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故事这才开始了
故事真正开始,虚构就开始了。***如果说前面的序幕部分还有那么一点真凭实据,后面的一系列节和细节都是作者根据故事需要想象和设计出来的。都是老朋友了,作者愿意向朋友们交这个底。到了这个时候,作者的心才提起来了,他做得格外小心,生怕出一点纰漏,让亲爱的读者失望,好了。放松一下,慢慢道来吧。
他们这里新人结婚有闹洞房的传统,而且三天之内不分老少。这个意思是说,在规定的时间内,全村人不管男女老少,不管辈高辈低,都可以和新婚之人放开手脚闹一闹,哪怕闹得人仰马翻,新人都不许着恼。田均平和小文儿这对新郎新娘难免被人轮着番地闹闹,闹得一潮未平,一潮又起。来闹房的人很多,小文儿都不认识,有一个人小文儿应该认识,她就留意,看这个人来不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是田庆友。小文儿已经知道了,田庆友和田均平是出了五服的平辈兄弟,田均平年长为兄,田庆友为弟。有人家同宗兄弟在前,作为后来者,不管小文儿愿意不愿意承认,田庆友都得叫她嫂子。而弟弟闹嫂子的洞房,无论怎样闹都属于正常。甚至可以说是应尽的义务。如果不闹就不正常。小文儿反复想过了,田庆友如果来闹房,她就装作不曾认识田庆友,尽田庆友随便闹好了。小文儿隐隐地希望田庆友来闹闹,一闹热脸子就变成皮脸子,那一章就算掀过去了。以后各人过各人的日子,井水不犯河水。然而小文儿留意了半天,没看见田庆友。白天光线太亮,也许田庆友晚上才会来。新房里的花烛燃起来了,一闪一闪的,照着一张张兴奋的脸。新房床上床下,窗里窗外,闹房的人挤得满满的。在摇曳的光影里,人们动手动脚,闹得更加肆无忌惮。趁人们把小文儿搓来揉去、推来搡去的工夫,小文儿把每个略显昏暗的角落都看到了,始终没看到田庆友出现。这样小文儿的心就沉下来了。她和田庆友相亲不成,夫妻不成,却仍然跑到田老庄,给另外一个人做了新娘,田庆友一定是有想法了,说不定心头结下芥蒂了。在闹房的最后阶段,小文儿与闹房的人们配合得不是很好,流露出烦躁和反抗的绪。当人们指责她不该有这样的绪时,她伤感顿生,委屈顿生,差点哭了。
小文儿在婚后最初的一段日子里,做到了与田庆友形同陌路,相安无事。小文儿是个争强的人,她拉开的是创业的架势。她和田均平名下的田地不算多,但她愿意在田地里投下足够的力量,决心从有限的田地里获取最大限度的产出。她很快完成了从新娘到庄稼人的过渡,去娘家回门回来之后,脱下嫁衣就到田里去了。她把庄稼地整得四角四正,畦是畦梗是梗的。她不许自家田里有一棵杂草,草一冒尖儿就被她揪掉了。麦叶上刚爬出两个虫芽芽,她就现了,从娘家借来喷药的器械,挽起裤腿,在麦田里来回喷药。在黄灿灿的油菜花前,在绿油油的麦田里,人们一天到晚都能看见她那高挑勤劳的身影。人们对她的评价是,田均平娶的这个媳妇儿可真能干哪!小文儿对人们的评价反应是,不能干行吗!
小文儿家在村外,田庆友家在村内,在没有要紧事的况下,小文儿极少到村内去。小文儿意识到田庆友有意跟她拉开距离,她也得跟田庆友保持着距离。距离有了,不等于小文儿不了解田庆友的况。在村东的河堤下面,田庆友种有一块菜园,小文儿只要往那里一望,就把田庆友看到了。村里人还说她能干,比起田庆友来她差多了。谁都知道,蔬菜都是水膘,是靠水养的,伺候蔬菜比种庄稼费力多了。小文儿时常看见,田庆友挑着两个水桶,一趟一趟地从河里挑水。河堤是相当高的,田庆友一拱一拱地攀上了河堤,等到了河堤最高处,他就沿着河堤的内坡下到河里去了。不一会儿,田庆友又从河堤下面冒出来了,先是冒出一顶草帽,后来越冒越高,荷着重水桶的人就立在河堤上了。田庆友到底是上过高中的人,连最热的天,他也从不光膀子,都是穿着白汗衫。到了下雨天,田庆友总该歇歇了吧,可是,在一派水蒙蒙的烟雨里,小文儿远远看到的田庆友还是不闲着,田庆友一手打着一把红油纸伞,蹲在地里,一手提菜苗子。镇上是双日逢集,一到逢集,田庆友就到集上卖菜。一辆加重自行车后面驮两只大荆条筐,那些水灵灵的鲜菜就放在荆条筐里,一边筐里是黄瓜、茄子、辣椒,另一边筐里是韭菜、包菜、荆芥。田庆友去集上卖菜,每次必从小文儿家大门前经过,只要小文儿不关大门,就把一大早去赶集卖菜的田庆友看到了。别的且不说。田庆友种出的菜可真漂亮!听人说田庆友卖菜已赚了不少钱,他要把赚到的钱攒下来,盖一座两层小楼。从别人口里,小文儿知道了田庆友这个男人的心有多高,比楼还高。由此她还明白了一条道理,一个人要想盖楼,心就得比楼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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