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战争改变了我们的生活,也改变了这里的人的生活。我是军人,我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可是这场战争,不论是对日本人还是中国人,都是一场灾难。”英子说着有些动容,也怀念起以前的日子,她慢慢站起来,舒展身体,扭动身姿,开始跳舞,是西山扇舞。
看着英子婀娜的舞姿,吴成勇情不自禁拍手轻轻击打节拍。
过了一会,吴成勇忽然开口,告诉英子自己遇到邓嘉文的事,正在跳舞的英子停顿了一下,但马上继续跳着。
吴成勇站起来,走到英子身边:“英子,你相信我,我心里只有你,但是对小文,我始终是愧疚的。”
英子停下来,轻轻握住吴成勇的手:“我理解,你和她本来就是青梅竹马,要不是你突然接到任务来了日本,也许你们已经结婚了。”
吴成勇立刻表示:“我不后悔,我不后悔当初的决定,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才是我最珍惜的。只是,现在小文出现了,我必须要有个合理的理由才能让她离开。”
英子站起来:“为什么要让她离开?让她留在你身边吧。”
吴成勇诧异:“让她留下?你是在试探我吗?”
英子却平静地说:“你想想,你们青梅竹马,订婚那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有了她,更利于掩护你的身份,你身边偶尔出现的其他女人也不会引起别人的关注,这不是很好吗?”
吴成勇不理解:“我不能这么做,对你,对她都不公平。”
英子却劝他说:“你不要忘记,我的任务是为长沙大战提供情报,而你的身上还有更艰巨的任务,我们必须好好潜伏下来,不能有丝毫的差错,只要是有利于掩护我们的身份,一切行动都是值得的。”
“英子,你真的要我和小文在一起?”
英子点头。
吴成勇有些失落,但仍然点头说:“好吧,我说过,只要是你的要求,我都会无条件地满足。”
英子笑了:“我相信你,只是我们的‘一号死亡计划’就这么被周静波破坏了,我心有不甘。”
吴成勇皱眉:“是啊,周静波找到了医治的方法,这件事已经轰动了整个长沙城,那些病人已经被放了,周家药铺成了大家的救命所。”
英子在房间里走了两步,心有不甘:“我确实小看了周静波,一个女学生竟然有如此本事,看来她和她的周家药铺都成了我的绊脚石。
我一定有办法对付的。”
乔依依依约和段思琪见面,然而她的汇报不能使段思琪满意:“乔小姐,你搬去周府,与周静波朝夕相处,难道一点收获都没有?你这么不配合,我又怎么能帮你呢?”
乔依依着急起来:“我说的都是实话啊,静波的确没有什么异常,她一心想着重建医科大的事情,这几天都在为这件事忧心忡忡,别说怀疑她是日本间谍,就说她不爱国,也没人信啊。”
段思琪微微皱眉:“那她有没有和吴团长联络过?”
乔依依摇头,段思琪盯着她:“好像有什么事情你犹豫没说。”
乔依依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在药铺的里间发现了一些东西,好像静波在偷偷进行比对化验,有几种血样,但我问她,她也没说。”
段思琪看出了端倪,说:“你是学医的,应该看得出来她在做什么,继续盯着她,任何小事情都不能放过。”
乔依依点头。
段思琪又问:“其他人呢?她最近还见过谁?”
“静波说要去见夏老师,也是为重建医科大的事情。”
“夏老师是谁?”
“是医科大以前的老师,不过他现在是抗日战训团的主任。”
段思琪点头:“好,你继续盯着她,她见过的人,说过的话你都要十分注意,统统都要向我汇报,明白吗?”
段思琪说完要走,乔依依追上去问:“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我父亲?”
然而真的给乔依依机会让她去见父亲的时候,乔依依却挣扎了,她的内心有两股力量在斗争着。她没有直面父亲的勇气,她不知道面对这样的父亲,面对她用卑鄙的手段换来的这次机会,她该表现出来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感。
最后,她终于鼓足了勇气走进监狱,但放下东西便匆匆离去,没有见父亲。
狱警带着乔老爷走进探视室,探视室里只有一个狱警,桌子上放着一包东西。
乔老爷眼里闪过一丝失望,紧紧握着那包食物,老泪纵横。
很快,吴成勇和邓嘉文举行了订婚典礼。大华饭店门外,一支军乐队穿戴整齐,站立大门右侧,吹奏着激昂的乐曲。吴成勇一身戎装,气势不凡,携一身旗袍打扮的邓嘉文站立门口,笑容满面,迎接宾客。
一辆辆军车、轿车、马车驶来,停在了吴府门外,长沙城内各界达官显贵,商家名流陆续到来,热闹非凡。
一辆轿车停在了大华饭店门前,潘厅长走下车来,邓嘉文一时紧张,不知所措:“勇哥,我有点不舒服。”
吴成勇关切地说:“你先进去吧,休息休息,一会儿正式开始了,我去找你。”
邓嘉文点头,匆忙离开。
潘厅长笑容满面走过来,与吴成勇握手,恭贺:“吴团长,恭喜恭喜啊。”
“客气了,潘厅长大驾光临,吴某荣幸之至。”
潘厅长玩笑:“吴团长,怎么没见到今天的女主角啊,是不是太漂亮,被你藏起来了?”
“哪里,哪里,一会儿我带她来给潘厅长敬酒。”
“好,好。哎呀,吴家世代都是优秀的军人,吴团长更是年轻有为,今日,我一定要好好看看,谁家的千金能配上你吴团长。”
“潘厅长是取笑吴某了,快里面请,里面请。”
大厅里很热闹,大家相互寒暄着,愉快地交流着。吴老爷和叶炳贤师长说着话,闲话家常。
吴老爷关心起吴成勇的近况,叶师长露出赞许的表情:“所谓虎父无犬子,吴成勇是我最得力的一位团长,他带的189团已经是我的尖刀团了。鹤山那一仗,只有他带着部队硬是拼杀出了鬼子的包围圈,救了师部,记了一大功啊。”
吴老爷笑着:“军人嘛,多在前线磨练才能成才!那个奖章他还专门让人带回重庆给我看了,你说说,这小子还是喜功!”
叶师长也赔着笑:“喜功是好事,哪个军人不以功为傲啊,吴成勇是继承了老长官你的豪气啊。”
吴老爷听了爽朗地笑起来。
随后,宾客来齐,吴老爷走到大厅中央,宾客们都安静下来,吴老爷开口道:“今天是犬子的订婚典礼,首先,我要感谢各位赏脸,你们的光临让我感到非常的荣幸;其次我专程从重庆赶过来,一是为人父母者,在这样的时刻有责任表达祝贺和祝福,另外,今天到来的大多数都是党国的精英,你们中有的人也曾经是我的部下,有几句话我想借这个机会说一说。”
说到这里,吴老爷顿了顿,接着说:“我们吴家几代军人,为党国事业鞠躬尽瘁,这是整个家族的荣誉,我的内心一刻也不敢怠慢。
武汉沦陷,长沙岌岌可危,作为军人,必将随时待命,奔赴战场。勇儿是我的儿子,更是党国的军人,任何时候都要牢记这份荣誉,不辱没忠诚,哪怕牺牲生命!”
宾客们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看着父亲,吴成勇陷入了沉思。
这时,舞曲响了起来,众人步入舞池。吴老爷走过去,拉起邓嘉文的手,玩笑道:“勇儿,不介意这曲舞让给我吧?”
吴成勇有些疑惑:“当然,父亲。”
吴老爷和邓嘉文一边跳舞,一边说话:“嘉文,你能和勇儿再度重逢,我们都非常高兴。”
邓嘉文面带桃色:“谢谢,伯父,我的心现在还觉得像做梦一样。”
吴老爷笑起来:“傻丫头,应该改口叫爸爸了。”
邓嘉文害羞地红了脸,轻声叫道:“爸爸。”
吴老爷乐开了怀:“听勇儿说,这些年你也吃了不少苦,孩子,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我们都是你的亲人,明白吗?”
邓嘉文激动地点头,吴老爷继续说:“我们吴家世代军人,家族荣誉高于一切,忠诚和纯洁是这个家庭最看重的东西,勇儿的母亲是千金小姐出身,嫁给我之后操持着整个吴家。当年我在前线打仗,她的每一封书信都饱含着支持与坚定的信念。你看,我胸前这些功勋,这里边都有她一半的功劳啊,这也是我钟爱她一生的原因。小文,我希望你能像勇儿的母亲一样,用最纯洁、最坚定的信念来保护这个家族的荣誉,支持勇儿,你能做到吗?”
看着吴老爷军装上的一枚枚功勋章,邓嘉文有些怅然。
吴老爷再次问她:“嘉文,你能做到吗?”
邓嘉文回过神来:“是的,我非常希望能像您期望的那样。”
吴老爷满意地点头,带着邓嘉文旋转之际,将她交到了儿子的手里,吴成勇拉起邓嘉文继续跳着。
邓嘉文脸色有些不好,魂不守舍,吴成勇注意到了她的变化,关切地问:“是不是我父亲跟你说什么了?小文,你知道,我父亲是个严肃的军人,他是比较严厉,但我看得出来,他是喜欢你的,是真心接纳你的。”
邓嘉文眉头微锁:“勇哥,如果我不再是以前那个小文,你还会爱我吗?”
吴成勇笑了:“你当然不是以前的小文了,现在的你更加成熟,更加美丽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些年我经历了很多事情,我想……我想有机会慢慢告诉你。”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一定吃了不少苦,也为我担心,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看着吴成勇,邓嘉文欲言又止。
角落里,英子握着酒杯独自喝酒,表情痛苦,一个服务生端着托盘过来,英子顺手将酒杯放在托盘上,却因为走神,酒杯滑落,摔碎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这引来了宾客们的注意,随着响声,吴成勇一眼看到了英子,舞步戛然而止。目相对,英子赶紧转身离开,吴成勇情不自禁,差点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