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迁怒,绝对是迁怒!
小屁孩,到了青春叛逆期,是吧!像点着了的炮仗一样,碰到不顺心的,逮谁就朝谁乱喷起来……
如此这般安慰自己,妙如心里虽然怒火难捺,面上却装得云淡风清。
这还是头次看见他们一家人,来得此般齐整的。
初次见到苏醒后的大姨父,妙如不禁也为他的风采所折服。
当时昏迷躺在床上时,只觉此人五官长得不错。他醒来后,今日一见,才发觉,他的神采绝大部分,来自举手投足间那种天生的贵气。
这点上,旭表哥肖似乃父。所缺的,是他身上那种,经岁月磨砺的成熟魅力,像陈酿一样香醇……
像看到前世那些大叔级的电影明星一样,妙如不觉有些震惊。
“妙儿,还不快给你姨父见礼……”钟澄蹙起眉头,在旁边提醒她。
她这才收拢心神,屈膝向对方行礼问安。
“就是那小丫头吧!”汪嗣弘眯起眸子,望着长子询问。见汪峭旭点了点头,他忙叫来身边的婢女,取来一卷画轴。
“听说你是个爱画的,初次见面,也没什么好送的。早年得了幅道玄先生的画作,姨父就赠与你赏玩吧!”他说得云淡风清。
道玄先生?吴道子?
妙儿愣住了,连连摆手推辞。
此乃古董啊,留在她手中,岂不是糟蹋了?!
况且家中如今危机四伏的。说不定哪天,就像浮萍一样,自己都不知漂到哪里去了……
钟澄也在旁边劝道:“小孩子不懂欣赏,没得枉费了博然兄,当初搜罗时的一番心血……”
双方僵持不下,妙如灵机一动,向对方提议道:“听闻姨父极善诗画,甥女腆着厚颜,想讨幅您的墨宝,如何?”
见她求得心诚,汪嗣弘不好推脱,只好就此作罢。
一行人就来到钟澄的春晖斋,在那儿切磋起画艺来……
收起他现场的画作,应旭表哥的邀请,妙如也拿起画笔来,硬着头皮作了一幅。当然,没敢画她那特殊风格的。
“妹妹的画技又进展了……”汪峭旭赞叹道。
钟澄替她谦虚道:“整天只知道画些邪门歪道的,甭夸她了。这点水平,也敢班门弄斧?!”随后转过脸来,对女儿训责道,“还不赶紧请你姨父指点一二,有名家指点,够你琢磨好长一段时日了!”
眼中眸光一闪,妙如忙走上前来,向这位长辈讨教起来。
聊起画来,一大一小俩人谈得甚为投机。
听她一番言辞和见解,汪先生知道她是个真懂画的,而且还是个挚爱此道的。
心中不觉感叹,钟家不愧是世代书香,自己这连襟,家学渊源。小小年纪,都如此聪慧过人,灵气十足。
看她见识不凡,为人又谦逊知礼,进退有度。他原先的三分好感,上升到六七分。
跟旭儿一样,聊起自己喜欢的,马上像变了个人似的。
他望着妙如的眼神,不觉充满了慈爱和欣赏……
怎地旭儿今日无声无息了,也没见他参与进来讨论。猛地一回头,见到儿子脸上洋溢着欣喜的神色。
见父亲望了过来,汪峭旭忙敛起笑意,作一派从容状。
汪先生心下一顿,隐约间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他们父子俩这一幕,却落入了另一双眼眸中。
自从上回收走那盏灯,钟澄就暗中关注起女儿的日常交往来。今日汪家人上门,他更是移步随行,在旁侧观察着这两小儿女,底下的神态来。
妙儿的优秀,虽让他觉得,谁对她产生好感和欣赏,都是理所当然的。从外甥的目光中,他还是看出了些许不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