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认为我无法解决这种小事吗?”
“我只是觉得您将过多的精力放在了不必要的事情上。”
“是吗?”苍晓冷笑了声道,微微眯起了眼,而他身后的玻璃窗忽然崩裂开来,“什么时候我需要你来教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了?还是说你觉得可以替代我了?”
“没有。我只是希望您不会忘记所选择的路,而我会一直陪着您走下去的。”
“那么就不要质疑我的决定。想想看,伊恩,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没有,我的王,从来没有过。”伊恩说着低下了头,那金色的长发就搭在了地面上,“告诉我,您想要怎么做?”
“大张旗鼓地离开这里。”苍晓思忖了一下道,“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卡兰德,他现在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至于那些狼人们,如果能送上门则是我求之不得的。”
那些该死的狼人。——苍晓恼怒地想着,恨不得亲手将他们的头一颗一颗拧下来。他对狼人的憎恶虽然秉承天性,但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强烈过。他想让他们付出代价,甚至不惜大开杀戒,可那只会令事情变得更糟;他不是神,也不是万能的,所以无法若无其事地继续下去——奈雅的死早已令他在挫败感中无法自拔,一种他无法理解的痛正慢慢吞噬着他。
或许吸点儿血会好一些,他躺在沙发上舔了舔干涩的唇,却发觉自己什么都不想要。
天快亮的时候,伊恩不知从哪弄了辆马车,让它停在了旅店的转角。待苍晓裹着长袍从旅店里出来时,街道上已经陆陆续续有了过往的人。天空是灰白的,清清冷冷的街巷看起来也是灰白的,然而在这灰白之中一个罩着黑色布衣的女人正拐着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那女人穿着的是最劣质的便宜衣服,而男人则醉醺醺的,看上去并不清醒。但那女人不是别人,而是珍妮特——看起来她似乎在短短的十几分钟里就找到了其它生意。只不过珍妮特并没有认出苍晓,但苍晓却在看见她的刹那被吸引了目光。
“要带上她吗?我们的旅途可是十分漫长,或许可以用她来充充饥。”伊恩发觉了苍晓的眼神提议道。但苍晓却坐在了车里一直沉默。
许久,就在伊恩准备替他关上车门的时候,他才回答道:“无所谓,带上她吧。”
于是,不消半刻伊恩便带着珍妮特回来了,而珍妮特的腰间却多了一袋沉甸甸的钱币。车厢里,她昂头挺胸地坐在了苍晓对面,笑吟吟的脸上找不出任何不安的神情。
“要我们继续没做完的事情吗?”她刻意用手向上托了托|乳 房说道,“我倒不介意地点在哪儿。比起那个我更关心‘客人’是谁。”
“这很好。至少你知道我和你们是不同的。”苍晓斜过脸,将下颚放在了支起的右手上,其实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带上这个女人。“你不害怕我吗?”他继续问,“或许我找你来并不是为了那种事情。”
“噢,我当然害怕了,可有什么比饥饿和贫穷更可怕的呢?您给的钱足够我在任何一个地方舒坦地过几个月了,我可找不到拒绝您‘邀请’的理由。那么您找我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或许我只是饿了。”
“天啊,请别试图吓唬我,大人,我的胆子可小着呢。”珍妮特努了努嘴说道,下意识摆弄着衣摆上脱出的线头,看起来可不像说的那回事,“这就是您不快乐的原因吗?比起吸血,或许我们可以做些其它快活的事。”
她说着抿了抿唇看向苍晓的眼,微笑且沉默不语起来。天知道她这个样子和奈雅有多么相似,这让苍晓不自觉地想了很多——如果奈雅没有成为猎人会是什么样子;如果奈雅还是人类会是什么样子;如果奈雅从未和他遇见过又会是什么样子——这些想法令苍晓矛盾且痛苦不堪,只不过外人无法读懂罢了。
“好吧,也许眼下您并没有这个兴致,但您也许可以告诉我您发愁的原因,说不定我能帮您出出主意。”珍妮特打破沉默说道,面前这双定定的红眸确实令她并不轻松,“是关于女人吗?男人总是为女人的心思而发愁,而那恰巧是我的专长。”
“我以为你的专长是男人。”
“噢,那只是谋生的一种手段。其实我更喜欢称它为‘职业’。然后呢?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这不是重点。”苍晓打断她,似乎在忍耐些什么,轻微的干渴折磨着他,令他全身像被撕裂了一样的疼,“如果我给你一个变成血族的机会,你会怎么做?”
“噢,我当然愿意了!”珍妮特大呼起来,看起来有些兴奋,“那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美事!吸血并没什么不好,不是吗?人类还经常将其它牲畜生吞活剥了呢!”
“但她似乎不这么想。她是个吸血鬼猎人,或许你可以告诉我她在想些什么。”
“我就知道您在跟我说笑呢。”珍妮特浪笑了声道,“然后呢?您转化了她?”
“是的,我转化了她。”
“那她一定恨死你了。”珍妮特耸了耸肩道,“猎人们对吸血鬼总怀有异常执着的仇恨,不过她要是爱你就另当别论了。‘爱情会让人变得盲目’,不是吗?你爱上了她,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是的,都是些没办法的事。”苍晓重复着说道,一时间觉得可笑。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跟这个女人说这些,更不明白自己想要从这个女人身上得到什么,于是这种想法让他觉得应该结束这种毫无意义的对话了。
“睡会儿吧。”他起身将唇凑在珍妮特的耳边低语道,然后珍妮特就瘫倒在椅子上,看起来睡着了。
他盯着珍妮特的侧脸看了几秒,却下意识又想起了那一夜。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苍晓发觉自己真的记不清了。他只记得雷顿的脸上露出了扭曲的笑,然后变身后的拉里挡住了他的路。痛疼和记忆一样模糊不清,能记住的只有如嗜血般淋漓的快感。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单纯地,享受杀戮的感觉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他若有所思地想,想起的却是爱尔薇拉将手Сhā进里昂胸膛的情景。
阳光不知何时已开始普照大地,那灼热的光焰融化了灰白色的天空,令一切显得生机勃勃。苍晓靠在椅子上,听着四周渐渐嘈杂的声音合上了眼。只不过那车轮碾过的声音却令他无法安眠——就像碾过他的身体似地令他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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