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胡云山之后而过来的祝儿看到佳红,笑着说:“要知道你在夫人那儿,我也不必舍近求远跑到这儿来了!”
佳红赶紧说:“你有事找我,让丫环们知会一声,我过去就行了,何必你还大老远的跑过来,大毒日头里你如何禁受得起?”祝儿说:“昨儿夫人送我几块料子,我拣好的,让冷师傅先给你做了两套。本来让荷香送过来,可是她刚取了衣服,她家里就来人找她,难得她家里人大老远的来一回,我也不好意思再打发她过来,就让她去了,反正闲着没事,就送了来。虽说今个日头足了些,我又不是冰做的,还怕化了我?”
佳红笑着说:“刚来的时候,我还怕府里的人不好相处,我觉得像这种深宅大户的人都该是眼空四海的,没想到你和夫人却对我这么好,不是衣服就是首饰,我都有些害怕我无福消受了。”
祝儿笑着说:“我疼你是因为你长得像我。我从小就没有兄弟姐妹,所以看到你就好象看到我自己一样,总想把你打扮的好看一点,我的一生只能这样了,而你还有一大段好时光。”
佳红说:“夫人说今晚上为谭大帅的妹子接风,另外大少奶奶的兄弟也来了,让他也一块乐乐,在前楼的客厅里摆了几桌酒宴,每个人都要换上新衣服,你的衣服都给我了,这两套你还是留着今晚上穿。”
祝儿冷笑一声:“他们来不来,关我什么事?大少奶奶的兄弟去年‘张勋复辟’的时候给抓起来了,都是何府上下打点几万两银子,赎出来了,他还不领情,把大少奶奶骂了一顿,说她忘本,忘了祖宗。还说隆裕太后是他们家的荣耀。如今都什么年月了,还留恋他们家作威作福的时候。现在又跑这儿做什么?还是在家里撑着他家荣耀的光环过日子得了。”祝儿把两套衣服塞到佳红怀里:“韩先生和云山少爷怎么回事?刚才我看见云山少爷怒冲冲地从韩先生的屋里出去。”
佳红笑了笑:“我也不知道,韩先生也许什么地方得罪了他,惹他生气了。”
祝儿说:“云山平时性格很随和,从来没看过他像今天这样。”她笑了笑:“他们的事,我也没心情管,记着,晚上穿我送你的衣服,否则我就罚你。”
佳红笑着说:“那是自然,我所有的衣服,也只有你送我的才是最好的。”佳红不敢停留,匆匆进了韩冰的屋,韩冰正将头埋在胳膊里,趴在桌子上,佳红问:“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让他看出你?”
韩冰淡淡地说:“他没有看出我,只是从那首《鹊桥仙》上怀疑我。”她坐直身子无力地叹了一口气:“都怪我闲着没事,弹什么不好,非要弹《鹊桥仙》。现在无端地惹来个麻烦。”佳红坐到她对面冷笑着说:“是因为日有所思,就情不自禁了,这一点我能理解。怪不得刚才遇到我,他追问我你到底是不是韩玉露。”
韩冰惊得站起来:“你什么都说了?我说过我和他之间的事,不要你Сhā手。表姐,你怎么就不理解我的苦衷?”她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转身收拾东西。
佳红问:“你要做什么?”
韩冰说:“我要离开这里,既然这里没有安宁,我继续留在这儿也没有意思。”
佳红冷笑着说:“你不用急着走,要走的说不定是我。你放心你的身份不会由我口中说出去。你做皇上的不急,我做太监的急什么?”说完赌气走了。
韩冰重又坐回桌前,伸手拭去眼泪。
胡云山失魂落魄地竟走进何恬的院里,正好遇见何恬贴身丫头春妹出来,看到胡云山笑着说:“好久没见二少爷过来,三小姐午睡刚起来。”胡云山好像大梦初醒一样,折身往回走,边走边说:“我不找她。”
何恬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她笑着说:“二哥,怎么到了门口又要回去?”
胡云山只得重又回来,何恬拉着他进屋:“自从你从乡下回来,就总躲着我,到底为什么?就是瞎子也能看出,你对那个小书生都比我好!难道我们从小青梅竹马,还不如你们认识几个月?虽然他很像你家里墙上挂的那个村姑,可是天下像她的人多了,你难道个个都爱?而且你再怎么风流,不会也在男人身上下功夫吧。”
胡云山苦笑着说:“三妹,二哥一直把你和雯蓝当成亲妹妹一样。上次在宴会上你就讽刺我有断袖之僻,今个又重提旧话。我和你说,别说他是男的,就是女的,我也不会动半分心思,因为二哥的心中已经装不下别人了。”
何恬说:“我和你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你明知道我喜欢你,我不想做你妹妹!”
胡云山说:“今儿你既然说到这儿了,我也跟你挑明了,我已经有妻子了,我不能再娶,何况我们胡家是不准纳妾的。所以我和你的关系只能停留在兄妹上。”
何恬冷笑一声:“要是允许你纳妾,你准备让我做的你妾吗?”胡云山赶紧说:“那倒不是。”
何恬问:“你的妻子?是不是那个新婚之夜被你抛弃的村姑。她不是投河自尽了吗?难道她死了,你也要守她一辈子?”
胡云山摇摇头:“我爱她还来不及呢?我怎舍得抛弃她?我明天就回乡下,求爹成全我和她的婚事,为了能够重新得回她,我不惜任何代价。”说完,转身出了何恬房间,气得何恬咬牙切齿。
何恬对春妹说:“去帮我查一下,胡少爷怎么了?吃错药了?”
春妹去不一会儿,回来说:“刚才听人说胡少爷本来去找韩先生的,不知为什么竟和他吵了一架,而且好象和胡姑娘说了些什么,就糊里糊涂地进了咱们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