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义山庄很大,大得令人发指。我自己没亲腿走全乎过,但是听丫鬟婆子们闲聊也略知一二。下人所在的地儿是后院,主子们住的地儿是前院,客人来待的地儿是前庭,据说前庭里还有一个大湖,可以让客人们泛舟湖上玩上一整天,可见山庄之大大于世博园啊!
我在规划自己的逃亡路线时,首先就排除了“往前走”这一项,因为低等下人如我是不被允许随随便便往前乱窜的,于是我朝后走,走过前院,越过后院,再往后穿过后院菜地鱼塘,直到来到一片青山脚下。
这就是传说中的,后山!是从来没有被下人提及过的山庄神秘领地。我没有探险精神,也不想当泰山猿猴,可是为了保命只得硬着头皮走。
于是走着走着,就迷路了……看哪哪一样,瞅啥啥转悠。完了吧,头还有点儿晕,口还有点儿渴,腿还有点儿酸,肝儿还有点颤,然后老天还很应景很给力地刮来一阵迷雾。
我觉得,女鬼快出现了。此处,应有空灵的琴音。然后——
“铮~~~~~~~~~~铮、铮、铮~~~~~~~~~铮、铮、铮~~~~~~~~~”
果然出现了……
我一ρi股坐在地上,心想,以前咋没说想什么来什么呢?到了这种时候,可真是有求必应啊!
我觉得,我的心肝从一个月前遭遇夜叉哥到现在,已经习惯了高频率大幅度的震颤,此时此刻无论是倩女幽魂还是狐仙蛇精,我都能扛得住了。
冷静片刻,雾气散去,琴音渐渐变调。从最初我“希冀”的空灵,到后来的越来越欢畅,我觉得对面女鬼是看我来乐呵了,颇有点要“杀猪宰羊过新年”的喜庆味道。
我站起身,紧了紧后背的行李卷,表示生平没见过女鬼狐仙的我已经拭目以待。
女鬼现身……
毫无悬念的白,一袭白衣,纤尘不染。女鬼(除了厉鬼,但是厉鬼一般就是嚎,不会整那些弹琴刮雾之类的玩意。所以我断定此鬼一定很闷骚。)和仙人都有一定程度的洁癖。
然后是一头瀑布一样的黑发,垂到腰际。衣衫过长,看不到脚。也兴许是坐着的缘故,所以看不到,或者其实她压根就是半截身子。背对着我,看不清面容,但是手指修长,莹润如玉,弹琴时颇有些传说中的谪仙的范儿。
此种场面第一次见,原谅我的无知和浅薄,虽然紧张到手心出汗,但还是想不出打招呼的话来。只得——
“呃……”
“你来了……”他居然先开口,很有磁性的嗓音。
我一惊,心想竟然是男人,不是女鬼?!那你整那挺老长的头发,飘来荡去的
7、人外有人妖外有妖(上) ...
。哪知他那边又道——
“你果然来了……”
“啊?嗯,哪……来了。不过——”
“星象上说的果然没错,我们三兄弟的救星来了——”
刷地一下,他平地而起,白衣飘荡。狠狠地甩头过来盯住我,黑色的长发舞动像一只只蜿蜒的黑蛇。
此情此景,看得人心惊肉跳。
任凭我已算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在他深深的视线里,依然懵懂无措。
“大大大,大哥,你别这样,我怕……”
“嗯?不妙!你怎么长成这副模样?”前一秒双眼中还燃着熊熊火焰的他,待看清我面容后活像被人兜头一盆冷水浇下,眼角、眉梢、嘴角,能垮下来的都垮下来了。
我更不明白了。
什么叫“你怎么长成这副模样”啊?我不长这样,那我该长成啥样?西施貂蝉还是昭君玉环?
我敢说,任何一个女人,即使再丑再小月月,也不会愿意看到一个男人(管他是人是妖还是人妖)这副评价她的表情。
我握紧拳,朝他深深鞠了一躬。
“很抱歉恶心到你了。现在没事了,我马上走。您老赶紧在哪儿死再回哪儿死着去吧,哈!”
转身欲走,他那边急了。
“哎~哎~你别走~我说这位姑娘你且留步~我也没说你什么~你怎么就能如此翻脸?唉……我就说女人都是一副模样,忒不好惹。”
“那你就甭惹~”
“我也不想惹,可是事关重大攸乎性命,我相信——”
他的语气变得凝重,我不禁回过头,等待下文。
“你相信什么?”
“我相信——”他变戏法似的从手中抽出一条银色发带,再慢条斯理地绑好自己散落的发丝。
“我相信,聊胜于无嘛~”他自抚似的一笑。
“去你姥姥的~”
我扭头就走,居然一头撞进他怀里。这怎么可能,他刚刚明明在我身后数丈外啊!
他微微一笑,逆光。我看不见他的眼,只能看见他湿润闪亮的嘴唇,和线条优质的下巴,以及微动的喉结。
我的脸“腾”地红了……
我曾经在某某杂志的某某专栏里看过,男人拥有一个大喉结是雄性激素丰沛的象征,也可以作为性感的代号和性能力的体现……我去,我这想的都什么跟什么啊?!
回过神之际,他早已离我退开一段距离。只不过,却不敢再看我,脸蛋也诡异地泛着红。
难道……他懂读心术?把我刚才龌龊的想法看透了?这也太玄乎了吧?
我盯着他,探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