,这牌子终于出现了。
“外面 的人已经被我解决了,现在,你快跟我起,迟了就来不及了。”黑衣人压低了声音说道。
流云也没有片刻犹豫,快速的从衣架上取了件披风,说:“好!”转身去抱融儿。
那人走了过来,在融儿身上不知名的|茓位点了两下,用披风将融儿裹了起来,一把扛在肩上:“跟着我的脚步。”
流云用力点了点头,正平说,可以相信这个人,那么她就全然把自己和融儿的性命交到他的手里。
今天可真是一个好时候呢!谨清一定没时间顾及她了,只要能出这个院子,就可以了,流云不担心,这份既然能进来,当然也能出得去。
可是,很快,流云就发现自己想的太简单了。黑夜中,不知从哪里跃出五六个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无痕,主人早就猜到你会来这里,现在,速速把人放下,跟我们一起去见主人。”其中一人低声喝道,语气甚是严厉。
原来这份叫无痕,流云担心的看着他,无痕把融儿交到流云怀里,低低道:“往右后退两步,再往左后退三步,站在假山底下不要动。”他说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那些黑衣人的,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们的眼睛。
流云接过融儿依言后退开去。
“凭你们,能挡得住我?”无痕的声音俊冷透着轻蔑。
那些人的瞳孔骤然一紧,惧色一闪而过,看得出来,他们是惧怕无痕的,应该是对无痕很了解的。
“挡不住也要挡,这还是你教我们的。”那人心中微一动摇之后,恢复了原来的杀气,一个人,若是不怕死了,那也就没什么好畏惧的了,杀手,过的就是刀尖舔血的日子,离他们最近的就是死亡,不是别人死就是自己死。
“很好,那就来吧!看你们能不能过我十招。”无痕语声淡淡,从容不迫,似乎毫不把眼前的人放在心上。他甚至都没有去握剑,只这样目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没有人动,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结,时间亦停止住,只有远处的火光把夜空照的更亮了,流云屏住呼吸,等待着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他们都是西府的杀手,没有弱者,高手的对决,无痕看似很淡定,胸有成竹,而那些人,置之死地而后生,应该那不是轻易就可以解决的,这必将是一场恶战。幸好,无痕点了融儿的|茓,不然,让小孩子看到这一幕就不好了,流云不禁抱紧了融儿。
既然他们不肯先动手,他可没时间在这里跟他们耗着,无痕足尖轻点,一个飞身,如惊鸿掠起,同时背上长剑如灵蛇出窍,一道寒芒,在夜空中舞出剑花如雨,快,太快了,只一眨眼的功夫,就听见金属撞击的声音,叮叮当当,无痕的剑已经和五柄长剑交接,战了几个来回。
那声音极为刺耳,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流云目不转睛的盯着无痕的身影,只见他身形快如闪电,长剑飞舞如龙,飞闪腾挪,左挑右刺,没有很花俏的招式,只有最直接,最凌厉的挑刺。
“七、八、九……十……”无痕数到第十招的时候,一个旋身退到流云身边,收剑。
那五位杀手保持着进攻的姿势一动不动。
“还不倒?”无痕长剑往背后一Сhā,准确无误的直入剑鞘,而那五人应声而倒,流云惊讶的看见,他们每个人的颈间都出现了一道血痕,鲜血汩汩流出,居然都是被无痕割了喉。
无痕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虽然同为西府杀手,但级别不同,武功更是天差地别,除了鬼影是能与他一较高下,其余人等,在他眼里不过是一根任人削砍的木头。如果不是因为中了机关埋伏,又有谁能挡得住正平的剑?这个笨蛋,他早就警告过他,可他已经听不进去了,为了这个女人……无痕的鼻子一酸,心里呼吸道:正平,大笨蛋,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用,自己的事都 搞不定,还要我来帮你收拾残局,你说你欠我的,来世再还,你最好给我记住了,在下面乖乖的等着,要是敢先去投胎,我一定把你抓回来,剁成肉渣。
“走吧……”无痕再次抱起融儿,催促着。
流云正要举步,无痕却一把将她拉了回来,用力之猛,流云重重的撞在了身后的假山上,痛的她差点背过气去。眼前一花,无痕的长剑再次出鞘,快速的飞舞着。
叮叮叮……流云这才惊觉,他们正面临着一阵如雨的飞箭,发亮的箭簇,如流星扑面而来,密密麻麻。无痕越舞越快,将飞箭一一打落。
可他身上还扛着融儿,动作未免会受影响,流云心中着急,想帮帮不上忙,若这箭一直这样射下去,不,也不用一直,只要再来一阵,怕是无痕出无法抵挡了。
“无痕,你自己起,不用管我们。”流云毅然说道,她已经连累了正平,不能再连累正平的朋友。
无痕没有功夫理她,自己走?就算现在他想走,也要他走得了才行。
“无痕,你快走吧!或者你把孩子带走,把他交给江南傅家……”流云急道。
“女人,闭嘴。”无痕厌烦道,这个女人有什么好的?这么啰嗦,正平喜欢她什么?
流云噤声,只有看着飞蝗如雨的箭不断的射来,又叮叮的掉落在眼前,心急如焚。
无痕的气息逐渐的沉重起来,有些力不从心了。再这样下去,大家都要变成刺猬吧!可惜他身上背着一个,身后站着一个,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啊……那个人,真的就傻傻的在那边等着,就不会想办法来帮一把!
就在无痕烦恼不已的时候,突然飞箭停了,听见惨呼声,兵刃交接的金属声,无痕暗暗松了一口气,那人还不错嘛!手上居然也有几个高手。
朱门绣户 第一百三十八章 脱困(三)
“现在可以走了。”无痕闷声道,这个院子,那些 人是不能进来 。
流云急忙跟上,出了院子,无痕把肩上的融儿交给流云,道:“接你的人来了。”
“谢谢你……”流云感激道。
“不用谢我,我救你出来只是为了能让他瞑目。”无痕说罢,几个起落,消失在黑夜里。
流云怔然的望着无痕离去的方向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个黑衣人跑到流云跟前,为首一人拱手道:“傅小姐,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吧!沈公子在前面接应。”
流云收回目光,来人既然道出沈公子,定是子谦派来的。为首的那人从流云手里接过融儿,低喝一声:“撤……”
几个人拥着流云朝既定的方向迅速撤离。
眼前就要出了巷子,为首那人却刹住脚步,机警的竖起耳朵:“前面有人。”
大家也立即停下脚步,一双犀利的眼在黑暗中搜索着危险的信息。
“傅姑娘。”巷口出现一阶人:“傅姑娘莫怕,我等奉太子之命前来救傅姑娘。”说罢,那人将目光移向流云身边的黑衣人,杀气忽至。
流云疑惑,太子的人来的可真是时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
“你说你们是太子的人,可有凭证?”流云上前几步,站在了最前面。
来人从怀中掏出一面金牌,扔了过来。站在流云身边的一个黑衣人,伸手接住,交给流云。流云拿在手上看了看,没错,这样的金牌,莫冲也有一块。
流云把金牌扔了回去,道“你们回去禀报太子,就说傅流云已经安全了。”
“傅姑娘,我等奉太子令,必须把傅姑娘带回去,请傅姑娘莫要为难人等。”那人拱手道,一副你不跟我走是不行的样子。
流云沉默片刻,侧脸问抱着融儿的那人:“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立即回到:“在下贺老六。”
“好,贺老六,你们带着小少爷走吧!我跟他们走。”流云定定道。
“可是……”
流云抬手止住了贺老六:“就这样吧!小少爷的安全为重。”
贺老六是个武夫,空有一身蛮力,嘴上笨的很,沈公子有交代,让他们把傅小姐带回去,可现在却让太子的人带走了,了回去如何交差呢?不过既然太子的人说是来救小姐的,应该不会对小姐不理吧!也罢,先带小少爷罢交差,再看沈公子怎么说。
流云一径走到巷口:“我跟你们走,他们都是傅家的人,不许为难他们。”
那人拱手垂手:“这个自然,我等只奉命带姑娘回去。”
流云点点头:“太子现在在何处?”
“皇宫。”他简单扼要的说了两个字。
流云望向西北方的夜空,他在皇宫,这么关键的时刻,他不专心退敌,反倒想起她来做什么呢?而且现在的她,真的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他,他若知道谨清王对她做的那些情事,他会是什么反应?隐瞒吗?不,她不想瞒他,带着面具的生活已经让她厌倦不已,身心疲乏,现在,就算她的面目已经丑陋不堪,千疮百孔,她也不想再欺骗他。
“走吧……”流云叹息一声。
子谦在一辆马车旁等了又等,心一直卡在嗓子眼里,说不出的难受,四肢冰凉,手里都是汗,希望别出什么意外才好,可惜他不会武功,如果会的话,早在流云被困的第一天,他就和正平一起闯进去了,可是正平说,里面机关重重,不熟悉情况的人进去必死无疑,让他在外面接应,他一个人进去就足够了……结果,他没等到正平带着流云出来,却先来了正平的死讯。他只能带着正平事先交给他的狼牌,去“逐月小楼”找无痕。现在无痕去了那么久,自己派去接应的人也没个消息,难道又失败了吗?错过了今夜,以后不知还有没有机会……今夜谨清王率三千死士号称进宫护驾,崇安王的人十万兵分四路将京都围了个水汇不通,太子虽有奇兵,又有青城勇士相助,但是,鹿死谁手,的确难料,真相,只有等到天明才能见分晓吧!所以,必须在今夜救出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