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丘明悠悠醒转。
依旧是一个山洞,洞顶攀满手臂粗细的青藤,一轮圆月以近得不可思议的距离悬在洞顶的缺口处,圆月下背对着他坐着一个姑娘,纤腰一溺,削肩细颈,穿着一身青色衣衫,那衣衫也不知道是什么质地,盈盈的似乎罩着一层柔光,看起来极是轻柔,浑无重量,与倾洒下来的月光糅杂在一处,分不清哪里是月光,哪里是衣光。
姑娘的胳膊轻轻动着,肩膀微微起伏,似乎是在织布缝衣。想起之前与那只怪鸟的恶斗,与这时的安静相比,真是恍若隔世。眼前的这个姑娘,给了他家的感觉,说不出的恬静美好,温暖可人。
龙丘明轻轻咳嗽一声。
姑娘很快的转过身,放下手里的活计,快步走到床前,还未开口,已经笑靥如花,在一个石头砌成的凳子上坐下来,拉了拉龙丘明身上的被子,定定看着龙丘明,一双秋泓般的眼睛里涌出一层波光来。
龙丘明微微动了一下身子,一阵撕裂般的疼痛顿时传遍全身。他强忍住不呻吟,笑道:“怎么?看我醒了,哭起鼻子来了,我可没糖哄你哟。”
姑娘噗嗤笑出了声,低下头抹了一把眼泪儿,抬头笑道:“以为你再也不醒了呢。”
龙丘明见她脸上泪痕犹在,说不出的楚楚可怜,心里不禁一动§上不由自主的道:“姑娘芳名?交个朋友吧。”
姑娘一愣,想了一想,笑道:“是哦,十年前你告诉我你叫什么,我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修鱼微,你叫我微儿便是。”
“十年前?”龙丘明做出一脸茫然的表情,“咱们见过?”
“你!”修鱼微站起来,撅起嘴巴,一跺脚,转过身,留给龙丘明一个生气的后背。
龙丘明拉过修鱼微的小手,笑道:“好了,好了,好妹妹,是我不对,不该这么逗你玩,我自然记得,那天我带着小狗去山上追兔子,见你在欺负一个蛇精和一个狼精,三拳两脚便把那俩货打得落荒而逃nAd1(”
修鱼微噗嗤笑道:“还说自己记得呢,那时我才五岁,可打不过那两个妖怪,公孙婆婆虽然跟我在一起,但遭了暗算,差点没命。是你,龙丘哥哥。”说着,修鱼微转过身来,双手握着龙丘明的手,继续道:“要不是你自称是神界的门徒,把那两个妖怪吓跑,我这条性命,说不定就保不住了。”
龙丘明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道:“我只是一个乡野小子,从来没听过什么神界人界的,是那俩傻货,见没把我打倒,就泄气了,问我是不是神界的,我见它们一脸惊恐的神情,嘿嘿,自然就说自己是了。妹妹,你送给我的那个什么符我还放着呢,这次出来的急,就没带在身上。”
修鱼微见龙丘明对旧事记得清楚,不禁十分高兴,笑盈盈的看着他,也不说话,又见他头上脸上都是伤痕,身上伤口更多,心想,这龙丘哥哥还是老样子,为了救别人,就不顾自己,但他这次拼死救我,也是因为我们十年前便认识了吧。想到这里,又是心疼,又是开心。
龙丘明正要问那婆婆怎么样了,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喊道:“那只臭鸟儿又来啦!”声音洪亮苍老,比男人还要雄浑三分,正是那婆婆在喊。
龙丘明挣扎着要坐起来,修鱼微轻轻摇摇头,把被头给他往上拉了拉,笑道:“现在咱们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蛮蛮是过不来的,只能干瞪眼,公孙婆婆在逗它玩呢,我出,再给你接点碧彻潭里的水,对伤口最好不过了。”说完,盈盈一笑,转身向外走去,脚步轻盈,几乎没有声音,瞬间走了出去。
龙丘明舒服至极的躺着,身上的伤口虽然阵阵撕裂着他的神经,但他浑不在意,自打很小的时候起,无论多大的疼痛,对他来说都是刺激身体的清醒剂。况且平时在街头给地痞流氓打架斗殴,哪次不是刀刀见血,到处是伤。因此这点儿疼痛,丝毫无碍他兴趣盎然的盯着头顶的月亮看。
“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出落得这么水灵,也是,十年前她刚四五岁的时候,就是一个小美人坯子nAd2(”龙丘明正胡乱的想着,突听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想什么呢?龙丘哥哥。”
他转过脸,看见修鱼微提着一个冰晶凿成的水桶,微笑着站在洞口,水桶里盛着碧绿的水,柔柔的晃动着。她把衣袖卷到胳膊肘,露出一截娇嫩的小臂,脸蛋儿红彤彤的,等她走进来,把水桶放在床边坐下来时,有些细细的喘息,看来这桶水可是不轻。
龙丘明此时满腔柔情,伸出手去,正想抚摸一下修鱼微黑缎一般的长发,忽见洞口黑影儿一闪,那个公孙婆婆冷着一张脸走了进来。龙丘明只得把手收回,咳嗽一声,捂着胸口,哎呦一声。
修鱼微忙道:“怎么了?是不是很疼?”
龙丘明拧巴着眉头,点点头,闭上眼睛,低声道:“疼啊,疼。”
“哪疼?”修鱼微握紧龙丘明的手。
“胸口,哎哟,给我揉揉。”
修鱼微把被头掀开,把素如明玉般的小手轻轻摁在龙丘明的胸口处,轻轻揉了起来。揉了一会儿,关切的问道:“好一点了吗?”
龙丘明点点头,向公孙婆婆一瞥,见她正冷笑着看向这边,双手提着两把明晃晃的圆月弯刀,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