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贸然来访,会不会打断了若薇跟男人的相处?魏兰懿尴尬的进退不得,只好杵在原地,等他们谈完。
须臾,汪若薇放下手,高大男子转过身来,那严峻的面容,如刀凿般的深刻五官,让魏兰懿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那名男子很俊,但眼神透着一股杀气,让她无端紧张,害怕,粉颈始终低垂,没那个胆直视他的眼。
「谁?」他的声音很低很低——与安堂的低沉不同——那声音好似琴键上最左边的do,有股压力直透胸口而来。
「兰懿,我高中同学。」汪若薇回答。
「是她?」
男于的语气听起来好像认识她,是以魏兰懿偷偷扬睫,瞄了他一眼。
一双长脚走入她的视线,接着,她的下巴就被两根强而有力的手指硬生生抬起。
麦席军打量着面露惊惧的俏丽面孔,不解地皱起两道浓眉。
「她不该是安堂会喜欢的类型。」
安堂?因为听到他的名字,魏兰懿游移的眼瞬间定在麦席军的脸上。
「他对她有兴趣。」汪若薇笑道。
麦席军讥诮地一撇唇角,「我看是贪图新鲜。」
「这我们不讨论。」汪若薇将麦席军拉至身后,问魏兰懿,「找我有什么事?」
魏兰懿睨了麦席军一眼,面露为难。
「我在不敢说?」麦席军挑了挑浓眉。
「我……」魏兰懿低下头,「对不起。」
「你不知道你长得很吓人吗?」汪若薇笑着将麦席军推进里面的小办公室,「等我一下。」
麦席军一离开,那窒人的压迫感立刻消失,让提心吊胆的魏兰懿松了好大一口气。
「他是谁啊?」魏兰懿好奇的问。
汪若薇笑而不答,反问,「怎么了?」
「我……」她本来是想来问有关安堂的事,可是听他们俩刚才的对话,她在安堂心中似乎毫无分量,他不过只是因为一时有趣才要了她……说不定他这会儿的不闻不问是因为对她已失去兴趣,让她不禁犹豫是否该再开口。
保持现状会不会是最不伤害自己的方法?她不知道答案是什么,但她知道唯有找到他,才能得到答案。
她不喜欢心悬着的痛苦,如果他并不喜欢她,至少也该让她知道。
「跟安堂有关?」汪若薇洞烛的眼端凝着她。
就说在这里上班的女孩都有读心术嘛,她根本不用开口,自然有人帮她将问题提出来。
魏兰懿点点头。「他一直没跟我联络。」
汪若薇走到办公桌前靠着,点燃一根薄荷烟。「这样不好吗?」
魏兰懿困惑的望着汪若薇。
「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既没有束缚,又没有经济压力……不知有多少女人梦寐以求你这样的生活。」
「我知道。但是……」但是她还是想跟他有交集啊。
「兰兰,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一股燥热立刻窜了上来,将魏兰懿粉粉的脸蛋染上瑰丽的虹彩。
「那个男的,不是你所看到的那个样。」
魏兰懿愕然抬头,「你的意思是?」
「你先告诉我,你觉得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我觉得他虽然挺霸道、任性,但其实人很好,很善良,会热心的伸出援手帮助有困难的人……」
「哈哈哈……」这大笑声不是汪若薇发出的,而是刚从外头走进来的名岚。
笑什么嘛?!魏兰懿微愠的转过头去,还没在名岚身上投注杀人视线,整个人就已果住了。
天啊!她刚才说的话……被安堂听到了!
她红着脸迅速低下头,好希望自己够娇小,可以塞入一旁的垃圾桶里,盖上盖子,谁都看不到。
「善良的好人?」名岚拍拍安堂的眉,「这是我听过对你最赞的评语了。」
「我以为这评语名副其实。」安堂自若一笑。
「除非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麦席军倚靠在小办公室的门框上,摆明吐槽。
「你好样的,好几个月不见,一开口就诅咒全世界的人。」安堂走过去,与麦席军两肘碰了碰,算是打过招呼。
「他什么时候开口有好话了?」名岚也过来打招呼。「拔舌地狱正等着他呢。」
「这也得看我要不要去。」麦席军的口气狂妄得很。
「我看阎罗王还不肯收留你,怕你抢了他的位置。」
安堂话一出口,三个人都笑了。
安堂是国内最大的名牌代理商,服饰、皮件、日常生活用品等等,他都掌握了最大市场。
他是着名的笑面虎,外表亲切和善,其实城府深沉,性情冷酷,吃人不吐骨头。
去年美国一家最大日用杂货公司与魏兰懿的父亲魏桐豪的合约即将到期,安堂从很早之前就想将这只合约吃下来,故老早就在美国公司布局。
可怜魏桐豪浑不知情,还自信满满的以为可以续约,继续占有国内日用杂货的最广铺货量。
当魏桐豪知道美国公司有意将代理权转给安堂时,他错估情势,以为是他的签约金额底限守得太严,让美国公司有意易主,故向银行借了高额贷款,不料最后还是丧失了代理权,并欠下一ρi股债,最后导致破产。
魏桐豪与安堂抢代理权的过程,魏兰懿所知极少。
魏桐豪一向将工作与家庭分开。他供给家人最舒适、优闲的生活,魏家母女就在他的羽翼保护下过着不知人间疾苦的优渥日子。
因为她们对魏桐豪事业的了解几乎是一片空白,只知道父亲因为代理权被夺走而破产,她们甚至连为何会向银行借一亿元都不太清楚。
因为魏桐豪在逃走之前什么都没说,只有「对不起」三个字,所以魏家母女几乎是胡里胡涂的就被赶出了家门,从贵族被打落成平民。
见那三个男人似乎忙着「叙旧」,难为情的魏兰懿连忙想找机会溜走,却被汪若薇识破了意图。
「你不是有事要找安堂吗?」她不只将已潜行到门口的魏兰懿拉了回来,还将她推到安堂面前。
「你有什么事要找我?」安堂口气很温和,像在安抚小女孩。
魏兰懿困窘的眸在其他三人身上迅速绕了一圈。「我有一些事……想问你。」
「你不会是希望我们清场吧?」名岚很失望的问。八卦谁不爱听啊!
「她就是这么希望。」安堂微微一笑,手一摆,「请三位先闪吧。」
「可我想听啊。」名岚可不想就这样走了。
「你滚吧你!」麦席军赏了名岚ρi股一脚,拥着汪若薇进入小办公室。
「这下我变成电灯泡了。」名岚耸耸肩,「可惜你已经变成他的了。」朋友的女人不可戏,这是他的原则。
她成为安堂情妇一事,他们全知道了吗?魏兰懿咬着唇,情绪十分复杂。
等名岚一走,安堂就近在沙发上坐下,望着咬唇不语的魏兰懿。
「什么事?」他问。
思忖了一会,魏兰懿开门见山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都不来找我?」
「你觉得我该找你做什么?」他摊摊手,「Zuo爱?」
他如此直截了当,让魏兰懿很难堪。「除此以外,应该还有别的……」
「你说还有什么?」
他明明在笑,为什么她却觉得背脊发凉?
「我可以……我可以弹琴给你听。」
「我自己也会。」
「但自己弹琴跟听别人弹琴是不一样的。」
「还有呢?」
他对她了解得太少,她不晓得她可以给他什么。
「你希望我给你什么?」
「都不用。」
都不用?「那当初你为什么会……包养我?」
「一时兴起。」
他语气平淡,她却觉得心脏仿佛被什么捏紧了,发着疼。
她想起麦席军的话。「你现在没兴趣了?」
「Maybe.」
魏兰懿面色一白,「我懂了。」她自皮包内拿出他为她开立的帐户存摺,「这个还你。」
「不用。」
「还你。」魏兰懿索性将存款簿丢到他身上,低嚷,「我不是乞丐,不需要你的施舍!」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一个星期叫你来陪我上床三天,你就愿意接受这笔钱?」安堂好整以暇的望着她,对她的怒气毫不以为意。
他……是这样看待她的?
「出卖身体比当乞丐有尊严?」他唇角勾出她熟悉的讥诮。
魏兰懿因愤怒而全身轻颤。
「我不是……我不是为了钱才想跟你在一起,是……是因为喜欢你!」魏兰懿鼓起勇气,将心底的话吼出。
「是吗?」安堂低头整理领带。「喜欢我的人太多了。」
眼泪迅速在眼眶凝聚,跌落在苍白的脸颊上。
她不发一语,扭头走出。
过了一会儿,汪若薇打开安堂顶上的窗子,对他喊道:「我跟你说,我实在不喜欢今天的你!」
笑面虎安堂,处理人际关系一流,她实在想不透他何必让一个女孩子伤透了心,这太不像他的作风,一点也不像。
安堂自沙发上站起身,在汪若薇耳旁喃道:「说实在的,我喜欢得不得了。」
说完,他大笑着离开。
「他呀,是坏蛋一名。」麦席军自后方拥住汪若薇的腰。「趁你朋友未沉迷太深时早点醒来,也算是好事。」
「你也是坏蛋一名。」汪若薇在他怀里转身,恶作剧的啃咬他的唇办。
「但我值得你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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