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更新时间:2013-01-30
顾思陌只觉得心脏的某处被一只手揪着,她坐在沙发上,抚摸着裕哲的头发,他躺在那儿后脑勺枕在她的腿上,两个人的姿势非常亲密。
伤感的气氛笼罩着客厅,顾思陌只是静静听他唱着……
“好听吗?”他问道,“我还没有写完,这是一小段主旋律。”
“好听,”顾思陌说道,“像离别之后的绵长思念。”
所有的音乐都有自己的灵魂,她听得明白。
裕哲抬起手臂遮住面颊,长长地舒了口气,笑着说道:“你喜欢吗?”
“喜欢。”她说道。
“姐姐,听说以前有很多人追求过你,都被你拒绝了,为什么?”裕哲轻声问道。
他的声音非常有辨识度,是极为好听的男声,这样浅浅淡淡的一句问的很是突兀。
顾思陌的手依然抚摸着他的头发。看见他的时候,他额发遮住面颊,后来、经过修剪后的头发很有层次,和薛叶柔软的发质不同,裕哲的发质偏硬,略微有些扎手。
“因为我很害怕,”顾思陌说道,“那场大火之后,母亲带我来了y市,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清醒的时候她还能工作,后来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养母她……真的疯了吗?”裕哲难以置信地问道。
顾思陌的妈妈,那样坚强的女人,也会因为爱情的背叛无法避开疯狂的命运。
可是他一瞬间想到的是顾思陌,她是怎么一路到现在的,没有父母的庇护,她要一步步走到今天,要比常人付出多大的代价nAd1(
“因为心理生了病,所以身体也不好,断断续续总是在生病。外公的旧识帮我弄了y市的户籍,换了名字,我从初三开始入读,很多东西以前都没有学过,要补很多的文化课才能走上正常的轨迹,然后就一直到现在了。”
她要避开以前道上的人和事,要独立完成学业,还要照顾生病的母亲,曾经的尖锐棱角在现实社会和残酷生活的双重打磨下有了圆润的外壳。她是隐忍的,和每个人都不远不近地保持着距离,这样坦率地承认一些过往的事情,让顾思陌有一种整个人都被剥开的疼痛。
可是身边的那个人没有露出半分的轻视,他只是皱了眉头,问她道:“一定很辛苦吧?”
“习惯了的话,其实还好。”她说的风轻云淡。
像她这样的出身,失去了生身地方道上力量的庇护,随同接近疯癫的母亲来到陌生的新城,幼时所有的技能都无法使用。
偷盗、劫持、鉴定古玩……这些技能她曾经用功苦练过的安身立命的本领,因为母亲的坚持都随着那场大火埋葬了过去。
“默默,从今以后,你若是背着我再去偷盗,我就剁下你的手指!”黑暗的木屋中,神智清醒的母亲撕碎她投来的钱,按着她的手在冰凉的灶台上,手中那把菜刀闪着慑人的光芒。
她不服气,狠狠看向母亲。
那个时候她还野性未脱,行事处处狠辣,“雪如阿姨每次带回家的钱都是这么得来的,那个时候你为什么说不要!”她激烈地反问,“九姨她们都夸我学的很好,我们完全可以在这座新城重立门户……你既然拿着外公的名帖躲到了这里,为什么还要躲起来?”
“你忘记雪如阿姨是怎么死的了!还是你想继续做一个见不得天光的盗贼,因为偷窃抢、劫走私贩卖古董最终入狱,或者是跟人抢地盘死的轰轰烈烈,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为你送终?默默,我最后说一遍,不要再去走那条路!”
母亲手中的菜刀落在地上,发出咣当一声,她的话让倔强的女孩咬紧了嘴唇nAd2(
“我希望你顺利地上学毕业,有一份光明正大的工作,站在阳光下,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母亲蹲下来,疲惫地用手屡散落的发丝,“如果你走上那条路,我该怎么办呢?眼睁睁看着你成为第二个你爸爸吗,心狠手辣翻脸无情,我的丈夫、女儿都变成那个可怕的样子……我该怎么办呢?”
提到父亲,少女顾思陌握紧拳头,泪水盈睫却没有落下来,她吸了口气说道:“我没有爸爸,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你答应我,再也不会用这些肮脏的手段挣钱,穷要穷的有骨气,活得堂堂正正的,妈妈就是死也瞑目了。”母亲说的非常郑重,竟然跪在了她的面前。
顾思陌只觉得头皮发麻,扑通跪在了母亲面前,叫道:“妈!”
母亲非常坚决:“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我一生从未向谁低头,与你父亲决裂用的也是鱼死网破的手段,可是鱼死网破本不应用在亲人之间,我待他如至亲,用生死相托,他如何待我……你不是也看到了吗?为了你我可以忍受,但是他为了那个孩子如此对你,我就忍不了,你外公说我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的刚烈性子,和心机深沉的他并非良配,那个时候我从来没有听进去过,现在想想倒也不觉得冤枉。上一辈的错已然铸成,这些后果却不能由你来承担……”
她很少会哭,差点被暴怒的父亲打死的时候也没有哭,可是却在母亲面前压抑不住的嚎啕大哭,她才只有14岁,却经历过生死惨变家破人亡,从此再也没有奢求幸福团圆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