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丁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双腿祼露着,头发刚洗过还没有束起,脚也是光的。在她的心里,这样的装束跟赤祼没多大分别,差不多是毫无防备的。
“出去!”她飞快地躲到浴帘后,恨得咬牙切齿。现代人已经习惯了有衣服蔽体,一旦这底线被剥去,就失去了最后一道保护屏障,没有安全感。她是一个出自普通家庭的普通女孩,无法突破这个认识。
他把一样东西丢进来,使的劲儿很巧,刚好丢在她面前不足半米的地方,正是她的运动鞋。她这才想起,刚把鞋子脱在卧室床前了,发圈也用纸袋包了塞在鞋里,今天怎么这么糊涂。
穿好牛仔裤、绑好头发走出去,清凉的感觉随风吹来。雷欧不在房间里,他跨过临湖的那扇窗外,站到了露台上,面对着湖水,背心朝她,月光照着他的影子斜斜地落在窗台,这一刹那,他的背影是温静含蓄的,跟平时的感觉完全不同。
她忍不住好奇心,也依样画葫芦想跨过去,可是190跟170的身高到底有差别,人已经爬了上去,看看自己的腿,又望望一米六、七的高度,就是没敢往下跳。雷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看着她,满心瞧好戏的表情看着她在那摸上摸下半天,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她咬了咬嘴唇,“你就站在那里看么?”
“我会考虑你的建议搬张椅子过来坐着看。”他走到窗下张开双臂,“跳下来,我接着。不用难为情,谁都有犯难的时候。女性太强悍不是好现象,那会消磨男人的斗志,让社会退步。”
这分明是不想帮忙,故意消遣她来着。她赌气扭开脸,“你这种人就应该待在母系社会,好好培养一下对女性的尊重。”
他肩膀正好到窗沿位置,这么跳下去,十有八九是落在他怀里,她可不想跟他有过度亲密的接触。这种高度的高台跳,在以往短道速滑的训练中经常能够遇到,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她的韧带断过一次了,有“防止重复性断裂”的医嘱在头顶上悬着,她不敢大意。
她咬咬牙,背转过身体,双脚伸出窗口,膝盖和手撑住窗台,尽量轻地朝雷欧身边的空地跳下去。有一会儿她挺诧异,脚怎么可能踏在半空中落不下去,看到腰里多了一圈强壮的胳膊,并且有两只手掌结实地托在两肋,她终于明白自己已经在他怀里。她大怒,用力推开他。
他也不生气,只是笑笑说道,“今晚有流星雨。”
丁丁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只记得昨晚喝了啤酒,吃了冰淇淋,聊了大半宿,耽搁到很晚才睡。狮子座流星雨在凌晨一点出现,本地是最佳观测点之一,当夜天色晴朗,以肉眼就能直接观测到。
以前她也常常跟着三哥丁杉观测星象,为此丁杉还特意把自己的卧室设在阁楼,他的窗口永远放着一架天文望远镜。她忽然想起,也许丁杉看到的,不仅仅是天上的星座而已。雷欧对天文学的造诣令她惊讶,作为意洲一流小提琴工艺师阿马提家族的继承人,他学习涉猎的知识远比她想象得更多,即使学习能力超人,那势必也花去了他相当的精力,可供他自由支配的时间必定少得可怜,她开始庆幸自己不是那种家庭的小孩。
这小子有个讨厌的习惯,睡觉喜欢开着灯,她却是开灯睡不着的。就算他把床让给她,失眠的人睡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谈判结果是她睡地板,他睡床,灯可以关掉,但是他睡着以前必须握着她的手。丁丁光想象就觉得那姿态够暧昧的,如果不是睡前喝了酒,被酒精麻醉的神经迟钝了,打死她也不可能答应这种荒唐的要求。她记得半夜里醒来的时候曾经抽开了自己的手,那小子却象丢了什么似地乱摸乱叫,她困得很,只好又把手放回去。模模糊糊中她想,他一定把她当成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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