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志刚昏昏沉沉睡在床上,卧室门打开,陈翰云带着周静波匆匆进门,陈翰云告诉她,伤员就是躺在床上的夏志刚。
看到夏志刚,周静波惊讶万分,陈翰云告诉她:“你先替他处理伤口吧,其他事等他苏醒了我们再问。”
这时,夏志刚突然苏醒过来,一眼就看见了静波,他嘴唇嚅动。
周静波再也无法控制,紧握夏志刚的手,说:“夏老师,我终于见到你了。”
夏志刚抱紧了周静波,喃喃道:“静波,我也以为你失踪了,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陈翰云目瞪口呆,默默退了出去,把世界留给了这一对相爱的人。
房间内,周静波轻轻揭开了夏志刚的衣服,为他查看伤口,夏志刚左肩的伤口还在渗血。周静波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拿起酒精替伤口消毒。
夏志刚一把抓住了周静波的手,问:“静波,你怎么会和翰云在一起?”
周静波不许他多说话,保住体力,自己则急忙为他手术取出肩上的子弹。
夏志刚点头,二人眼神交汇,似有千言万语。
客厅内,陈翰云点了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
老管家陪着陈天晟匆匆走来,陈翰云猛然惊醒,慌忙熄了烟,起身道:“父亲。”
陈天晟表情严肃,说:“翰云,我从警察厅一个朋友那里打听到一个坏消息,潘岳霖正在连夜布置任务,全城通缉共产党,你朋友的身份,我不想多问,还是尽早送他走吧。”
陈翰云一惊:“好,我马上送他出城。”说完疾步奔向卧室,忽然他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父亲,缓缓道:“爸爸,谢谢你,以前的事……对不起……”
陈天晟瞪眼:“大丈夫行事要干脆利索,不要婆婆妈妈的。”
陈翰云扭头进屋。
陈天晟老泪横流:“兔崽子,总算说了句人话……”
紧张的手术之后,差不多到了快拂晓的时候,周静波已经很劳累,她趴在床边睡着了。陈翰云走了进来,悄声对夏志刚道:“志刚,全城都在搜捕你,我必须立刻送你出城。”
夏志刚也压低声音道:“翰云,这次太感谢你了。”
陈翰云应声回答:“你跟我还说这些。快走吧。”
说着话,陈翰云就要叫醒周静波,夏志刚忙阻拦道:“别叫她,让她睡睡吧,昨晚她一直照顾我,一夜没睡。”
陈翰云犹豫道:“可是……”
夏志刚说:“我虽然也有很多话想和你们说,不过时间不允许了,我们还会有见面的机会的。只是静波,我希望你好好照顾她。”说着他将一个字条放在周静波的手边,然后起身跟陈翰云出门。
陈翰云亲自开车送夏志刚出城,城外,吉普车停下,陈翰云和夏志刚依依分别。陈翰云有些不舍,他说道:“志刚,刚刚见面,我们又要分手了。”
夏志刚笑着,说:“是啊,从黄埔开始就是这样,聚少离多,各自为战。”
陈翰云感慨:“我们俩呀……前世肯定是一对儿冤家,一会儿是兄弟,一会儿是仇人,可是总有一个东西拴着我们,剪不断,以前是因为革命理想,后来是为了抗日,现在……”陈翰云想说的是二人对静波的感情,然而话说了一半,他突然止住不说了,苦笑一声,说:
“算了,没什么。你赶紧走吧。”倒让夏志刚有些摸不着头脑。
送走夏志刚,陈翰云返回家中,带静波回救护队。
陈翰云默默地驾着车,周静波坐在副驾驶位置,紧紧握着夏志刚留下的纸条,也沉默着。
一路上,二人各怀心思,始终没说一句话。
英子闪身进入了189团团部,吴成勇很惊讶,问道:“你怎么来了?”
英子将一张纸条交到吴成勇手里,说:“这是最新的命令,看完后立刻烧掉。”
吴成勇点头,英子迅速离开。
吴成勇打开一张纸条,仔细地看完,随即划了根火柴,点燃了纸条。
这时,陈翰云急匆匆闯进来,说:“团座,师长让我们过去一趟,说是有急事。”
吴成勇一惊,慌忙掐灭了烧掉一半的纸条,跟着陈翰云匆忙离去。
看到吴成勇二人急匆匆离去,方莉娜从黑暗中闪身而出,她看了看远去的二人,疾步进了团部。
她在团部内紧张地搜索着,忽然,烟灰缸里剩下的半截字条吸引了她的目光,她急忙拿起纸条,展开,上面的一行小字仍旧清晰可见。
方莉娜激动万分,喃喃自语道:“这么长时间了,总算有结果了。”
严松林在办公室内翻看文件,一个译电员走进来报告,有急电。
严松林接过来,一看,大喜:“太好了!吴成勇,你跑不了了!”
译电员询问:“站长,怎么回复?”
严松林答道:“回电,必要时可以不经请示,除掉汉奸吴成勇。”
吴成勇和陈翰云来到师部,叶炳贤脸色阴沉,将一份报告摔在吴成勇面前,厉声说道:“这是军部刚刚转发来的通令,你们自己好好看看。”
吴成勇拿起报告看了两眼,愣住:“师座,这纯属诬蔑啊,那一仗打得那么惨烈,敌人用毒气进攻阵地,我那帮弟兄们毫无防备,总不能,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兄们送死吧,只能暂时撤下阵地,这怎么能叫畏缩怯战呢?”
陈翰云拿过通令,也看得目瞪口呆。
叶炳贤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放屁!你吴成勇是什么人,189团的兵是什么料,我能不清楚?一个毒气战就能把你们吓跑,你们就不配‘虎威团’的称号了。吴成勇,这份报告上的话说的都是轻的,上一次汨罗江之战,你两次放弃阵地,何止是怯战畏缩,够得上掉脑袋了!”
陈翰云刚要开口辩解什么,叶炳贤转向他,训斥道:“陈翰云,你这个当参谋长的,一样难辞其咎。”
陈翰云应声道:“是,卑职知道这是大错,请师座处罚!”
叶炳贤让他们好好反省,总结战斗失利的教训。
吴成勇却抬头说道:“师座,我不服,这是中伤,对我吴成勇,对我189团全体将士的恶意中伤。”
叶炳贤指着吴成勇:“你凭什么不服啊,你是团长,没有你的命令,哪个兵敢撤下阵地?”
吴成勇辩驳道:“是,我承认,是我下的令,可是鬼子用的是毒气弹,我的人没有防毒面具,也没有充足的救护物资,如果死撑下去,就是拿鸡蛋撞石头,拿脑袋撞手榴弹,就算不撤退,也保不住阵地。
就是因为我是团长,我不想我的团都打没了,不撤不行。”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吴成勇接着说:“您曾经教诲我,只有爱兵如子,才能带出跟你一心一德的好兵。我想如果是您,也一定会爱惜自己的部下,下令撤出阵地。”
叶炳贤用力拍桌子:“爱兵如子不是让他们畏战怕死,而是让他们打仗不怕死。吴成勇啊吴成勇,我看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上了战场的人,脑子里就只能有一个字,那就是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畏手畏脚,你太让我失望了!”
沉默片刻,叶炳贤朝他们一挥手,说:“先出去吧,把上次战役丢失阵地的情况写一份详细的报告,三天之内送到我手上,等候处理。”
两人出了师部,吴成勇快步走在前面,陈翰云在后,两人一言不发,陈翰云突然说道:“团座,别往心里去,不管怎么说,仗还是打赢了。”
吴成勇一听火了:“陈翰云,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不管怎么说?你也怀疑我吴成勇是个怯懦畏战的胆小鬼吗?”
吴成勇愤而离开,陈翰云长叹一口气。
救护队内,已经没有了麻醉剂,止血药也所剩无几,大家正一筹莫展,乔依依思虑片刻,提出她亲自回长沙城内一趟,也许可以采购到药品。周静波应声说:“依依,我跟你去,长沙的药铺大多数都跟周家打过交道,兴许我能帮上忙。”然而依依不领情,话里有话地挤兑了静波几句,让静波很尴尬。
正好,英子也在,她对依依说:“我可以跟你去。”依依点头同意。
这时,方莉娜走了进来,听到她们的对话,问道:“乔队长,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依依便把药品严重不足的事告诉了她。
方莉娜听说英子要去,便提出自己一同前往。英子有些惊讶,她随即反驳道:“方队长,这是我们救护队的事情,好像和你无关吧。”
方莉娜可不甘示弱:“蔡小姐,你也不是救护队的人啊。”英子一时语塞。
周静波Сhā话:“这个事情总要向参谋长汇报的,有方队长同行,参谋长也放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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