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师、团长的军事部署会议在紧张地进行,叶炳贤仔细研究着手里的军事部署图:“我提议,我的189团应该放到新墙河以南的位置上。你们看,新墙河北面一带是进攻长沙的必经之地,如果日军重兵压进,强行突破,那么我军还可以退防新墙河南面。南面靠山,地势易守难攻,只要我们布防强兵,日军势必受阻。”
吴成勇一脸严肃,没有发言。
另一个师长提出了不同意见:“我不同意叶师长的说法,我的部队也是精锐之师,不是只有你的189团才是利剑。”
军长打断了他们的争执,说:“这一份部署图将要上报薛司令审阅,各部所在的位置暂时就这么定了,如果有调整那也是临时调整,你们别再争了。”
叶炳贤不再说话。
军长将军事部署图收起来,放进了一个文件袋,当着大家的面,锁进了保险柜里。
吴成勇默默注视着保险柜,若有所思。
两张长条桌子搭起了临时募捐场地,桌子上摆放着同学们自己制作的手工品,有台历,有书签,还有用纸折的鸽子。
乔依依拿过来两个募捐箱放在桌子上,几个学生在散发着传单,三两两的路人经过,拿着传单看了看,就离开了。
一个小女孩走过来,好奇地拿起纸鸽问道:“姐姐,这个鸽子是卖的吗?”
周静波微笑:“这个不是卖的,小朋友,你看见旁边的募捐箱了吗?我们是在为抗日募捐,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凡是来捐款捐物的,我们就会送给他们一个纪念品,这些都是我们自己做的。
明白了吗?”
小女孩点点头,周静波摸了摸小女孩的头:“你喜欢这个鸽子,姐姐就送你一只吧。”
小女孩开心地拿着鸽子跑走了。
乔依依走过来,面带忧虑,说:“静波,来捐款的人好像不怎么多啊。”
周静波点头,说:“是啊,一会儿夏老师要过来,我请他来做一场抗日宣传演讲。”
正说着,夏志刚果然来了,步履匆匆,周静波迎上去:“夏老师,你的讲台都给你准备好了,就等你了。”
夏志刚走到桌子旁边,看了看募捐箱,来募捐的人并不是特别多,夏志刚微微皱了皱眉。
刚刚拿走小纸鸽的小女孩拉着妈妈再次来到桌子边,告诉妈妈:
“就是这里。”
周静波认出了小女孩,小女孩开心地说:“姐姐你送了我鸽子,我要捐款。”说完,她扭头看着妈妈。妈妈蹲下身,拿出一张纸币放到小女孩手里,小女孩高兴地把钱放进了募捐箱。
夏志刚抱起小女孩,大声说道:“各位,非常感谢你们能支持我们的抗日募捐活动,这一次的募捐是为了前线正在浴血奋战,保家卫国的战士们,他们缺衣少粮,没有药品,没有补给,可是仍然坚守战地,与侵略者殊死搏斗。正因为有他们的顽强抵抗,才让我们在后方有一时的宁静。”
路人渐渐围拢过来,大家认真地听着夏志刚的演讲,段思琪也站在人群中。
周静波与夏志刚并肩站立,大声道:“我们不能贪图一时的安宁,更不能麻木地明哲保身,虽然我们不能上阵杀敌,但我们可以贡献力所能及的力量,有钱的出钱,有物的捐物,有力的出力,我们就是前线战士们最坚强的后盾,最大的支撑。请大家慷慨解囊,无论多少都是一份爱国心!”
伴随着热烈的掌声,群众纷纷走向募捐箱。
看着夏志刚和周静波二人奋力地为抗战募捐,段思琪表情异样,陷入沉思。乔依依走过来,站在段思琪身边。
段思琪低语:“这个周静波,还真让人捉摸不透,不过她越是完美,我觉得她越不简单。”
乔依依没有说话,段思琪叮嘱她继续盯着周静波,便转身离开了。
英子告诉小野,募捐物资的存放地点她已经知道了,就在战训团附近一个废旧的宅院,夏志刚派了战训团的战士轮流守卫。小野思虑道:“现在共产党越来越成为我们的心腹之患,力量壮大得很快,不容忽视,必须破坏他们这次的募捐行动,你有什么想法?”
英子摇了摇头说:“周静波她们在大街小巷宣传抗日,募捐物资,她告诉我,过几天还会联合长沙商会在学校举办一次募捐义演会,我暂时还没有想到办法。”
小野提示她:“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物资存放地点,如果意外失火,物资俱损,恐怕要再募捐就不太可能了。”
英子眼前一亮:“课长真是妙计啊,我知道怎么做了。”
邓嘉文去找吴成勇,但吴成勇不在办公室。坐在吴成勇的椅子上,百无聊赖,她随手翻看抽屉里的文件,一个文件袋落在了地上,她正要伸手去捡,这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邓嘉文顺手接听。
电话里没有人说话,很快便传来了嘟嘟声。邓嘉文感到莫名其妙,挂上了电话。
这时,吴成勇走了进来,看见邓嘉文,十分冷淡:“你怎么进来的?”
邓嘉文站起来:“我是你妻子,警卫兵当然让我进来了。”
正说着话,吴成勇一眼就看见了掉在地上的文件,紧张地一个箭步冲过去,捡起文件,塞进了抽屉里,勃然大怒:“你为什么乱翻我东西?”
邓嘉文被突如其来的斥责震住了,她不知所措:“我,我只是无聊随便看看……”
吴成勇失控般地抓住她的胳膊:“你看到什么了?那份文件你打开了?”
邓嘉文掰开他的手,揉着胳膊说:“你弄疼我了。”吴成勇这才稍微冷静下来,松开了邓嘉文。
邓嘉文觉得莫名其妙:“你这么凶干嘛?我什么都没看见,你有什么秘密不能让我看啊,那么紧张。”
吴成勇转过身,不再多说什么,只催促邓嘉文早点回去,邓嘉文有些生气了,说:“勇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刚才我还接了个电话。”
吴成勇抬高了音调:“电话?你乱接我电话?”
邓嘉文情绪激动,故意试探他说:“对,我就是接了,还是个女的打来的。”
吴成勇立刻就想到了英子,紧张起来:“她说什么了?”
邓嘉文赌气说:“她什么也没说,电话里根本就没人说话,一听是我接的,立刻就挂掉了。勇哥,你说,你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了?”
吴成勇松了一口气,立刻又怒道:“你发什么神经,别在这里闹,快回去。”
邓嘉文不依不饶:“你不说清楚,我就不走了。难怪你对我这么冷淡,一定是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人家电话都打上门了,还不让我说,我偏要说。”
吴成勇怪她无理取闹,邓嘉文却愈演愈烈,最后干脆在办公室大哭起来:“枉我等你这么多年,一心一意地对你,你跟我订婚这才多久啊,你就变心了,你还有没有良心……”说着声音越来越大。
情急之下,吴成勇一记耳光打在她脸上,吼她:“闭嘴!”
邓嘉文捂着脸,愣了一下,惊讶地看着吴成勇,随即反应过来,一边哭喊着:“你打我?你动手打我……”一边扑过去撕扯吴成勇的衣服,吴成勇使劲一推,她一下子撞倒了门边的花瓶,摔倒在地,割破了手。
门外的士兵听到声音,冲进来:“报告!团长,有什么事吗?”
吴成勇颜面扫地,摆了摆手:“滚出去!”士兵赶紧退了出去。
邓嘉文捂着手,站起来:“勇哥,我真没想到你这么狠心,你会这样对我。”说完,哭着跑出了房间。
吴成勇一拳捶打在桌子上。
哭着跑出来的邓嘉文找不到地方宣泄,她坐着黄包车来到夜总会,夜总会门外依旧是门庭若市,只是海报上已经换上了小姚大幅照片。
化妆间内,小姚正在化妆,看到镜子中邓嘉文的身影,她吓了一跳,口红掉在了地上。
邓嘉文微笑着走过去:“小姚,你现在可是正阳宫的台柱子了,还这么沉不住气啊。”
小姚结结巴巴:“嘉文姐……你怎么来了?”
“我今天心情好,想来这里唱唱歌,怎么样,不会怕我抢了你的风头吧?”
说话间,丁老板匆忙走进来,见了邓嘉文,极为热情殷勤:“哎呀,团长夫人,你这是大驾光临啊。”
邓嘉文苦笑了一下:“丁哥,你还是叫我嘉文比较顺耳。”
“不敢不敢。怎么,你今天是陪着吴团长来玩的?”
邓嘉文摇头:“不提也罢,有段日子没唱歌了,我还有点想念这里了,今天我来就是唱歌来了。”
丁老板却以为她在开玩笑,笑着说:“团长夫人,你别开玩笑了,我这小庙哪里请得起你这样的大佛啊。团长夫人登台唱歌,吴团长要是一发怒,不把我枪毙了才怪。”
邓嘉文一下子严肃起来:“少废话,我现在就要唱!”说完,转身就朝舞台走去。
灯光暗下来,一束灯光打在了舞台的中心,邓嘉文缓缓走上了舞台,她走到话筒前,环顾四周,轻声说道:“各位来宾,我今天想为大家唱一首歌‘何日君再来’,这首歌最能表达我此时此刻的心情。”
说着便唱了起来,“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愁堆解笑眉,泪洒相思带,今宵别离后,何日君再来……”
宾客们全都安静地听着她的歌声,响起一阵阵掌声。
唱着唱着,她眼泪滑落,一阵天昏地暗,晕倒在地。
吴成勇知道邓嘉文去了夜总会,她晕倒后,吴成勇叫人把她送到了大华饭店,自己则开车去接潘岳霖。车内,吴成勇替潘岳霖出谋划策:“潘厅长,这个女人的脸皮薄,认死理,她和我毕竟有过婚约,我总得找个正当的理由,否则,嘉文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这闹腾起来,大家的面子都挂不住啊。”
潘厅长连连点头:“是是是,你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