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机忽然响起,打破了过道的静寂,也让我的心从她带给我的情感激荡中,摆脱出来。
我掏出手机,是杨娜打来的。
我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放到耳边。
杨娜道:“弟,怎么还没出来?”
柔柔的,有些担忧的声音。
我这才知道,我和春花已在过道里呆了太长的时间。
也许是今天受到的伤太多,也许是真的怕再这样和春花继续下去,杨娜一句平常的关切的话,便让我忘了她昨天带给我的所有不快,我愧疚的道:“姐,你在哪?我马上下来。”
她道:“我就在楼下,你平常等我的地方。”
我挂断电话,便急急的下楼,春花却跟在我身后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空间一下子窄小得让我有些窘迫。
我不看春花,我对着电梯门旁那明亮如镜的不锈钢板,看里面的自己。
她站在我背后的右侧,看我。
我们的目光在明亮如镜的不锈钢板里相遇,她不再像才从厕所回到办公室时那样回避我的目光,也不再羞怯。
她轻轻的道:“改之,别担心,等会见到杨主管,我会给她解释,她也一定会相信你和我什么也没有。”
春花听出了电话那边是杨娜,却误会了我的窘迫,她不知道我窘迫的是与她在如此窄小的电梯里单独相处,她竟以为我窘迫的是怕被杨娜看到她和我在一起。
只是她那幽怨的劝慰,不但没能让我有丝毫轻松,反而让我更加窘迫起来。
我一直以为我心思细腻,没想到她更胜我百倍千倍。是啊,我怎么先前就没想到呢,就没想到所有人都下班离去了,杨娜却在楼下等我。然而等了这么久,以至于终于忍不住给我打电话,她等到的,却是我和春花双双走出电梯。她会怎么想呢?她能不以为我和春花在空无一人的楼上……
电梯门打开,春花没有犹豫,站在我后侧,却在我之前走了出去。
我磨蹭了下,终觉得不能不去面对,也走出了电梯。
杨娜的车停在远处。在车的更远处围着一群人,喧喧嚷嚷的,似有争执。
杨娜没有在车里,她在车和电梯之间等我。一会望电梯门,一会望远处的人群,神色焦急。
等她把目光再次从远处的人群转向电梯门,看到我和春花时,果然焦急的神色忽然改变,好半天才略微镇定,似喜似怨。
春花快步迎上去,道:“杨主管……”
她是要给杨娜解释。
我心都提到嗓子上了,我担心春花根本不能解释清楚,反会弄巧成拙。
完全没去感激她的伟大。她是深爱我的,她似也看出了我爱的却是杨娜,然而她并没自私得故意让杨娜误会我和她,反是主动去消除误会。
也许,爱到极至,真的不是要得到,而是要他幸福。
杨娜却充耳不闻,只看向我,声音不再轻柔,反是急急的道:“弟咱们得过好像是总经理出事了!”
什么,青梅出事了?!
我紧张而慌乱,望向远处的人群,迫不及待的加快了脚步。
59
青梅出了事,我其实应该幸灾乐祸才对,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紧张而慌乱。
难道青姨的杳然归冥,让我把我和青梅之间的一切过节都看得云淡风轻了,觉得我和她之间再没什么不可原谅?
我急急的赶向人群,几个美女同事挡在我的前面,她们探着长长的玉颈,一边向里面张望,一边窃窃议论。
我没来得及细没心思去听她们议论的具体内容。只觉得她们好像就是平时最喜欢嚼舌根,最喜欢和藩玉泡在一起的那几个。几天前我就是从她们口里得知青梅和瓶梅老板有着或许有的暧昧关系的。
我厌恶的推开她们,急急的挤进人群。
果然是青梅出事了。
她的车停在人群中间,驾驶室的车窗打开。
她从驾驶室里探出脸来,对着站在车窗外的两个女子。
她的半边脸有着轻微的红肿,头发披散在脸上,有风吹过,她用洁白细长的手指理了理头发。
站在车窗边的两个女子,都是十六七岁的九零后。如果她们不描眼线,不抹眼影,不把睫毛夹得长长的翘起,脸上也没有那些胭脂水粉,更不穿得那么前卫,把自己打扮得仿佛不是人,而是从某个网络游戏里面走出来的精灵,也许我不会对她们那么反感。
她们对青梅都很不屑,甚至是不耻,还有着愤怒。
我以为是青梅开车不小心撞上了她们,然而无论我怎么仔细,也从她们身上找不到任何被擦过的痕迹。那么一定是青梅心情不好,只顾想着心事,没注意控制好车速,吓着她们了。
我和九零后有代沟,自我感觉眼前这两个女子,习惯了养尊处优,外表高高在上像女皇,内心其实很脆弱,最容易在突如其来的事情面前惊慌失措。然而等事情过后,她们平静下来,发现那突如其来的原来不过是芝麻大点的小事了,她们又会变得刁蛮任性,小题大做,对她们自定义的肇事者不依不饶。
那个离青梅最近的女子最是愤怒,并且高高的向青梅扬起了手。
旁边那个女子轻轻拉了拉她,低声道:“寒香,有话就好好武力解决不了问题,再说她的脸都被你刚才那一巴掌打红了。”
原来,她已经打过青梅了。怪不得,青梅的半边脸会那么轻微的红肿着,还披散着半边头发。
青梅竟半点也没虽然极是莫明其妙,却表现得那么平静,只是望着那个对她再次高高扬起巴掌的女子笑问:“小妹妹,到底怎么了?”
我不知道青梅是怎么忍住自己的,是她已不再是当年的青梅了,还是在这么多同事面前顾忌自己的身份,刻意隐藏了自己骨子里神圣不可侵犯的坏脾气。
当年,我可只是匆匆的触摸了她胸前的两个蓓蕾,就被她狠狠的打过耳光,还被她恶骂过娘的。
然而,那个高高扬起手的女子却根本不理会。非但不理会她,还连同伴的劝说也半句没听进去,又要狠狠的给青梅一个巴掌。
青梅可以忍,我却忍不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要那么大义凛然,英雄救美,连杨娜在身边,我要去救的却是另一个女人,都给忘了。
然而,我还没冲上去,就听人群里一个声音喝道:“住手!”
惯于颐指气使的声音,至少在他本人看来,自己的话就是不可抗拒的命令!
60
发出这道命令的是刘主管他刚刚挤进人群,藩玉紧跟在他的身后。
他大概也是如我一样,才听谁说起,急急的赶来的。虽然都是因了青梅而来,但我们却各有用心。我是担心青梅,也许更应该说是担心青姨的女儿。青姨从前待我那么好,现在青姨永远的去了,我不能在她的女儿遇上麻烦时坐视旁观。
然而刘主管,却是为了讨好青梅,毕竟青梅是他的顶头上司。
只是,习惯了在一群风华正茂的年青人面前颐指气使的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命令竟也会有如此惨遭失败的时候,而且让他如此失败的还是一个不谙世故,乳嗅未干的黄毛丫头。
寒香根本就把他的话当耳边风,那只打向青梅的手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
然而她的手却没能打到青梅的脸上。青梅也曾本能的有所躲闪。但这却与青梅的躲闪无关。
她的手被另一只手紧紧的攥住。
另一只手不是刘主管的,更不是我的。我和刘主管还没来得及。我们都以为寒香在那声不可抗拒的喝斥下会收回自己对青梅高高举起的手,就算不收回,至少也该有所迟疑。
那是藩玉的手。我一直厌恶藩玉的自恋,但此时我不得不服,某种时候他的反应确实比我快。也许是他善于表现,更善于钻营,所以有了狗一样灵感的嗅觉。
的确,他在寒香的手打上青梅的脸上之前,将寒香的手紧紧的握住是为了表现,像刘主管命令似的对寒香发出喝斥一样。略有不同的是,刘主管只是表现给青梅看。而他,却不但要青现给青梅,还要表现给刘主管。
如果表现的换了是我,抑或是除了藩玉之外的任何人,刘主管都会心生忌恨,以为别人是想讨好青梅,好有机会爬到他头上去。
但藩玉不同,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天时间,藩玉却早已成了他的心腹。更何况是他自己来不及才把藩玉推到最前沿去的。藩玉的功劳其实就是他自己的功劳。
别看藩玉平时口若悬河,风流多情,引得那几个美女同事整天缠绕着他,犹如颠蜂浪、喋喋不休,其实却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他捏住寒香的手,捏得那么紧,寒香痛得柳眉倒竖,他竟全然不知。
他只顾扭过头去,对青梅道:“总经理别担心,有刘主管和我在,她就不能把你怎么样。”
大言不惭,自以为是,仿佛自己不再是才子宋玉美男藩安,而是力挽狂澜的英雄。
其实但凡是男人,大概没有谁不曾做个英雄救美的梦,那种感觉非常之美妙。藩玉此时就深得其中之趣,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好好的体会,就听“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了他的脸上,把他的梦连同脸上的得意之色一起惊散了。
打他的是寒玉的另一只手,他先前大概是得意忘形了。他难道不知道虽然握住了寒香的一只手,寒香还有另一只手照样可以打人的么?
虽然这个耳光被打得值,毕竟是为了青梅也被青梅亲眼看到了,也许从此自己就前途无量了,但到底当着这么多同事的面,打他的又是这么个小丫头,藩玉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不恼羞成怒。他涨红着脸,冲寒香一字一句怒道:“你打我?!”
寒香却半点也不畏惧,反是极其不屑的斜了他一眼,比他还怒的一声娇斥:“打你怎么了?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捏本小姐的手!”
寒香身边那个女子也冲藩玉怒道“她的手也是你捏得的么,还不快放开!”
打击,百分之百的打击。藩玉已是足够自恋的了,这世上竟还有比他更自恋更大言不惭的人。
在藩玉的眼里,大多数女人的手不是他捏不得,而是要看他有没有心情他愿意不愿意。不知有多少女人做梦都想得到他那双手的亲睐呢?比如那几个整天在他身边喋喋不休的美女同事,如若不然,她们整天围着他藩玉颠蜂浪蝶的转什么?
藩玉被两个小姑娘如此糟蹋,在众目睽睽下更加觉得丢脸,大有此时不压倒对方挽回点面子从此就无颜再见江东父老之感,禁不住面红耳赤的瞪着寒香,恨恨的加大了紧捏寒香的手的力气,并且张开大嘴试图反唇相讥。
不想,青梅却道:“藩玉,放开她。”
不怒不愠,很轻的声音,仿佛自己根本不曾受辱,也不曾亲见寒香得寸进尺打过藩玉的耳光。
61
藩玉没松开寒香的那只手,只是把涨得通红的脸别过来,仿佛听错了似的望着青梅的眼睛。
青梅道:“藩玉,放开她。”
还是那样轻柔的声音,轻柔得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藩玉松开寒香的手,那么不甘不解,却又无可奈何。
然而寒香并没有半点感动,并且丝毫不知收殓。她对青梅冷笑道:“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了吗?如果这样我就能放过你,我就不叫寒香!”
刘主管已冲了过去,气急败坏的对寒香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寒香不屑的道:“谁?”
刘主管站直西装笔挻的身子,昂首挺胸的道:“她可是总经理,瓶梅公司的总经理,知道吗?瓶梅?!”
他对“瓶梅”两个字作了特别强调,这让我更加坚信瓶梅公司在重庆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说出这句话后,他脸上的表情颇为洋洋得意,毕竟他自己也是瓶梅公司的一员。不但是瓶梅公司的一员,而且还是某部门主管,身居要职。
然后,他很自豪也很有威慑的盯着寒香和寒香身边的那个女子。他以为这两个小女子一听到青梅是总经理,而且还是瓶梅的总经理,便会被响当当的大名给吓得惶惶而退。
但是他想错了,因为代沟,他对九零后缺乏必要的理解。他不知道眼前的两个女子,喜欢看的是韩剧,津津乐道的是超男超女,连上网都使用火星语,你对她们说那些娱乐明星,没有一个她们不耳熟能详。可是除此之外,她们对别的大都漠不关心。不要说瓶梅公司,就是嫦娥奔月,神七上天,她们也极有可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几乎要把它们当作和劲舞团泡泡糖差不多的网络游戏。
当下两个女子就盯着她笑,笑得那么不以为然,甚至还对他略有可怜。
仿佛没想到他这么大了,智商还只是个几岁的孩子,喜欢在别人面前炫耀自己的父母。几岁的孩子往往都是以为自己的父母是天下最无所不能的父母。而他,无疑是把瓶梅当作了自己的父母。
“呵呵,瓶梅?”寒香轻笑着讥讽的问。
她不以为然的语气显然让刘主管大感受辱,刘主管也不禁如藩玉般羞红了脸,但在这么多职员,尤其是青梅和杨娜面前,他又不得不努力维持自己的绅士风度。
他依然昂着头,尽量不让自己显得如先前那般过分激动,对寒香道:“呵呵,小孩子真是无知无畏啊,你还是回去问问你的父母你弄清楚了之后还敢不敢对她这样刁蛮,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是吗?那你知不知道寒香的父母又是谁,恐怕告诉你了你不说这样跟寒香说话,就是连站在她面前都要因为刚才对她的冒犯哆嗦得站不直身子了。”寒香身边那个女子很不屑的对刘主管道,“呵呵他们可是……”
“依人!”寒香急急冲身边的女子叫道。
那个叫依人的女子的话被打断了,捂了捂嘴道:“天啊,寒香,我居然差点说漏了嘴。我忘了我们是背着你爸爸来这里的,我也险些忘了我们是来做什么来了。”
于是两个女子不再理会刘主管,只当他不存在,又扭过头瞪着车里的青梅,准备继续针对青梅去了。
刘主管百般受辱,却望着两个女子黑眼线蓝眼影的眼睛,似有所思,犹豫了会,道“你们不要再纠缠她了行吗?”
那语气远不如先前有底气,虽然听上去不像是在哀求,但也极度柔软平和,仿佛她们是他的邻家小妹,根本不曾跟他有过争执。
我知道他是忽然有所顾忌,可是他在顾忌什么呢?
但毕竟那两个女子还没离开,还在继续不依不饶的和青梅纠缠不清,他又不方便丢下青梅离开。脸上的表情虽然隐藏得深,却没能逃过我的眼睛,那是难,两难。
青梅似乎也看出来了,道:“刘主管,你过还有藩玉。”
虽没有不明显的责怪,却是不冷不热。
刘主管迟疑道:“可是她们……你?”
青梅道:“与你们无关,是我和她们之间的事。”
“哦,那我就……”
青梅点点头,谁也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
刘主管退了过来。
藩玉跟在他身后。
经过我身边时,藩玉轻轻的问:“刘主管,这可是个在总经理面前表现的大好机会呢,怎么可以……”
隐隐约约的声音,后面说了些什么我没怎么听清楚。
刘主管没有回答,自顾自走向人群中的杨娜。
藩玉知趣的在一边站住,没有跟着刘主管去杨娜身边。
刘主管对杨娜道:“杨娜,我不是不想帮青梅,我是怕你误会我对青梅……”
声音很低,像是怕被青梅听见,但我却听见了。
杨娜略微轻笑了下,像他不答理藩玉那般没有答理他,只是把一双美丽的眼睛向我和青梅看。
我再去看青梅时,忽然觉得她是那么势单力薄,孤独无援,尽管面对的只是两个小女子。
我不禁心生感叹,果然世态炎凉,人情淡薄。别看平时那么多职员对她精心巴结,众星捧月般让她高高在上,可一旦真遇到麻烦了,又有谁不弃她而去!
此时,我清清楚楚的看到,寒香又柳眉倒竖,对青梅高高的扬起了巴掌。
然而,青梅却只是微笑着对她仰起有些轻微红肿的脸,连先前那样本能的避开的反应都没有。
青梅是怎么了?难道她真的不是从前的青梅了!难道她从刚才寒香对依人那句差点吐出的话的阻止里,如刘主管一样听出什么想到什么了?难道她也有所顾忌准备任寒香发泄,她以为这样自己痛是痛了点,可只要寒香发泄过了她们对自己的怨气就会烟消云散,就会不再对自己不依不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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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我脑里全是从前种种。青姨疼我也疼青梅,她从来不忍让我和青梅受半点委屈。现在青梅受委屈了,她若地下有知,一定会死不瞑目。我不能让青姨生前没能享上几天清福,死后在地下也不得安身。我迈开脚步,毫不犹豫的就要冲上去。
然而,却有人在背后轻轻攥了攥我的衣服。
我没扭头。
我只听到一个怯怯的声音,担忧的道:“改之……”
是春花,只叫了我的名字却没说更多的话。
很多话不用说出,就那声最简短也最真实的名字就已足够表达。)
所有人都冷眼旁观,连平时最善于钻营巴结的刘主管和藩玉都退了回来,我却要毫不犹豫的冲上去。春花是怕我也如藩玉和刘主管一样倍受其辱,毕竟那两个女子都太过刁蛮任性。她是想阻止我,可又不忍置青梅于不顾。她也难,两难。可她的难,跟先前刘主管在青梅身边想离开又觉得不妥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我想回头给她一个感激也让她放心的眼神,可我来不及。寒香果然就要把一个巴掌,狠狠的向青梅本来就轻微红肿的脸颊上打过何况,我看到杨娜对青梅的处境比我还担心,而且还给了我个赞许和催促的眼神。
春花内心矛盾,那只在背后攥住我衣服的手也跟着她的内心一起犹豫。我只轻轻向前,她那只说就被挣脱了,或者是自己松开了。
我冲过去,在寒香的巴掌就要狠狠打在青梅脸颊上时,从背后紧紧的攥住了她的手。
两次都被人在最关键时攥住了手,而且两次攥住自己手的人都不懂得怜花惜玉。我不是不懂,我是急,才重蹈了藩玉的覆辙。
“妈的!又是谁?!”寒香比先前对藩玉还要愤怒,一边恶狠狠的怒骂,一边高高扬起另一只手,比先前打藩玉耳光时还要凶狠的向我脸上打来。
我没有拿另一只手去遮挡,我只是本能的偏了偏脑袋。我更没有反击她,毕竟我是个大男人。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更何况她只是个小女子。
我听到她那打向我的巴掌呼呼有声。
我也听到有人在幸灾乐祸:“自不量力,也不拿镜子照照,连我都不配他还配么?”
慌乱中我还是听清了那是藩玉的声音,我知道他说的配不配是什么意思。我还清楚的记得先前他捏住寒香的手时,寒香曾怎样不屑的对他怒斥过“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捏本小姐的手?!”
我还听到人群跟着一阵躁动,响起一大片讥笑。
有两个声音在那片躁动的讥笑中显得格格不入,并且异常分明。
“改之!”
“改之!”
是担惊和提醒。
杨娜和春花,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呼喊,在所有人面前暴露出了她们最真实的内心。
对我的最真实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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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切都出乎意料。
寒香呼呼有声的巴掌并没有打到我的脸上,而是像忽然被济公施了法似的,一动不动的停在空中。她猛地扭过头来向我愤怒的扬起的脸,也一动不动。那双黑眼线蓝眼影的明亮的眼睛,忽然消失了愤怒和不屑的神色。本要对我继续破口大骂的红唇,没再发出任何声音,只傻傻的微微张着,洁白整齐的玉齿隐约可见。
她就那么侧着头,对我仰起有着两抹恰到好处的腮红的精灵般的脸,定定的望着我。
此时,她的一双眼睛里分明什么都没有,没有怒没有恨,没有青梅没有依人没有一切旁观者。甚至,没有她自己。然而,我却忽然不敢与她面对。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为什么她一这样看着我,我的心就会发慌,就会差不多要躲闪着别过脸去,甚至放开她那只被我紧紧攥住的手。
那可是只对青梅不依不饶,一二再再二三要打青梅的耳光的手啊。
我也在这时,忽然发现自己竟如那个自恋得让我厌恶的藩玉一样,忘了对她怜花惜玉。她那是只什么样的手啊,别看她打向青梅时是多么用力,可握在手里才发现那光洁润滑的尤物,竟柔弱无骨,经不起半点摧残。
然而我却捏得那么紧,她一定如先前被藩玉捏住时那么痛,但是她没有像先前那样痛得柳眉倒竖。
是什么让她忘了痛,只知道望着我,一刹那间就仿佛什么都不记得了似的望着我?
我承认,这个世上如果真有许仙,他不应该是叶童那个样子,而更应该像我,青秀文弱。
可青秀文弱只是我的外表,我的内心却比任何男人都要刚强啊。
我怎么会被一个小女子忽然平静其实怪异的表情弄成这样?怎么会怯于与她什么也没有的眼睛相对,甚至连她那只暖暖的小手,都仿佛不是被动的被我握着,而是主动的伸向我,并且撩拨,也不是在我的手心,而是在我的内心,撩拨得那里一层浪一层浪的激荡。
时光仿佛停止,停止的还有所有人的惊讶不解的表情。但每个人的内心都不曾静止,反是在反复的猜疑琢磨。
整个所有人都外表一动不动,内心却翻滚激荡的过程大约持续了不下三分钟。
依人第一个说话,她的说话将这个奇妙的过程结束。
“寒香,怎么了?”
“没,没什么……”
寒香答,仿佛忽然记起了什么,又因为记起而有所顾忌,一双定定的看着我的眼睛飞快的闪向一旁,本来就略施腮红的脸竟更多了些娇红的颜色。
那只停在空中高高对我扬起的手,轻轻放下。另一只被我握着的手也本能的向后缩了缩,试图要从我手里挣脱。
尽管她那只手柔弱无骨,让我内心激荡并且慌乱,但我还是再一次忘了怜花惜玉,急急的加大了手里的力气握得更紧。我怕那只手一旦从我手里挣脱,就又会给青梅带去伤害。比起报答青姨,守护青姨的女儿来,对寒香的任何顾忌都显得那么轻如鸿毛。
寒香的手又一次本能的一缩,她是痛。柳眉也曾微微的竖起,但却没有怒,脸颊反而更红了。
“还不快放开寒香?!”依人美目一嗔,对我怒声娇斥。
“依人,别那么凶巴巴的对他说话。”寒香竟说不出的温柔,又似乎有些慎怪。不是对我的慎怪,是对依人的慎怪。
依人望望寒香,又望望我,眼睛睁得大大的,比先前更不解。
青梅在车里道:“改之,放开她。”
跟先前对藩玉一样的语气,仿佛世间太平什么都不曾发生,而我不过是个多事的人。
也许她是看到寒香转眼间不再刁蛮任性,虽然不解就里,但却一厢情愿的以为,寒香对她已不再有任何威胁。
又也许,她从来就不曾认为寒香能对她构成威胁,就像寒香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一样,把寒香的所作所为半点也没当回事,只是因了某中我所不知的原因纵容和忍让。
这让我心里很是不爽。
但我还是松开了寒香的手,我不是听话,我是生青梅的气,想转身忿然的离开。
但我的手刚松开,我还没来得及对青梅背转身去,寒香就猛地转回头,怒视着青梅道:“你以为你是诸葛亮,我是孟获?别以为你假惺惺的我就会饶了你!”
(请支持我的另一本书《女房男客》。已完本,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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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没骨气,刚才还那么生青梅的气,想忿然的离开,此时却忽然于心不忍了。
我望着依然对青梅凶巴巴的寒香,内心里再没有了先前握住她温暖细腻的小手时那样的慌乱和激荡,皱了皱眉很是反感的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就算她车速没控制好,真的让你受了惊吓,你也不能得理不饶人吧?再说,你不是也打过人家骂过人家了吗,人家再怎么样也是姐姐辈的人了吧,并且还是瓶梅公司堂堂的总经理,当着这么多同事的面被你羞辱纠缠了半天,人家都与你笑脸相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你怎么还不肯善罢甘休?”
寒香没理会我,仿佛我说的话不过是吹过她耳边的风。风过了无痕。先前她对藩玉和刘主管就是这个样子。
我不自恋更不自命清高,但我还是不愿把自己降到与刘主管和藩玉为伍的地步。然而,寒香却不自觉的把我和他们归为一类人了。这让我对她更是厌恶。
如果不看她是个小女孩,虽然刁蛮任性却尚可原谅,我真要一把将她揪过来,给她两个巴掌,然后去她家里问她父母收管教费。
一个小女子怎么可以如此妄自尊大目无尊长?
我已不再是要报答青姨,要替她保护青梅,我是有点要公报私仇了。
可青梅倒好,依旧不怒不愠的望着寒香,眉梢眼角都是轻笑,只是眼神里有几分不解。对寒香的不解。
寒香道:“别作出那么无辜的样子,别以为你做过什么瞒得了所有人。”她扬了扬手,却没再向青梅脸上打去,只是接着道,“最好以后离我爸远点,如果以后再被我知道你缠着我爸,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原来,我误会了寒香,她并不是如我所料的那样,因为青梅没控制好车速受了惊吓,然后对青梅不依不饶。她竟是因了青梅纠缠她的父亲!
我不知道寒香的父亲是谁。但我脑子里忽然闪过那天在酒楼里偶然遇到的那个和青梅在一起的男人的身影。四十好几年龄的男人,大腹便便,浓眉大眼,气宇轩昂,踌躇满志。
我忽然就为我自己先前的付出不值,尽管青梅是青姨的女儿;尽管一个成功的女人背后有很多优秀的男人,早已如娱乐界的潜规则一样不言而喻,无论是混迹商场还是置身商场之外的人都心知肚明。
我怀念的是从前那个青梅,那个青梅是那么纯洁,纯洁得容不下我匆匆的轻触她胸前的两个蓓蕾。尽管当时那响亮的巴掌,和牵涉无辜把我妈妈也带了进去的破口大骂,让我至今耿耿于怀。
青梅怎么可以表现得那么无辜,几乎掩盖真象让所有人都不知道寒香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世事的变幻是多么迅速又多么惟妙啊。先前我还要拼命保护的人,忽然就让我觉得心生厌恶了,而我厌恶的人反倒变得有些可爱起来。
寒香,也许比青梅有着更多的优良品德,这么多人误会了她,包括我刚才还把话挑得那么明说得那么剌人,她却没有丝毫辩解。
一个对一切误解不屑于顾的人,她应该是多么的笑傲红尘爱憎分明。
她对青梅所做的一切,只是捍卫自己的家庭。
她是那么愤恨,却出奇的忽然善罢甘休,转过身来,决然离开。
只是经过我身边和我擦肩而过时,她看了看我,道:“从此,你是我的了!”
很轻的声音,也许只有我和她听到了,却又那么志在必得。
那双看我的眼睛,让我忽然有些恍惚,几乎错以为她是某个洞里出来的妖精,而我是要去西天取经的大唐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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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不是妖精,她怎么会非常潇洒的扬起几丝长发,让春风轻拂到我的脸上。|/|
她是故意的。
但我注定不是唐僧,唐僧坐怀不动,决不会被美色所惑。然而我却在那长发轻柔的质感和醉人的香气里,更加恍惚,几欲迷乱。
她拉起讶然的依人,在众目睽睽中飘然而去,身后是人们仿佛被一只隐形的手向上提着的伸得长长的脖子和如寒香一样讶然的脸庞。
我被她们牵引着视线,除了一双迷离朦胧的眼睛跟着转,身子的任何一个部位都静止,我的臂我的手我的思维,几乎还有我的呼吸和心跳。
依人一边被寒香拉着远去,一边回头,对着我和青梅睁大眼睛,嘴里喃喃的道:“寒香,你是怎么了?这完全不是你的风格,刚才还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怎么转眼间就青天白日,风轻云淡?之前你不是说要好好羞辱她的吗?”
寒香没有回答她,也曾回过一次头,却没看我,只是对青梅恨恨的道:“记住,最好不要有下次。如有下次,我还能让你像今天这么好看了,我就不叫叫寒香。寒冷的寒,梅香的香。”
然后,再不回头,走向远处的一辆车。一辆粉红色的宝马车。那辆车一直存在于那里,只是先前被我忽略了。
然而,我坚信青梅一直没忽略它。不然,青梅不会对一个小女子的当众羞辱如此忍让。尽管她或许真的别有用心的靠近了寒香的父亲,心生愧意。
软弱决不是青梅的性格,从前不是,现在想想似乎也不是。
刘主管也一定没有忽略,至少后来,当依人差点就要脱口而出说出寒香的父亲被寒香阻止时,他看到了那辆车,并且在心里引起了足够的重视。
不然,一心巴结青梅的他,怎么会忽然不再对寒香声色俱厉,反是从为青梅主动请缨的销烟里黯然退场。他可是半点耀武扬威的机会也没捞到,还被寒香抹了一脸的灰呀。
先前,我要冲出人群,阻止寒香那个就要打向青梅的巴掌,春花在背后轻轻攥我的衣服的那一瞬,我就隐隐猜测到春花是什么意思,她在顾忌什么。
果然,如春花所料,刘主管之所以退回人群,并不是如他对杨娜所说的那样,只是怕杨娜误会他对总经理别有意思。
那两个女子来历不简单,决非等闲之辈。
是的,不要说春花,青梅,更不要说刘主管,藩玉,就是在场的所有人,只要他们注意到了那辆停在远处的宝马车,并且能猜出车主是谁,都会对眼前这两个小女子有所顾忌。更要顾忌两个小女子的父亲。
试想,一个可以让十六七岁的小女儿开上宝马车招摇过市的父亲,应该是怎么一个财大气粗,举足轻重的响当当的人物?
如果不是响当当的人物,青梅这么优秀的女子,又怎么可能跟他扯上关系?
她们上车,寒香坐在驾驶室,从车窗里探出一张精灵般的脸来,最后一次对我回眸,嘴角微微上挑,眼睛里有着似有似无捉摸不定的轻笑。
我刚刚略有清醒的思维,又一次坠入更加深沉的迷乱恍惚中。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被一个小女孩弄成这样,反反复复,竟有点如贾宝玉般痴痴傻傻,疯疯癫癫。
也许到现在,我还没真正爱上过任何人。又也许我是任何人都爱。
车子远去,所谓伊人终于消失在渐渐梦幻的夜色里。
我晃了晃脑袋,努力使自己清醒。
青梅在我身后。
春花在我身后。
杨娜,更在我身后。
我听到静寂的人群里,忽然响起单调而缓慢,却不失力度的掌声。
益是单调,益是缓慢,益是静寂,那掌声听起来益是响亮剌耳。
是藩玉,他一边拍着掌,一边极夸张的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杨改之,原来我们都没看出来,你竟是个表演的天才。刚才那出自导自演的英雄救美真不错啊!”
我回头。
藩玉满眼是笑,自信得意的笑。只有智者看穿别人的阴谋时才会有这样的笑。
但这样的智者,往往都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要不,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很白痴的问:“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他笑得更加得意,道:“难道你真要我说出来?”
其实他等于已经说了。
我明白了,明白的还有其他所有人。
大家都把眼睛转向我,几乎全是恍然大悟后,不敢相信却又绝对蔑视讥讽的眼神。
只有杨娜和春花,焦急而又为我感到无辜。
我没看青梅,不知道青梅又是怎样的眼神。我顾不上看青梅。有人让我蒙受不白之冤,我怎么可以轻易饶他。更何况,我早就对他厌恶至极。
我扑上去,一把攥住正得意洋洋的藩玉的衣领,怒道:“妈的,你不是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吗?怎么忽然就这么瞧得起我,就以为我交得上两个开宝马车的美女朋友,并且她们那么刁蛮任性还能乖乖的听我的话,和我一起合谋在青梅面前上演英雄救美的戏?!”
66
别看我外表清秀文弱,如同女子,但到底是农村长大的,吃的苦比城里人多,自然手上也比城里人多了点力气。加之藩玉当时正洋洋得意,根本没料到我不会跟他多费口舌,而是要用武力征服。他的衣领被我紧紧的攥着,竟然说不出一句话,大概呼吸也有些困难,脸色憋得通红。
春花跑到我身边,急急的劝我:“改之,放了他吧。”
我没放。春花是怕,是担心。但我不,我只有愤和恨。
杨娜也从人群中挤出来,似要走向我。
刘主管跟在杨娜身后,望着我远远的道:“改之,放了他吧,那么紧张干嘛,你又没做贼心虚。”
这哪里是说给我听的,又哪里是在劝我,这分明就是趁火打劫要让所有人都听到。
妈的,你那不明明就是说我做贼心虚了吗?哪个还听不出你的意思。我承认我是紧张,可我紧张是因为有人陷我于不义呀。
我扭过头去,狠狠的瞪着刘主管,就要冲他发火。但一看到杨娜那急急的眼神,我一下子就忍住了。
我必须得忍,就是忍到不可忍耐时都要再忍。
这一刻杨娜的眼神,就像是一盏明灯,让我在糊涂时清醒并且看清方向。
我记起了我为什么而来,又将怎样继续。
有时候,杨娜可以让我想起妈妈的眼神。
很多心理专家说,没有父亲的孩子如果从小跟妈妈相依为命,长大后都会有很浓的恋母情节。莫非这就是恋母情节?不然,这个时候我怎么会在杨娜的眼神里找到妈妈的影子,并且记起妈妈的叮嘱来。
我不能冲刘主管发火,他是我的上司,只要我一不小心被他抓住什么辫子,他随时可以决定我在瓶梅公司的去留,那么妈妈忍了这么多年寄托在我身上的希望也终将化成泡影。
但我不能放过藩玉,我恨得咬牙切齿,我把刘主管让我紧憋在心里的怒火,加倍发在了藩玉身上。
藩玉的衣领被我攥得更紧,他的脸色由憋红变成煞白,甚至我在他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恐惧。
没想到一个如此自恋,如此不把我放在眼里的,才比宋玉,貌如藩安的翩翩公子,也会对我这样一个乡下来的没文化的野小子冲满恐惧。
我更加面无表情,内心却发出满足而狰狞的笑声。
春花急得哭了,上前拉住我的手,努力的要让我的手从藩玉的衣领上分开,道:“改之,放开他,这样会弄出事来的!”
她的手,那么温暖柔弱,仿佛三月的阳光。
更有她的泪,如儿时我和青梅高高挽起裤腿,携手在故乡小河里溅起的水珠,晶莹剔透。
我的心终于有些放软,但我的手还是不甘心的攥在藩玉的衣领上,只是略有松懈。
杨娜已到我身边,她没有如春花那样把手伸向我努力的要将我拉开。她只是望着我,无限焦急却又不失温柔的望着我,道:“改之,放开他吧。身正不怕影子歪,让他们”
她没正面回答刘主管那句趁火打劫的话,却侧面给了他最有力的反击。
刘主管望着杨娜,愣了愣,然后悻悻的笑了笑,道:“我就知道改之问心无愧,不用紧张的。”
杨娜没理他,只是望着我,对我颔首微笑,示意我松手。
我的愤怒一下子就没有了,我的手不由自主的没了力气。我不知道为什么,杨娜能让我这样。其实我遭受的也并非千古奇冤,而且相信我的也不只是杨娜,还有春花。
然而春花却没能让我如此感动,她却让我忘了去攥紧藩玉,有要冲进她的怀抱,和她相拥而泣的冲动。
但我还没来得及冲进杨娜的怀抱,甚至没来得及流出半滴感动的泪水。我就被谁狠狠的推向另一个方向。
那力不是很大,但到底是攻我不备,我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春花和杨娜都急急的赶过来。
春花正欲伸手扶住我,杨娜却已用香肩稳住了我的身子。
春花退向一旁,默然无声。
我恨恨的扭头是藩玉,他刚从我松懈的手里逃脱就给了我竭尽全力的一击。好在他到底被我攥住衣领憋气了那么久,身上早没了多大力气,虽是竭尽全力,却并没给我带来伤害。
而他自己反因了对我的那一个猛推消耗了体力,两手放在膝上,弓着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有点像狗,只是没有长长的伸出肉红的舌头。
尽管如此,他还是狠狠的瞪着我,作困兽状。
我知道等他稍有恢复,他一定还会向我扑来。他怎么容得下我这么一个在他看来极不起眼的人如此糟蹋。他是谁,他可是藩玉,才比宋玉貌如藩安的藩玉!
我看过不少武侠知道高手相争决不能给对方半点喘息的机会,照理我应该立马向他冲过去。尽管,我从来没抬高他的身份,把他当武林高手,也更不会以为自己是。
但我没有冲向他。
杨娜的手已轻轻的放在了我的手上,我明白杨娜的深意。
我不能辜负杨娜。
我只能靠在杨娜的香肩上,默默体会。
藩玉渐渐恢复,并要扑过来。
刘主管冲他吼道:“藩玉,不要胡来了,同事之间要和平相处!”
刘主管是气,如果不是藩玉刚才那一推,杨娜也不会上来扶我,并且不会当着这么多人把那双玉手轻轻的放在我的手上,像一次被众多道貌岸然的武林前辈团团围困和厉声谴责时,不懂世俗伦理把一双满含爱意的手伸向徒儿杨过的小龙女,神情坦然,旁若无人。
藩玉便乖乖的退了回去,只是嘴里恨恨的道:“杨改之,别得意,你以为你对我动手就能说明你清白吗?大家都不是傻子,你更别想骗过总经理!”
总经理,这三个字如当头一棒,我只感到隐隐的痛,并且这时才记起青梅来,才记起去看青梅的表情。
大家也都齐刷刷的向青梅注目。
所有的斗争,青梅才是最终的裁判。我清不清白,还是青梅说了算。
但哪里有青梅的半个影子,她和她的车早已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这比刚才藩玉那“总经理”三个字对我更是当头一棒的打击。
一切纷争都是因她而起,她却狠心陷我于囫囵没事人似的悄然离去。
青梅,你果真还记恨当年那件事,今天竟这般昧着良心报复我!
我觉得再没留在这里继续和藩玉纠缠下去的必要。我是在为谁辛苦为谁甜?
我转身走向杨娜的车,目不斜视。
杨娜紧紧跟在我身后。
直到上了车,坐在杨娜的身边,杨娜开车离开,我才记起,我可以忽略所有人,却不能忽略春花。她是一个感情比行动更丰富的人,整个过程,她内心里付出的也许比杨娜还要多。
我扭头去看身后,悲伤而愧疚。
公司楼下的那片空地上,空空如也。同事们都已离开,只有春花,形单子影,楚楚可怜。
她忽然抬头向马路对面望了望,似乎是听到了谁的呼唤,并且依稀露出了一丝伤感的微笑。
我跟着她的视线马路对面的人群里竟有一袭白衣。
已是灯火阑珊,我怀疑自己视觉恍惚,努力的眨了眨眼,再去看时,车已离得更远,只觉人头攒动,影影绰绰,再也分辨不出那些行人的衣着。
而春花却似乎更分明了,孤独忧伤,一直在向前走,不是走在灯火阑珊的街道,而是走在我的心里,永无止境,没有尽头。
67
这天晚上回家,还在七楼,就听我们对面房间有急急开门的声音。
开门的一定是对门那个妖艳女子,也不知她有什么事这么急,是不是忙着出去和哪个男人偷情。
这本不关我的事,我心里却没缘由的有点不爽。也许是自己还没来得及给她那或许是的老公戴上绿帽子,以雪心头之恨,别人就先我一步,要跟她上床了吧。
有时候,男人就这么奇怪,自己没得到的总不想别人得到。哪怕让她赋闲空着,也不能让别人捷足先登,占了便宜。
我本来是和杨娜并肩上楼的,此时便别有用心的放慢了脚步,让杨娜走在了前面。
心想,妈的,怎么说我也是近水楼台吧,无论如何不能白白便宜了那不知正躺在哪个宾馆的大床上,一边辗转反侧心急如焚的等待,一边在脑子里对即将到来的妖艳女人进行漫无边际的意淫的男人。
怎么我也得在他得到她之前占点便宜,比如趁她下楼经过我身边时,在杨娜背后偷偷搂搂她的柳腰,摸摸她的丰胸,捏捏她的肥**才行。这样将来真正为报复而和她那个时,也不至于太窝火。毕竟我还可以自我安慰下,虽然我捡了别人用过的剩货,但也有人捡老子的,那个正在等她的男人就是其中之一。如果那妖艳女人继续不肯安分守己,也许还会有更多。
杨娜在前面忽然停下,回头道:“弟,忘了吧,藩玉那样的人也值得你为他生气吗?”
很关切的声音。
她以为我放慢脚步,是心里不舒服,放不下被藩玉冤枉的那口气。
她那么关心我,而我心里却想着另一个女人。如果那个女人很高尚很飘渺,我心里还过意得去点。可我想的那个妖艳女人却很贱,跟公交车一样好像天生就是被人上的。
我很愧疚,目光闪烁,不敢与杨娜柔情似水的眼睛相对。
如果我真有做贼心虚,应在此时,决不是先前在公司大楼下刘主管说我的那一会。
这似乎也不确切,我不是做贼心虚,我是做贼之前心虚。
杨娜接着道:“再说,总经理对藩玉的话根本就会不以为然,我很了解她,她不会信以为真误会你的。”
“了解?”一提起青梅我就是气,忘了先前在心里曾有过怎样被人瞧不起的畏亵想法,不再对杨娜眼神闪烁,而是定定的望着她的脸。
杨娜点点头。
跟所有优秀的人一样自信。又跟所有优秀的人一样,犯了自以为是的错。
但我不能怪她,她是为我好,她如果不表现得那么自信,怎么能让我放心青梅。
只是她哪里知道,我早在学生时代就给青梅心里带去了无法抹去的伤害。即使青梅真的如她以为的那样,不会轻易相信谁中伤谁的话,可这次绝对是个例外。因为牵涉其中的人,少年时曾让她羞得无地自容,恨得咬牙切齿。
我没有反问:“了解?你比我还了解?”,我也没有分析争辩。杨娜一心一意要让我放心,我也不能让杨娜担心我。
我更不能让她知道,我和青梅早就认识,甚至曾经有过一段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快乐时光。
不只是杨娜,是公司里的所有人,我都不能让他们知道。在他们眼里,我只能和青梅形同陌路。
如果同事们知道了我还在学生时代就曾有过多么胆大妄为多么下流无耻的举动,他们决对会瞧不起我。如果,他们知道了青梅因那件事一直对我怀恨在心,一直想伺机报复,他们更会火上浇油。尤其是刘主管和藩玉。那么,别说我以后难以呆在瓶梅公司,就是继续呆在瓶梅公司,日子恐怕也将过得无法想象的艰难。
我对杨娜口是心非的道:“嗯,我相信姐姐,也相信总经理不会听信小人,不会以为我真和那两个刁蛮任性的女子是朋友,更不会以为一切都是我和她们合谋起来演的英雄救美的戏。就算她相信了,也会大人不计小人过,不会在以后的日子里为难我,毕竟她那么优秀。”
然后跟杨娜一起继续上楼。
说也奇怪,明明先前听到过对门的妖艳女子急急的开门声,可过了这么长段时间却并没见她急急的下楼来。莫非,她刚才开门不是要急急的出门去见谁,而是要放谁进去?
一时恍然大悟,便想起了她卧室里那间床,那间不知她和那个被她叫作老公的男人颠鸾倒凤过多少次的床,那间上个星期天她和我在床上疯狂缠绵却最终事败垂成的床。那间床那么宽大那么舒松,他们哪还用得着去宾馆!
此时此刻,那间床一定正在不堪重负的喘息呻吟。
然而,我和杨娜转过楼道,刚刚能向上看到八楼的家门时,我就看到了她。
她独立门前,脸上的表情竟不是我以为的那种。既不像要急急的出去见谁,也不像要急急的放谁进来。
但她确实是在等待,只是她等待的并不是我想象中的莫虚有的男人,而是我自己。
我看见她的眼睛放出异样的光亮,竟是说不出的惊喜,还流露出极不安分的风骚。仿佛我是今生最能给她满足的男人,又隔山隔水了许多年。
但她很快就把眼睛从我脸上移开,极不耻极不屑的扫视着杨娜。仿佛杨娜比她还见不得人。
杨娜假装没看见,脸上的表情却极不自然,她远不如青梅和我善于掩饰,内心的顾忌都一如脸上忽然平添的几分羞红的颜色,无遗的暴露了出来。
我跟在杨娜身后。杨娜拿钥匙开门。
妖艳女子转身进屋,楼道里响起惊天动地的关门声,我和杨娜都禁不住颤抖了下。
门背后似乎还有一声重重的“哼!”,不知道她是不屑,还是不服,又或者是对我暗恨,暗恨我既然那天都和她那样火热的纠缠过了,还放不下杨娜。
进得屋来,杨娜表情依旧不自然,羞红着脸去厨房忙晚餐。
照理,我应该如平常一样,陪在她身边,虽然帮不上大忙,也可以做些掐葱剥蒜的小事。一边做一边也如她曾经劝我一样,对她说些类似身正不怕影子歪的话。
但我没有,有些事当没发生更好,越劝说反而会越难为情。
更何况,我心里还惦记着对门那个妖艳女人。她似乎在生我的气。
我必须得想法哄她开心,这对我很重要,这直接关系到我是不是能成功的给那个作贱我的男人带上绿帽,雪耻洗恨。
我无事找事的收集几个地方的垃圾袋,厨房,厕所,客厅,我的房间。只是没有她的卧室,她的卧室虽然只是半掩着,我却不好意思进去。也似乎她的房间里根本没有垃圾桶,她不像我这么不讲究。她房间里的垃圾她一般都偷偷的丢,不让我看见。
然而却并没多少。没多少我也得拧出去。
我经过厨房旁边去开门时,我不敢去看里面的杨娜,我怕她心生疑窦,因为拧着几乎就要空无一物的袋子出去说是丢垃圾,这个借口实在是不太高明。
我眼睛直直的望着前面,脚步走得很快,却很轻。
我尽量如平常一样去开门,心却砰砰的乱跳。
我不知道该用多大的力度,轻了对门妖艳女人不能听到,重了,又会引起杨娜的注意。
门开了,果然我前脚刚跨出去,后脚还没来得及抬起来,对面的门就急急的开了,探出那个妖艳女子的一张脸。
仿佛她一直就站在门后,根本没有离开过。
我一阵狂喜。
刚一到得门外,就要急急的反手掩门过去。
“弟。”
不早不迟,杨娜这时却在背后唤我。
68
我站住,没有回头,是不敢回头,心砰砰的跳得比先前更厉害
其实,心虚并不如刘主管说的是什么做了贼,而根本就是正要行窃时被抓了现形。
此时,我便是个还没得手就被发现的不幸的贼。
我不窃财,我要窃的是一个妖艳女人的色,一颗根本一文不值的女人心。
“嗯。”
我面向门外却是对杨娜应道,尽量让语气显得平常。
“你有事吗?怎么才进来又出去?”
杨娜在厨房里问,并且似乎已从厨房的门口探出半个身子来。
她是关心我,毕竟公司大楼下那件事过去不久,我憋在心里的气,也不是她上楼之前那几句劝说的话,说放弃就能放弃的。
我说:“我去丢垃圾。”
我在心里小小的佩服了下自己,没想到如此不高明的谎言我也可以说得跟真的一样。
但我心依旧砰砰的跳着。
同时把右手放到墙边,让她看不到几乎空空如也的垃圾袋。
“垃圾?我不是早上才收了吗?”
她奇怪的问。
在我被叫住时,我慌乱的心就早料到她会如此问,并迅速的思索着如何回答。
此时我已有了答案,我道:“是我刚才弄的,我行礼包里有些不要的东西,这些天都没心思收拾,此时正好闲着没事把它们拿出去丢了。”
“呵呵,”杨娜不再担心我,笑道,“是么?怎么遮遮掩掩的?不会是女朋友的东西吧?怕我看见?”
敢情她误会我装在垃圾袋里的,是什么女人的护垫舒而美之类的东东了。上次我从对面房间回来,她看到那个妖艳女人留在我脸上的口红时,就误以为我有女朋友了。
我没有回答,不承认也不否认。
此时此刻,她误会我要丢弃的是女朋友用不着了的东西,总比知道我丢垃圾是假,正准备去勾引对门那个妖艳女人也被那个妖艳女人勾引是真要好。
她误以为我有女朋友,大不了以后撒谎给她说分了,也还有继续泡她的机会。但如果让她知道了我连对门那个妖艳风骚的女人也看得上眼,还一个劲的打歪主意,恐怕后果就相当的严重了。
杨娜果然笑着又退回厨房忙她的事了。
但我却不能再反手把门掩上,我甚至不能如事先打算的那样,如果妖艳女子听到开门声真的出来了,就过去紧紧的搂着她,隔着衣服把下身顶在她那里和她疯狂一会。虽然不能真枪实弹,估计消除她对我的怨气应该不成问题。如果效果更好点的话,说不定还会让她神魂颠倒,食无味寝不安,即使恍惚入梦时,梦见的也是和我巫山**。
而妖艳女子也一反先前的态度。
先前她本来应声开门看到我时,就迫不及待的走出门来,一双热切的眼睛像是要把我吞了似的。可当她看到我并没如她那般迫不及待的走向她,反是站在门口,跟里面的杨娜说话时,便很生气的折了回去。好在她并没重复那声惊天动地的关门声,也没从嘴里重重的发出一声含义特别的“哼!”。她只是把门关到一半就犹豫了,然后侧倚在半掩的门上,撅着嘴,把脸对着空荡荡的过道生我的气。似乎我是她什么人似的。
这至于吗?我不就是和她在床上拥抱过狂吻过并且把手急切的伸向了对方的禁区吗?她既没机会对我真正以身相许,我也没给她山盟海誓啊。再说,我那还算得上禁区,她那却是早已开放,不知接待了多少游客的哟,难道她还有资本还能够如古代淑女,挚子之手与子偕老,把我和她发生在床上的那么点对于她如同家常便饭的经历这么当回事?
但我并不感到委屈。
妈的,我忽然就想起藩玉在公司大楼下那句话来“没想到啊,没想到,杨改之原来我们都没看出来,你竟是个表演天才!”。
他还真他妈说对了!
我只觉心里一阵狂喜,她越是这样越说明我是个成功的演员,并且她已入戏。
我向妖艳女人走过去,我轻轻的叫了声“嗨,我是想见你才出来的。”
她没回答我,依然撅着嘴,把眼睛看向空荡荡的过道。
她是在故作矜持,没想到这样的女人也懂得学着别人伪装。可她的眼神却把她那风骚的内心暴露了出来。
那眼神分明就很高兴,很饥渴,很忍耐不住。
她心里一定打了不把我这块唐僧人吃到嘴里誓不罢休的主意。
我在心里暗笑,本想故作没看出来,再哄哄她开心,调戏调戏她的,不过掂量了下却不知到底是谁在调戏谁,更加之我不能在外面呆得太久,便只对她道:“晚上等我,我找个机会溜出来。”
然后,经过她身边急急的下楼到七楼和八楼的拐角处,拉开那扇垃圾通道口的门,把手里的口袋丢了进去,也不去听垃圾袋落下底楼的声音,便转身又急急的经过她身边回我们的房间。
果然如我预料的那样,她再也无法矜持到底,只是我没想到她会来得这么凶猛,她会忽然从背后扑过来抱住我,把胸前高高挻起的两团紧紧的顶着我的后背,并且将滚烫的红唇急急的贴在我的嘴上。
我只逢迎了一下,便拼命摇晃着脑袋,嘴里轻轻的嘟哝着拒绝她。
我是不敢呀,就算过道上没有响起脚步声,暂时不会有旁的人撞见,可那扇门我没有掩上,杨娜随时都可能出来呀!
可她却并没放开我,那急切猛烈的样子,让我有种就要被的感觉。当然,不是惊慌恐惧,只是紧张和担忧。
我伸手去掰她的手。
我一直以为她只是男人身下一具柔软舒适的**,没想到在**的驱使下,她那双绕过我的身子,在我胸前十指交缠的玉手,竟暴发出了我想象不到的力气,将我箍得那么紧。
但我毕竟是个男人,楼梯下似乎也响起了谁要上来的脚步声,她那双手终于被我分开。
我从她的怀里钻出来,道:“何必急在一时呢,这么早被人撞见多不好,晚点你等我。”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在身后轻笑道:“没出息的家伙,这么胆小还想学人家做偷腥的猫。”
她笑得很风骚很甜蜜。
我进得屋来,一边庆幸没有被旁人看见也没被杨娜知道,一边心跳砰砰的轻轻关门时,听到她在对面也正好轻轻的把门关上。
69
虽然心还怦怦的跳得有些慌乱,但这次我的大脑却异常清醒。)在我转过身来面对杨娜之前,没有忘了拿手背拭拭自己的嘴唇,然后又用另一只手把手背上的口红抹去。
吃晚饭的时候杨娜老是没事找事的和我聊天,似乎要把一顿普通的晚餐搞成一场浪漫的盛宴。
她其实是想让我快乐。因为我从门外丢垃圾回来,好像一直都有些心神不宁。她以为我又沉浸在了藩玉在公司大楼下带给我的不快之中,哪知道我其实是在惦记着隔壁那个妖艳风骚的女人。
我什么也没听进去,却几乎都在点头,偶尔还搭几句话。搞定对门那个女人固然重要,可我也不得不礼貌的应付她。她才是我的梦中情人,对门那个女子只是个暂时的替代物,或者是我报复那个男人的牺牲品。
我吃得很快,我第一次不想和杨娜在晚餐上耽搁时间。这之前,我可是巴不得和她就这样坐在餐桌上,消磨掉一生的时光。
我吃完后坐在一旁等她,尽量做得若无其事,心里却急躁不安。
她刚一放下碗筷,我就起身收拾餐桌。
她忙道:“弟,你看电视吧,我来。”
她被假象所蒙蔽,满脸都是很幸福的笑。
我心里愧疚了下,但很快就坦然起来。虽然我急急的收拾餐桌并不是真心要帮杨娜做事,只是为了让她早点休息,她休息了,我便可以悄悄的溜出去和对门那个女子幽会。可我最终的目的毕竟是要给那个妄自尊大的城里男子戴上顶绿帽,为我们乡下男人争一口气。
我道:“姐,我来吧。每天都麻烦你做饭,我怎么也得做点事才行,不然我可过意不去呢。”
极真诚的语气。
杨娜便更幸福了,笑道:“真是个好弟弟呢,你再这样好下去,我可要嫉妒,要和你女朋友抢……”
我心里莫妙的跳了下,那感觉很微妙,说不清道不明,却绝对跟对门那个妖艳女人带给我的任何一次心跳都有所不同。
我站住,转身,望她的脸,问:“抢什么?”
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笑语嫣然的脸有了几许羞红的颜色。
她低头道:“没……没什么……我洗澡去了,今天竟莫名的有点累呢,想早点休息。”
然后急急的进了浴室,那羞怯的避开我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宋词里那个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的妙龄少女。
我把碗筷捧进厨房里洗得很快,收拾规矩从厨房里除来时,估计她在浴室里刚好脱掉最里面那一层,露出洁白光滑的**,还没来得及站进冲得哗哗的恰到好处的热水里。
我在电视里看过女人洗澡的样子,总喜欢站在喷头底下,仰着头,让哗哗的水冲遍全身,很享受。仿佛湿遍每一处肌肤的不是水,而是自己心仪的男子的吻。
凭经验,我知道杨娜也会在里面这样享受,一时半会不会出来,便蹑手蹑脚的走向那扇我早就急切渴望冲出去的门。
我想,对门那个妖艳女子一定还站在门后,比我还急切的听着我这边的动静。
《金瓶梅》我读过不下十遍,从藩金莲和西门庆有了第一次后,便日日盼他重来,每每听到点风吹草动都会惊喜的跑向门口,以为是情郎的脚步声或敲门声的精彩描写,就知道为了我她也一定如藩金莲一样不容易。
我得争分夺秒的出去,给她一些小小的犒赏。
可是我打开门,走出去,再反手把门掩上也不见她从对面的门里出来。
她的那扇门紧闭着,在春夜里冰冷而哑然。
莫非她以为我要深夜才能溜出来,女为悦己者容,正在卧室里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的涂脸画眉?
为了能引起她的注意,我在她的门和我们的门之间来回踱步,脚步走得异常响亮。
反正杨娜正在浴室里哗哗的水中沉迷,根本听不见房间外面的声音。
可是我反反复复踱了好一会儿,她那扇门却依然半点反映也没有。
一个邻居拉开门,从里面探出脑袋看我,皱着眉,很厌恶的表情。
我浑身不自在,羞愧的低下头,再不敢弄出半点脚步声。
他这才缩回去,砰的一声把门关上,抛下句:“妈的,神经病,自己不休息还打扰别人睡!”
我恶狠狠的盯向他早已关得严严实实的门,在心里回敬道:“妈的,这才几点呀,就打扰你睡了。睡吧,睡吧,这么瘦瘾还这么大,总有一天要死在你老婆身上!”
我这样骂完,便听对面响起很缓很轻的开门声,禁不住回头那妖艳女子正侧着身子从半开的门里出来。
却并不曾涂脸画眉。反是花容不整,云鬓半偏,穿着件很宽松的睡衣。
妈的,我一直以为她会像藩金莲等西门庆一样等我,没想到她竟这么早就上床睡了,根本没把我当回事。
看来,的确不是我玩她。是她玩我,刚玩过就算了。
可是这算玩过了吗?她并不曾把我吞没,还只是过了点手瘾呀。
看来,我也如藩玉一样太过自恋了。从此得好好认识,端正态度,革命尚未成功,我仍须努力。
既然她对我远不如我想象的那么热切,那么我就只有自己先燃烧起来,然后再点燃她了。
我望着她那宽松的睡衣,一边想,睡衣也好,睡衣很方便,一边急急的过去,一把将她拉进怀抱,紧紧的搂住,下面用力的抵在她那里。
我坏笑着在她耳边极挑逗的道:“我们进屋吧。”
仿佛一颗熟透了的葡萄,轻轻一捅里面的**就破皮而出。她一下子就被我撩拨得眼放异光,浑身上下比我还燥热。
但她并没眩晕般随从,被我连抱带推的进屋,反是急急的把我抵在了门外。
我诧异的望着她。心想,难道**之过急,火候还没到?
她却并不解释,比上次还猛烈迅速的把滚烫的红唇紧贴在我的嘴上,一边将温软的舌头伸进去寻找,一边急急的喃喃道:“就这里!”
话还没说完,下面的睡衣就已被提起。
另一只手急急的把我的手牵引到那里摸索。
天啊,杂草丛生,她竟早已准备好,连内裤都没穿!
70
我万万想不到,她会前卫得如此离谱,不但一个女人却如大多数男人一样,把玩更多的异性作为穷其一生的理想,还特别喜欢如超前的西方人一样搞野战竟只顾在楼道边比在卧室里新鲜剌激,全然不顾越新鲜剌激的地方就越有被别人撞见的危险。
莫非,她曾经拍过ā片,早就习惯了让别人欣赏自己的表演?
我说过我不要为谁守身如玉,好像至今也还没有真正要我为她守生如玉的人。但必须得是在安全隐蔽的地方。只要不会被人发现,你想怎么放纵疯狂,蹂躏折腾都行,可在这随时都可能冒出两盏灯泡的楼道边,我却不得不考虑下了。
我不是那些片片里的男主角,我可不喜欢自己的东东任人欣赏。尤其是怕撞见我们的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一想到自己那纯洁得还没破个处的东东,被一个满头银丝牙齿掉光脚手干枯得如同老树皮的婆婆过目不忘,成为她漫漫长夜孤枕难眠时意淫的对象,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再者,我虽然最近看过不少片片,在理论上还过得去,可实在经验尚且为零,就这样站着行事,对于我来说无疑是个如攀蜀道一样的高难度的挑战。我怕我失败。对于她这样久经沙场的放人,你只能表现得轻车熟路精于技巧,再能把她带到疯狂的巅峰更好,却决不能生疏懵懂,笨拙愚蠢,更不能无能。
声控的灯光忽然熄灭,外面是朦胧如梦的万家灯火,过道里却一片黑暗,只有燥热的肌肤,撩人的肉香和急促的呼吸。
我那有所顾忌并且犹豫的**,又开使膨胀。
那只牵引我在她那里摸索的手更加急促。似乎下起了绵绵春雨,我们的手是两只在湿漉漉的草地上嬉戏的小鹿。
她的另一只手在这时忽然急切的解我的皮带,刚一松开,她就从裤腰猛伸进去,带着灼热**的光滑细腻的手,一下子就将我紧紧的握住,并且上下往复,轻轻的,急促的,猛烈的……
耳畔有了轻轻的呻吟,我正要比她的呻吟还轻却一样急促的叫一声:“别,别,等,等我进去……。”
可我已来不及,我的话还没说出,我的身子就像《月光宝合》里的吴孟达在那个妖精的身子上一样,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颤,强烈的**从体内汹涌而出。猛烈的海啸冲撞在了内裤的岸上,也潮湿了她的玉手。
她那两只正急促的如一匹勇猛的战马在沙场往复冲峰的手都忽然停住,急促的呼吸也开始缓慢,燥热的肌肤渐渐冷却,她的红唇她的舌头都一动不动。
黑暗的过道无限寂静,并没如我所担心的那样闯出任何一个人,撞见我们的羞耻和尴尬,然而我的心却比先前起伏得更猛烈。
我终于还是失败了!
我想说些辩解的话,然而她却忽然把我推开,冷冷的道:“哼,平时表现得不是那么带劲的吗?原来关键的时候却是个无用的东西!”
竟是无限失望,因失望而恼羞成怒,并且恨得咬牙切齿。
她连一秒钟也不肯再多停留,那么冰冷决然的转身,进屋,然后把门关得山响。
过道的声控灯再度亮起,我的身子被那声关门声惊得又一个颤抖。
男人做什么失败都可以,可就不能在这种事上被女人骂无用。我本来比先前起伏得还要猛烈的心,就更加懊恼,羞愧,甚至无限渺茫黑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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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能狂暴的征服她,但只要我能的碰碰她那里,也能勉强了却我的一番雪耻心愿。毕竟慕容雪村在他的《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里说,无论是全进去了,还是进去一半,抑或是在外面打转都是**。我也算得上是给那个我厌恶的男人戴上了一顶绿帽,尽管这顶绿帽戴得不牢实只盖了半边脑袋,轻飘飘的一阵风就可能吹走,给他留下不了多少耻辱的印记。
然而,我却连真正的和她接近的机会都没有,我还关在内裤的束缚里没来得及颖脱而出!我是败在了走进沙场之前,并且败得一塌糊涂。
我垂头丧气的转身离开。
我听到她又把那扇门打开的声音,但我没有回头更没有转身。我知道她是还不解恨,她一定正在背后用了极蔑视极恶毒的眼神恨恨的盯着我。)
我却忽然听她在身后问:“你莫非还是处子?”
很轻的声音,像是有所顾忌怕人听见,却满是疑惑。
我似乎看到了一点希望,终于不由自主的转身,没有说话,只是猛烈的点头。
她目瞪口呆,仿佛我不是她对门的房客,不是她近段时间抓住一切机会眉来眼去被她勾引也勾引她的男人。那惊讶的表情分明就把我当着了一个怪物。
是的,在这个混乱不堪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里,还能发现有人都这般年纪还是纯洁得不染瑕疵的处子,差不多就要跟发现独角兽九头鸟没什么两样。
但她也只是把我当着怪物而已,我在她惊讶的眼神里找不出半点惊喜。我后悔之极,我怎么就忘了她这样放浪的女人根本就瞧不起稚嫩的雏子,她看重的是矫健的雄鹰。只有雄鹰没日没夜的展翅翱翔,她那片浩瀚的天空才算得上是天空,并且因没有荒废而充实。我怎么可以天真的以为她会把处子当着稀世珍宝,我怎么可以白痴的对她点头承认,以为这样就可以有点挽回的余地?
“老婆有什么事吗?”
里面竟忽然响起个声音,一个男人的声音,那个让我厌恶得发誓不给他戴上顶绿帽决不罢休的男人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我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会在屋里。
怪不得眼前这个放浪的女人先前要坚决的把我挡在门外,要和我选择在过道里,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男人。我对那个男人更加厌恶更加怀恨在心了,如果不是她在屋里,眼前这个女人就会选择里面卧室那张宽大舒适的床,而不是过道,我大概就不会这么紧张这么失败。
我料想他就是在先前我丢垃圾出来,被妖艳女人从背后紧紧抱住,怎么也挣脱不开,最后她却忽然放我而去时回来的。因为那时我确乎听到楼下响起过有谁上楼的脚步声。
好在他此时并不在妖艳女人身边,他隔得还比较远看不到这边的情景。外面虽然亮着灯光,却被那扇半掩的门和女人站在门边的身子挡住。
女人从目瞪口呆中惊醒,但很快镇定,望着我却是冲里面道:“没什么,不过是有只猫在外面挠门想进来,我把它赶走了。”
竟是说不出的坦然。
“哦,春草发了,敢情是只叫春的猫。”男人在里面浪笑着调戏道。
女人不再看我,掩门而入。
我听到男人还在道:“老婆,帮我把内裤拿来,我忘了带内裤。”
他似乎是在浴室,里面有若有若无的哗哗水声。
女人道:“日你妈,你哪里没被看过给老娘装什么清纯,呆会在床上看你还有没有这么斯文,还要不要穿什么内裤!”
很大的声音,大得每一个字在我听来都如雷贯耳。却并不是真的生气,是很娇嗔的声音,还带着撩人的笑,无限风骚。
她还在门后,并没走远。
她是故意的,故意让我听见,故意刺激我。用那个让我厌恶的男人在床上的疯狂强悍刺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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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确实感觉到了强烈的刺激,并且因强烈刺激而羞耻沮丧,甚至自卑
如果那个瞧不起我也被我瞧不上眼,连上次她在楼道里崴伤了脚,背她下楼都不堪重负的东倒西歪的男人,在床上真有她说的那么不懂斯文,这跟我先前失败得一塌糊涂的表现,对比起来确实也未免太过鲜明了!
这且不说,她被我撩拨起来却没得到满足的强烈**,必将到那个男人那里去寻求征服。如此一来,我刚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他妈是为他人做嫁衣裳,被他白白捡了便宜。我那无疑是等于在帮他做前戏,充当了点燃她们熊熊的助燃剂。
我转身回去时忽然觉得自己无比肮脏,尽管内裤上那湿湿的全都是来自我自己体内的东西,而且我已不是第一次把内裤弄得如此潮湿了。
还记得第一次是发生在十五岁那年的一场春梦里。我那时还不曾看簧片,也从不曾做过春梦。
那天听皓然绘声绘色的讲了许多少儿不宜的东西,晚上那些东西便连成片断,在混乱的梦里纷至沓来。只是对象却是青梅,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是青梅。她还是那年离开我的样子,青春美丽,纯洁无瑕。
我也还记得曾经怎样在背后抱住她,将双手触摸过她还没怎么发育的胸,我也还记得她怎样羞红着脸愤怒的给过我一个响亮的耳光,并且恶狠狠的骂过我娘。
某种蠢蠢欲动的东西撩拨着我,我主动却小心翼翼。她竟不如那天般恼羞成怒的打我骂我,她先是害羞的半推半就,到后来竟如一只羔羊一样对我百依百顺。
但整个过程我是生涩的,我紧张急切害怕慌乱,我甚至不知道她的身子是什么样子,只是模糊的觉得有些暖暖的软软的。
我醒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双手正紧紧的抱着被子,一条腿还压在被子上,内裤潮湿而温暖。毫无疑问,在梦里被我紧紧的拥着辗转的不是什么青梅的身子,而是这床暖暖的软软的棉花被了。
但我偷偷的去清洗内裤的时候,虽然害怕慌乱和害臊,却半点也没此时这般肮脏感。我甚至还有怦然心动的幸福和惊喜,为自己终于成长为男人而幸福惊喜。
我不明白,都是一样的结果,为什么是青梅我不觉得肮脏,一换了那个妖艳的女人我就觉得肮脏了。
而我是恨青梅的,因那个响亮的耳光和她对我妈妈的恶骂而恨她的。
但那个妖艳的女人,我非但不恨,还有那么点点喜欢呢。
难道是因为她老公,那个我厌恶的男人,她的身子在那个男人身下婉转承欢过?
我轻轻推开门,轻轻进屋,又轻轻把门掩上反锁了。
我记起了什么,用手背糊乱的拭了拭脸,还没来得及经过浴室门口,穿过客厅,进到我的卧室,浴室门就开了。
杨娜从浴室里出来,一边侧着脸用毛巾擦拭湿湿的长发,一边拿一双温柔的眼睛盯着我诧异的看。
她一定是因为我刚才还好好的,她不过洗了一次澡,我的情绪就一落千丈,并且似乎还有些遮遮掩掩的,大惑不解。
我情绪一落千丈,是因为我刚经历了一次痛苦羞耻的失败。
我遮遮掩掩,却是怕她看出我内裤里的异样。尽管她根本看不穿我的内裤,不知道那里潮湿了好大一片。她没有特异功能。
“弟。”
她叫住我,春水般温柔,依然侧着脸擦拭着湿湿的长发。
我站住,我知道她叫住我的用意,她是想我告诉她,我到底是怎么了?难道又记起了先前在公司大楼下的不快?
我抬头看她,虽然内心里正尴尬得厉害。她那么好,我却很多时候都忽略。也许我得感谢那个妖艳女人,如果不是她让我受伤让我蒙羞,也许我直到现在也无法真正感到杨娜对我的特别。
我想给杨娜一个无限感激饱含深情的微笑,让她不为我担忧。然而,我的眼睛却忽然落在了,她如那个妖艳女人一般宽松的低胸睡衣领口,露出的一片雪白肌肤和深深的上。
杨娜本来温柔疑惑的打量着我的双眼,忽然慌慌的躲开,洁白的脸颊也立时如醉酒般绯红。
她转身急急而去,她去的不是浴室而是她的卧室,却比先前急急的钻进浴室还要羞怯。
我不解,我到底是怎么了,她又到底看到了什么,何以要在打量我的瞬间忽然做出如此反应?
我情不自禁的低头,我便看到了,我裤子的那里正高搭凉篷。原来,我那刚刚经过风吹雨打狼狈不堪的东东,不知什么时候竟在那片潮湿的丛林中雄风再起了!
我无限羞愧,比杨娜还要慌乱还要难为情。我却还是忍不住拿眼睛去看杨娜的卧室。一半担心她误解我对她不怀好意,一半又寄希望从她正急急的去向卧室的背影看出些意外的惊喜。
我没看到她的背影,她在我抬头之前就已把自己藏进了卧室里。
然而,我的心却砰砰的跳得厉害,那扇卧室的门竟分明只是半掩着并没有关严,像是欲说还羞只是无声的张开却充满暗示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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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那充满诱惑的门和门里暗淡得恰到好处的灯光,我真有一种想进去的冲动就像那个妖艳女人一样,先前被撩拨得熊熊燃烧却没有来得及得到满足的**死灰复燃,急切的渴望被别人蹂躏和征服也蹂躏和征服别人。
想必那个妖艳女人此时正被那个我厌恶的男人压在身下,充实和满足着,一步步成就她的梦想。毕竟无论是她,还是那个男人,都早已对彼此的身体了如指掌。做起来自然是轻车熟路,水到渠成。
然而我却没那么容易,就算杨娜真是故意把门半掩着暗示我,我都没有足够的勇气走进那间屋。虽然那天浴室门意外的在她的敲门声里敞开,我的身子猝不及防的闯进过她的眼睛,并且暴露无遗,但毕竟那只是惊慌仓促的一瞬,她看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已匆匆的避开,哪能如那个妖艳女人对我厌恶的男人一样谈得上什么熟悉。至于我,对她衣服底下的身子的认知程度,更是几乎为零,还等同一本尚未打开过的
我站在原地,在火燎火烧的**里倍受煎熬,既然自己没能有足够的勇气走进去,就只能天真的期盼奇迹,寄希望于她能大胆的从里面走出来。)
然而时间一秒秒过去,我渴望的奇迹却并没出现,甚至连一点点可能出现的征兆都没有。
靠别人既已没有希望,就只能靠自己了。我转身走进自己的卧室。其实有时候自己也可以让自己满足,虽然可能远远不如别人让自己满足那么有征服过的自豪感,但毕竟不需要太大的勇气。
当我躺在床上,把手伸向那正傲视万物的东东,摸到那么多粘粘的湿湿的还没冷却的浆糊时,就为自己终于没有走进杨娜的卧室而无比庆幸了。
如果我真走进了杨娜的卧室,如果几经周折,在我战战兢兢的挑逗和轻抚下,她果然遂了我,当我把那物露出来时,被她看到或是也如我此时一样用手碰到了那湿湿粘粘的暖液,将会觉得我多么肮脏!
她不是那个妖艳女人,那个妖艳女人遇上越坏的男人越泛滥疯狂,她却只喜欢品行良好之男士。当她发现我如此肮脏时,她一定会猛地推开我,从此拒我于千里之外,我不但将会又一次遭遇事败垂成,而且还将永远的失去熟读她这本书的希望。
先前已被那个妖艳女人看不起,如果又再被杨娜认为肮脏龌龌并拒于千里,我必将羞愧难当,抱恨终生,恐怕甚至连对人生都失去希望。
这么一想,禁不住后怕出几点冷汗来,几秒钟之前还欲罢不能的**倏地就冷却了。
带着一条干净的内裤,起身去浴室彻彻底底的洗了个澡,把干净内裤换上,走出浴室时只觉无论是心灵还是身体都无限干净清爽,好像还是个刚出世的婴儿,不染纤尘。抬头去看杨娜的卧室时,竟有了从不曾有过的纯洁和坦然。
杨娜的卧室门已关,严严的,连暗淡的灯光也不曾露出。
但我半点也不失望。反而为自己,也许还有她,经受住了一场艰难的考验,而大感欣慰和自豪。
只是重新上床闭上眼后睡得却并不香,一夜乱梦。
先是梦见那个妖艳女人,她对着我那里看,扬着两弯柳叶吊梢眉,像曾经真实的发生过那样,满脸都是讥讽蔑视和嘲笑,还带着恶毒的怨恨。
我那里正像一只瞌睡的羔羊,极不精神的软绵绵的耷拉着脑袋,草丛掩没了它的半个身子。我记得自己明明是洗净并且擦干过的,可不知怎么却似乎刚下过一场肮脏的急雨,密密的细草从头到脚都被粘粘的液体湿透。我面红耳赤,羞愧不堪,拿手一遍遍慌乱的使劲擦拭,却怎么也擦拭不净。甚至连双手也被染得湿湿的粘粘的肮脏不堪。那可是一双有着细长手指的白净的手啊。妈妈一直固执骄傲的以为跟别的农村娃不同,天生就不是用来干粗活的我的手,就这样轻易的被污染被蒙羞了。这对我和我的妈妈是个多么让人无地自容的巨大讽刺。
我正要逃也似的躲开,那个妖艳女人却自己模糊而遥远了。
接着是她的老公,那个我厌恶的男人。
妖艳女人的影子刚刚不见,他就出现了。一丝不挂,高昂着头,手反抄在背后,他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来回的踱着方步,双腿间那挺机关枪比他向上看天的头还要狂傲,赫然在我眼前高举着,雄纠纠气昂昂,蔚为壮观。
我低头望着自己,那物依然可怜巴巴,只觉又羞又气又急又怒,可除了惭愧自卑,再无可奈何。
我转身仓惶而逃,便撞上了一个人,也就是我最后梦见的杨娜。
她正视着我,问,弟,怎么了?
竟比任何时候都说不出的温柔和关切,也没回避我赤条条的身子。
我竟也不知道顾忌,我道,姐,我不行,我怎么可以不行呀,我可还没真正做过男人呢!
急急的,伤心欲绝,却又那么坦白。
她疑惑,随即微笑,桃花笑春风那般微笑,也是那么可爱的娇红着脸。
然后,她说,怎么会呢?弟,你能行的,我教你。
我说不出的感激,并且迟疑着在她湿润光滑的玉手引导下进入。
她在我身体下婉转逢迎,并且含糊其词的鼓励和夸赞,弟,谁……谁说的……你不行?你已很厉害了,当……当然,你……你还可以……更……更厉害点……
我果然就如她说的也期望的那样益战益猛,竟做了几百个虎卧撑也还是太监逛青楼没射。
我大感疑惑,低头去看自己是不是真的进去了。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却在这时响起,在我最不情愿的时候把我惊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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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的是杨娜,一夜乱梦我却没能及时醒来,又一次睡过头了。
我边穿衣服边在想,如果离开了杨娜,没有人在大清早提醒我起床,我是不是会经常上班迟到?
杨娜似乎越来越成了我不可或缺的依赖。
打开卧室门,看见她正去厨房给我端早餐,若柳拂风般轻柔的扭动着蛇一样的腰肢。我不禁回想起刚刚才从中醒来的那个梦,想起她躺在我身下婉转承欢的样子,忍不住又一次心旌荡漾。
她从厨房里出来,把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递到我手里,然后坐在对面,一只手托着下巴,幸福的微笑着看我吃。
我心中有鬼,低着头吃得很快。心突突的跳着,脸有些发烫,也许正绯红着,如面汤上浮起的辣椒皮的颜色。
上班的路上,我一如往常坐在杨娜身边的副驾驶室里,却没像往常那样一路和她玩笑,亲如姐弟,又比姐弟多一些朦胧的暧昧。
我只是把脸别向别的方向,看窗外的行人和风景。她身上的芳香气息悠悠而来,时时绕乱我的心,天亮时那个幸福的艳梦始终挥之不去。
就是看窗外,也不能让我彻底的从梦里走出来,反是一看到那些广告画上的性感美女的丰胸,或是大街上真真切切的时髦女郎一边前行一边左右扭动的**,我都会浮想翩翩,忍不住把她们和梦里被自己压在身下的赤条条的身影联系起来,是不是她们被拨光了也是那个样子。)
但我却忽然回想不起杨娜在梦里具体是怎么个样子来,就像一首唐诗说的那样虽然挥之不去,追忆起来却一片惘然,只有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了,大概在梦里自己就因为害羞或是急切根本没有真真切切的看清楚过。唯一的印象就是,她当时似乎确实一丝不挂。
我不禁有些恍惚。人生如梦,我甚至开始对梦的有无都产生了怀疑。
我有点想回过脸去,在杨娜的双眼里寻找一片真实。但我突然又疑惑就是杨娜也不是真实的了。
我不只一次有过这样的恍惚,但我记不得第一次是在何时开始。仿佛从童年的某一天起我所经历的人、事、物便通通都只是一种虚幻,都是上帝安排来陪衬和考验我的一种假象。也许忽然有那么一天,我眼前就豁然开朗,一切假象都瞬间消失,只有一个笼着金光的明亮世界。上帝坐在世界的最中央对我微笑,得意又慈祥,肥头大耳,如来一样庞大的身躯。他叫我的名字,却不是改之,是我从不知道的一个名字,那个名字非常遥远,但我听来却无限亲切。他说,你终于走过了九九八十一难,从混沌的浊世里醒来了。竹外桃花,小桥流水,鸡鸣犬吠,还是儿时的村庄,那些玩伴和邻居都是旧时模样,没有长大或者苍老。妈妈也那么年青,俨然是我有生以来最初的记忆。我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在妈妈怀里,像一个刚出世的婴儿,对着上帝,明知被**了却无半点怨气。
我知道,这种混乱的恍惚源自于自己对现实的憎恶和对儿时的留恋。我轻轻的咬了下嘴唇,用疼痛让自己清醒。
“弟,你是怎么了?从昨夜到今天总是怪怪的,不是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就是神情茫然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现在,又坐得离我这么远,仿佛我是个妖精,一靠近就会被我一口吞了似的。”
她的一句话,尤其是那“一口吞了”几个字,让本来恍惚得几乎让我都疑惑不曾发生过的梦里的两片红唇,忽然异常的清醒起来。
那两片红唇,在梦里,曾多么温柔而又热切的吻过我,含糊其词意乱情迷的夸赞和鼓励过我啊。
杨娜的红唇!
我心突突的跳,还没对杨娜回过来的脸又一次别过去,窗外的人和物纷纷的逼近又倒退,我却视而不见,再没留下任何记忆。
“没,没什么。”
我听见自己回答杨娜的声音,慌乱而怯怯,几乎连我自己都快听不到。
杨娜在我身边噗哧一笑,道:“分明就是有什么嘛!”
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激荡动乱,如岁月。
我猜想,也许就算我真把那个梦和梦里她在我身下一丝不挂的身子说出来,杨娜也不会怪我。但我却没再说一个字。
我怕暴露。
此时此刻,杨娜是我最怕当面提起那些让人脸红心跳却又幸福甜蜜的秘密的人。
走进公司的大楼,我看到那些我认识的不认识的同事,都在背后偷偷的看我,并且小声议论。
我知道自己为什么比第一天来上班时,被他们看到我和他们美丽的人事部女主管同车而往,还要倍受关注。
我因此在心里更加对藩玉恨之入骨。
不过我没再像昨天在大楼下那样对他我也没给任何人解释。我知道无论我怎么解释,不信的还是会不信。说不定还会越描越黑。
春花坐在电脑前默不作声。我知道她是相信我的。她只是心里有点幽怨。毕竟我昨天也如其他同事一样,弃她而去。
一想起昨天,我就想起所有人都走了,她却形单子影、楚楚可怜的独立于公司大楼下的那片空地;想起她似乎听到有谁在远远的唤她,并且抬起头对马路对面望了望,依稀露出一丝伤感的微笑;想起我随着她的视线,竟看到在马路对面的人群里有一袭白衣。
我心里狂跳了下,联想到了什么。我忍不住走过去,站在背后,轻柔而又急切的唤了声:“春花。”
我从没这么主动的靠近过春花。她抬起头来,望着我,双眼里竟有点点泪珠在闪。仿佛等这一刻她已用了三生三世,激动惊喜,而又无限伤感。
本来我就倍受关注,这下同事们的眼睛更是齐刷刷的对准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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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不屑那些注视我的眼睛,我却不能不顾忌那个白衣女子的神秘。如果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她何必要把自己弄得像个从《聊斋》里走出来的妖精。她既有难言之隐,就算春花真的认识她,昨天也真的是听到她的呼唤才离开楼下那片空地向她姗姗而去的,春花也不会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为我答疑解惑。
春花即使想告诉我,也不得不顾忌周围那些浅薄的人。
我后悔自己早已不再是莽撞少年,却做了莽撞少年一样的事。我欲转身而去,却看到春花如艳阳下的清泉一样明亮的跳跃着的眼睛忽然黯然褪色,竟是说不出的失望。
也许在某种意义让她失望未偿不是件好事,至少可以断绝她许许多多的幻想,如飞蛾扑火,即使将生命化为灰烬也无法最终抵达的幻想。
但我如果就这样转身而去,不留下子言片语,她必定会以为我是在众目睽睽下羞于表达才退缩的。她只瞬间的失望后,心里便会生出更多的期盼来。
我必须得让她明白我靠近她的真正目的,但我不能让那些看笑话一样看着我们的人知道。我说不出的好奇,却尊重那个白衣女子的**,也不愿为难春花。
我把头俯下,轻轻的向春花一点点一点点靠近。
春花竟不自觉的向后仰了仰,然后低下头避开我,两眼羞怯的看自己放在腿上不停交错的手,满脸通红。
我略有诧异,当我发现周围的人忽然变得目瞪口呆,或不耻或艳羡时,我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来我自己轻轻向春花靠近的样子,看上去竟那么像要当众献给春花一个亲吻。
春花只是瞬间的避开便只默默的等待。从她羞红的脸和她起伏不停的丰胸,我可以判断得出她内心正怦怦的跳得厉害。
我的心也跟着慌乱的跳了起来,我停了停,努力的使自己平静,然后再把唇贴近她耳边,小声道:“那个白衣女子是什么人?”
因为太近,我感觉到了她的耳垂和脸颊的温度。我直起身来,我不要让自己轻轻吹上她耳垂和脸颊的温热气息撩拨她的心,一如她悠悠而来险些让我无法自控的意乱情迷的发香和体香。
我转身而去,我不要听她回答,这实在不是个听她回答的地方。我只是要让她明白,我不是为她而来。
还是那句话,不让她对我心存幻想我是为她好。我实在不值得她这样,我早已心有所属,尽管那个人如浮云一样让我捉摸不定,但我心里却一直惦记着她。
“什么白衣女子,我不认识!”
春花在我身后回答,无限慌乱。
我回过头去,她目光闪烁,眼里果然没了先前的羞怯、激动和惊喜。但她分明是在对我刻意隐瞒。我先前以为她只会回避周围这些浅薄的人,没想到她对我也是如此,似乎更甚。这让我确定她是认识那个白衣女子的,并因此更加觉得那个白衣女子无限神秘了。
我轻轻的“哦”了声,然后转身,若无其事的回到电脑前坐下。有时候,我真的能比春花做得更好,能让别人看不出我内心的想法。这都得归功于青梅,我是跟她学的。
我偷偷的看了看春花,她坐在电脑前有点恍惚,但终于没了先前的慌乱,她一定以为我没有从她的回答里看出破绽。
安静的办公室里忽然暴发出藩玉嗤之以鼻的笑声,接着所有旁的人都跟着哄堂大笑。上学时我只学过一个成语叫“鹦鹉学舌”,没想到人他妈也可以莫名其妙的跟着学笑。
然而,我和春花都在满堂哄笑之外,我们各自想着心事。
手机忽然响起,我疑惑的接听,却是皓然的声音。
近段时间在各色人物之间辗转。或外冷内热,如对春花;或猜疑忌恨,如对青梅;或恨之入骨,如对藩玉;或曲意逢诚,如对刘主管;再不就是心怀鬼胎,如对杨娜和杨娜对门的那个妖艳女人。我竟忙昏了头,把皓然和那只在旅馆里出入,纠缠过我却最终睡倒在皓然的牛仔裤下的家禽,给忘了。
但我还是轻声说:“皓然,你他妈想害我呀,上班时间给我打电话。被我们主管看到了,我可就惨了!”
皓然在那边不以为然的笑道:“改之,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这么久也不跟我联系一下,现在混得怎么样,听说你被瓶梅公司聘用了?我看瓶梅公司也不过如此嘛,连你都能被聘用上。你还真把这么个公司的一个小小主管当作官?被他看见了又怎样?大不了换个公司!”
皓然比我年长,上学时和青梅同级,早已习惯了把我当小弟,我也习惯了把他当老大。他虽然在话里有些玩笑的消谴我,我听来却并不如藩玉说话那么剌耳,尤其是他对刘主管的不屑让我在心里更是非常的受用。
但他哪里明白,我不同他,他在哪里混饭吃都一样,我来重庆却就是为了进瓶梅的!
我轻轻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快点,别耽搁时间。”想了想,又补充道,“你是听谁说我被瓶梅公司聘用了的?”
他在那边道:“还能有谁,当然是晚雪了。”
晚雪?
我愣了一下,以为是我们上学时的同学或校友,在脑子里飞速收索,却怎么也想不起这个名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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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抱怨自己的记忆力,却听那边响起了一个女子娇滴滴脆生生的浪笑。这浪笑我太熟悉了。她就是我来重庆第一晚就在旅馆里遇上的那只鸡。她曾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的要帮我,天真的以为给玩过她的一个什么公司的经理打个电话,就能轻易的解决我的工作问题。再一联系到刚才皓然说到“晚雪”这个名字时,很软很暧昧的声音,我就肯定晚雪就是她了。
没想到一个**的女子竟取了这么个好的听名字。我们的造字祖先如果真在天有灵,不知道会激愤成什么样子,他们的智慧结晶竟这样被玷污和糟蹋了!
皓然在那边道:“你qq号是多少?有没有在线?我有很重要的东西传给你。”
原来他打电话就是为这个。我对他说了我的qq号,问:“什么东西这么急非要这个时候传?”
他却把电话挂掉了。挂掉那一瞬,我听到他和晚雪在那边邪笑得更浪了,像憋得太久终于得以自由释放的屁声。
我在心里笑骂道,妈的,这么急,难不成在我登qq这短短的一瞬,你们也会抓住稍纵即逝的时光,折腾折腾一张倒霉的床?
在办公室上网聊天是常事,无论是藩玉还是其他美女的qq大都整日整日的挂着,只要忙完工作空下来那qq头像就会闪烁不停。不过大家都开静音,听不到那“叽叽”的叫声罢了。
我上班很自觉,我和他们不同,为了完成至今也弄不清的神秘而艰巨的任务,我必须得忍耐一些东西。但这次我还是破例的把qq登上了,心想,总不成我第一次登qq就会被刘主管撞见,并且被他拿来说事吧。
我的qq刚一登上,就看到皓然发来的请求,要我加他为好友。
哎,这些年,许许多多从前朝夕相处的朋友都失散了,甚至因为被盗号或是自己忘记了密码一换再换,连最基本的qq联系方式都没能维持。这是怎样的一种悲哀。
这就是人生。从聚的那一天开始就注定要一天天逼近分散。至于分散后,还有没有希望在预想不到的时间,预想不到的地点,遇上那个预想不到的人,却比太虚幻境还要渺茫。
我有些伤感的接收了他的请求。
他彩色的头像在闪,我用鼠标轻轻一点,就弹出了对话框。
我问:“你是在哪?”
他只答了一个字“家”。
我知道他所谓的“家”,其实是这个别人的城市里的某处的一间出租屋。那出租屋是他租的,或是晚雪租的,又或者现在他们已合租在一起了也说不定。
这些年他已把自己融入了这个城市。而我却因第一次漂泊异乡,虽然还没离开多少日子,却忽然好怀念故乡的小屋和村口的那株桃树。我离开村子的那天,在远处回头,看见妈妈就是站在那株桃树下,不舍却又固执而坚决的望着我。春风没有吹得她衣袂飘飘,她的脸已开始沧桑。
皓然对“家”似乎已经麻木,那个无比沉重的字在他眼里竟那么轻,轻得远不及他在那个放子那不知被多少男人揉搓抚弄过的丰胸上的一个不值一文的**。
他只简短的回答一个字,就忙着给我传来一个文件,要我接收。
我问:“是不是病毒?”
天下万物大概还没有哪一种不曾遭遇或即将遭遇劫难,电脑既不在五界之外,自然也不能幸免。我上高三时,有一次在网吧就深受其害,自今提起电脑病毒还心有余悸。
当时我正值青春懵懂,又接受过皓然无数次的言传身教(至于身教,当然是指他单个的表演。我们这些和他相好的男生还没有谁有断袖之好,自然不会有配合他的人。可能私底下有女生愿意,但那时我们学校的女生脸皮都太薄,要让她们和他在第三双眼睛甚至更多双眼睛底下做,自然也是比登天还难的了面对网页上那诱人的“未满十八岁勿入”几个字,忽然**万丈,血脉贲张,毫不考虑就匆匆的指着入口使劲的点了点鼠标,然后做贼似的圆瞪着一双猎艳的狼眼,对着弹出的图片看。
但那暴露的图片,却远远超出我的想象和我那时的心里承受力,只匆匆的瞟了一眼,还没怎么看清楚,我就几乎要狂喷鼻血和颤抖跌倒。我忙急急的点图片右上角的那个叉,试图把它关掉。谁知不但未能关掉,反而多弹出一张更处男不宜的东东来。我无比慌乱,它越弹我就越是急越是点,我越是急越是点它就越是弹,最后弹得满桌面都是,鼠标却不能动了。
我那时对电脑的知识还非常之缺乏,不知道是电脑已经死机,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面对满桌面五彩缤纷的人体行为艺术,我面红耳赤,芒剌在背,只觉网吧里所有的眼睛都在盯着我看。
实在没有办法,我只好低着头悄悄溜走,像一个罪犯正逃出作案现场。不想刚走几步,就听网管在身后问旁边的人是谁刚才坐这里,怎么走了连电脑也不关。便听一个女生冷冷的哼了声还有谁不就是他吗?似乎还用眼睛或手指了指我。
于是满室哗然,连可以三天三夜不吃饭不睡觉把网吧当成家的游戏迷也把头从电脑上抬起来,一边望着我那还没关闭的电脑屏幕一边用熬得模糊不清的眼睛盯着我看。
我抱头鼠窜。
那个女生就是我们学校的,从此她见人就在我背后指指点点,说我如何如何的色。其实,用不作她到处帮我打广告,我也可以声名远播,一片狼籍的。当时在网吧里是认识我的不只她一个,还有我们自己班上的几个男生和女生。
我想,后来我连一所普通的大学也没能考上,确乎与那次电脑病毒事件让我从此在学校里不怎么抬得起头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
只是这些妈妈都不知道。妈妈一直以为我只是跟她一样愤世嫉俗罢了,并没什么明显的恶习。
皓然道:“点开看就是了,哆嗦什么,你还是个男人吗?”
明知可能上当,我还是在他的激将法下不能自己。连我那《女房男客》的群正闪烁得厉害,提示着肯定曾经或正有很多读者在闹腾也置之不顾,果断的打开了文件。
心想,自己反正也不是当初那个顶级菜鸟了,就算遇到的真是上次那种怎么也关不掉的图片,大不了关机。如果连机也关不了,我还有最后一招拔电源。
文件打开,果然如我所料,上当了。这次的内容比上次的图片更甚,上次的图片是死的,虽然摆着各种交配的姿势却一动不动。这次的却分明是正在播放的超黄的ā片。
一张宽大舒适的床,有点像杨娜卧室的那张床,又有点像对门那个妖艳女子的床。
一个男人仰躺在床上,双手高举,抓住一个女子的胸,像抓住树上的两个熟透的萍果,恨不得一手扯将下来放进饥渴的嘴里贪婪的撕咬。
女子坐在他腰上,双手撑着他的小腹,身子后仰,上下用力,披头撒发像一个痛苦的女鬼。如果不是开的静音,我想此时应该整个办公室都能听到她一边挣扎一边发出的垂死呻吟。
女子的那招,我以前听皓然说起过,叫观音坐莲,很有禅意也很优雅的一个名字。后来,我看了《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才知道还有另一个别名,是不著胡服的“胡服骑射”。
我匆匆的瞟了眼,便提心吊胆的点了点鼠标,然后紧张的盯着电脑屏幕看。心里却作好了如果文件关不掉,就进一步关电脑或拔电源的准备。
不想图象消失了。
却不是病毒,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对话框里又有皓然发来的消息,是一个把手捂在**上偷笑的qq表情。
我没好气的道:“笑个球。幸好没被刘主管那***看到。以后不要再在上班时间开这种玩笑了!”
他半点歉意也没有,只是道:“难道你就没看出点别的什么?”
我:“?”
他说:“你还是再”
我疑惑的又打开那个文件,反正确定不是病毒了,又没谁盯着我的电脑看,我怕个鸟。
这次我看明白了,原来狗杂种皓然竟像陈某人一样搞起艳照门来了。那对狗男女竟分明就是他和晚雪!
我目瞪口呆,正打算关掉图象,在对话框里对皓然道:“你他妈想一夜成名红遍网络想疯了吗?竟搞这种**还拿到网上来传,你以为你有陈某人那种家世背景?小心名没出成反被警察找上门来!”
我却隐隐感到身后正近近的站着一个人。
我慌乱的拿眼睛的余光去瞟,竟是瓶梅公司的美女总经理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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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比慌乱,竟比那次把手放上她的胸被她骂娘被她打耳光还要面红耳赤。那次虽然被东倒西歪的男生笑誉为败类,被指指点点的女生愤责为色狼,望着皓然那双得意的邪笑着的眼睛我更有上当的感觉。但我还可以高扬着通红的脸,故作舍身取义大义凛然的英雄状。并在心里自以为是的道,总算没有给妈妈丢脸。
而此时我完全是六神无主的懵了。
可我明明是恨青梅的,为什么要再乎被她看到?也许,我是担心这成为她打击报复我的借口。
那年我在她身上做过的蠢事她至今怀恨在心,更加之昨天那件事又被藩玉借题发挥的说成了我自导自演的英雄救美的戏!
如果她相信了藩玉的话,前后相加就是新仇旧恨啊。
事实上就算此时站在我背后的不是青梅,是公司里的任何一个女子,哪怕是男士,我也会羞得面红耳赤的。毕竟电脑桌面上那对赤身**的狗男女干得正欢,而我在发现背后有人之前正对着他们看得津津有味。
只是青梅比公司里的其他人特别,尽管我们一直在同事面前表现得形同陌路,可内心里又怎么可以真的做到忘记一切。
如果站在背后的,换了是别人,略有不同的是,我再慌乱也只会懵那么短短的一瞬,很快就会回过神来并且立刻点击文件右上角的那个叉,将桌面上那不堪入目的图象匆匆关掉。
然而青梅却让我忘记了一切,既不知道关掉图象,也不知道辩解,甚至也没去想她为什么就突然来到了我身边。
我只是面红耳赤,怦然心跳的懵坐着。像一个无力反抗的罪犯,等待法官的宣判。又不像是等待,这个罪犯虽然有呼吸有心跳,却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什么是等待了。
青梅道:“杨改之,你昨天把东西掉我车上了,还给你!”
说是还我东西,声音却很凶,感觉她正暴跳如雷。并且第二次叫我杨改之,第一次是十四岁那年我摸了她的蓓蕾她打了我的脸颊之后。
话一说完,就把什么东西重重的扔到我桌上,转身冲了出去。
所有人都猛地抬头看我。
我对他们的目光视而不见,也没对青梅回头。青梅的失态让我感觉到了从没有过的羞耻和窘迫。我知到她正气得咬牙切齿,浑身颤抖,她的脸也一定比十四那年那时样还要羞红得灿烂。
我把桌上的东西拾到手里,是个拴着红绳的玉做的观音。她虽然扔得那么重,却没有碎,还暧暧的带着她的体温,。
这的确是我的东西,仿佛有记忆起它就挂在我脖子上,却不是我弄丢的。
早在儿时,妈妈和青姨,一边轻笑着许下承诺,一边望着毫无禁忌的在一起游戏的她和我,满眼都是对未来的幸福憧憬,我和她太懵懂,我们停下游戏,仰着因出汗而变得红扑扑的小脸,问,难道你们不承诺,我们将来长大了就得分开?她们不回答,只是合不拢嘴的笑的那天,妈妈就把它从我脖子上解下,亲手戴在了她的脖子上。
青姨也把她脖了上的玉佛解下来挂在我的胸口。佛的背面有个小小的“梅”字,青梅的“梅”。
至今还记得,在青姨为她解脖子上的玉佛时,我看到她胸口有个小小的胭脂红的胎记,我好奇的伸手去抚摸那胎记,纯真无邪的她却推开同样纯真无邪的我抚在她胸口的手,学着电视里大人的语气骂我流氓,曾引得妈妈和青姨多么忍俊不禁却又幸福有趣地开怀大笑。
不知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些年那胎记有没有消失或长大。如果那胎记还在的话,我想应该是在她早已成熟丰满的双峰之间,那条深沟偏上一点的地方。
男戴观音女戴佛,我和青梅从此却恰恰相反。
我那时还不明白妈妈和青姨的良苦用心,青梅也不明白。等到我们后来有些朦胧的认识了,却发生了十四岁那年的尴尬。
青梅跟着青姨走后,我曾因那个狠狠的耳光和那声恶毒的骂娘,几度想把脖子上那有着青梅的“梅”字的玉佛扯下来摔得粉碎。但我没有那么做,妈妈那段时间老是对我问起那块玉佛,并且对着它凝望。妈妈对青姨和青梅只字不提,但我知道她是思念她们了。
后来,当时间仿佛冲淡了一切,妈妈不再向我问起那块玉佛时,我便把它从脖子上取下,随手放在了自己抽屉里。
也是阴差阳错,我本不想再带在身上的东西,这次下重庆,却在我收拾那几本舍不得的小说时,夹杂在书堆里给放进行礼包带来了。
我是在从青梅那里得知青姨已驾鹤西去的那天晚上,因为伤心回到出租房里明知不可能却在行礼包里胡乱翻腾,希望找出点什么可以纪念的东西时,才发现它竟然躺在书堆里的。
我用泪水擦拭,明明上面再没有一粒灰尘,却一遍又一遍。
我又把她戴在了脖子上,只是为了不让青梅看见,我隐藏得很深。
但已完全违背了妈妈和青姨当初的良苦用心。它表达的是一种深沉悠远的纪念,仅此而已。
如果要说我真丢了什么东西,又是一块玉的话,应该是挂在我脖子上的玉佛才对。而这块玉观音,这些年不管是不是还一如继往的在青梅脖子上挂着,但绝对是属于她的也只有她才知道它的归处。
我疑惑的伸手在胸口上按了按,果然衣服底下竟没有了那块玉佛。
莫非,昨天在大楼下,藩玉从背后狠狠的推得我一个踉跄时,还攥过我的衣领,无意间把那挂玉佛的红绳扯断了,只是我当时全然无知,而其他人也没注意到从衣服里面滑落在地上的玉佛,却是青梅捡到了?
而青梅刚才来要还我的就是那玉佛,却因在背后看到了电脑桌面上那让她胆颤心惊的图象,一时紧张慌乱错把玉观音给了我?
我抓起桌上的玉观音便冲了出去。
青梅已到了过道的拐角处。
我急急的叫道:“青梅!”
她站住,没有回头,也没说一个字,却紧张颤抖得厉害。
我一边向她赶过去,一边道:“你弄错了,我昨天掉的是玉佛,而你放到我桌上的却是玉观音。”
她道:“没错,是玉观音,你的玉观音,早该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依然没有回头,声音却比先前在我身后还凶,像是在吼,我似乎感觉到寂静的过道里都响起了嗡嗡的回音。
我真傻,我竟没想到她是要物归原主,竟以为是她弄错了,还要找她交换回来。
她一定正在心里鄙夷我,以为我对她一厢情愿,心存幻想。不然,我怎么会想要回那块玉佛,并且把玉观音再度交到她手里?又不然,她怎么会这么失态的对我怒吼?
我不甘,也是想为自己挽回点面子,我道:“青梅,你是不是本来不要这样做的,你要还给我的其实就是玉佛,只是你看到……看到电脑桌面……才生气或是慌乱,错把玉观音放到了我桌上?”
她没回答,依旧背对着我,当听到电脑桌面时,她本来就浑身颤抖的身子又更是猛地一个激凛,并且我从背后看到她的一小部分脸的侧面,不是羞红,而是刷地变得更加苍白。
这简直让我不可理由,不就是看到了一对的男女在交配吗,犯得着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你青梅如果还是当初那心清如水的学生还情有可原。可毕竟在同事们口里早已暗暗的流传着你和瓶梅老板的流言蜚语了。而且,就在昨天还被那个刁蛮的寒香找上门来,不准再和她爸来往。你能连这个画面都经受不起吗?不知道你早已私底下和那些男人熟练了多少遍了呢!
我不等她回答,接着道:“还有,昨天在楼下遇上的那两个刁蛮女孩,我真不认识,我真没有搞什么英雄救……”
我一口气说了那么多,甚至最后还有点可怜巴巴的乞求得到信任的嫌疑。可我的话还没说完,她就拐到过道的那边消失了。
我是真傻,一傻再傻啊。
就算真要挽回点面子,胡乱的说她来办公室找我,是她对我也还有那么点意思,想把玉佛还给我,只是被电脑桌面上正在播放的不堪入目的东东给绕乱了,我也不该对她提起昨天那件事啊。
这不等于是在揭穿她剌激她吗!
还有,昨天藩玉冤枉我,跟我纠缠在一起时,她连看都没看就开车走了,她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我还有必要给她解释什么吗!
我转身就走,可已来不及了,我的颜面早就被自己丢尽了。
我发誓,我再也不要在青梅面前这么没骨气!
刚到办公室门口,我就又一次陷入了极度紧张的慌乱中。
同事们在自己的位置,或站或坐,脸却一致别向我的办公桌。
在我的办公桌前,站着藩玉和刘主管!
电脑桌面上忘了关掉的片片还在火热的播放着,而且皓然正从晚雪下面翻身起来,换了个从背后进入的老汉推车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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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主管反抄着手,昂着头,咬牙切齿的踱着方步,怒不可遏,一副被亵渎了的样子,然而一双眼睛却偏偏对着桌面上晚雪的私处贼溜溜的看,分明又有点馋涎欲滴。
那样子很滑稽,然而我却不能笑,我只有无限的紧张和慌乱。
被他看到桌面上的图象,后果已经很严重了。更何况,在那图象背后还有一个被遮挡着的对画框,那上面有句我说给皓然的话笑个球,幸好没被刘主管那***看到。如果他愤怒的把桌面上的图象关掉,那么被遮挡在图象后面的对话框连同那句话就立马会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出现在他眼前,他不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作半死状才怪。而我的后果就更不堪设想了。
幸好他并没有急着要立马关掉那图象的意思,虽然那样的图象在这样正经的办公室里播放实在是有伤风俗到了极点,但一来他似乎也并非正人君子,尽管他一直故作正人君子状,对那图象也有些心眼馋,不舍关掉。二来,那毕竟是我犯罪的证据,他要让办公室里更多的人看到,尽管那些人,尤其是那些女子虽然神往却是不好意思看的。他是要取些人证。三嘛,光有人证还不行,还得有物证。如果立马关掉了图象,那不等于他自己毁坏了我的作案现场,他得在这些证据消失之前找个人像警察取证一样录个相。
藩玉便充当了这个录相的人,这也是藩玉叭儿狗一样出现在他身边的原因。
我真想上前一步,一把将藩玉正对着我的电脑桌面录相的手机夺过来,然后狠狠的在摔在地上,再重重的踏上几脚。
然而我没有,也不能,我这样做势必会激怒他。激怒他事小,我更担心的是激怒刘主管。
本来被被刘主管逮着上班时间看那种东东,后果就已经相当严重了,要是我再激动他,无疑是火上浇油,等同被他发现图象背后对话框里那句“笑个球,幸好没被刘主管那***看到”,即将面临的必定是更加糟糕得不堪设想的后果。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想法让那图象在桌面上消失,又不致于被他们看到遮挡在图象背面的对话框。于是,我上前,假装不经意用脚碰了碰电源Сhā头。
电脑一下子就关机了。那正在桌面上如火如荼的播放的片片消失了,片片背面的对话框也消失了。
我在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并且还小小的得意了下。就算刘主管或藩玉不服气,将电脑重启,那片片还在文件夹里,但他们能点开的也只有那片片。却决不可能看到那对话框了,如此一来他们永远都不可能知道有那么句让刘主管不堪承受的话存在过。而这是最重要的,至于那些图象,反正已经被他们看到了,我也不惮于再被他们多看一次。
但没想到我的小动作却被藩玉看到了。他容不下我做任何对我有利的事,哪怕这只是逃避,并且除此之外我别无选择。
他怒道:“杨改之,别以为你关掉电脑就可以毁灭证据。有本事,你把我手机里的证据也毁灭了!”
然后,瞪着眼睛,挑畔的看着我。
我没有理会他,我说过我不能。
见我没有动,他便不屑的撇着嘴,对我伸出那只握着手机的爪子,道:“谅你也不敢!谁不知你色胆包天却是个懦夫,”接着冲我“懦夫懦夫!”的直叫。
他那狗仗人势的小人模样,气得我肺都要炸了,我咬牙切齿的瞪着他,浑身颤抖。
他却不肯罢休,还在继续撇嘴,还在“懦夫懦夫!”的一叫再叫。
我忍无可忍,哆嗦着猛地向他爪子里的手机伸出了手。
我完全失控了,竟当刘主管不存在。先前还那么清楚明白的意识到过,这样做会有多么不堪设想的后果,然而,这一刻我却不记得了。
什么都不记得了,连那句铭刻在心的“忍到不可忍耐时再忍一次”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终于中了藩玉的计,自己把自己一步步推向他设计好的陷阱里。
而刘主管,那个站在陷阱边的真正得利的狩猎人,内心里一定正灿出了阴森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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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还没触及到藩玉那只狂傲的对我伸出的爪子,他的手机就不在爪子里了。
他的手机一眨眼就被另一只爪子夺走。
另一只爪子长在刘主管身上。
我和藩玉都愣了愣,望着刘主管。
刘主管对我们谁也没说一句话,转身就急急的气急败坏的走了出去。
我猜测着他要去的方向,在心里更加担心了。
想必,他是要去青梅那里,他也许早已知道青梅曾在我身后看到过电脑桌面上那不堪入目的图象,但他毕竟没看到青梅对我大发雷霆,任何人都没看见,这一定太让他大失所望了。他一定以为这么严重的事,青梅无论怎么样也该刮点风下点雨才对。青梅怎么可以就那么转身走了?他怎么容得下青梅就这么放过我呢?这不是太便宜我了吗?他一定是要去青梅那里煽动煽动,卷起满天乌云才肯罢休了。
我却只能由他去。
我能有什么办法呢?难道我还能不计后果阻止他不成?
面对藩玉,我老是糊涂,可在刘主管面前,无论内心怎么焦急,我却总能出奇的保持清醒。
刘主管走了,办公室里气氛一下子就活跃了起来。
有人不屑的轻笑着蔑视我。
有人明知故问,杨改之,刚才你桌面上的到底是什么东东啊?
更有甚者,两三个已婚大姐,一边眼波流转的看我一边邪笑,虽然小声却很直白的讨论起我的功夫来。渐渐的,不知不觉的有了不同观点,还自发的展开了激烈的辩论。正方说我功夫一定不错,就凭我对ā片那么痴迷,就知道我一定学到了不少东西,也许还有稀世秘笈。反方说我一定很糗很生疏,说不定还有阳萎不举,举而不坚,坚而不久的难言之隐,不然我为什么要那么痴迷的对着ā片看,极大的可能就是想寻求一点剌激在心理上满足下自己,要不就是欲从别人那里总结点经验,弥补自己那是男人就丧气就尴尬的缺憾。
……
藩玉在活跃的气氛里咬牙切齿的对我冷笑:“杨改之,等着瞧吧,有你好看的。先是搞英雄救美,接着调戏春花,再后又偷看ā片!”
妈的,他一二再二三的污陷我。昨天说我自导自演,今天又说我偷看ā片,连先前我向春方靠近,不过是想打听那个白衣女子的事,也被他污蔑成调戏春花!
然而,春花却充耳不闻,不为我做半点辩解,反而还红着脸低着头,连我的目光也不看。那样子,既像是在默认,又像是要跟我划清界限,因为我看过ā片而和我划清界限,一如那个虽然早已被老公摸得出奇的大,却还要故作清纯自命清高不屑与我为伍的已婚少妇。
春花忽然的孤立我,让我莫名的心痛,并因这痛,再次点燃了内心里对藩玉的无名业火。
先前有刘主管在,我虽然愤然得失控却还略有顾忌,此时我却是完全豁出去了。
我猛地冲上前,就要一把攥住他的衣领,比昨天在公司楼下攥得更紧的攥住他的衣领!
然后……!
不想,这次却完全没有达到昨天那样的效果。
昨天,我是乘其不备。今天,藩玉却是早有提防。
我不但没有攥住他的衣领,反还被他轻轻一偏,然后再随手一推,给推得重重的向前跌倒。
我如果不是那么仇恨那么用力,又扑了个空,即使被他狠狠的推了下,我也不会如此狼狈。最多不过一个踉跄,我也能很快稳住自己的身子。
然而,现在,我却怎么也收势不住,在一片起哄声里,如饿虎扑食(当然换了是藩玉或刘主管中的任何一个,就得说饿狗扑屎了)般的猛地向前扑倒。
只是在扑倒之前,我还本能的将手伸向了眼前的什么东东。像一个就要跌下悬崖的人,情急中要抓住干枯的树枝。
然而,我抓住的却不是树枝,倒像是树枝上的两个熟透的果实。
可又不像果实,果实熟透了也可以如此芳香如此柔软,却决不可能有这么暖暖的温度。
而我自己,跌得那么重,却也并没怎么觉得痛,反是像跌在八一床垫上,松松软软的还有弹性。
慌乱中我向身下一看,在我身下的哪是什么八一床垫,竟是一个女人。我手里抓住的也不是什么树枝,更不是什么果实,竟是她胸前的两个硕乳!
而这个女人,正是那个早已被老公摸得出奇的大,却还要故作清纯自命清高不屑与我为伍的已婚少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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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很慌乱,照理我应该匆匆的松开如抓救命稻草般抓住她胸前硕大的两团的手的,可我却忽然出奇的在她那两团上用力的捏了几下才松开。
我这决不是风流。
她似乎也不配我风流。
我是从小在妈妈那学来的愤世嫉俗。
我是想起了她先前曾多么不屑与我为伍的故作冷漠而又满含讥讽的眼。
但我那几下虽然捏得用力,却并不明显,而且外人根本就看不出来。
然而,我刚离开她那丰满而又富有弹性的芳香身子,从地上爬起来,还没来得及站直自己,假装伸给她一只拉她起来的手,真诚的给她说句满含歉意的话,她就以速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地上站起来,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的一声给了我一个响亮的耳光!
“杨改之,你他妈要流氓找别人流氓去,老娘不是春花,别妄想为所欲为!”
人不可貌相,若不是如此不堪的话从她口里骂出,我还真不敢相信,平时那么故作清纯的少妇,还会骂人。
一张平时白净的圆脸,此时涨得通红,好像受了莫大的侮辱。
侮辱,绝对的侮辱!
但真正受到侮辱的不是她,而是我!
就算我说过,我不要为谁守身如玉,我似乎也并没找到要我为她守身如玉的人,我也不会降低档次,更不会白痴到众目睽睽下找她流氓的地步。
至于,杨娜家对门的那个妖艳少妇,我那是报复。
她不仅侮辱了我的人格还侮辱了我的智商。
他更不该侮辱春花,侮辱我的妈妈。
春花可是个比她还好的女子,人家什么时候任我为所欲为了?
就算我真对她上下其手了,她骂我打我都可以,可她凭什么骂我的妈妈!
我隐忍的妈妈,我在乡下含辛茹苦却比城里的她高洁不知多少倍的妈妈!
我是那么愤怒,但我没把愤怒写在脸上。
甚至,把对刘主管对藩玉的愤怒都给忘了。
也许忘的不只是对他们的愤怒,还有他们的人。
我只是扬起脸,冷眼向下看着她,比她一向不屑与我为伍的眼神还要不屑,一字一句的道:“你也配?”
想想吧,她自以为自己那么高贵纯洁,我又是她那么看不起的人,我却说了她不配,她能受得了吗?
她出离愤怒,急得浑身哆嗦,脸比先前还要涨得通红
“你,你……”
她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说不出话来,她又更加恼羞成怒的扬起了她的手。
我再一次深深体会到人不可貌相这句话,她原来不仅会骂人,还是个百分之百的泼妇!
但她这次的速度却没有先前那么快,也许是她浑身正哆嗦得厉害影响了她手上的发挥的缘故。
我本想将她高高扬起的手攥住,再说几句让她倍感剌激的话,但我却忽然觉得她真的不配,她那双看似白净的手其实很脏。
那双手不知早已夜夜摸索过她男人公狗般的身子某处多少次!
更何况,好男不跟女斗。
我转过身子,轻轻而去,高高扬起的脸上是极不屑的邪笑。
“站住!你给我站住!”
她在我身后气急败坏的猛吼,并且冲向我。
“武姐,算了吧,我想改之她不是故意的。”
柔柔的声音,近乎哀求。
是春花。
我一直以为春花平时除了工作什么都不在乎只在乎我,没想到她对办公室里的情况比我还了解。
我先前单单知道在我身后对我耍泼的少妇对我很不屑,只是她的不屑跟藩玉不同,藩玉的不屑是从骨子里的不屑,她的不屑却有些做作。
而春花却知道她姓伍。
为人不识伍腾兰,阅尽ā片也枉然的伍!
我脸上扬起了更邪的笑。
我没有站住。
我走了,没有回头。
我不是不知道为了我,被她旁敲侧击的侮辱过的春花,正在背后用自己柔弱的身子挡住了气势汹汹的扑向我的伍姐。
但我不再让别人看出我对春花的好。
我不要为任何人再说我对春花为所欲为制造借口。
我更不要春花知道我对她好。
我对她的好跟对杨娜的好不同,对杨娜的好我可以表现在眉梢眼角,对她的好,我却只能深藏在心里。
既然对她的好不是爱,就不要让她以后受伤。
很多双眼睛看着我,或惊诧,或愤然,或不耻,或为春花感到不值。
藩玉从侧边闪身过来,拦住我,扬起一张不屑又幸灾乐祸的脸。
“怎么?刚才看片片那么带劲,一到现实了就想逃,难道你也知道羞耻?”
他一边再次挑衅,一边等伍姐推开春花冲我来。
伍姐没能推开春花。
春花虽然柔弱,却竭尽全力挡住了她的去路。
“春花,让开我,”一阵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怒吼后,她道,“春花,你真笨,真笨……”
深深的叹息,半是哀其不幸,半是在怒其不争。
却似乎慢慢静了下来,再没推开春花的意思也没了推开春花的力气。
我却推开了藩玉。
应该说是不推,是撞,猛烈的撞。
藩玉虽在拦住我之前就早有准备,但还是被我撞了一个踉跄。
但他没有跌倒,只是撞在了一个美女的怀里。
那个美女没有像伍姐怒骂我那样怒骂他或他娘,更没有重重的给他一个响亮的巴掌。
她反是很高兴,甚至有些得意,还故意看了看身边别的女子。
那些女子几乎都睁着一双又是艳羡又是嫉恨的眼睛。
她更得意了。
比她还得意的是藩玉。
仿佛没被我重重的撞开过。
他很潇洒的从美女怀里站了起来,风度翩翩的抖了抖西装笔挺的衣服,睁着一双眼睛看着我,只是笑,很得意的笑,没有说话。
忘记了本该对我恼羞成怒。
然而,我却比谁都明白,他是在用笑告诉我,怎么样?人长得帅不错吧,艳羡吧?嫉妒吧?
我不艳羡,亦不嫉妒。
那些女子,平日里都跟他打得火热的女子,在我眼里不过是浅薄之极的庸脂俗粉。这样的女子,身边有再多又有何意义?
三千弱水,我只取一瓢饮。有杨娜就足够,她们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不敌杨娜的万分之一。
我不以为然的直直向前。
他的得意没有了最重要的看客,一下子就倍感无趣。
“杨改之!”
他终于记起了什么,新仇旧恨一起算,他咬牙切齿恶狠狠的叫住了我。
我只当吹过耳边的风,风过了无痕。我没事人一样走出办公室。
他想追过来,对我纠缠不休,休息结束的铃声却急促的响起。
他冲我的背影恨恨的道:“杨改之,别以为我会放过你,咱们走着瞧。”
不再追来,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桌。
我依旧向前,头也不回。
我没看到刘主管回来,我即使返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又如何静得下心做任何事?
刘主管一定把藩玉的手机拿到青梅办公室去了。
虽然来不及,但我还是要青梅和他共同分享了手机里,藩玉从我电脑桌面上录制的皓然跟晚雪的真人戏,会是如何一种表情。
我这是怎么了?
我是在乎自己还是在乎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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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都不明白我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一步一步上楼,又一步一步走向青梅的办公室的。
只是当我敲响青梅办公室的门时,心中忽然有些犹豫,如果刘主管真如我所料,正在办公室里和青梅对着藩玉手机上那些不堪如目的姿势,我这不明显是在站出来跟刘主管正面交锋,在青梅愤怒时自取其辱吗?
但门既已敲响,就容不下我再犹豫了,一切都来不及。
里面却出奇的没有动静,不要说刘主管,就连青梅的应声也没有。
莫非他们此时不是正在对着藩玉手机上那些不堪入目的姿势,而是早已受不了那些姿势的撩拨,自己本身就按那些姿势动作着,只是忽然被我的敲门声打扰,受了惊吓,以至一动不动,不敢发出哪怕是再轻微的声音?
我心有些痛。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心要痛。
我甚至想立刻转身就走。
但我没有走,我除了痛,还有恨。我外表柔弱如女子,内心却比任何男人还要刚强。这一刻,我不要逃,我要勇敢面对。
不敢见人的是他们。
反正事已至此,就算我不再把门敲开,且不说他们正在里面发生着什么苟且之事,就凭先前在办公室里刘主管从藩玉手里夺走手机时的愤怒和转身匆匆而去的急不可待的背影,我也知道,自己要再继续呆在瓶梅公司几乎只是一个渺茫得不可再渺茫的幻想。
我不要再幻想。
如果在夹缝中忍着生存可以负重,可以完成妈妈的夙愿,我可以忍。
但明明知道这样忍下没去没有结果,我还忍下去我就是傻子是懦夫,刘主管还真会把我当成不站着撒尿的柔弱女子,如我的外表。
我脸上扬着无比邪恶的笑,把门敲得更加响亮,几乎整个过道整个楼层都能听到。
有人从隔壁推开门探出脸来,不是诧异的看着我,就是崩紧脸皱着眉明显的表示蔑视和苛责。
这段时间跟着梅艳住,在穿着打扮上都让他们看不出我是个来自农村的男子,但他们却都在想这人怎么看上去衣冠楚楚,却跟乡下野人一般没有教养,难道他不知道敲门是要轻声的么?
“谁呀?”
青梅终于在里边问,那声音的位置,她好像是正靠在办公桌的窗边。
听不出什么表情,她好像对我的强盗一样的敲门声无怒也无喜,甚至连一点惊诧都没有。
我没有应声,敲门的手却停了下来。
“谁?”
她在里面再次问,并脚步步轻轻的向我走来。
门从里面打开。
她看见了我,她立刻别过脸去,不与我面对。
我只看见她半边脸颊,并没有半点羞耻的红晕。
她对着窗子,问我:“你来做什么?”
语气很冷。
我想,她不是在冷,她是在故作镇定。
但我却要揭穿她,我望了望她的办公室,空荡荡的却并没刘主管的身影。
不过我并没以为刘主管没在里面,刘主管那么愤怒又那么匆匆的带走藩玉的手机,不是来他这告我的状又会是做什么?
我记得上次和藩玉来帮青梅移动办公桌的那天,我看到右边墙壁在靠窗的那边还有道微掩着的门,我似乎还看到门背后有张铺着被子的小小的单人床,那一定是她上班累了时的休息室。当时就在心里愤然暗叹,上天的不公平,自己和她的待遇地位竟如此悬殊。
此时我却料想刘主管一定正藏身此处。
我单刀直入,问:“刘主管呢?”
脸上扬着笑,内心却又一阵痛得厉害。
“什么刘主管?”她略有诧异,却并不慌乱,也没对我别过脸来,白净的脸颊依然没有半点羞耻的颜色。
我冷笑:“他不是来告我的状了么?”
我竟然在这种时候还给她留了点面子,没有直接揭穿她和他。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的话很平静很简短,甚至又开始变冷。
我道:“为我刚才在办公室看……”
我的话还没主完,她就忽然愤怒的吼道:“别再说了,你给我滚!”
这似乎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用这么恶毒的语气喝斥我。
上学时我摸了她胸前含苞待放的蓓蕾,她那么愤怒都只是打了我的耳光骂了我的娘,却没叫我滚。
当时滚的是她,打了我的耳光骂了我的娘后,她转身便匆匆跑开了,眼里满含泪水。
但此时此刻,她却用了个“滚”字。
她面色苍白,浑身哆嗦,转过身来猛地把门关上。
很重很重的关门声,比我先前的敲门声还要山响,似乎整个楼层都被震动了起来。
隔壁又有人推开门,探出脸来看。
这次我不像先前,任凭他们诧异、蔑视,或苛责。
我转过脸去恶狠狠的对着他们,我也不管他们似乎都是公司的高层。
再高也高不过青梅。
连青梅我都给激怒了,我还在乎你们?
那些人竟然不敢与我面对,又匆匆的收回探出的脸来,并且急急的把门掩上。
过道里忽然很静,这个楼层都很静。
青梅重重的把门关上,我却没听到她高跟鞋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的走向她靠窗的办公桌。
她似乎正背靠着门站着。
我还隐隐听到了泪流的声音。
难道,难道刘主管真的并没来过,没和她过藩玉手机上的不堪入目的姿势,更不要说什么挡不住诱惑,做那苟且之事了?
莫非,她之所以如此愤怒的喝斥我“滚”,并重重的把门关得山响,只是她恨,恨我竟如此堕落,堕落到上班时间都无法自己的偷偷看ā片?
她的泪,竟真的是在为我而流?
我忽然记起,在她猛然转身关门的那一瞬,我似乎看到在窗边墙角的垃圾桶里有好些潮湿的白色纸团,莫非那些都是被泪水打湿?
她之所以先前没有应我,是她正对着窗子伤心落泪,以至没听到我的敲门声?
我正这样胡思乱想,我的手机铃声却响了。
我拿起一看,是杨娜打来的。
我心里正难受得厉害,按下接听键,把电话放到耳边,忍不住道:“姐……”
叫出那声姐,我眼角就有泪涌出。
我他妈还是个男人吗?
“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杨娜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那语气竟没有半点关切,反而还有着某种我说不出的愤怒。
她这是怎么了?她一向那么关切我呵护我,她以一个女子的敏感细腻,断不可能听不出我正委屈伤心难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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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门的背后不是那么安静,只隐隐的有青梅落泪的声音,我会怀疑是青梅打电话告诉了杨娜,先前在我们办公里发生的那场实在让人不耻的事情。|/|
然而,现在,我只能满腹狐疑,却又猜不出原因。
我下了楼,走向杨娜的办公室。
长长的过道,透明的玻璃墙,玻璃墙后的办公桌前,坐着人事部的俊男美女,他们似乎没有一个在对着桌上的电脑,反是抬起头或侧过脸,把一双双眼睛看向我。
他们也许只是在无聊时听到脚步声的本能反应,而我,却总觉得他们似乎正审视研究,要看穿一个在办公室里偷看ā片的男子到底有着怎样与众不同的内心。
但我还是高昂着头。
很虚伪的高昂着头。
他们越要看穿,我越要他们什么都看不明白。
毕竟,我在乎的我紧张的都不是他们。
除了我妈妈的夙愿,在瓶梅公司,我只在乎只紧张杨娜。
杨娜的办公室在过道尽头的左边。
众目睽睽,也许他们看我,只是习惯性的动作,我却背影笔直,脸上扬着邪恶的笑。
然而,等我走到杨娜办公室门前,停下脚步,伸出手轻轻敲那扇门时,我的手却有些微颤。
杨娜到底是怎么了?她何以要在上班的时间把我叫到她的办公室来,而且用了那样奇怪的语气?
“进来。”杨娜在里边道,似乎在尽力压抑,却依然带着些微的恨和怒。
我轻轻推开门,睁着无辜而又狐疑的眼。
“姐……”
然而,满腹狐疑还没说出,我却立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果然是因为我先前在办公室看“ā片”的事,只是告诉她的不是青梅,而是刘主管!
***刘主管,见我进来,竟然非常出色的虚伪道:“杨娜,就别责怪改之了,他毕竟才进公司,对公司的很多规章制度都还不懂,加之以前大概自由散漫或……惯了,又血气方刚,挡不住诱惑,一旦闲得无聊,便不自觉的把从前的陋习带进了办公室。”
杨娜脸有些红。
敢情刘主管把藩玉手机上那些不堪入目却又让人心跳激烈的姿势一招招播放给杨娜看过。
只是不知道杨娜脸的红,是因为了那些不堪入目的姿势,还是因了对我的难于压抑的生气。
“改之,你,你……”
杨娜似乎有点不认识我,眼里还有什么潮湿的东西在亮晶晶的闪。
我是那么愤那么恨,然而,我却没对刘主管
从刚才青梅在总经理办公室的反应看来,事情似乎还没坏到我想象的地步。
我是忍,我也是来不及。
我说过,除了妈妈那为我所不知的神秘夙愿,在瓶梅,我只在乎杨娜。
还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记得那条租房信息,还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记得那句“品行良好之男士”,我怕因为这件事,杨娜看坏我。
“姐……”
我想辩解,却发现自己委屈激动得辩解不出。
“杨娜,真的别再责怪了,毕竟事情都发生了,现在我们只有想办法如何向总经理求情,让总经理看到改之是初犯的分上,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刘主管不失时机,好像那时机千载难逢稍纵即逝,轻轻拍着杨娜的香肩,既像是劝又像是安慰的柔声道。
那以假乱真的神情,若我不是这些年跟着妈妈养成了愤世嫉俗的心思,对任何人都不轻易相信,我几乎要错误的以为,他是刘备重生,而我却是他在这一辈子经过天涯海角苦苦寻觅才在混沌红尘中找回的前世桃园三结义的刎颈之交生死兄弟。
可恨,杨娜那么冰雪聪明,却一时糊涂,那双在家里温柔体贴,顾盼多情的眼睛,竟仿佛唐僧一样识不得刘主管人模狗样的外表下其实深藏着一颗怎样丑陋险恶的吃人的内心。
妖精一样吃人的内心。
吃掉我。
也吃掉杨娜。
吃法不同,用心却只有一个。
以他的好衬托我的百般不是,达到毁坏我排挤我,俘获杨娜的芳心得到杨娜的身子的目的。
杨娜更加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轻叹一声,对刘主管道:“只是刘主管,你不是说你是在里面听到外面有些不对,才从里面办公室出来的,而且你一出来就看到青梅愤然离开,脸色苍白,双眼含恨,改之跟在她身后急急的追出办公室,而且在改之身后的办公桌上,电脑显示屏里却是那些……?”
说到那些**的**画面,杨娜有些羞于出口,闭住了嘴。
“杨娜,我已经说过好多次了,不要叫我刘主管,就叫我名字好吗?”刘主管柔柔的道:“你是在担心青梅当时既已看到,并且愤怒得那么厉害,无论我们怎么求情,她都不肯原谅改之吗?”
“嗯。”杨娜点点头,轻声道。
好像是个听话的孩子。
刘主管的听话的孩子。
不,似乎更像他的温柔的女友。
一双眼睛却望着我,又是生气又是担忧。
生我的气,担心我在瓶梅公司的去留。
然而,我却猛地别过脸去,不要与她四目相对。
我的心忽然好痛。
既然那么相信刘主管那么听刘主管的话,还来担忧我干嘛,要担忧就担忧你的刘主管去!
多为他尽几分心思,让他更加职场得意情场风流吧!
刘主管再次拍拍杨娜的香肩,望着我,眼神里是只有我看得出的无限得意,仿佛杨娜竟真的就是她的女友,或早已是他的女友,他已这样习惯性的拍过她的香肩好多年。
嘴里却不露半点痕迹,只是对杨娜道:“别担心,大不了我俩共进退,同时提出辞职,我想以我俩的办事能力和对公司的贡献,更加之身居要职,青梅一定会有所让步的。”
那么信誓旦旦,那么自以为是,好像自己真是个有三头六臂的人物,瓶梅公司离了他就不会转似的!
我再也无法呆下去,我极厌恶的转身而去。
我要他的表演没有看客。
至少失去一个看客。
当然,对于他,也许只要有杨娜一个人入戏就已足够。
真他妈天生的演员!
“你是打算以辞职要挟总经理?这,这恐怕……”
杨娜有些迟疑。
我却不迟疑,我已转身走出好远。
然而,我还是听到了,刘主管更加让我恨之如骨的话。
他柔柔的,似在耳语,道:“这没什么不妥的,你不用担忧。只是,只是我担心,都到这地步了,杨改之似乎还不知悔改,竟然还仿佛无事人一样转身走了。只怕我们费力向青梅求得了原谅,他却不知珍惜,反而以为在公司有人罩着他,更加得寸进尺,……你和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安全吗?”
刘主管并不急于挑拨,只是恰到好处的止住,好像他真是一片好心在为杨娜担忧。
我不知道杨娜是怎么回答的,或者有没有回答。
我已经走得老远,她回答没回答我都听不到了。
回到办公室,我什么也没做。
我只那么面无表情,其实内心痛苦仇恨至极的坐着。
我还有必要做什么吗?我只等待青梅给我的最后判决。
然而青梅却并不急于给我结果,她似乎更喜欢享受我这种倍受煎熬的过程。
这过程在她,无疑美妙极了,像极了猫玩老鼠。
一直到下班,除了藩玉的得意,武姐的忿然,几个美女的窃窃议论和春花不敢再度靠近我的暗自担忧外,什么也没发生。
甚至刘主管都没再出现过。
他一定半步都不曾离开过杨娜的办公室。
我在心里痛苦的嘲笑,我真得好好感谢感谢他和杨娜。为了我的事,他们竟然憋在杨娜那间办公室里“研究”了好几个小时!
铃声一响,我就第一个走出办公室,坐电梯下楼。
在楼下,我没再等杨娜。
我再不要坐杨娜的车,我甚至都有点不想回观音桥绿荫小区她家那个我租住的地方。
我头也没回,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一连串极招摇极肆无忌惮的喇叭声剌耳的响起。
我厌恶的皱皱眉,瞪了瞪喇叭声响起的地方。
我却看到了辆粉红色的宝马,横在公司楼下的广场边,挡住了行人和车辆的去路。
一个女子从车窗探出头来。
十六七岁的女子。
长发飘洒,白净脸颊漂亮而邪恶,对着我肆无忌惮的调皮的笑。
竟然是寒香。
那个曾经在众目睽睽下打个青梅耳光,羞辱过藩玉和刘主管,却出奇的放过我,并且丢下一句“从此,你是我的了”的志在必得的话,任凭我惊诧猜疑,却自顾自驾车和同样惊诧猜疑的依人急驰而去的寒香!
83
她不再是上次那极炫的打扮,不描眉毛不抹眼影,脸颊上也没了红红的胭脂水粉,呈现出她清新可人却又稚气张扬的本来面目来。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又为青梅而来。
但我却出奇的不再担心青梅。
如果青梅先前在办公室门背后的泪是为我而流,她不会让我如此倍受煎熬的等待,到现在也不痛痛快快的给我一个结果。
我不要再自作多情。
对青梅不会,就是对杨娜,我也不再会。
只是我偏偏却在这时看到了杨娜,她从车库驾车而出,身边竟然还坐着刘主管。
那曾是我坐的位置,和杨娜的身子如此切近。
多少时日以来,我就是坐在那里,和杨娜指点风景,激扬文字,幸福的往返于上下班的路上的。
我曾错误的以为,杨娜的身边是世界上最温暖最幸福的地方,和她如此近在咫尺的坐在一起,只是我的专利。
没想到,这么快,刘主管就将我取而代之!
车窗敞开,春风轻柔,杨娜飘散的长发微微扬起,有几丝似乎正轻拂着他那张我厌恶的脸。
他对我睁着一双炫耀的眼。
我恨,明明要不自作多情的,我为什么还要斜视,难道我是要避开寒香的目光?
如果我不斜视,我就不会看到杨娜和刘主管。
可就算看到杨娜和刘主管,我也不该心如此之痛!
我和她,又不曾谁是谁的谁。
我不再看谁,扬着一张尽量平静却自己也知道不可能再平静的脸,孤独的向前。
“改之。”
杨娜在身后的车上远远的唤我,声音轻柔,似乎不再对我有丝毫责怪。
她是在唤我上车吗?
她不知道有刘主管在她身边,我就不可能再上她的车吗?
我心里最脆弱的地方再次颤抖,更加痛楚。
莫明其妙的感觉她对我还是跟从前有所不同,可到底哪里不同了,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我向前的脚步更加急切坚定,只留给她一个比先前还孤独倔强的背影。
但我不要她看到我内心的伤。
我甚至不看前面的粉红色的宝马,不看从宝马车窗里探出脸来的长发飘洒眼神恣意的寒香。
这次我不再是莫明其妙的怯于与她正对,我是对她视而不见。
我就着车身绕道而行。
然而,无论我走向哪个方向,宝马车总能在我之前抵达,阻挡我向前的脚步。
明明要对寒香视而不见,然而她在眼前却那么分明,一张调皮的脸,比先前更加恣意张扬,像是要故意激怒我挑战我的忍耐极限。
我终于愤然。
然而,寒香不知道,我的愤然与她并没太大关系。
我是因为痛和恨。内心的痛和恨。另一个女人,带给我的内心的痛和恨。
我把所有的痛和恨都迁怒于寒香,我无理的以为,如果不是寒香,我先前也许真的不会斜视,我不斜视就不会看到刘主管和杨娜看上去有多么两情依依。
我站住,怒视着寒香那双肆无忌惮的调笑的眼。
我仇富,我愤世嫉俗,一如我的妈妈!
我欲冲她破口大骂。
年幼又怎么了?年幼能开宝马又怎么了?别以为有家财万贯就可以如此肆无忌惮的对我挤眉毛弄眼睛!
然而,她竟没有丝毫收敛,依然眼神恣意,一脸轻笑。
并且,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娇斥道:“怎么了,又要为青梅出头不是?!”
与此同时,一张俊巧的脸从她肩头探出来。
是依人。
我这才知道在寒香身边还坐着依人。
依人也不再像上次那般超炫打扮,搞得好像要立时走近某个网络游戏斩魔除兽挑战群雄,或是刚从某个网络游戏里凯旋归来。
她亦一脸素色打扮,不描眉不绘眼,还自己以本来面目。
却更显清丽可人,一如寒香。
然而,我却忽然对她的清丽可人半点也不感冒,好像我从来都不曾对谁怜香惜玉过。
我甚至忽略了她如此年幼,年幼得如还没来得及纵情绽放的花蕾,连流水般无情的时光也不忍将她雨打风吹去。
我把本来对寒香怒目而视的眼睛瞪向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却又无比轻视的道:“是又怎么了?”
她白净的脸立时涨得通红。
好像受到了莫大的耻辱。
她习惯了被人宠被人哄,或是奴颜婢膝的讨好她任凭她喝来唤去颐指气使。
哪里容得下我如此冒犯!
她对我高高的扬起了只适合弹钢琴拿象牙筷的高贵细腻的手。
寒香轻轻的攥了攥她的衣角。
她眼中略有惊诧,巴掌没有打在我的脸上,那只高高扬起的高贵细腻的手停在空中。
她没看寒香,亦没问寒香。柳眉依然倒竖,涨红的脸却渐渐退色,回归与生俱来的白净。
“改之,别,别……”一个声音忽然在我身后担忧的唤道。
竟是青梅,她不知什么时候已驾着她那辆车悄然而至。
就在我身后,与我相隔咫尺。
我没理会她。
谁要你担忧我,杨娜都没担忧我,你还担忧我做什么?!
“改之,让开,我和她们的事与你无关,我自己知道解决!”
她的声音不再担忧,反是说不出的冰冷无情。
这对我无疑是雪上加霜,我本来就正痛楚的内心,更加难受得厉害。
我没有回头,背对着她扬起一张邪恶的笑脸。
别自作多情了,谁要为你强出头了,别说你和她们的事,就是杨娜从此要与刘主管卿卿我我朝朝暮暮也与我无关!
车门在我身后打开,她似乎要走下车来。
寒香却忽然笑出声来,好像遇到滑天下之大稽的事那般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然后道:“改之哥哥,我真佩服你,我一直以为天底下我最适合表演,没想到你更是个天长的演员。你觉得那天表演得还不够吗?还要继续英雄救美?可小妹我今天却没心思陪你,再说那个青梅好像也并不领你的情,还是别在这浪费时间,跟我上车吧,那天不是说好我帮了你,今晚就陪我去金粉帝国happy的吗?”
我愕然。
迟迟听不到青梅下车的脚步声。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跟我一样正愕然着。
但眼前依人那双比任何时候还惊诧的眼睛却那么分明。
她终于忍不住看向我,又看向寒香,张了张嘴,像是要问。
寒香一个轻笑,将她止住。
静。
让我哭笑不得却又急又怒的静。
只有寒香仿佛没事人般笑得云淡风轻。
掌声,不适时宜的单调的掌声,此时在我声后不紧不慢的响起,打破时空的静寂成为绝响。
“果然不错,杨改之,你还想抵赖吗?”
藩玉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得意得有些夸张的道。
他怎么如此阴魂不散,总能在最不适合的时候出现?
我愤怒的转身。
我这时才发现周围站满了人,比上次还多的人。
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同事,一个个对我瞪着惊疑和蔑视的眼睛。
甚至青杨,甚至杨娜。
甚至,刘主管。
只是刘主管在惊疑之余眼放异彩,他大概也没想到我竟真和眼前那两个坐在豪车里的小女子是一伙的。虽然那两个女子如此高贵,但在今天刚刚发生了办公室里那件事之后,又喜从天降的证明了我对青梅的不怀好意,我要在瓶梅继续呆下去是板上钉钉的万万不可能了。
藩玉高昂着头挑衅的等待着我。
然而,我却没怒不可竭的扑向他。
我转身。
无比孤独痛苦的转身。
我觉得这一刻我是从小冷冷清清的杨过,没有任何人理解我。
我笑,故意让所有人都听见,冲寒香道:“既然如此,为何还不快打开车门?”
纵是至始至终不是恣意调皮,就是云淡风轻的寒香也惊讶的愣了愣。
但她很快就会意过来,竟是说不出的惊喜,连连点头巧笑倩兮的道:“好的,好的,改之哥哥。”
然后急急的别过头俯身将后坐的门打开。
我快步上车。
身后,众目睽睽,所有人目瞪口呆。
我重重的关上车门,冲寒香道:“走,能多快就多快,能多远就多远!”
依人有些小瞧我的道:“要我飚车吗?你不怕?”
我没回答,亦没点头,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
这一刻,我恨不能Сhā上翅膀,渺万里层云,直冲九宵,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寒香道:“依人,听他的。”
依人道了声:“好的。”
猛地发燃车,在车流的夹缝中急驰而去。
我却忽然在反光镜里看到,一个女子独立远离人群的地方,睁着一双迷离的泪眼,无比幽怨又无比关切的悄悄望着我们的车。
是春花。
但她模糊的容颜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飞驰而去的车,远离了身后那些让我恨让我怨让我痛的人群,也无情的远离了无人怜无人惜却怜惜着别人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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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袭人,华灯初上。
蛇一样灵活的急速穿过车流的夹缝,依人还驾着车把我们带到离城市越来越远的高速路上狠狠疯了一回,车速几乎要逼近200码。
追车,超车……
两旁的路灯以飞一样的速度逼来,又以飞一样的速度倒退。
依人快意的呼喊。
白日阳光明媚,夜里却是春寒料峭。
风呼啦啦的在耳边响起,猛烈的掀起寒香和依人长长的发丝,有几缕飘向我的脸庞,就在我眼前纠结缠绕。
缕缕发香和体香,送进鼻孔钻进体内,瞬间就传遍全身。我竟暂时忘却了内心的伤痛。
只可惜,春寒袭人,寒香渐渐不胜风力,用她白净细腻的手摇起了先前敞开的车窗。
风再也吹不进来,她们的发丝回归平静,都水一样从脸颊泻下去,再不在我眼前飞舞激扬。
唯一庆幸的是,虽然比先前淡了些,但华衣挡不住,她们的体香毕竟还是若有若无的散了出来。
越是若有若无,越是美妙。
这就好比零里看花,水中望月,朦胧的爱有朦胧的美。
尽兴归来,再次进入城市喧嚣,寒香和依人白净的脸颊上开始有了兴奋过后的潮红。
我却又开始被俗世纷绕,陷入杨娜、青梅、还有藩玉跟刘主管给我的痛苦之中。
她们打开车门,跳下车,我却坐着不动。
寒香走过来,为我打开车门,轻柔的提醒道:“改之哥哥,下车了。”
依人在一旁冷冷的道:“哼,该怕是吓傻了吧,连下车都不知道!”
我没顶撞她,我不知道自己是不屑还是无力。
但我却出奇的听话,听寒香的话。
我这是怎么了?好像我们的年龄颠倒了过来,只有十六七岁的不是她,倒是我自己。
我一边下车,一边问:“这是哪里?”
“说吓傻了还真吓傻了,自己不会用眼睛看呀!”依人没好气的道。
“金粉帝国呀。”寒香却是笑语嫣然。只是眼角又平添了几分调皮和得意。
我这才看到,我们是在一座临街的高大建筑之前。
整个建筑被闪烁的霓虹环绕,就如镶了五彩金边的天上宫阙。
“金粉帝国”五个大字在气派的建筑物顶上变幻色彩,以至高者的姿势俯视城市,眺望夜色,欲与天公试比高。
大门前,比我们办公楼下那片广场不知大出多少倍的露天停车场密密麻麻整整齐齐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华车辆。
我意外的发现,正对我们的那辆车,有着惊人的吉祥数字的车牌号,竟是一连串的“6”!
我不禁道:“这车牌号真好,想必车主一定极富有,花了不少钱才买到的吧。”
“白痴,你看看别的车再发言行不?”
又是依人的声音,她总是瞧我不顺眼总是跟我过不去。
我随眼一看,这才发现竟然每排车的车牌号都出奇的相同,不是清一色的“6”,就是清一色的“8”。
我更加吃惊,吃惊之余,便问了一个更加白痴更加被依人瞧不起的问题。
“这,这都是些克隆车?”
依人干脆就不看我了。
寒香却只是笑。好像我真的很好笑。
“可,可既是克隆车他们又怎么敢如此招摇,停在这临街的车场上?”
依人拉着寒香就往金粉帝国那有着朦胧粉红灯光的大门走。
寒香却轻轻推开依人的手,对我柔柔的笑道:“他们就是不敢招摇,才有了如此清一色的吉祥数字的车牌号的。”
我望着寒香,如满腹疑问的小学生。
依人终于忍不住,在寒香为我答惑解疑之前回过头来,道:“白痴,记住,这些车都不是什么克隆车。只是车主都极有地位极有名声,他们来这里玩又不想让别人知道,便让红粉帝国的服务生用这些吉祥数字的牌子将真的车牌罩住了。”
“既然有地位,有名声,他们还怕什么呢?难道他们是来这里做毒品交易?”
我想起了香港的警匪片,好像那些毒枭都喜欢出入这样的场所。
越是招摇的地方,越是安全。
“什么毒品交易,难道非要毒品交易才见不得人?比如比如……”对我不屑的依人口直心快的道,却忽然说不下去,白净的脸上泛起一丝潮红。
不是先前飚车归来兴奋的潮红,那些潮红已经退去。
是羞涩的潮红。
说不出的美。
我已明白了她要说的意思,无非是些寻欢作乐风花雪月的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我故意追问道:“比如,比如什么呀?”
寒香忍不住的笑。
依人脸色便更加潮红了。
没好气的道:“懒得更你说了,白痴!”
然后转身,也不拉着寒香,自顾自走进金粉帝国,再不回头。
寒香笑道:“改之哥哥,咱们进那些人的事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只是我还真希望你永远都不要知道呢。你越是不知道越是不会变坏。我喜欢你不变坏的样子,像许仙,又像靖哥哥。”
说完,伸过一双手,拉起我紧随依人身后,轻快的步入金粉帝国。
寒香的手,小巧细腻,说不出的柔滑,还有春水一般暖暖的温度。
我忍不住有点心旌荡漾。
寒香刚刚才说希望我永远不变坏,不了解那些寻欢作乐风花雪月的事,哪知道,我这一刻已在悄悄的变坏了。
我不是什么许仙,也不是什么靖哥哥。
我没那么善良,也没那么憨厚。
我骨子里有的是风流,心机和愤世嫉俗,甚至仇富。
只是,我忽然,对她,抑或是依人,都奇怪的仇富不起来。
成熟漂亮的迎宾,穿着性感的礼服,摇着风骚的身姿迎过来的时候,我忽然记起寒香还如此年幼。
纵是我一如从前般满腹仇富心理,我也不要对她有丝毫亵渎。
某种意义上,在我看来,她还是个孩子。
为了分散精力,我扭头向外面看了看,我想让从门口吹进的风,将我有些混乱的大脑吹醒。
我看到,闪烁的霓虹中,一个身材高挑的年青保安,手里拿着什么,正弯腰站在寒香的那辆粉红色宝马前。
想必就是寒香说的那种牌子,那种有着一连串吉祥数字的牌子。他也许以为我是带了两枝祖国的花朵来寻欢作乐风花雪月的名人,富豪或官员。要用那牌子遮挡住我们真实的车牌号。这,真是罪过啊。
我再回过头来,脚已踏上铺着红地毯的楼道,那种软软的感觉,像儿时携着青梅的手,踩着漫山遍野的春草。
我满眼满心都是好奇,且暂时把那些纷纷绕绕都抛一边去,今夜就跟着她们放纵一回。
寒香和依人没带我去包间,她说只是带我来放纵,不是带我来堕落。
明明不忍亵渎,我的心却又奇怪的略有失望。
这样的夜,这样的人,这样的灯光,堕落两个字是多么让人心跳,让人忍俊不禁啊。
寒香和依人带我去的是三楼,一个宽大无比的舞厅。
一曲正劲,灯光闪烁剌眼,舞池中鬼影绰绰,群魔乱舞。台上两个坦胸露乳,长发与胡须齐飞的超酷歌手,扭动腰肢,抖动双腿,反弹着吉它,对着架子上的话筒失声尖叫。一位调酒师在不远处的吧台,耍着花式,表演流星锤一般绕着身子抛着盛满名酒的酒瓶。
我们拣一处坐下。
一名漂亮的酒吧公主立时捧来红酒,为我们将三个透明精致的酒杯盛满,然后在闪烁的灯光中翩翩而去。
“寒香,咱们进舞池去玩吧!”
喧嚣的音乐声中,依人几乎是在喊,但那声音也不胜了了。
寒香没有动,只是看向我。
“寒香,咱们进舞池去玩吧!”
依人更大声了些。
寒香依然没动,只是看向我。
“你不会是想和他跳,不陪我了”依人拉着寒香的手。
寒香笑笑,摇摇头,脸色却有些羞红。
我举起酒杯,轻轻呷了口,假装没看见。
寒香道:“我还真想和他跳一曲……”
音乐声不再疯狂,进入抒情慢摇阶段,舞池中的男女紧紧的拥在一起,摇着摇着,一个身体摩擦着另一个身体。
我心狂跳,如果寒香真陪我跳一曲,我们这样紧紧的拥着,摇着,摩擦着,该是多么美妙的事!
我再一次忘记了对她的不忍亵渎。
“只是,只是……”寒香的话锋一转,似有什么不便说的事。
无论是什么事,我都知道,我要又一次失望了。
依人对寒香的重色亲友很是不满,但还是忍不住道:“只是,只是什么呀?”
“只是……忽然来了,我得去洗手间。”
寒香轻轻的在依人耳边道。
但我还是听见了。
依人道:“不会吧,怎么这么巧啊?再说你用的那种牌子,那位红得发紫的女明星不是在电视广告里那么自信的舒适超吸收,从此不再做木头人的吗?”
寒香的脸更加羞红了,嗔怪道:“去你的,没心没肺口无遮拦!”
依人这才想起男女有别,或者说这才想起了我的存在,转过脸来,对我狠狠的恶视了一眼。
我再次举起手中的红酒,嘴角浮起一丝轻笑。
依人的眼睛没好气的瞪得更大了,还冷哼了声:“卑鄙无耻下流!”
寒香背转身,走出舞厅,去向我看不到在何处的洗手间。
长发飘洒,背影无限婀娜。
85
转瞬间,她就消失不见
我却坐在原地,对着她去的方向,举在嘴边的酒,既忘了喝,也忘了放下。
我有些神往,也有些龌龊。
老是想起她出去时斜挎在肩上的名贵背包。
但我想起的不是背包里的镜子,木梳,口红,护肤霜和纸巾……
我想起的是背包里的护垫。
我也常看电视,也知道依人口里说的那种某女明星在广告里轻松自信的夸赞的超薄超舒适超吸收的护垫是什么样子。
我甚至想象着,寒香如何走进洗手间,如何紧掩小小的门扉,又如何轻柔体贴的更换护垫的某一个细节。
“喂!”
依人在我耳边高喊了好几声,并且把指如剥葱的双手在我眼前使劲的晃动了两下,我才回过神来。
也才发现,音乐声什么时候已停下。一曲已尽,舞池中兴奋的人们四散开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喝饮料品红酒,或是用牙签极高贵典雅的挑拼盘里的水果,等待着下一支舞曲再次响起。
我脸不自觉的有点红。
“哼,我说白痴,别对咱们寒香想入非非了。想也是白想,公主马夫的爱情,是足够浪漫足够荡气回肠,但那只是传说!”
依人冷冷的有些讥讽的道。
她是故意的。
我脸上的表情越不自然,她就越是故意。
我仰起脖子,将杯里的红酒一口饮尽。脸上的表情竟忽然出奇的平静。
我放下手中的空杯,一边自己为自己斟酒,一边故意有点不屑又有点云淡风清的对她笑笑。
音乐声再次响起。
她瞪着我,道:“喂,我说白痴,你会跳舞不?”
我依旧慢慢斟自己的酒。
“喂,白痴,你会跳舞不?!”
她加大了声音。
我抬起头,不冷不热的道:“你不会智力这么低下,竟以为白痴会跳舞吧?再说就算白痴会跳,你不怕跟一个白痴跳引起别人的误会,把你也当白痴了?”
她冷冷的瞪着我,嗔道:“到底会跳还是不会跳,来直接点,别绕来绕去,又不置可否,像个女子似的。”
要我来直接点,我就来直接点,杯中的酒已倒满,我轻轻的放下手中的酒瓶,别过脸去,旁若无人,干脆就不理她。
她有些自讨没趣。
但她更多的是生气。
只是她却并不对我大发雷霆,也只是如我一样把脸别向另一边,不再和我说话。
这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一个颐指气使惯了的女子,被我如此出言不逊的顶撞,还能保持如此好的脾气,这不能不说是个意外。
也许,对于她自己来说,也是个意外。
她老是向门边看。
她大概是在等寒香。
只是寒香却久久不回来。
她大概是技痒,对寒香望眼欲穿却又等不到结果,终于忍耐不住,对我道:“走,咱们跳舞去。”
这次没叫我白痴,甚至有点怕我拒绝的软弱。
很轻微很轻微的软弱。
我心便软了,笑道:“我不会。”
“没关系,我教你。”
话一说完,她就伸过手来,也不管我愿意不愿意,一把攥住我,将我拉向舞池。
我可不想在那些帅哥美女面前丢脸,我伸出手试图推开她。
她道:“怎么?要临阵脱逃?是终于承认自己是白痴学不会,还是怕被人取笑?不是看在寒香和你好的分上,我才不屑和你跳舞更懒得教你呢。”
她一针见血,明明说到了我的实处,我却忽然脑门一热,跟她步入舞池陷入那些正疯狂的扭动着的师哥美女之中。
我其实并不是突然有多勇敢多无所顾忌。
我只是还不够稳重不够成熟,经不起依人言语相激。或者,我从离开杨娜到现在,心情根本就没真正好起来过。
不是依人把我当了天才,就是我自己太笨。在她给我讲了好半天基本步伐,要带我实练时,我竟连如何握手如何搂腰都不会。
依人有些哭笑不得。
她纠正了我的姿势,我却又在跟着她一起移动脚步找音乐节奏时,心慌慌的,满脑子都是她温暖柔嫩的小手,春水脉脉的双眼,尤其是那两片近在咫尺的红唇,更是让我紧张恍惚,先是在跟着她向前时好几次踩着了她的高跟鞋,后来又在被她带着后退时重重的撞在了一个美女的丰胸上。
一个低胸衣超短裙,露出深深乳沟和洁白大腿的高挑美女。
美女很是恼火。
但被那个拥着她的猥琐男人缠着,又也许是为了竭力显示自己其实如那层薄薄的膜一样早已不存在的淑女风度,终于没有
只是很不屑很轻蔑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依人。
依人高昂着头,望着比自己高出好多的高挑美女,明明稚气未脱却故作**,眉梢眼角都充满挑衅和抵触。
只是那美女却贴着猥琐男人,蛇一样扭动着身子,摩擦着摩擦着,摇到一边去了,对她的挑衅和抵触并没看见。
依人对着美女的背影,骂了声:“恶心!”
我笑道:“你也太刁蛮了吧,明明是我们自己撞了别人,还骂别人恶心。”
“我们,我们,哪个我们呀?不是你白痴,会撞到别人吗?竟然还搭进我了?”
说她刁蛮,她还真来了劲。刚才冲人家美女现在又冲我来了。
我可不是冤大头!再说,我喊你教我要你教我了吗?!
我摔开她的手,转身就走出了舞池。
她没追我。
我回到椅子前坐下,端起红酒又猛地喝了口。
忍不住向门口寒香竟还没回来。心里竟隐隐有些失落,还有些委屈。
如果寒香在,我应该不会在依人那受这样的窝囊气了。
依人说我白痴,我还真白痴,我其实把自己等同了一个十六七岁甚至更年幼的小孩。竟在一个小孩那里受了委屈,幻想着在另一个小孩那得到安慰。
舞池里忽然传来喝彩声和尖叫声,还有剌耳的口哨。
我禁不住扭头
先前乱舞的群魔都退了下去,舞池中央只剩下一个人。
依人。
所有的喝彩,尖叫还有口哨,都是冲她而起。
不知道是为了发泄,为了展示,还是为了让那个先前轻蔑的看过我也看过她的高挑美女自惭形秽无地自容,她竟舞得无比疯狂。
灵动,劲暴,妩媚……
一切都浑然天成!
就是几个最脸厚最大胆的男子,也只是在舞池边沿扭动身姿,跃跃欲试,却不敢真正与她靠近和她共舞。
我看得目瞪口呆。
“要不要和我上去跟她比一曲?”
一个声音,女子的声音,很轻很柔,媚惑的在我耳边响起。
她吐气若兰的气息吹在我脸上,撩拨得我耳根痒痒的,竟分明是在对我说话!
我别过脸去,竟是那个美女,先前被我撞了**,轻蔑的看过我也看过依人的高挑美女。
她正对着我,眉梢眼角都是狐媚的笑。
86
我摇摇头,拒绝了她。/|
她消失了狐媚的笑,脸上的表情立时变得很是不悦。
我记起先前撞了她**的事来,虽然当时紧张仓促,连是什么感觉都不知道,但到底人家是女人,我又撞了人家的敏感部位,搞得人家当时很尴尬很冒火的。
我道:“对不起,我先前撞到你……?”
我他妈不知是怎么搞的,平时那么有心机,此时却真诚得差点口直心快的说出“胸部”两个字来。
幸好我及时反应过来,来了个急刹车,才哽咽了下,把蹦到喉边的“胸部”两个字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尽管如此,我脸还是有些微微发烫发红,本欲道歉,哪知险些搞得更难堪。
她却似乎并不计较。反是脸上又有了狐媚的笑,道:“是吗?撞到我了吧?我怎么没感觉到呢?能说说是撞到我哪里了吗?”
无论是言语还是眉梢眼角竟都有几分轻佻。
我吱唔着说不出话来,便别过脸去,不看她。
而且,她的轻佻,不比杨娜对门的那个妖艳女人。
杨娜对门的那个妖艳女人对我有十二分的吸引,并且我自己也因了要报复那个和她关系亲密蔑视过我这个土包子的男人,渴望对她进行征服。
而眼前这个女人,却让我有些反感。我还记得,刚才和她那么紧紧的搂在一起,摇着顶着摩擦着的男人,比起和杨娜对门的那个妖艳女人共处一室的蔑视过我的男子来简直不在同一个档次。
而且我敢肯定,她和那个男人有过那种关系。
一个被那样猥琐的男人干过的女人,我除了想象她有多肮脏之外,再也调动不起半点兴趣来。
换句话说,如果那个和杨娜对门的妖艳女人共处一室的男子,不是看上去虽然瘦弱了点,但到底还有那么点风度翩翩,就算他蔑视了我嘲讽了我这个土包子,我也不会想到上他的女人泡他的马子给他高戴绿帽的。
我这一别脸,便看到了依人。
她舞得更狂了,很是得意,仿佛是为吸引了我而得意。
但她很快就看到了站在我旁边的高挑美女,不经意的就冲高挑美女流露出了很是不屑又兼带挑战的目光。
我表情的冷漠和依人的不屑与挑战,让高挑美女有些受不了。
但她并没有转身离开,倒不是她有多么足以击败依人吸引众人眼球的舞技,而是她小肚鸡肠,根本容不下任何人对她的不敬,哪怕是依人那样一个才十六七岁涉世不深的生涩小女孩。
她靠近我,还靠得很暧昧,重复着那句话:“我们上去跟她比比。”
她是故意的。
她先前见过依人教我跳舞,错误的以为我是依人的朋友,哪知道我和依人才见过两次面,说了不上十句话。
她更知道我跳舞有多么难看。
她的故做暧昧,是要让依人吃醋,她的要把我引诱进舞池,是想让我丢人,丢我自己也丢依人的人。
但她的暧昧非但引诱不了我,反而让我更加反感,因为我已看到先前那个和她共舞的猥琐男人正远远的向她走来,手里握着两杯红酒,一脸极讨打的**。
“对不起,我不会跳,再说,你不是有那个猥琐男人陪你的吗?”我望了望舞池中的依人,道,“要跟她比你大可和他去,干嘛找我?”
我的话不冷不热,我已经足够客气,没把内心里对她的厌恶表现出来。
但我犯了个错,我竟然无心无肺的直说了那个男人猥琐。我甚至还不自觉的离她远了点,仿佛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不是浓烈的香水味,倒是黄瓜茄子烂了时散发出的霉臭气。
她终于被激怒,道:“什么?不会跳舞,不会跳舞你他妈来这干啥?还有,你竟然敢说他猥琐?你可知道他是谁?!”
我不知道那个猥琐男人是谁,我也不想知道那个猥琐男人是谁,他是谁不是谁跟我能有什么关系?
我只知道她骂了我。“你他妈”三个字让我觉得特别剌耳。
你可以骂我,谁叫我先前撞上了你胸前高高的两团,但你骂我什么都行,就是不能骂我妈。
不过我还是尽量忍住,一字一句冷冷的道:“小姐,请注意你的语言。”
“我的语言怎么了?”她很不屑的道。
不等我批评指正,她就转过身去。
猥琐男人已到她身边。
她一把拉着猥琐男人,一边撒娇一边极委屈极耻辱的指着我道:“小姐?他竟然叫我小姐!”
明显是要猥琐男人替她出气。
猥琐男人把一杯红酒递到她手里,爱抚的轻轻拍了拍她翘翘的**,安慰道:“别难过,我不会便宜他的。”
然后用鼠眼瞪着我,道:“你叫她小姐?”
尽量想做得威风八面,却怎么看也像瘪三。
我没理他,只在心里道,不是给她面子我还不叫她小姐呢,你可知道小姐这个名词曾经有多么高贵,都是她这般人把这个名词给糟蹋了的。
“哼,她不仅叫我小姐,还叫你猥琐男人呢!”高挑女人在一旁煽风点火,进一步激怒他。
猥琐男人脸红一阵白一阵,咬牙切齿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别看他形象猥琐貌似瘪三,可实际行动上却完全是另一回事,怪不得有句话是人不可貌相。他说不出话来便不再说话,只是把手里的红酒猛地泼向我的脸。
我没有躲闪,我从头到尾都小看了他,我意料不到我来不及躲闪。
红酒直直的泼在了我的脸上,又顺着脸颊流向我的脖子我的衣领,很快湿透我肩膀和胸膛的衣服。
我望着猥琐男子。
但红酒已把我的眼睛打湿。
被酒水打湿的眼睛有些疼痛难受,并且视线模糊。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我只听那高挑女子在一旁格格轻笑,仿佛对猥琐男子的表现极是满意,还在他那张让人恶心的脸上夸张的吻出了声音。
我抬起手,用衣袖轻轻的擦拭着眼睛。
我终于看清,那个猥琐男人正一边搂着高挑美女的柳腰,一边对高挑美女伸过嘴去。高挑美女眉梢眼角都是狐眉的笑,很优雅的将手里的红酒一点点倒进猥琐男人的嘴里。猥琐男人微微闭着眼睛,很陶醉,让人感觉轻触到他嘴边的不是女人手中的酒杯,倒是女人胸前高耸的**上的蓓蕾,那喝进去的也不是红酒,而是比红酒更让他上瘾的乳汁。
很明显,这对狗男女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杯中的红酒喝完。
高挑美女看都不看我,把脸转向舞池中央的依人,对猥琐男人道:“那小屁孩太狂了……”
她的话还没说话,猥琐男人便道:“我这就替你出气,保证比教训,”他扭头看了看我,“这个软蛋男人还让你大呼过瘾。”
说完,便松开高挑美女的柳腰,高扬着猥琐的脸,走向舞池。
“站住。”
我在他身后道。
他扭过头来,用了一种极不相信的眼光看着我,轻蔑的冷笑道:“你是在叫我?”
我点点头,一字一句:“是的,是叫你,叫你站住,我不允许你伤害她。”
我没看他,只望着舞池中的依人。
“什么?我倒想看看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软蛋怎么英雄救美。”
他完全把我当成了笑话,并且嗤之以鼻。
他错了,他不知道我半点也没英雄救美的意思。不让他伤害依人,其实只是我要向他刚才对我所做的一切讨回代价的借口。
他更不知道我柔弱得如同女子的外表下深藏着一颗怎样比钢铁还坚强的内心。
这里更不是瓶梅公司,我再没忍气吞声的必要。
何况,今天在瓶梅公司,当着青梅,当着杨娜,当着那么多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的人,我都不屑一顾!
高挑美女在对我轻蔑的笑。
猥琐男人更在一步步走向舞池,头也懒得回的激我道:“我偏要伤害她,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没有动。
他终于耐不住,站住自己,并且对我转过身来,很得意的道:“怎么?不敢了?怕什么啊,不就是捏紧拳头然后往下砸吗?来,来,来,打我这儿,最好用力点,别给老子像搔痒痒似的。”
还很猥琐很猖獗的对我偏起脑袋,一边指着伸长的脖子一边用食指挑衅的勾我。
87
眼睛已不再难受,我的视线已足够清新,他每个剌激我的细微动作都无比分明,超过我能隐忍的最后底线。
我用手轻轻的抹了抹脸,他先前泼在我脸上的酒水还没干。
然后,我沾满酒水的双手合在一起相互按了按关节,每个关节都“嚓嚓”作响。
然而,他却只给了我轻蔑的嘲笑,依然如故的指着伸长的脖子用食指挑衅的勾我。
他以为我这一连串的动作,都不过是些底气不足虚张声势用来吓唬人的花架子,我这么清秀文弱如同女子,我是心虚的,我根本不敢揍他,即使揍他也不过是些花拳秀腿,不但只能给他搔痒痒,还会更加激怒他,徒增下一被他更加不堪的罢了。
我内心很愤很怒,然而我的脸上却无比平静,我甚至还扬起了一抹笑,不是愤世嫉俗的邪笑,是自然而然云淡风清的那种。
他更加轻蔑,挑衅我的表情也更加猖獗了。
甚至,一旁那个高挑美女,也用了十二分有趣、嘲讽,可怜的眼神看我。
在她眼里,我无疑是个懦弱至极的跳梁小丑。
想想吧,一个跟十五六岁的小女子混的大男人,不是内心还不成熟,就是没有多大出息。)我大概是二者俱全,尤其偏重于后者。
然而,我脸上的邪笑还没消息,我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的一拳冲他伸长的脖子击去。
这一刻,音乐声尖叫声鼓掌声欢闹声以及其他一切喧嚣骤然停止。
本该仿佛退潮般归于平静的舞厅,却被两声骤响打破寂静。
一声,是我的拳头重击在他伸长的脖子上。
另一声,却来自他一个踉跄重重倒地时与地板零距离的亲密接触。
所有人都不再把眼睛看向舞池中的依人。尽管她的舞技刚才还那么精湛至极。他们仿佛审美疲劳一般从一种兴趣转移到了另一种兴趣,都齐刷刷的看向了我们这边。
他们是惊讶,是兴奋,甚至是失落和无限期待。
失落的是自己刚才太倾心于依人的表演,因一种风景错过了另一种风景,没有看到我们这边到底发生了如何精彩的一幕。期待的却是下一更精彩剌激足以振奋人心的打斗。
只有在地上挣扎的男人和一旁的高挑美女脸上的表情与众不同。
两个人都不敢相信,我真出拳了,而且出得这么重这么狠。
高挑美女张着嘴,那张开的程度十分适合在床上含着某物来回往返。她瞪大特别夸张的眼睛,愣愣的看了我半天,但她还是不得不承认,这是个事实。我的确出拳了,有在地上挣扎的猥琐男人的身子为证。
地上的猥琐男人异常痛苦,他眼里除了痛苦还有惊疑。他也许在问真是我出拳的吗?我这么文弱真敢对他出拳还能一拳将他击得重重倒地吗?然而,他也如那个高挑女人一样,承认了既发的事实,因为,他的脖子正火辣辣的痛,还有他倒地时身子撞在地板上的别的地方也正火辣辣的痛。
他于痛苦惊疑之余,很快就发现了所有人的目光,还看到了我如先前一样一脸自然而然云淡风清的笑,他感到了无限的耻辱,他从地上猛地站起身来如疯狗一般哇哇的狂吠着扑向我。
我面不改色,我脸上依然是笑,自然而然云淡风清的笑。
我甚至拿眼睛的余光看了看舞池中央。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要去看舞池中央。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不是把希望寄托在舞池中央的依人身上。从来都是英雄救美,哪来美女救英雄。更何况她舞技还可以,可那只是拿来炫耀拿来看的,不能用来除暴安良,甚至连防身之用都没有。我即使再濒临绝境也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她一个十五六岁自小被宠溺惯了,以为自己不可一世只知道娇横跋扈,实际却一无是处什么真本事也没有的小女孩身上。
那么,莫非我虽然自第一次见到她就否定她不屑她甚至顶撞她,而打心里却有那么一点点在乎她?
如若不是在乎她,我又没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我何以要在这个时候拿眼睛的余光去看她?
我看到了她。我不知道她先前是不是只顾得意只顾挑衅那个高挑美女对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毫不在意视而不见,还是根本没看见。然而,她此时却看见了我,也看见了从地上挣扎着猛地站起来疯狗一样扑向我的猥琐男子。
她竟然半点紧张也没有,反是冲我笑了笑。一笑就露出了可爱的酒窝还有两排洁白好看的牙齿。
她的笑,竟然充满得意和赞许。
虽然我没看见,但想必先前猥琐男子把杯中的红酒狠狠的泼向我时,高挑美女也是这样得意和赞许的望着猥琐男子的。
只是,依人没有像高挑美女在得意赞许之余在猥琐男人脸上夸张的吻出声音以示奖赏般也跑过来在我脸上来个香吻。但她过来了,真真实实过来了,虽然不慌不忙从从容容,脸上还依然是得意和赞许的笑,她婀娜摇曳的身姿却走得飞快。
然而,她不是来给我香吻给我奖赏的。
她在猥琐男子还没扑到我跟前之前,用她比我们矮出好长一截的未成年女性的柔弱身子挡在了我和猥琐男子之间。
她竟是来帮我忙的。
她其实根本不用来帮我忙。
而且她似乎忽略了自己根本就帮不上我什么忙。怎么说她呢,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妄自尊大?
她不知道,我之所以在猥琐男子疯狗一样扑向我的时候,脸上还能有自然而然云淡风清的笑,还能抽空用眼睛的余光舞池中央,是因为我外表虽然清秀文弱得如同女子,内心却比任何男人都还要刚强,更加之我已看出,那个猥琐男人虽然被彻底激怒出离疯狂,但越是出离疯狂越是张牙舞爪他的步伐越是杂乱无章。我有十二分的自信,至少能有十种以上招式在他击中我之前,比先前还要轻而易举地将他一招击倒。
然而,只听“啪”的一声,依人的玉手比我先前还出人意料还凌厉的打在了猥琐男人脸上!
88
震惊,绝对的震惊!
无论是我,是在场的其他人,还是高挑美女,抑或是猥琐男人自己。)
静,静得有些窒息。
猥琐男人抚着红肿的脸,红肿之处是几根指印,依人的指印。
他望着依人,因倍感羞辱而怒火中烧咬牙切齿。像是立刻就要再次暴发。
依人很不屑,很平静,一脸轻笑。
显然,她这次轻视了猥琐男人的力气和胆量。
她平时纵横跋扈颐指气使惯了,以为眼前这个猥琐男人如平时跟在她**后面那些清涩小男孩一样,凭她指手划脚呼来唤去却不敢稍有拂逆。
哪知猥琐男人这次比先前还出离愤怒。
他怎么能不比先前还出离愤怒呢?
先前是被我击倒过,但我到底是个男人,而且那些围观的人当时都注意着舞池中央轻盈扭动的依人,没有看见。
而此时此刻,却所有人都看见了。
看见了一个堂堂七尺男儿被人很响亮的打了一个耳光。
而且是个女子!
十五六岁的女子!
这是要多丢人就有多丢人的事!
如果这件事他都能忍下去,他以后也并想再在这里混了。
尤其是别想受到一旁的高挑美女的亲睐。
这次他扑过来时更加恼羞成怒更加凶狠,甚至步伐更加慌乱更加杂乱无章。
如果是扑向我,我简直都会不屑,看都不看就能比上次还要轻而易举的在一秒钟之内撂倒他。
但他扑向的是一个女子。
一个只有十五六岁平素刁蛮成性却并无实际经验的女子。
如果我也如依人在他扑近我之前挡在我和他之间那样挡在他和依人之间,并且再如依人那样给他出乎意料的一击,哪怕那一击并不如依人先前那么响亮那么凶狠,他也靠不近依人。
但我却忽然起了点小小的邪恶的心思。
我没有站出去,我只是冷眼旁观,仿佛无事人一样,甚至潜意识里还有那么点幸灾乐祸。
虽然依人貌似是为了帮我才卷进是非之中的,但我觉得她跟猥琐男人一样,没有一个是好人。
尽管她漂亮点,但她曾经和寒香一起当众羞辱青梅的情景我还历历在目。
我是在为青梅报复她吗?
青梅都不相信我了,不,是自学生时代我将手抚上她胸前还在发育之初的两个蓓蕾起,她就从来不曾再相信过我,我还有必要为她报复谁吗?
那么,我是想让依人吃点苦头长点记性知道她走出父母身边其实什么都不是,不要再对任何人不屑于顾以为谁在她面前都只有言听计从绝不能说半个不。
尤其是,不要再如之前那样当着寒香轻视我顶撞我,真把我当了鲜花下的牛粪天鹅旁的蛤蟆。
依人没有躲闪,她把舞厅当成了家,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小女皇神圣不可侵犯。
她只是再次举起了手,欲再狠狠的给猥琐男人一个响亮的耳光。
哪知猥琐男人只一伸手,就很轻易很准确的死死捏住了她再次举起的手。
捏得很紧很用力。并且凶狠的瞪着她,怒骂道:“臭三八,竟敢打老子耳光,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依人一张白净的脸变得痛苦而通红。
大概一半是她的手太细腻柔弱被猥琐男人捏痛了,一半是大感无比的耻辱和愤怒。
被这样一个猥琐的大男人当众捏住自己冰清玉洁的手,还骂自己臭三八,一向纵横跋扈惯了的她岂有不大感无比羞辱和愤怒之理?
她立时更加迅猛的扬起另一只手,哪只另一只手又立时被猥琐男人攥住。
她咬牙切齿,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只能换来被猥琐男人捏得更紧更痛的结局。
猥琐男人大概感到了她的柔弱无力,终于腾出时间来看了看,见我只是冷眼旁观似乎并没有上去帮她的意思,放松了些情绪,不再像先前那么穷凶恶极,反是换了一脸轻佻的表情,在依人脸上胸上游弋。
那样子便更加猥琐了。
依人脸涨得更加通红,更加咬牙切齿。呸道:“见过猥琐的人却没见过你这般猥琐的人,还不快放开我!”
猥琐男人更轻佻的笑,甚至还伸出舌头舔了舔被她呸在嘴边的口水,道:“真香啊,小妹妹,你的香唾都被我吃进嘴里了,我们是不是比肌肤之亲更亲了呢?”
一个不可一世又冰清玉洁的小女孩被如此猥琐的男人如此当众恣意羞辱,已是不堪了。
更哪堪一旁的高挑美女,这时也来了趣,侍机报复。故意将身子很浪的靠在猥琐男人身上,斜视着依人,嘲讽的笑道:“跟她肌肤之亲?有意思吗她那胸……”
说到这里,很轻蔑的撇了撇抹着鲜艳口红的嘴,还用一只手轻轻托了托她的胸,于是乎胸前那条半露的沟沟更深了,双峰更挺拔更傲人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在依人和她的胸上来回游弋,反复对比,一脸恣意有趣的笑。
当然,那些男人,最后都把目光落在了高挑美女胸前的深沟和高峰上。目光饥渴,如狼似虎,甚至有少数定力不够的都在悄悄的吞口水,喉节哽动,咕咕有声。
高挑美女的脸扬起,高高的扬起,靠在猥琐男人身上的身子很浪又很傲慢的摆了几个e,像极了某位港台性感明星,比依人先前在舞池中恣意狂舞时还赚足了眼球,尤其是男人的眼球。
我这时才开始认认真真的看依人的胸来。
奇怪,照理来女人只看一张脸那是学生时代尚未发育之初的事了,没想到对待依人,我这个早已被荷尔蒙激素充斥全身多年的大男人,竟第一次忽略了她的胸,这时才记得研究起来。
依人身高在她这个年龄属于偏上,脸蛋身段更是堪称极品,只是她那胸,确乎平了些,胸前的华衣只微微的隆起两小团,让人感觉只是两个还未开放的蓓蕾。
而且似乎比当年的青梅还要未开放的蓓蕾。想必如若抚上去,那手感决比不上当年抚上青梅的胸。
不过,当年抚上青梅的胸时,很紧张很匆忙,没有来得及体会,似乎至今也不太清楚到底是怎样的手感。
都说女人的胸发育得是否丰满,除了基因激素营养之外,男人的抚摸有着不可忽视的极大的作用。这么说来,她是缺乏男人的抚摸了。
可惜可叹,在这个开放的年代大,多数女生如她这般年龄,连那种经历都有过无数次了。
都是她太骄傲,老是把自己当公主的结果。
种什么因,就得什么果。
她这叫自食恶果,何该被羞辱。
我在心里冷笑。
为我,也为那些围绕在她身边如我一般被她轻视过的清涩男孩冷笑。
我看到她更窟了。
她那么骄傲,大概是第一次有人敢如此大胆的当面挑出她的毛病,她有些恼羞成怒,难堪至极,但她也终于开始正视自己的平胸了。
她似乎回头看了看我。
她一定想知道我对她的胸是不是有着跟别的人一样的看法。
说我是白痴,她自己倒真成了白痴,你的胸平不平与我何关,我又不是围绕在你身边的那些清涩男孩?就算你的胸已发育得足够丰满成熟,我这比你大出近十岁的年龄还能把一双如同女子般白净细腻的手抚上去不成?
不过,我还是在脸上有了些表情。
先前的一切都只是隐藏在心里,我只是冷眼旁观,此时我脸上却有了些表情。
我的意思是,只要她放下骄傲的面子不再轻视我,哪怕不叫出声音,只是一个眼神,我也会立时冲过去帮她的忙,一拳打在那男人猥琐至极的脸上,让他那双手再无力那么死死的紧捏着她,立时就会松开去抚摸他自己那张脸是不是已经皮开肉绽鲜血淋淋。
然而,她没有求我,不要说叫出声音,就是一点眼神的示意都没有。
她反是扭过头去,很愤然的扭过头去。
似乎还有点委屈。
大概貌是在我这受了剌激,她走了上了极端,她不再窘迫,反是依然如故的骄傲了。
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她还能恢复一惯的骄傲。
但她不只是骄傲,大概她知道无论怎么骄傲得像公主抑或是女皇,这个猥琐男人都不会放开她的,她挣扎,比任何时候都拼命挣扎,歇斯底里几近疯狂。
一张骄傲的俏脸因用力而涨红,一头如瀑般泻下的长发因晃动而飘散零乱。
我服了她,终于良心发现开始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毕竟她是因了我才卷进是非中的,毕竟她已被羞辱得够呛了,毕竟那个男人太猥琐太恣意太猖狂。
我欲冲上去帮她。
不想,这时却从外面进来个人。
一个十五六岁和依人仿佛年纪的男孩。
很帅气又很斯文的男孩,还戴了一副镶着金边的名贵眼镜。
男孩眼神急切,似乎是来找人的。
当他看到依人时,一双急切的眼睛闪过一丝惊喜的亮光,但很快就不是急切,亦不是惊喜,而是无比的愤怒担惊和焦急了。
他冲了过去,在我之前冲了过去,对那个男人怒吼:“放开她!”
一张斯文帅气又稚气十足的脸因紧张愤怒而涨得通红,肌肉都有些颤抖。
猥琐男人没有放开依人,反是很轻佻的看着依人又很鄙夷的看着他。
他道:“你竟敢如此欺辱她,你可知道她是谁?!”
89
这语气怎么听怎么像当初高挑美女问我可知猥琐男人是谁一样。
敢情又是一个没什么实力拿背景来虚张声势吓唬人的家伙。这城里人怎么都一个德性?
猥琐男人没有放开依人,反是撇着嘴,看也不看依人身边那斯文帅气的眼镜男孩,只顾将一双猥琐的眼在依人的几处敏感部分来回游弋,更加放肆轻佻的亵渎了。
一旁的高挑美女,望着一张脸涨得通红连面部肌肉都有点扭曲颤抖的男孩,很响亮的轻笑道:“她是谁?一个乳臭未干尚未发育的太平公主罢了。”
“你,你竟敢骂,骂依人太平公主!”
男孩怒道,并且冲高挑美女举起拳头。
高挑美女面不改色,依然轻笑。敢情她根本就没把男孩放在眼里。
她怎么会把男孩放在眼里呢?男孩虽然已有十五六岁年纪,个子也还算高挑,只可惜戴上一副近视眼镜比我还显得如女子般苗条文弱。
果如她所料,男孩没能把他怎么样,反是放下高高举起的拳头,扭曲着颤抖的涨红的脸,道:“哼,好男不跟女斗,我才不打你呢,免得降低身份被人嘲笑。”
不想,反却引来一阵嘲笑。
那些旁观的人,本来还在猜测他是什么来历,敢在这个猥琐男人和高挑美女面前替依人出头,此时却都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把他当了滑稽孱弱的跳梁小丑。
不但嘲笑他,几个色迷迷的男子和嫉恨依人刚才在舞池中抢尽她们风头赚尽男人眼球的女子,还把眼睛都望在了依人的胸上,道:“果然是个太平公主,可惜可惜,这么好的脸蛋和身材。”
依人又羞又怒又恨,可怎么发疯的要挣脱猥琐男人紧紧的捏着自己生痛的手却也无济于事,只好瞪着那几个嘲笑自己的男人和女子,不想那几个男人和女子非旦没有止住嘲笑,反而嘲笑得更疯狂了。
男孩见自己非旦未能为依人解围,反是更加让依人蒙羞,终于出离愤怒,冲猥琐男子道:“好男不跟女斗,可你他妈是男人,还是个跟女斗的男人!”
边怒吼边将刚刚放下的拳头高高的举起拼尽全身力气向猥琐男子头上砸去。
不想猥琐男子连躲都没躲一下,只不慌不忙轻轻一抬脚就将发疯的扑向自己的男孩踹到了地上。
男孩重重的倒地,大概是跌痛了,在地上弯着腰捂着肚子好半天不说话,一张本来扭曲颤抖的涨红的脸,却只有扭曲颤抖,没有了涨红的血色,只有白,纸一般苍白的白。
猥琐男子轻蔑的看着躺在地上的表情痛苦的男孩,嘲笑道:“我是不是好男人,我就跟女斗了你怎么样?难道你只知道好男不跟女斗,却没听说过君子动口不动手的么?”
一席话引来观众的更多哄笑。
他们完全忽视了我。尤其是那个猥琐男人。他太不长记性太不知道吸起教训,几乎忘记了我先前是怎么一拳就将他重重的击倒在地的。
所有人都可以忽视我的存在。
就他和依人不能。
但从依人故意不看我的眼睛,知道她其实是多么希望我能站出来的。
为她站出来。
到了这地步,我也不再让她求我哪怕是用眼神示意我了。
我再让她被羞辱下去,我就真他妈如我清秀文弱的长相一般是个女子了!
更何况,是可忍熟不可忍?猥琐男人的轻佻和猖獗再次超出了我能忍受的最低底线。
我的脚就要抬起,我的拳头就要捏得咕咕直响……
地上的男孩却已站起,脸上的表情还有些痛苦,依然扭曲颤抖却不再如纸一般苍白,恢复了涨红。
只是这涨红,又不是先前的涨红,先前的涨红是因为用力因为怒。
而此时的涨红,却是因为耻辱。
他看了看依人,显然,并不是因为刚才自己怎么在众目睽睽下被猥琐男人轻易一脚就踹倒在地,他并不在乎那么多双轻视嘲笑自己的眼睛,他在乎的只有依人。
如果不是那么多众目睽睽的眼睛里还有一双是依人的,他一定不会如此耻辱的涨红着脸。
他既羞耻担惊又想知道依人脸是怎么样的表情对他。
依人眼睛里似乎有一丝感激和同情,但很快就一闪而过。
但这已足够。
他眼里闪过一丝惊喜。
他道:“依人,虽然你一直说在陌生人面前混要靠自己的真本事,不允许我抬出你爸来,但……这个男人太可耻下流,我又救不了你,随便你以后怎么怪我恨我,我都得让这个男人知道你爸是谁。看他会不会立时吓破胆子像奴隶冒犯了公主一样对你跪地求饶!”
我还未迈出的脚步止住,我还未捏紧的拳头松开。
他的话刚说完,猥琐男人完全不屑的轻笑道:“刚才不是问我可知道她是谁吗?怎么我知道她是乳臭未干尚未发育的太平公主了还不够呀,你还要抬出她爸来?莫非他爸有三头六臂比黑帮老大还能吓唬人?”
“黑帮?依人她爸才不屑混黑帮呢。”男孩用鼻子冷哼,表情开始变得平静而得意,对着猥琐男子接着道:“你可知道市长身边最红的人是谁?”
“谁?莫非是她爸?”猥琐男人更加轻蔑嘲讽,完全不把男孩的话放在眼里,以为男孩是故技重施,又在虚张声势拿些根本不可能的背景来吓唬人。
“你猜得不错。”男孩道。
“你给我住口!”依人打断男孩的话冲男孩吼道。
男孩没有住口,反是高昂着头,终于为刚才被猥琐男人一脚踹倒在地找回了些尊严般,接着道:“正是依人她爸。只要她爸在市长面前一句话,整个重庆就会风云变色。”
猥琐男人哈哈大笑,张了张嘴欲说什么,却被一旁的高挑美女拉住,将漂亮的脸蛋贴着他猥琐的脸颊耳语了几句,才放开。
没谁能听到高挑美女对他耳语了些什么,但想必是看到一个如此文弱的男孩却能忽然如此得意自信显得底气十足,还有依人名贵的穿着和刁蛮跋扈的性格,让她忽然有了些理智和胆怯,提醒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话,
猥琐男人不再猖獗的笑,将信将疑的望着男孩。
男孩的头抬得更高,更加得意了,但却不失平静和真实。
连周围先前嘲笑的人都忽然沉寂,那几个最突出的色男和嫉女甚至悄悄的向后退,生怕被依人再看一眼记住自己的长相。
猥琐男人不自觉的松了松紧紧捏着依人的手的手。
“啪!”
只那么微微一松手,依人就从猥琐男人手里猛地抽出手来,以更加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他一个更加凶狠用力的耳光。
响亮的耳光,却让本来就变得沉寂的舞厅更显沉寂了。
猥琐男人一个踉跄,捂着立时变得比先前还红肿的脸,恼羞成怒却又有所顾忌不敢
没有人说话,舞厅不再是沉寂,而是紧张的死寂。
依人却并不再给猥琐男人任何惩罚,似乎是不屑于弄张了自己白净细腻高贵的手。
转眼冷冷的盯向一旁的高挑美女。
高挑美女有点不寒而栗,后退了一步,还有意无意的收了收胸,不让自己先前当着她炫耀的**显得太突出。
依人笑,笑得冰冷而凌厉。
却忽然转过身,道:“咱们走。”
没有看任何人,甚至也没看男孩和我,也不知道她是在对谁说话。
长发飘飘,身姿曼妙,于如梦如幻的霓虹中扬长而去。
要是再有件飘洒的长风衣,我倒不会真以为她是什么市长身边最当红的人的女儿,而是要几乎以为她是从那部风靡网络的《极品公子》里走出来的少女黑老大。
男孩转过身,叫了声:“依人,等我。”
依人仿佛没听见,自顾自走自己的路。
男孩没有半点难堪,仿佛早已习惯了被她这样冷漠,急急的跟在她身后。
男孩不认识我,更不知道我和依人是一起来的,没有招呼我跟他们一起走。
我却忽然记起寒香来。
我没有提醒依人,寒香还没出来,但我没打算走。我在这里等寒香。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等寒香。甚至忘记了依人和男孩这一去,我,也许还有寒香,就极有可能迎来更大的麻烦。
“站住!”
一个声音,突然冷冷的在远处道。
女人的声音。
比依人先前那让空气由沉寂变得死寂打在猥琐男人脸上的耳光还要响亮,还要衬托出这里的紧张窒息来。
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那边。
一个女人,比先前站在猥琐男人身边的高挑美女还要高挑,穿金戴银美丽得让人窒息,却不像她那么春光外泄,反是有着十二分的骄傲和威严的女人,自门那边迎来,挡住了正欲扬长而去的依人。
在她身后还跟着几个西装笔挺皮鞋锃亮的平头男子。一个个阴冷强壮,像极了香港警匪片里货真价实的黑帮打手。
依人望了望这个女人,这个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女人,漂亮成熟而又骄傲的女人,怔了怔,但很快就扬起满是稚气却又无比倔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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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对她的倔强根本不屑于顾,冷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却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这话跟先前猥琐男人和猥琐男人身边的高挑美女说过的几乎相同,只是把“太平公主”变成了“小丫头”,还省去了“尚未发育”几个字。
话像她这么说,听起来就要好听也好受得多。
依人没有理会。
跟在身后的男孩却开口道:“你敢拦她,却可知道……”
“又要给我抬出她的爸爸是不是?”女人打断男孩的话,冷笑道:“别要给我抬出什么市长身边的红人,我对配角一向不感兴趣,无论他红与白。我倒想知道,你说的市长是什么市的市长,闹市、超市、门市还是菜市?”
“你,你……”男孩先前在猥琐男人和高挑美女跟前好不容易找回的尊严和得意一扫而光,被她骄傲不屑的话激得满脸通红,又怒又恨,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你什么?抬出别人的爸,有什么本事?要不你把你爸也抬出来,看是不是什么市长身边的什么红人身边的红人?”女人对着男孩继续冷笑。
男孩涨红的脸再一次扭曲变形,却连个“你”字都说不出来。
依人冲男孩道:“都说虎父无犬子,没想到你爸那么纵横跋扈却生出你这个侬包来,你除了能读书还能做什么,你就别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了,还不跟我走!”
如果我记得不错,这好像是依人第二次对男孩说话,第一次是阻止男孩说出她爸。
依人也太不给男孩面子了,好呆人家也是为了你才卷进来的。
我有些为男孩难过。
甚至同情喜欢小男孩。
其实凭我的家庭背景,我不该说同情他的,要是被别人知道了我是个从小光着脚丫在乡下长大的孩子,恐怕会被所有人笑话,甚至被他不耻。
但我同情他的遭遇,极力讨好依人却被依人冷漠甚至羞辱的遭遇。
这似乎有点像上学时我摸了青梅的胸被青梅当众扇了耳光还骂了娘。
我喜欢他,却是因为他也帅气文弱,尽管内心远不如我刚强更没有我从小在妈妈那耳濡目染学来的愤世嫉俗,但他的确和我在某些地方有些相似。
还有,从依人的话听来,他是很能读书的,怪不得小小年纪就戴那么副近视眼镜。依人看不起他能读书,然而我却不一样。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我要是当年不是摸了青梅的胸在心里铬下了阴影,影响了后来的学习,我也能读书该多好。那么我也该是某名牌大学的毕业生甚至还在攻读更高的学位,我那含辛茹苦的妈妈,早就不会在村子里被人嘲笑,早就该扬眉吐气了。
男孩的脸更加通红,结结巴巴的对依人道:“请相信我,我一定能,能……”
大概是想信誓旦旦的说自己将来会多么勇敢多么有出息,可似乎又顾忌着有这么多人近在身旁,一时不想说出自己的远大理想,所以话说了一半就在那里结巴。
依人怒道:“相信你,相信你什么?你能不能关我什么事?叫你跟我走你还站着不动?还要继续丢人现眼!”
依人不再说话,当前方的女人和她身后那些平头男不存在似的,就要硬冲出去。
男孩规规矩矩的跟在她身后。
“走?往哪走?以为在我这砸了场子抬出个什么闹市、超市、门市、菜市的狗屁市长身边的红人老爸就可以一走了之?”前面的女人冷笑道,随即头也不回的一声喝令:“给我把他们带走!”
听她的口气,敢情是金粉帝国的老板了。
没想到金粉帝国的老板如此年青,还是个漂亮冷艳的女人。
女老板身后那七八个平头冲上来,将依人和男孩团团围住,簇拥着要带向什么地方去。
女老板这时才抬眼看了看猥琐男人。
猥琐男人有些不敢看她,瑟缩着,冲她道:“姐,不是我招惹他们,是他们先在这砸场子,我是来制止他们的。不信,你问香莲,还有,还有周围这些别的人。”
他这句话让我搞情了两个问题,第一,他是女老板的弟弟,第二,他身边那个高挑的妖艳美女叫香莲,像极了按摩房里的小姐的名字。
只是我怎么也想不到,女老板如此冷艳,怎么就有他这么个猥琐至极的弟弟来。是不是她的父母在生出了她这么个大美女之后有点得意玩形,于第二次造人计划中太过骄傲太过马虎?
女老板没问香莲,甚至看都没看香莲。
也没看众人。
却忽然把很是愤然的眼睛从猥琐男人脸上移向我。
一移向我,就似惊似傻的怔住了。
这搞得我很是不解,但我却在她似惊似傻的目光里看到了些温柔,似邻家姐姐般的温柔,心里竟莫名的有什么在涌动,说不出的美妙。
香莲抓住猥琐男人的手,故意做得很亲密很暧昧,远远的冲女老板道:“是的,强哥没招惹他们,是他们先砸场子的。”
女老板却仿佛没听见,依然似惊似喜怔怔的望着我。
好一会儿,才记起什么,从左手提着的小巧精致的名贵提包里掏出手机来,拔通了谁的号码。
不知电话那边的人都姓什么名谁长什么模样又在哪里。女老板的话很轻很柔,我一个字也听不清楚,更无从揣摩那边那个人都说了些啥。
但我也没心情揣摩,我于女老板先前那似惊似傻的眼神中的些许温柔带给我的美妙错觉中醒悟过来。我看到依人和男孩已被那帮平头男子簇拥着半推半拉的带到了远处,过道的尽头。
如果是先前,只对付那个猥琐男人,我可以轻而易举的把依人和男孩带走。可现在,如果要带走依人和男孩却必须得问那七八个仿佛从港片里走出的黑道男子的拳头同意不同意。我不傻,决不去做硬拿鸡蛋碰石头的事。
但我还是搞不清楚自己,依人又不是我的谁,还有那个男孩,我不过就是对他略微有点好感而已,我他妈怎么就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走了之,反倒是想起了寒香,琢磨着寒香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见回来,要不要去找她告诉她让她想办救依人和那个男孩?
91
女老板却忽然挂掉电话,冲快到过道尽头的七八个平头道:“放开他们。”
七八个平头不敢相信的回头望了望女老板。
女老板没重复她的话,只用了一个眼神。
七八个平头放开了被他们簇拥着推来攘去的依人和男孩。满脸都是惊诧。
惊诧的不只是他们。
还有所有人。
猥琐男人望着女老板,张了张嘴,似乎想问什么,却没有敢问,又把嘴闭上。
香莲完全是傻了,一动不动目瞪口呆,一个表示她还是活物而不是一具塑料时装模特的动作都没有。
依人扭过头来,衣衫和头发都有些凌乱,虽然惊诧却依然高贵而倔强。
她身边的男孩怔怔的站了好一会,才记得活动被平头男子们推攘得有些疼痛的手,一边活动,一边对女老板哼道:“我就知道你不敢怎么样,如何,是不是给谁打了电话,现在相信了依人的爸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了?”
女老板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住嘴!”依人又一次冲男孩又怒又恨的呵斥道。
男孩不再说话。
依人用手轻轻的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衫,并没有带着男孩离开。当然,她不是忽然记起寒香来要等寒香一起走。她只是有些不相信女老板是不是真的放了自己。
没想到她看上去依然那么高贵倔强,却第一次在这个冷艳的女人面前不自信起来,
女老板对她笑笑,道:“没事了,走吧。”
她还是没动。
女老板不再对她说话,转过身来,看着我,半点也不如最初那般冷艳,满脸都是柔如春水的亲切微笑。
仿佛真是我的邻家姐姐,早已和我认识好多年。
然后,对猥琐男人冷冷的道:“还愣在这做什么,以后没我的允许少给我到这里来!”
说完,转身去了。
猥琐男人不安的跟在她身后。
香莲不安的跟在猥琐男人身后。
在他们身后跟着的是那七八个平头,只是那七八个平头依然阴冷,没有半点如他们的不安神色。
寒香这时竟然出现了。
她从过道尽头来,和女老板一群人擦肩而过时,望了望女老板,大概也是被女老板的冷艳迷住了。
女老板带着那群人消失在过道的尽头。
她这才看到依人和男孩,道:“依人,怎么你这就要走,是文文找你有事?”
大概男孩就是文文了,似乎想说什么,但看了看依人,还是止住了。
他已被依人呵斥了几次,依人脸上的表情还阴阴的不愉快,想必他也不敢再触犯依人了。
依人没有回答,只是对寒香道:“你怎么去这么久才回来呀?”
似有些微的嗔怪。
寒香没在意依人的嗔怪,反是道:“我遇见了个女子,一个好漂亮好冷清的女子,我一直以为刘亦菲最适合演金老笔下的小龙女,哪知她就是不用化妆也比刘亦菲演的小龙女强出百倍千倍,仿佛金老的《神雕侠侣》就是为她定身打造的,或者,她根本就是自金老的《刘雕侠侣》走来!”
兴高采烈眉飞色舞,那急于与依人分享的表情,怎么看怎么不像遇上的是什么漂亮冷清的女子,倒是在千古艳遇中邂逅了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让我几乎要疑心她小小年纪就染上了同性恋的癖好。
这么说来,她久久没有回来,是跟那个漂亮冷清女子在一起了,她可千万别和那女子整过什么事,让我从此轻视她恶心她!
依人道:“有那么漂亮冷清吗?比金粉帝国的老板还过之而无不及?”
有些不信任,还有些微的冷淡和生气。
寒香笑道:“怎么,吃醋了啊?”
“哼,我才不吃醋呢。”依人道,脸上开始有了些愉悦的神色。
寒香轻轻拥了拥依人道:“放心,无论遇到再漂亮的女人,我也不会冷落了你这骄傲的公主的。”
依人道:“哼,遇上漂亮女人当然不会,可遇上清秀男子那就不一定了。”
寒香忽然记起什么来,急急的道:“改之哥哥呢?怎么你们没和改之哥哥在一起?”
敢情依人指的清秀男子就是我了。
也敢情寒香真和那什么漂亮冷清的天生小龙女相处甚欢,把我给忘了。
她竟然现在才记起了我。
如果不是依人醋意发作提到我她甚至可能现在都还没记起我。
我心里那滋味真他妈不舒服。
依人白了她一眼,道:“你自己不知道看吗?”
其实,依人不说,她也在看了。
她看到了我,还有身后依人沉浸在惊诧中还没回过神来的安静的人群。
她终于感到气氛的不对了,她望着我,诧异的问依人:“发生什么了?怎么音乐不响舞步不起了?”
“没什么,咱们走!”依人很生气,不是生寒香的气,尽管寒香姗姗来迟,错过了最需要她的紧要关头。
她是生那个高挑妖艳美女的气,她是生和高挑娇艳美女关系龌龊的猥琐男子的气,生金粉帝国老板的气,生文文的气,也许,还生我的气。
她拉起寒香的手就往楼下走,那恨恨的眼神是以后再也不来这里玩了的意思。
寒香没有立即跟她下楼,站了站,对我招手,满脸纳闷又巧笑倩兮的柔声道:“改之哥哥,过来,咱们走了。”
依人抛开寒香的手,厥着嘴道:“哼,重色轻友的家伙!”
不再等寒香便脚步匆匆的下楼,这次,她是真生寒香的气了。
寒香又好气又好笑,脸还点红,冲依人的背影道:“依人,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的,人家改之哥哥今天心情不好,我们总得陪着他吧,再说,是我们自己去找他的,又是我们自己带他来这的,我们总不能把人家丢在这不管吧?”
依人还是自顾自脚步匆匆的走她的路,没有回头。
文文急急的跟了下去。
这一刻,我的心情说不算太坏,也说不算太好,寒香亲近我,依人故意冷漠我,我介于不算太坏,也不算太好之间。
寒香欲追随依人而去,却又顾忌着我,有点左右为难。
我快步走过去,对寒香道:“依人真是个有趣的女孩。”
寒香道:“口直心快的家伙,你能这样理解她我就放心了。”
我笑笑,暗想,就算她不口直心快,真有什么坏心眼,我还会跟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计较不成,我以前对她们的疏远和冷漠,不过是从小跟着妈妈耳濡目染,也有点愤世嫉俗仇官仇富罢了。
跟着寒香,追上依人和文文的时候,依人正在巴台付帐。
如果不是看见依人付帐,我几乎要因为刚才在舞厅里发生的激烈冲突忘了还要付帐的事,我也不会知道金粉帝国在楼上的消费是可以到楼下来付帐的。
依人使用的是钻石级的vip卡。
那些在我看来漂亮骄傲得有些不可靠近的收银小姐,有些惊诧,随即对依人是无限的温顺,温顺得像是在巴结讨好。
对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巴结讨好。
这并不奇怪,也并不可耻可笑。
这就是钱权社会。
有了钱权,哪怕你如金粉帝国女老板的弟弟那么猥琐,哪怕你如依人这般年幼无知甚至胸部还有点平平,你也可以到处纵横跋扈。
此刻的依人,就心情大好,她在那些漂亮的收银小姐对自己有些献媚的眼光中,重新找回了优越感,骄傲得像一个公主。
直到离开收银台,她都还背影笔直,把头高高的昂起,很不可一世的样子。
跟在她身后的上去就像她的奴仆。
寒香望着她的背影,只是笑。
她一定跟我一般觉得有趣。
走出金粉帝国,寒香终于忍不住,攥了攥依人,道:“好了,依人,你可以对那些收银小姐不屑一顾,但你总不能一直这样不理我吧,你真生我的气了?”
“嗯,我就看不惯……”依人冷冷的道,并且把脸转向了我。
那意思,不言而喻。
寒香很是紧张,道:“依人,你知道的,我不是重色轻友的人,再说,他可不是你说得那么白痴一无是处呢,只是他的好你没看出。”
依人望着我,从头到脚全身上下的望着我,眼神轻蔑,然后笑,像是讥笑,道:“是吗?我还真看不出。我倒是想听听你别样的眼光看出了些什么?”
我有些生气,我他妈又不是展览品,凭什么由你品头论足用了审判的眼光来看?给你一点阳光,你还真能够灿烂,真把自己当公主了,其实不过是个乳嗅未干的小女孩,要是我再生气点,我几乎要如那个猥琐男人和高挑的妖艳女人那般再加上“尚未发育的太平公主”几个字!
“改之哥哥他,他……”寒香红着脸吱唔了好一会,说不出我的好来,也许是本来我就没什么好,又也许是她感觉到了我的好却因少女的羞涩难于出口,便干脆道:“我懒得给你说了,改之哥哥,我们走!”
说完拉起我的手就往停车场的那辆粉红色的宝马而去。
那辆宝马果然被金粉帝国的保安给加上了一连串吉祥数字的车牌挡住了本来的车牌号。
保安见我们向宝马走去,忙上前把那牌子取下,然后满脸堆笑的站在那里,等待指挥我们出车。
我们上了车。
我以为,寒香和依人一对闺中秘友就要这样因为我不欢而散,从此分道扬镳走上陌路,心里开始有些觉得过意不去。
谁知依人却忽然赶了过来,拉住寒香就要关上的驾驶室门,紧张的道:“寒香,你就真的刚才在楼上舍不得丢下他,”看了我一眼,接着对寒香道,“现在却可以丢下我不管?”
寒香噗嗤一口笑道:“看你紧张的样子,我哪里是丢下你不管了?人家文文又不是没开车来,你不可以坐他的车呀?你说我重色轻友,我也让你重色轻友一回,这样咱不就扯平了吗?”
依人厥着嘴扑打着寒香,有些生气又有些撒娇的道:“你真坏,你真坏,”然后又轻轻的在寒香耳边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根本不喜欢文文的,要是文文有改之哥哥……”
她忽然止住了,脸别样的红得厉害。
她终于没叫我白痴,第一次称我改之哥哥。
她的话里似乎还有别的意思,我本来略有生气的心情竟忽然特别的美妙。
“改之哥哥怎么了?”寒香盯着依人故意轻声追问。
依人那张可爱的脸就更红了,但立即认真的悄悄道:“寒香,你该怕不是以为我会打他主意吧?放心,从那天你和他第一次见面,就对他特别容忍,并且志在必得一字一句的说出那句从此他是你的了的话起,我就没打算过要和他走多近了。”
寒香和依人相视而笑,然后都羞涩的从反光镜里悄悄看我,她们以为我没听到。
但坐在她们身后的我听到了,并且似乎明白了,依人为什么总是那么冷漠我轻视我,原来,她是故意的,她是不要抢寒香喜欢的东西。
当然,我不是东西。
我是人,一个比他们大近十岁的大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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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么说来,你刚才生气,不是征对改之哥哥也不是因为我重色亲友了?”寒香又轻声问。
“我哪里是因为你们了,我甚至都不是真正生你的气。我是生他们……”依人回头看了看金粉帝国,恨恨的道,“哼,以后再也不来这里了,谁敢小看我,我就会小看谁!”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刚才在那些收银小姐面前你要那么高傲冷漠,敢情是谁对你招待不周了。只是这也怪不得别人,你在外面总想靠自己混得荣耀,不但自己从来不向别人提起你爸爸还不让别人提起,像我不向任何人提起我的家庭一样,他们又没有像孙悟空那般长着火眼精睛,会有谁知道你是谁的女儿呀?”
“寒香,你是在讽刺我还是我爸妈是妖怪?”依人嗔道。
寒香一怔,随即醒悟过来,笑道:“我哪里是讽刺你或你爸妈是妖怪了,我只是打过比方,说那些人有眼无珠不识泰山。”寒香将手伸出窗外,摇着趴在车窗上的依人的香肩,有些撒娇的道,“依人,我给你陪礼道歉,只怪我一时口误,比方得有点不恰当,原谅我好吗?”
依人噗嗤一笑,没有说话,那可爱的笑脸却暴露了一切。
她根本就没生气,她只是假装生气,何来的原谅。
“就知道你不会生我的气的,”寒香笑道,忽然也别过脸去看了看金粉帝国,有些疑惑,“对了,到底谁招惹你了,你没受太大委屈吧?”
“哼,他们敢!”依人恨恨的道,忽然问,“寒香,你真不知道?我还以为是你让老板放我们走的呢?”
寒香摇摇头,一脸茫然。
“依人,我想一定是你爸也在金粉帝国,是他暗中救了你吧?”文文道。
他本来在他那辆奥迪旁边的,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大概是看依人没上宝马,想叫依人过去和他同车而往。
“白痴,你那脑子除了会做数理化还能做什么,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清楚,明明是老板打电话给谁然后再让那些人放我们的,又不是谁打的电话给老板,”依人的表情由轻蔑渐至愤然,道:“我爸才不会来这里,更不会跟老板那么熟,还留电话号码给她,你当我爸跟你爸一样,身居要职就变成种马了?!”
文文的脸又红了,是羞愧的红,是为自己刚才错误的判断羞愧,更为自己有那样的爸羞愧。
我觉得文文有点可怜,又有些与众不同的可爱。
他不像别的高官或富家的子弟,若是别的高官或富家的子弟,一定不会羞愧,反而会把那样的爸当作荣耀,会更增加了到处纵横跋扈的资本。
为了不让文文过分难堪,我转移话题,望着依人,道:“你也看网络”
依人有些诧异。
寒香轻推着依人,在她耳边道:“改之哥哥是指你刚才说的‘种马’……”
“看网络小说怎么了?”依人明白过来,对我道:“看网络小说知道种马了又怎么了?难道就低俗了吗?哼,我最恨你们这些自以为清高的人,尤其是……(为配合网络扫黄打非,此处删除近百字”
依人先是冷淡轻蔑,故意冷淡轻蔑,她不要抢寒香喜爱的东西,后来说到和,便有些激愤了。
“是啊,”寒香道:“先是搞什么网络扫低俗,屏蔽禁用词,搞得大家不能在网上好好说话,连‘港**通’这样的词也要变成‘港通’,就因为出现了‘口’和‘交’两个字。后是容得下假药假广告充斥荧屏,却容不下反映老百姓真实生活的《蜗居》,将《蜗居》禁播了。哎,就连我最近在手机网上看得最入迷的伤感小说《女房男客》也被给屏蔽了……”
寒香也很不满,但她的语气没有依人激愤,她的语气很柔和,夹杂着些许无奈。
什么?屏蔽了我的《女房男客》?!
……(为了配合网络扫黄打非,此处暂删除百字,以后待时补上)
还记得那本书草草结局后,时不时有读者发书评大骂,我不只一次一遍遍苦呤曹雪芹的“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现在,终于有了能知我懂我的人,而且就在身边,近在咫尺。
我说不出的激动和惊喜,因而更加珍惜。
因为珍惜,我不要让寒香知道我就是《女房男客》的作者。最美好的东西,我习惯深藏在心里。而且,似乎也找不到比深藏在心里更甜蜜的办。
尽管,不是寒香,我不会知道我的《女房男客》上过手机收费网,我不会知道我的《女房男客》也在网监自定义的低俗之列,我更不会因网监彻底灭绝了我靠《女房男客》在互联网上vip收费买台笔记本电脑的幻想而痛苦。但,我得到的却更加弥足珍贵。
从此,我将视寒香为知己,也因依人的那番话对依人另眼相看。
再不因她们的漂亮和有钱而仇恨,而是感到欢喜和荣耀。
寒香和依人见我眼神有些特别,竟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寒香看着前面,眼光闪烁的道:“依人,既然搞不清金粉帝国老板是给谁打的电话,我们也别在这胡乱猜测了,我们走吧,你也不要责怪你就跟他上他辆车……”
“哼,我才不和他坐同一辆车呢,”依人看也不转身打开车门,就钻进车来,重重的坐在我身边。
寒香只好很同情很怜惜又很无奈的对文文笑。
文文转身离开,背影文弱孤独。
寒香发动车。
那个金粉帝国的保安扬着笑脸指挥。
依人从车窗探出头去,冷冷的斥责道:“走开,要你多事,你看我们的车技像是那么差得要你指挥的吗?!”
还算帅气的保安,顿时灰头灰脸,无限尴尬。
寒香用微微责怪的眼神看了下依人,依人脸上却扬着得意的轻笑。
车以飞一样的速度离开。
我回头,我不知道我这回头的意义,是要给文文鼓励还是同情?可文文似乎不需要我也不在乎我。在他眼里除了依人,也许再没有别的。
文文的车不远不近的跟在我们身后,锲而不舍又甚是可怜。
在他的车的背后,金粉帝国高高在上的某层楼某个房间的一扇临街的窗子打开。
一个女子依窗独立。
白衣如雪,长发飘洒。
竟恍惚就是那个在荒郊给过皓然冥币又多次在瓶梅公司楼下的街对面的人群中出现过的神秘女子!
整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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