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翰云没有多想,只是说:“依依,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待,怎么会看不起你呢。”他出神地望向周静波的方向,完全没有注意到乔依依的表情。
乔依依既委屈又愤怒,不客气地说:“翰云哥,你就那么喜欢周静波吗?”
陈翰云是个直肠子,丝毫不懂遮掩,他承认自己从第一次见周静波时便喜欢上了她,话音未落,乔依依停住了舞步,突然猛地一脚踢在陈翰云的腿上,转身跑走了。
陈翰云捂着脚踝,一脸的无奈。
而吴成勇和周静波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他突然提议两个人到外面走走,出去透透气,说完便和周静波向门外走去。其实这一切都是吴成勇的有心安排,故意做戏给段思琪看,整个舞会,段思琪一直死死地盯着吴成勇的一举一动。吴成勇知道有人监视他,虽然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谁,但他知道是军统的人,现在他要做的是把火引到周静波身上,这样,他跟英子就安全了。
来到门外,吴成勇将一个信封递给周静波,是当初周静波请他去做军事训导员时的邀请函,吴成勇借口自己马上要离开长沙,所以退还了邀请函。周静波当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圈套,她微笑着接过邀请函,又跟吴成勇客套了几句。
这被躲在一旁的段思琪看得一清二楚,然而距离有些远,他们的声音又小,段思琪听不清对话内容,只看到了那封信。
周静波才刚返回舞会坐定,马上,两名军统的特务走了过来。其中一名男子低声:“周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周静波疑惑:“你们是什么人?”
另一名男子已经用枪抵住了周静波的腰部:“周小姐,只要你不说话,跟我们走,我们保证不会引起骚乱,破坏你们的募捐会。”
周静波皱眉,无奈站了起来。英子在暗处看见了一切。
陈翰云看到周静波和两个男人向外走,他不禁好奇地问:“静波,静波,你去哪儿?”
周静波没有听见,已经走出了门外,陈翰云迟疑了一下,大步追了上去,杏儿紧随其后也追了出去。
陈翰云追出校门外,看见周静波已经被一辆黑色轿车带走。他迅速跑向吉普车,拉开了车门,乔依依却追了过来:“你要去哪儿?”
陈翰云不理她,跳上车,关上车门,挂了倒车挡,将吉普车退出十几米,掉头开走。
乔依依愤怒地大喊:“陈翰云,你这个大坏蛋!”
周静波房内,黑衣人划了一根火柴,点燃一截蜡烛,借着微弱的烛光,迅速拿出一个黑色盒子,四处打量着,他从书架上取下几本书,正要把盒子放在书架上,门外响起细碎而急促的脚步声。来不及放下盒子,他赶紧吹灭了蜡烛,抱着盒子闪身要躲,却不小心撞到了窗边的那具人体骨架,发出响声。
门外的乔依依听见了动静,她推门进屋,大叫一声:“什么人?”
灯亮了,黑衣人忽然与乔依依相对,大惊失色,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脸上蒙着的黑布,就要逃跑。乔依依不顾一切冲上去,死死抓住了黑衣人,大声喊着:“小偷,抓小偷!”
黑衣人一拳打在乔依依的身上,奋力要挣脱束缚。乔依依一眼看见了黑衣人手里抱着的首饰盒,更加大声喊起来:“小偷,你别想跑,把静波的首饰盒还给我!”
纠缠间,乔依依拽下了黑衣人的面纱,看到了他的脸。黑衣人大惊,随即扔掉首饰盒,拔出一把匕首来要杀人灭口。
这时,几个家仆朝周静波房间跑来,黑衣人一脚踹在乔依依肚子上,转身向窗户边跑去,乔依依捂着肚子滚到了一边,黑衣人夺窗而逃。
乔依依挣扎着起来,捡起了地上的首饰盒,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部小型发报机,她顿时目瞪口呆。
一时间,周府内嚷嚷开来,顿时灯火通明,二老爷披着外衣站在院子中间,指挥家仆四处仔细查看,正不可开交之间,马六带着侦缉队闯了进来,马六站在院子中间,一声令下:“都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搜!”说着,把一张搜查令递到了二老爷面前,搜查令上分明写着,周静波是日本间谍……老爷接过搜查令,仔细看着,脸色惨白:“什么,静波是日本间谍,被捕了……”
马六责备道:“二老爷,糊涂呀,家里藏着这么个大汉奸,你还浑然不知。”老爷拿着搜查令的手有些发抖,马六告诉他,周静波已经被捕,正在接受调查,以后如何,吉凶未卜。杏儿一听当即大呼冤枉:“长官,我们小姐绝不是什么日本间谍,你们一定是弄错了。”
乔依依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马队长,你说什么?静波已经被抓了?”马六轻蔑地扫了她一眼,说:“哼,乔小姐,我真是纳闷,为什么你身边的人都是汉奸啊。”乔依依哑然。老爷赶紧招呼:“马队长,里面坐,喝杯茶,喝杯茶。”
几个士兵已经向各个房间冲去,二姨太慌了神:“哎呀,你们别乱翻我的东西啊。”
很快,士兵在周静波的房间里找到了黑衣人留下的那个盒子,打开一看,露出得意的表情,转身向马六复命:“报告队长,这是从周静波的房间书桌上找到的。”
周家人并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全部紧张兮兮地盯着盒子,马六当着大家的面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个小型的发报机,发报机上分明刻着一排很小的日文字。老爷睁大了眼睛:“这,这是怎么回事啊?会不会弄错了,这可能不是静波的东西……”
乔依依看了看盒子,说:“这个首饰盒是我送给静波的生日礼物,我认得。”马六听了这番话,扣上盒子,道是证据确凿,得意洋洋地收队离去。老爷只觉一时之间天昏地暗,当即瘫倒在地,倒是二姨娘心里明白,一心只惦记着药铺的买卖,追上马六:“长官,长官,你是说我们家静波真的是日本间谍吗?那我们周家药铺会不会受牵连?”
“还惦记药铺,没要了你们的命就烧香吧。”说着甩开姨娘,大步离开。
这边二老爷早已说不出一句话,二姨娘如热锅上的蚂蚁打着转转,嘴里直怪周静波败了家业。杏儿愤怒地一把抓住乔依依:“你,你为什么要那么说?你是不是气糊涂了,这个时候你说那样的话,不是把小姐往火坑里推吗?”
乔依依却认定了东西是周静波的,静波做了日本间谍,她心里对周静波充满了不解和怨恨。杏儿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任何人诋毁小姐,她怒视着乔依依:“你胡说什么?枉我们小姐还对你如亲姐妹,让你和她住在同一个屋子里,这个时候,你落井下石,你还有没有良心?”姨太冲过来,一巴掌打在乔依依脸上:“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竟敢陷害我们周家!”
乔依依捂着脸,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你凭什么打人?那个发报机就是静波房间里搜出来的,怎么是我陷害的?”姨太不由分说,拉扯着乔依依:“今天晚上只有你进过静波的房间,那个东西不是你放的,还会有别人吗?我明白了,你为什么说有小偷,这一切根本就是你一手策划的。来人,来人,把这个贱人给我赶出去!”
乔依依愤怒:“你们家出了汉奸,还血口喷人,我一定会证明自己的清白的!”她捂着脸冲出了周家。
潜入周家的黑衣人其实是英子派去的特务,英子原本计划偷出首饰盒,却没想到被乔依依打乱了计划,不过现在倒是歪打正着,乔依依无意中好心办了坏事,帮了英子一个大忙。如此一来,周静波便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周静波被蒙着眼睛捆绑在审问室里,一只手将蒙住她眼睛的黑布扯去,灯光直射在周静波的脸上,她被强烈的灯光刺得赶紧又闭上了眼睛。她缓缓再次睁开眼睛,四方的审讯室内空无一人。
夜,寂静一片,周静波在这密闭的空间里感到窒息,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心里充满了疑问: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把我抓起来,吴团长给我的信被搜走了,那个只是一纸邀请函,难道,那里面还有别的东西?不会,如果有东西,我不会没有发现。审问我的人是马六,他是城防司令部的人,可是他却一个字都没问,这是他们惯用的伎俩,难道,难道我的身份暴露了?如果我暴露了,现在最危险的就是绣姑。
对,绣姑一定会知道我出了事,但愿她能及时离开湘绣店,躲过搜捕……想到这些,周静波不禁皱起了眉头……这时,门忽然被打开了,马六走了进来,他围着周静波绕了一圈,说道:“昨天晚上,司令部失窃,小偷什么都没有拿,只偷走了一份机要地图,你知道这件事吗?”
周静波摇头,马六继续问道:“那你能告诉我,吴团长今天晚上交给你的那个信封里装着什么吗?”
周静波如实回答:“是一封邀请信,当初我邀请他来为我们医科大做军事训导员,他告诉我说他要调防了,不能继续来学校了,所以他把那封邀请信还给我。”
马六不信:“就这么简单?”
周静波理直气壮:“就这么简单,那个信封你们不是拿走了吗?
如果不信,可以打开看啊。”
马六缓缓道来:“现在每一个接触过那份机密地图的人都在接受调查,吴成勇就是其中一个,他和你的交往一直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下。
周小姐,盗取机密地图的罪可不是一般的罪,你现在被怀疑是日本间谍,你知道吗?”
周静波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什么?我是日本间谍?马队长,你们不能冤枉好人啊……在船上,你还记得在船上吗?是我举报有日本奸细,你们才打死了那几个日本间谍的,我怎么可能是日本间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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