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络突然明白,堂堂一品太尉为何会任由她一个陌生女子深夜造访——得如斯二人紧随其后,恐怕这世间少有人能奈何得了他吧。忽见沧海、亘木二人面有忧色,同时开口:“大人,施姑娘也行医,何不——”
“不必!”苏洵蓦地打断二人的话,一脸薄怒,唇色却愈发苍白。
烟络虽然不明就里,仍能察觉出此刻的异常——眼前的男子像是急疾缠身。顾方之虽提过他素来操劳又忧思过度,恐怕是指朝中事务纷杂繁琐。但是,好好的青年男子就算再劳倦,亦无大碍。更何况此时他的情况根本不是脾土受损气血耗伤的迹象!莫非是——中毒?
烟络脸色刹时一变。入室已久,她怎会笨得没有察觉?朝中重臣竟然给人下了毒该是多大的事儿?一旦言辞不当,难保不会掀起轩然大波。难怪顾方之坚持要她保密,穆总管看她的眼神也极其怪异,沧海亘木二人听闻她是医士便如此失态。所有的疑惑似乎全部迎刃而解。
只是。
她却有更深的糊涂——他自个儿又是为了什么如此隐瞒掩饰?顾方之应是为了救他逼着自己连夜来御史府,如此不动声色之举,以他与顾方之的相知又怎会不明白“此女可信”的涵义,那么他又为何拒绝?还是因为此君生性多疑,并不相信她?
苏洵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疑惑的脸,声音低微地几乎在空气中飘散开去,“夜色已深,姑娘若无去处,先在蔽府将就一晚罢。”说罢,低声喘息。
赶人么?烟络好笑地看着他,拎着短襦,几步行至苏洵榻前,持起他的左腕,素手初下中指于关部,次下食指于寸部,后下无名指于尺部,三指稍疏。榻上的男子略做挣扎,她浅笑嫣然,“大人顽疾在身,稍感烦躁是吧?烟络想替大人把脉,还望两位兄台助烟络一臂之力。”最后那句话却是侧头对着沧海亘木而说。
苏洵原先苍白的脸色此时竟然铁青,冷冽的黑眸紧盯着她,不怒自威。原本握在烟络手中的他的手掌,猛然一紧,意欲抽回。
烟络不由微微打了个寒噤,之后还是仰头迎上他淡如冰雪亦冷胜冰雪的清冷双瞳,笑着握住他的手腕继续把脉,气息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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