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丘明见他这样,心里顿时软了下来,心想,他当初只是小角色,我父亲的死,说起来其实也跟他没什么关系,我又何必这样耿耿于怀。”想到这,忙说道:“阿福叔,你不必耿耿于怀,当初的事,不要再提了,你也是无心之失,我原谅你了。”
阿福痛苦的摇摇头,长叹一口气,“这人啊,让别人原谅容易,让自己原谅自己可就难喽。”猛地扭过脸,向乌队长森然道:“贵队长,算是给我一个面子,放了这条大鱼可好?”
乌队长坚决的摇摇头,呼的一声风响,那把斧钺已经被横在胸前,刃口闪耀着冷光,正如乌队长此时的目光,冰冷,肃杀,绝不容情。
阿福嘿嘿笑了两声,猱身而起,众人只觉得空中闪过一道淡影,轰的一声,乌队长与阿福已经交上了手。
乌队长面如金纸,噔噔噔倒退了几大步,捂着胸口,往地上呸了一口,只听见滴溜溜一片响声,原来是几颗断牙在地上转着圈儿。
乌队长嘿嘿惨笑道:“老福,你当真要造反吗,为了这个臭小子,连城主都不放在眼里了?”
阿福袖着双手,静静站在浓雾里,眼皮半耷拉着,望着地上。
“对不住了,老乌,龙丘公子的事便是我阿福的事儿,我就是拼着这条老命,也要护他周全。”
阿福说完这话,抬眼看着乌队长,冷冷道:“你们还不走?”
乌队长向前缓缓走了几步,扬手把兵器扔在身后,解开身上的披挂,淡淡笑道:“你既然想打,那还不容易,我就陪你玩上几回合。”
阿福人虽老实,拳脚上却狡猾得很,他趁乌队长还没把话说完,无法收敛心神之时,脚掌在地上一蹬,身子便斜斜的向乌队长射去。刚到半路,整个人已经紧缩成一团,像是一只刺猬似的,双脚与双手却向四个方向伸出来,或掌劈或拳击或脚甩或腿踢,把乌队长攻得手忙脚乱,连连倒退。
乌队长躲避不及,连连吼叫。
龙丘明站在一旁,看着阿福矫健至极的身手,心里暗暗吃惊,没想到这人得到身手如此厉害。
阿禄与龙丘明斜斜相对而立,看见兄长神勇,他咧嘴嘿嘿笑着,负手在背,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看来是不准备出手相助的。
龙丘明往后退了几步,蹲下来,见大鱼仍然死死闭着眼,不知生死。他喊了几声,不见大鱼回应,心里一阵悲痛,心想,我没来之前,这帮人不知道把大鱼兄弟折磨得多狠,娘的,要是大鱼兄弟死了,我一定要杀几个人为他报仇。
正在恨恨的想着,突然听见乌长老长长的惨叫一声。龙丘明忙抬头,看见乌长老的身躯被震得老远,犹如断线的风筝一样往水里坠落。阿禄大叫一声,腾起身子,飞箭一般的去接兄长。
乌队长已经变成一尊乌甲战神,全身包裹着泛着蓝光的盔甲,身高三丈左右。行动顿挫缓慢,犹如一具机器,手执八尺长剑,头脸上罩着狰狞的面具,咔嚓咔嚓的走向龙丘明。
龙丘明吓了一跳,寻思,他奶奶的,这家伙怎么变成这样了。手上却不停,从靴筒里拔出短剑,紧紧握在手里,他自知有真气护体,有恃无恐,但要是把乌队长杀了,他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这一身盔甲自然是坚固无比,比钢铁不知道要硬上多少倍。
乌队长两三步走到龙丘明跟前,二话不说,伸出大蒲扇一般的手,就要去攥龙丘明的脖子。
龙丘明唰的一声,挥起短剑去斩乌队长的五指,身子却一侧,在地上滚了几下,躲了开去。
匕首虽然锋利,斩在乌队长身上,只听见低低的声响,如木刀击石,丝毫造不成伤害。
乌队长虎吼一声,瞅准了在地上打滚躲闪的龙丘明,抬脚把他踩住了。抛开长剑,抡起磨盘大小的拳头,就往龙丘明身上招呼。
他一边揍,一边问道:“小子,服不服?”
龙丘明道:“小子,老子不服!”
乌队长砰砰砰连击数拳,每击一拳,便问龙丘明服不服,每次得到的回答都是老子不服。乌队长打得性起,拳起拳落,击打声响彻水面,远远地传了开去。
他一边打,一边暗暗奇怪:这小子这身筋骨也太坚固了吧,竟然能扛得住我这平山倒海一百零八拳。
龙丘明见巨拳打在自己身上毫无痛感,像是挠痒痒一样,便笑嘻嘻的得意至极,嘴上更加逞能了,笑道:“喂,你个傻大个,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像个木偶人一样,对对对,这里,往上一点,哇,好舒服啊,好,再重一点,狠劲打。”
忽然听到有人惊呼,两个人影飞速在水面上跑来,一人在喊:“龙丘明,小心!”
龙丘明听声音知道是跃文,以为他担心自己受到拳伤,便伸手抓住乌队长的巨拳,阻住拳势,扭头笑道:“老子抗击打的能耐天下无敌,不怕这莽汉的拳头。”
就在这时,哗啦一声,从水里钻出一个人,极白极胖,犹如疾飞的弹丸一样,向龙丘明跃去。
龙丘明还没看清此人是谁,只觉得胸口突然一阵巨疼,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那人已然得手,迅速向后滑开数米,嘿嘿笑道:“这是第二针九寸透骨封魔针,龙丘明,从此你就别想成为魔佛了。”
龙丘明眼睛已经看不清东西,只听声音,知道是凉一生,没想到此人被大鱼打进水里,竟然没死。只听乌队长狂吼道:“你他妈的,是谁?”
“小可是白鹿崖书院的凉一生,乌队长,此人身具魔佛之血,不用封魔针制止,恐怕天下大乱。”
“滚你奶奶的天下大乱,给老子滚开!”
龙丘明模模糊糊看见乌队长巨拳倏然变大,像是一座小山,挟带着呼呼大风,扫向凉一生。便在这时,跃文带着蓝玉烟赶到。凉一生身如贼泥鳅,哧溜一声,滑进水里。跃文跟着跳进水里,两人一起消失了。
龙丘明眼前一黑,就此没有了知觉。
流水婵媛,回响叮当。
这里似乎是一处极大的空间。
“婆婆,他的伤不碍事吧?”一个娇婉清亮的声音隐约在耳边响起。
“嘿嘿,九寸透骨封魔针在三界消隐已久,没想到被白鹿崖书院搞去了。姑娘,你放心,这小子性命无碍,只是他体内的魔性恐怕要蛰伏一阵子了,封魔针,封魔针,嘿嘿,据说三针就可见阎罗了。这小子倒挺有福气。”这婆婆嗓门嘶哑威严,颇有气势。
娇婉清亮的声音低声笑道:“都成这样了,婆婆你还说有福气,那没福气该是什么样子?”
那婆婆哼了一声道:“五百年前的大魔头无天的下场够惨吧,这小子要是没被封魔针封住魔性,奔跟无天一个样儿,我可不想找个大魔头姑爷。”
那姑娘低声娇笑,向那婆婆轻轻捶打了几下,声音细不可闻,“婆婆,你又胡说,什么姑爷不姑爷的。”
那婆婆低声笑道:“好姑娘,你的心事,婆婆还不知道吗,打从十年前这小子救了你,你就念念不忘,洞主好说歹说才让你在修鱼洞修行了十年,对了,你的云衣无缝第三层还没突破的吧,你这次偷偷溜出来,洞主怪罪下来,婆婆我可要被大大训斥一顿了。”
那姑娘娇嗔道:“婆婆,你说什么呀,我听不懂,我听不懂。”
那婆婆低声笑了起来。
龙丘明听着这两人的对话,身体内火烧火燎的,难受之极。他想睁开眼睛,不想眼皮重如泰山,想翻个身,身体却纹丝不动,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他想张嘴喊叫,喉咙里便如含着一块热炭,嘴巴互相粘连在一起,只能在喉间发出格格的响声。
“呀,他要醒了。”那姑娘又惊又喜,声音却压得很低。
“醒还得两天,我去藏雪洞里给他接点冰蟾水去。”那婆婆衣衫窸窸窣窣,似乎站了起来。
“婆婆,我去,你在这看着,看着他。”姑娘忙站了起来,抬脚就要往外走。
婆婆喊住,笑道:“不怕外面有怪兽?”
姑娘也笑道:“这会儿不怕。”
说着,脚步细碎,转眼即逝。
“嘿嘿。”那婆婆笑了两声,低头瞧了瞧龙丘明,自言自语道:“论模样,这小子倒也清秀俊朗,论人品,勉强说得过去,论家世,唉,那可就有些麻烦喽。”
不多时,细碎的脚步声响起,随之,那个清婉的声音轻笑道:“婆婆,我回来了。”
那婆婆起身迎过去,问道:“那头妖兽没出现吧。”
姑娘轻笑道:“没有,便是出现,我也不怕,先用茧衣把它裹起来,然后再喊婆婆处置。”
那婆婆道:“姑娘,你婆婆老喽,保不准就被它一口吞了。要我说,咱们明儿还是走吧,天天被这头妖兽惦记着,哪天它要是找到这里,咱们可就惨了。”
姑娘不答,先走到龙丘明床前,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端起器皿,用石匙舀了冰蟾水,小心喂到龙丘明嘴里。
龙丘明只觉得喉间一线清凉,说不出的舒服,那股清凉细线缓缓进入腹中,所行之处,火热的痛楚顿时消散。待细线行到脚底,体内折磨了他半天的热火终于退却,一股清凉甜美之气在他五脏六腑间氤氲开来。
“等他醒了,咱们再走不迟。”姑娘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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