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志雄笑了一下,拿起桌上的骰子,在手中用力一捏,只听得“啪”一声,那骰子碎成几片,里面居然是空的,有银色的液体顺着他的手指缝滴到地上,瞬间钻入地毯内不见了。
吴笑春恼羞成怒,朝一个马仔骂道:“妈的,也不看雄哥是什么人,还敢拿那些东西出来?”
那个马仔说道:“场子里都是这些,一时也没能出去买。”
胡志雄见桌子上有一个用来做摆设的特大骰子,便拿起来说道:“就用这个吧,掷两次就是了。这里是你们的地盘,你们做庄。”
那个干瘦男人洗好牌,从胡志雄手里接过大骰子,掷了两次,分好了牌。胡志雄把牌很快摊开,是6筒和2筒,加起来是8点。这样的牌并不大,一般情况下,庄家都会通吃的。但是那个男人摊开手上的牌,居然是1筒和5筒。吴笑春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厉声道:“怎么会这样?”
胡志雄朝吴笑春说道:“不让他耍老千,他就和我一样,全凭运气。我今天的运气很好,所以赢了!”他对张永建说道:“我们走!”
两人离开那栋楼,并肩走在街上。张永建低声说:“雄哥,我认得那个人,是场子里最厉害的,很少有人赢他的。你是不是真会赌?”
胡志雄说道:“吴笑春说得不错,我从来没有赌过,所以我根本不会赌。”
张永建说道:“可是今天你居然连赢他两次,真神了!”
胡志雄说道:“今天你也看到了,那个人的身上居然有那么多麻将牌和扑克牌。他们那些人,练的就是偷牌的手法,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你有多少钱,都会输给他们。”
张永建低着头说道:“我原来以为赌博靠的是手气,现在终于明白,全都是骗人的。以后再也不赌了!”
胡志雄认真说道:“以后你要是再赌,看我不把你的手砍下来!”
他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眼角露出一抹冷笑。吴笑春自以为精明,又怎么会想到几年前从南方请来的赌术高手,却是他年轻时在南方混江湖时认识的朋友呢。说实在的,今天赌的虽然是运气,就算他侥幸赢了第一局,也绝无赢第二局的可能。因为他摸到那两张麻将牌的时候,觉得那个朋友朝他瞟了一眼,就一眼,他已经明白自己赢定了。真正的赌术高手,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以极快的手法换牌。这一招,他在南方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
张永建说道:“说真的,雄哥,看到你身上那么多刀疤,我都吓得半死。你原来是当老大的,现在不当老大,岂不是太可惜了?”
胡志雄笑了笑,没有说话。
张永建接着说:“我们现在住的那房子,马上就要拆了,就算能分到经济适用房,也好不到哪里去。便宜是便宜,可我听说那些建筑老板黑得很,经济适用房里面的墙体都是空的。我现在的房子虽然矮一点,可住了二三十年。那些经济适用房,还不知道能不能够住到10年。唉……”他叹口气,又说:“你想过没有,你不当老大,以后靠什么生活呢?”
胡志雄说道:“开个小杂货店,当个小老板,照样能过日子,虽然过得苦点,但是实在!”
张永建说道:“我现在有个想法,也许能赚点钱,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放心,不是那种的。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生意,弄得好,一年可以赚十几万。”
胡志雄随口问道:“是什么生意?”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收破烂。”张永建说道:“你可别看收破烂,主要是收拆迁下来的钢筋,收进来每斤一块多,拉到外地去卖,能卖到三块多。我有个朋友在城西那边拆迁的时候收钢筋,半年就赚了二三十万呢!现在我们那里已经开始拆迁了,要干的话尽早干!”
胡志雄的心一动。他原先虽说也做生意,可大都不用他去管,别人依靠他的势力,到时候给他分红就成。这么多年来,除了在道上打滚,剩下的就在牢里度过了,还真没有正儿八经地做过生意呢。
他正要说话,却见一辆小车在他们身边停了下来,从里面走出一个矮胖的人来。
胡志雄见到那人,惊道:“怎么是你?”
赵进泉这两天很不高兴。按县里的规定,那片房子下个月15号前要全部拆迁完毕。
副主任罗家贵分别联系了虎爷和猪头春,想要这两个人暗中出面帮忙。虎爷开出了每户两万的价格,而猪头春则开出了每户4万。
不是拆迁办公室拿不出这点钱,也不是说那两个人出面摆不平,主要是赵进泉怕出事,怕和那些人搞在一起。
这些年国内由于征地拆迁而闹出的乱子还少吗?那些网络、电视和报纸上曝出来的,什么政府强行拆迁,拆迁户自焚什么的,一桩桩都那么耸人听闻。在赵进泉看来,碍于舆论的压力,最后倒霉的,还不是当事的干部和领导。
他有点想不明白,那些人也真是的,为什么不动动脑子,非要闹出人命来才肯罢休,这不等于把自己也贴了进去,值得吗?
做什么事之前,最好仔细想一想,对自己无益的事情,是绝对不能去做的,就是有风险,也要把风险系数降到最低。
其实拆迁队早就有了,这几年来县里那么多拆迁工作要做,每一次拆迁都要用人。由于那些人都是临时工,人员流动很大,所以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动用那些人。一般情况下,只要治安员和警察去就行了。
几次开会研究下一步拆迁方案的时候,他都是坚持用文明的方式妥善解决拆迁问题,绝对不能采用暴力。
用他的话说,用暴力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激发政府与民众之间的矛盾,稍有疏忽,就容易引发冲突,导致不可预料的后果。
最好的方式就是骗,用句时髦的话说,就是“忽悠”。“忽悠”并不犯法,也不违反原则,当那些被忽悠的人意识到上当时,时间早已经过去了大半年,说不定,昔日的贫民区早已经变成了人潮如水的商业区。
所以,他一开始采用的就是这个方法。
那些退休职工所提高的工资,都是拆迁办公室出的钱。至于优先就业,本来工业园就要招人的,他只不过以县政府的名义,要求劳动部门煞有介事地安排而已。至于优先安排同等面积的经济适用房的事,自然也是一种说辞。现在经济适用房都还在建,县里已经开会,定下了经济适用房的购买标准,并没有对外公开,到底优不优先,还得到时候再看。只要那些人在拆迁协议书上签字,就万事大吉了。
水也停了,电也停了,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剩下的那二十几户就是不肯签字。
在昨天的县政府工作会议上,赵进泉被沈瑞强点名批评。
在会议的最后,沈瑞强重新布置了拆迁办公室的工作,赵进泉主管拆迁办公室的日常工作,而贫民区的拆迁工作,则由罗家贵负责。言外之意,就是不让赵进泉处理那一块的工作了。
离县里规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多月,怎么会有如此突然的变故呢?赵进泉怎么想都想不通,他走出会议室后,连连对沈瑞强说:“沈县长,要出事的,要出事的!”
可是沈瑞强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进办公室了。他呆呆地站在县长办公室门口,没有人理会他。
胡志雄有些惊异地望着面前这个人,却是他那个当过市规划局副局长的狱友王庆,惊喜地问道:“你怎么也出来了,什么时候出来的?”
王庆说道:“前几天就出来了,我身体不好,保外就医!”
胡志雄笑道:“看你这样子,哪里来的病?保外就医应该回家才对,怎么来这里呢?”
王庆说道:“走,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和张永建分了手,胡志雄跟着那人上了车,车到一家茶楼前停下。两人下了车上了茶楼,找个位置坐下,茶艺师立刻上前,给两人倒上茶。
王庆喝了一口茶,说道:“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胡志雄问道:“找我有什么事?”
王庆说道:“帮忙!”
胡志雄笑起来:“我能帮你什么忙?”
王庆说道:“对你来说,其实不过是一点小事。”
都是在那种地方待过的,交情自然匪浅,胡志雄豪气干云地说:“说吧,只要我能够做到的,绝对义不容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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