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不洗了,他咬着牙,把拳头握起来晃着,做出一种类似疯狂的举动。
马海州也不洗了,他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门外,正下着雪,一片灰蒙蒙的。张清走出更衣室,见门口立着一团黑影,黑影说:
“张书记……”
“见鬼!”张清逃也似地走了。
马海州喊:“小蛾,过来!”
张清身后马上响起宽厚的嘴巴嘬在脸蛋上的啵啵声。
回到家里,小蛾给男人端菜斟酒。男人低头喝起来。她坐床沿往外看着。天黑了,窗外一片清冷的雪光。
这是单身职工宿舍楼四楼的一间屋,门上装的是暗锁,他们的蜜月就是在这间屋度过的。当时,他们幸福得差不多每天都要落泪。是呀,全队的工人谁不夸马海州的小女人长得漂亮,粗腿,胖乎,细腰,白脸儿,特别是那一双眼睛,纯洁清澈,露出孩子般的稚气和娇憨,令马海州爱不释手。那些天,不到临下井的前一刻,马海州决不离开妻子,匆匆离去,往往半道上又匆匆返回,推推门看是否真的锁上了,在他下井干活时,不许小蛾出屋,无论谁叫门也不许开,可是,尽管如此,还是出了那件马海州一想起来就心如刀搅的事。出事那天,他们的蜜月刚刚度过半个。
如今,他们又住进了这间屋子。现任党支部书记出于好心,打算给他另调一间屋,以免引起不愉快的回忆。马海州平静地说:“这样吧,如果队里住房有困难,我们就睡在这间屋门口的楼道里……”
酒饭一毕,海州仰在床上,两服直愣愣地瞅了一阵屋顶,又让小蛾讲那件事的经过。
那件事的始末小蛾已经复述过不知多少遍了。可马海州还让她讲,而且越问越细,连当时那个坏蛋的两只手各放在什么部位都问到了。小蛾不敢不讲。无非是那个狗日的(小蛾语)怎样拿薄铁片捅开了暗锁,怎样谎称马海州把钥匙交给了他,还说每个工人的老婆来了都要作贡献,谁的贡献大就给谁迁户口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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