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的是,她现在不在这里,恐怕不能陪你了。”蓦地停下脚步,苍晓转过头说道,眼里的愠怒翛然即逝。一阵冷风吹过,将烛焰撩拨得左右晃动,寂静里只听一声细碎的崩裂声,刚刚路过的墙壁就龟裂开来,并向着四周不停地延伸着。
“那真可惜,我还满怀期待想要见她一面呢。”温德尔斜着头说道,大大的眼睛弯成了红色的月牙,“成为血族以后,她变得比以前更迷人了吧?头发还是那种温暖的颜色吗?眼睛也变成血色了吧?那血液变成什么味道了呢?还真是让人迫不及待呢……如果真的见不到,还真可惜。”
“你的消息还真灵通呢,温德尔。”苍晓转过身冷冷地说道,起步继续向前走着,“我给你准备了房间,你先休息一下吧。只不过我这里可没有能供你办家家酒的‘妈妈’,这一点请你谨记。”
“别说的那么绝情,我可是你的后辈,偶尔也是需要你怜爱一下的,安罗德大人。”淼扬声说道,伸出舌舔了下嘴唇,“你的母亲还好吗?既然来了,我是不是先去拜访一下比较好?哥哥可一直把她的事挂在心上,也常常教导我要尊敬长辈。”
“真不巧,母亲大人也不在……看来这一趟你是白跑了。”
“看来也是呢。不过能来到这里也算是收获了,毕竟安罗德家族的荣辱与兴衰都融在这座城池里了。有时间不如带我去正殿看看吧,苍晓,我也好代我死去的母亲在你父亲的死地献上迟来的歉意……”
“如果你愿意,下次我们可以在正殿会面,我并不介意你以血来祭奠我的父亲。”
“要橘第家流血,代价可是很高的,以你的姓氏未必担负得起呢,苍晓。”
“有些事不到最后是无法知晓结果的。作为你的长辈,我大可以送给你一个忠告:即便血统可以赋予你无尚的骄傲和荣耀,也不要自诩接近神的能力。”房门前,苍晓拉开双扇门的一扇,若有所思地说道,“你的哥哥太宠爱你了,但我多少能理解他这样做的心情。”
“是什么心情?‘爱’吗?”温德尔走进去,转过身轻浅地说道,“不要用人类的词语跟我说话,那是我无法理解的感情,你也一样。我们生来就是孤独的,唯有杀戮和鲜血才能填补时间和黑夜带来的空虚,温情什么的只会让自己变得迷茫。至于爱,那是我们永远不会拥有的情感。”
“所以说如果一旦拥有了不应持有的情感,死亡也就不远了……这次记得替我向你哥哥问好,温德尔,就说我有些怀念和他相识的日子了。”苍晓说罢关上了门,猩红的眼底划过笑意——但除了笑意还有些什么,阴郁而沉重的什么。
他过长廊,步入转角,然后来到自己的房间,站在窗边眺望着远方。深夜临近,大雪纷落,那一片一片枯黑的树木正在狂风中摇摆着腰肢,发出窸窸窣窣诡异的声响;天色是灰黑色的,那层层叠叠的积云仿佛絮状物一般沉淀在古堡的上空,就好像魔鬼的窃窃私语,压抑而又魅惑。
无法去爱么——他在心底喃喃道,神情变得漠然而孤寂。胸腔忽然一阵鼓动,血液似乎在此时翻腾了起来,苍晓下意识捂住胸口,尖齿就猛地探了出来。
他那猩红的眼笔直地看向远方,瞳孔却渐渐放大开来,于是鲜红代替了眼里的黑色,茫茫的白雪也渐渐消失不见——一条古朴的街道映入了眼帘,然后是一群呼喊着的男人和女人。他们抓起手边所能得到的武器,近似疯狂的在街上奔跑着。路边的鸡狗在乱跳,不知谁家的孩子在哭喊,几个带着弓箭的小伙子正神色慌张地爬上屋檐,手里拿着银质的箭。
四周火光通明,周遭喊声杂乱,他们不约而同地高喊着“吸血鬼”“吸血鬼”,因惊恐而显得呆滞的神情就像着了魔一般。视线渐渐模糊,再由模糊变得清晰,一个熟悉的背影在瞳孔里放大开来——那是人们穷追不舍的身影,虚弱而蹒跚的身影。男人们在凶狠地吼叫,妇女们在尖叫着呼喊,他们像发了疯一样叫嚣着“杀了她”……
眩晕和心悸铺天盖地地袭来,苍晓猛地合上眼急躁地喘息了起来。他的左手顺势死死捏住了窗棂,右手就捂住了右眼,神色凝重。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咬着牙愤懑地想着,那尖锐的齿就刺破了下唇,洇红了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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