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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

攥得很紧很用力,依人娇­嫩­的脸颊上表情痛苦。

但更多的是恼羞成怒。

她脸颊涨得红红的,像受了莫大的耻辱,嘴里恨恨的道:“你也配攥本姑,还不快松开!”

然而,墨镜男子没有松开,墨镜男子一脸不屑的恶笑道:“不是要我长见识长记­性­吗?我还真忘不了你这柔荑一般的­嫩­手了,确实很细腻柔滑,握在手里感觉非常不错。”

依人的脸颊涨得更红,一声娇斥,欲挣脱墨镜男子厚大的手掌的束缚,却非但没能挣脱,反是越挣扎越被攥得紧攥得痛。

依人没有罢休,更没屈服。她自恃出生豪门,以为自己体内流的血液都比别人高贵,怎么可能向墨镜这样她不耻的混混一样的男子屈服?

她的另一只手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扇向墨镜男子满是恶笑的脸。

然而,另一只手又遭遇了同样的命运,在半空中被墨镜男子紧紧攥住。

墨镜男子更加恶笑道:“怎么?还嫌让我长见识长记­性­不够,要多给我一只手?”

依人红­唇­轻启,欲将一口唾沫吐在墨镜男子脸上。

这多么像曾经的情景。

曾经在金粉帝国的舞厅里也发生过类似这样的一幕。

只是当时那男子是金粉帝国女老板的猥琐弟弟,并且在文文出她爸这个或许有的不可一世的后台的威胁下放了她。

而眼前,文文却不在,无论是依人还是寒香,小小年纪却都天真倔强,要靠自己的能力闯天下,是断不可能出自己的家庭背景以此来吓唬人的。

再,就算她们中的谁破天荒的出自己的家庭背景,墨镜男子也不再是金粉帝国女老板那个猥琐弟弟,决不可能被轻易吓唬住的。

只怕她轻启红­唇­的那口唾沫一吐出,势必更加激怒墨镜男子,让自己本就举步唯艰的处境更加糟糕。

我心砰砰乱跳。

朴丽却在身边轻轻攥了攥我的手。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看出了我要强出头想阻止我强出头。

又也许,她也仇富,并且也从青梅红肿的脸,脸颊上湿湿的不知是泪还是唾沫的东西和凌乱的头发凌乱的衣衫,感觉到了之前寒香和依人的过分,想让依人激怒在路见不平的晚雪的暗允下替青梅出头的墨镜男子,让小小年纪却刁蛮跋扈的依人的嚣张气焰受到些打击。

然而,我没有犹豫,只有被她短暂的延误。

然而,就在我被她短暂的延误这一瞬,已有人在我之前阻止了依人。

是寒香。

她转过身来,急急的道:“依人,别,别……”

依人很听寒香的话,没有将那唾沫吐在墨镜男子脸上,甚至看都不再看墨镜男子,只对她别过脸来,仿佛不认识她似的睁大眼睛,道:“寒香,你,你怎么……?”

寒香笑,轻笑,很友善的轻笑,眼里却有着深不可测的机敏。

寒香没回答她。

寒香也不看墨镜男子,似乎墨镜男子根本就不配她放在眼里。

她只是把眼睛落在墨镜男子背后人群中面无表情的晚雪脸上,道:“你要怎么样才肯放开她?”

晚雪道:“你问错了。”

寒香道:“哦?那我该怎么问?”

晚雪道:“你不应该为她担心,你应该为自己担心才是,你应该问的不是我要怎么样才肯放开她,而是我要怎么样才肯放开你自己,因为你才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

晚雪面无表情的脸忽然­阴­­阴­的紧崩着。虽然衣着艳俗,却一时怎么看也不像个风尘女子,倒像是个混迹黑道的女老大。

寒香道:“那你要怎么样才肯放开我呢?”

这话半点也不可笑,尽管没有任何人包围住她,更没人像墨镜男子攥住依人样攥住她。

但墨镜男子离她只有小小的一段距离。以墨镜男子高大健壮的身躯和敏捷的身手,在这样的距离内要让她跟依人一样无法脱身简直易如反掌。

晚雪把脸别向青梅,对寒香句的道:“我要你给她道歉。”

寒香本来平静的脸表情开始悄悄改变。

“寒香,别!我也知道你不会答应她的,从来都是别人答应我们的要求,还没有过我们答应别人的时候。更何况,就算凭我们两个弱女子斗不过他们,我们也可以打电话让你哥来,只要你哥来了,”依人轻蔑的斜了斜墨镜男子和晚雪,道:“我看他们谁还敢不放我们去,恐怕到时连这样跟我们话的胆量都不再有了!”

就是在这个时候,依人也没出她和寒香的父亲,只是提到了寒香的哥。

我不知道寒香的哥又是什么来头,是不是有三头六臂还会七十二变被依人得这么吓唬人。

然而,墨镜男子果然到底不是金粉帝国女老板那个猥琐弟弟,非但没被吓唬住,还加大了紧攥着依人的双手的力气。

依人脸上的表情更加痛苦,却咬着牙没有出声。

晚雪更是不屑,把眼睛从青梅脸上移向她,冷冷的道:“本来看你年幼无知,只是朋友义气盲目的做了帮凶,不打算要你道歉的,现在,我非但要你道歉,还要你自己打自己耳光。也许,青梅红肿的脸颊,不只是你朋友的功劳,你也有三分!”

“休想!”

依人终于一口唾沫喷出,却不是喷向墨镜男子,而是喷向晚雪。只是到底和晚雪隔着太远的距离,还远远没到晚雪跟前,就在春风中飞花碎玉般散落在了地上。

“是吗?”晚雪讥笑,并且脸上的表情更加­阴­沉,尤其是那双恨恨的眼睛像是立时就要暴发。

空气一时异常紧张,人群无声,只有远远的别处的与这里扯不上半点关系的听不清的是什么的乱哄哄的游人声。

而天气却不懂得烘托,没有低沉沉的­阴­着,更没有山雨欲来风满楼。

有风,却是很柔很暖的风。

阳光也一如继往的暖暖的照着。

寒香悄悄改变的脸也开始崩紧,只是谁也看不出她是不是也要跟晚雪一样立时暴发。

“算了,晚雪,让她们走吧。”

青梅这时竟忽然道。

声音平静得仿佛一切都不是因她而起。

然而,所有人都惊讶。

包括寒香和依人。

只是寒香很快就又崩紧着脸,依人更是对她不屑。

“青梅。”晚雪看着青梅依然凌乱的头发和衣衫,柔声关切,更多的是不愿意。

“让她们去吧。”青梅再次道,依然平静得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晚雪轻叹一声,没有话,只是冲墨镜男子摆了摆手。

墨镜男子极不解极不情愿,却听话的放开了依人。

依人冷哼一声,满眼都是极轻视的讥讽和嘲笑。

墨镜男子气得咬牙切齿。

依人柳眉一挑,斜眼道:“怎么了,不服气?有种刚才就别放手。”

墨镜男子更加咬牙切齿,却极力的忍着,因晚雪的话忍着。

“依人。”寒香一声冷冷的轻唤,止住了依人的继续挑衅。

然后,转身而去。

至始至终没回头,连青梅曾经那样被她和依人当众折腾羞辱却以德报怨的让晚雪放了她们,也没半个感激的字,就是连一个有着丝毫好感的眼神也不曾有。

依人很蔑视的扫视了遍墨镜男子跟晚雪和青梅,这才扬着脸转身随寒香而去。

我听到她在远处道:“寒香,没听过宜将剩勇追穷寇吗,我们怎么可以这样善罢甘休?”

寒香道:“不善罢甘休还能怎么着,难得我们还要继续争斗下去自取其辱不成?你也不看看那墨镜男子是个怎么样愣头愣脑并不把你这豪门千金放在眼里的人,那晚雪就更不用了,比改之哥哥还要仇富仇官。”

这些话晚雪和墨镜男子还有青梅是都听不到的。

就连我也只是听得隐隐约约,何况他们更远远的站在我对面的人群边。

寒香跟依人远去了,消失了,人群开始松散。

我转身,欲随人群而去。

我不想再与青梅面对,她也一定会给我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改之!”

不想,依人却忽然叫住了我。

我不得不站住。

本来也欲随我而去的朴丽也在我身边站住。

朴丽回头,我却没有。

依人不知道我是故意不回头,她以为我是还没来得及回头。

但她似乎也不在乎我回不回头更用不着等我回头,她冲我的背景急急的道:“改之,怎么也不过来给你们青梅总经理打个招呼?对了,忘了告诉你了,你初来重庆时,我在旅馆里曾经给你提起过的,只要我打个电话她就应该能帮你安排个工作的,在一家大公司总部做经理的朋友,就是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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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

什么?!

我一直很不屑,一直以为晚雪口里的那个什么大公司总部的经理只是和她风花雪月逢场作戏随便向她信誓旦旦的给过一句承诺的风流男子。真要打电话给他是没什么作用的,即使帮得上忙他也只会觉得她不是涉世太浅太过天真,就是傻得可爱傻得彻底,随便笑着应付一些下而已,却并不会真正帮忙的。

没想到,她口里的她,竟然是她,而不是他!

而且,这个她还是和我有着深深的隔阂和恩怨的青梅!

这么来,之所以面试那天我表现如此糟糕还能进瓶梅,竟真的是她打了电话给她的那个大公司总部的经理朋友青梅。

也就是,不是青梅不计前嫌让我进了瓶梅公司,而是青梅为了顾及和晚雪这份友谊才让我进了瓶梅公司。

可是,我怎么也想不通,不上高贵,却漂亮气质的青梅,连我学生时只是将手轻触了下她胸前的两个蓓蕾也狠狠的给我耳光并第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骂我娘的青梅,怎么可能会有晚雪这样的既卖身又卖笑的堕落风尘的朋友。

我终于转过身。

我不是要对晚雪和青梅中的任何人声感激。

我只是听到身边人群中的窃窃议论,回过头来看青梅在这窃窃议论中会是什么要的表情。

她一定能听到这些的议论的,这些议论虽然窃窃却近在身边,不比先前寒香和依人离开时的交头接耳那般距离太远。

“哼,先前还以为那两个九零后的小丫头太过刁蛮跋扈没给她解释的机会只怕误会了她也不一定,现在看来,她真是个表面正经气质却长着­淫­邪可耻的内心的下贱女人!”

“我也是这么以为,刚才还在为那个墨镜男子打击了那两个刁蛮丫头的嚣张气焰而觉大快人心呢,现在连仅有的一点点快感也荡然无存了。”

“你们为什么这样啊?我不知道现在跟刚才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刚才没看出来,以为那个晚雪只是路见不平才暗允墨镜男子替青梅出气的,现在,不明摆着大家都知道了她和青梅竟然是朋友吗?”

“这我就更加不解了,是朋友又怎么了?”

“物以类集,人以群分,是朋友自然就臭味相投了,看看晚雪那艳俗的风尘女子模样,就知道青梅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骨子里不也风­骚­狐媚怎么可能有她这样的朋友?”

“不定以前还和晚雪人,只是巧遇了某位到风月场所寻欢作乐的大公司老板,并在床上让那位老板满意了,才做上经理的呢。”

“是啊,只是到底是风月场上混出来的人,没见识没品味,虽然坐上了经理位置也打扮得像个经理,却不知道划清界限,要我是她,就会彻底跟晚雪这样的人断绝往来,让别人永远知道不了自己并不光荣不可告人的底细。”

……

果然,青梅和晚雪是听到的,不仅是她们听到了,还有近近的站在晚雪身边的墨镜男子。

晚雪的脸比先前面对依人的冒犯和不屑时还要­阴­沉沉的还要崩得紧,还要像立时就要暴发。

墨镜男子更是冲我这边的人群转过脸来,恶狠狠的瞪着眼在人群中扫视,似要找出那乱咬舌根的人并立时将之碎尸万段!

人群慌乱的散开。

青梅在柔风中轻轻理了理贴在脸颊上的凌乱的发丝,表情出奇的平静,平静得如曾经的晚雪那般根本没有表情。

她甚至还比表情更平静的叫了声:“晚雪。”

她的这声柔唤,止住了晚雪的暴发。

晚雪也以一个眼神止住了墨镜男子。

青梅没有看我,却背转立开。

望着她艳阳下春风中长发轻扬的背影,我忽然感觉到她不是平静,而是冷若冰霜,对我冷若冰霜。

晚雪看了看青梅的背影,又看了看我,只觉诧异。

她怎么能不诧异呢,刚才是我不跟青梅打一声招呼就要离开,现在我被她叫住转过身来,青梅却又一个字不对我就背转身弃我而去,而我们来自同一个公司根本不可能对面不相识,青梅又明显的不是在回避人群中的闲言碎语!

但只诧异了一会儿,晚雪还是终于转身追上青梅随青梅而去了。

那个墨镜男子跟在她们身后,像她们的影子,更像她们的保镖。

我曾经是那么急于离开,此时却怔怔的望着她们远去并且最终在湖对岸的杨柳背后消失的方向,忘了离开。

“改之,她们已走了。”

是朴丽。

我不知道此时已是多久以后,亭子间的人群早已散去,空空如也只有我和她两个人,她竟一直都这样近近的站在我身边陪着我。

她的声音比春风还柔和还温暖,带着几分关切和不解。

然而,她却并没有好奇的问我,打探我内心的秘密。

我勉强笑道:“是的,她们都走了,丽姐,我们现在去哪里呢?”

朴丽对着那款如珍宝般握在手里的时尚3g了看,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先找个地方吃午餐吧。”

我点点头。

我虽然在重庆呆了这么长段时间,却对沙坪公园附近的地段半点也不熟悉,我只跟在朴丽身后,像影子一般,她走哪里我就跟在哪里。

朴丽问我:“改之,喜欢吃什么呢?”

我道:“随便。”

心里却暗想,除了杨娜弄的饭菜,我又还能找得出什么我喜欢吃的呢?

只是杨娜到底去了哪里,她的处境是不是真如朴丽表现出来的那样虽然糟糕却又不会太糟糕?

朴丽笑着玩笑道:“‘随便’这道菜我好像还没听过呢,今天就跟弟一起去尝尝鲜,只是在哪家餐馆能吃上‘随便’?”

我笑,也许是今天第一次这样觉得有趣的笑,笑过之后心情竟轻松了许多。

我道:“丽姐就别取笑我了,我是路痴,对吃更是不在行,一切都随丽姐安排了。”

朴丽想了想道:“那我就带你去吃点小吃吧?糯米汤圆怎么样?这附近有一家,我去吃过好几次,味道很不错的。”

我点点头,道:“都了,一切随丽姐安排,既然丽姐味道很不错,那肯定就很不错了。”

朴丽看着我脸上的表情,知道我比先前轻松了许多,也更加开心了,道:“真这么相信姐一切都随姐安排?”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嗯。”

“不怕姐把你骗了?”

“丽姐既是杨娜姐的朋友就断不可能骗我,就算骗我又能骗我什么呢,我一无所有。”

“我看不是一无所有,而是有很多很多,让不少人都想骗到手呢,当然我所的不少人是指女人。”

我诧异,望着朴丽。

朴丽的脸忽然有些红,羞红。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她话里暗藏的含意。她一定是因那暗藏的含意觉得自己有点莽撞失口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微微羞红着脸的。

我的心里有什么流过,很美妙似乎还在微微的激荡。

我也忽然心血来潮有玩笑道:“就算真如丽姐的那样,丽姐也最多不过是把我骗去给别人做苦力,丽姐又不会,不会……”

我故意打住。

朴丽道:“不会什么呀?”

很是急于想知道的样子。

我道:“不会,不会骗回家据为己有啊。”

朴丽脸更加羞红了,一个娇嗔,道:“哼,果然是个表面老实骨子里却极不正经的东西,怪不得能骗得我们善良的杨娜为你神魂颠倒,常常对我幸福的迷恋的提起你,却不把你带来让我认识认识,怕我抢走了似的。”

她又提起了杨娜,我又想起了杨娜,她杨娜对我魂牵梦萦,经常在她面前幸福的迷恋的提起我,这是真的吗?难道杨娜真如我暗恋她一样也早对我芳心暗许。只是杨娜此时此刻……我又要陷入对杨娜的担忧中。

但我这样担忧又有什么意义呢,以其毫无意义的在这担忧,我还不如能高兴就高兴会。

我不知道我怎么从来都不曾这样想开过,今天在朴丽面前却能破天荒的第一次想开了。

我道:“真的吗?既然如此,现在我就在你身边了,杨娜姐又不在,你还不赶紧抓住机会把我抢了去?”

朴丽更加羞红着脸嗔道:“你好坏!”

边边伸出手来抓我,像是要惩罚我对她的冒犯似的。

我边笑边急急转身欲从她身边跑开。

不想,却撞上了个人。

来自我背后的人。

不用抬头去看,我就知道是一个女人。

我的手肘正好撞上她的胸,那高高挺起的两团给我的软软的带着弹­性­的感觉太过分明。

“打情骂俏不能找别的地方吗?!”

­妇­人怒道,听声音,年纪应该比我妈妈小不了多少。

“对,对不起。”

我慌慌的抬头,却不敢正眼看她。

但我还是看清了她的面容。

果然是个半老徐娘,穿金戴银,雍容华贵,一张依稀可见年青时美丽容颜的高傲的脸,满是愤怒。但当她逼人的眼睛和我不并不敢正眼看她的目光相撞时,她脸上的傲气和怒容忽然就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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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

她有点发怔,她没有说一句话。(pm)

朴丽趁机迎上来,拉住我的手。

却不再是要惩罚我,对她说了句“对不起”,便带着我匆匆离开。

我们去了远处的一家小餐馆,还没进去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糯米烫圆味道。

这味道我太熟悉了,儿时,妈妈和青姨就常在我家做这样的糯米烫圆吃。不过,我最忘不了的却不是我们呣子和青姨母女一起围坐在桌上其乐融融的吃汤圆的情景。而是,妈妈和青姨包汤圆时,我和青梅也跪坐在桌边的板凳上学她们,结果烫圆没包成,反是嬉笑做将白生生的灰面抹了对方一个大花脸。

只是,青姨已永远的不在了,妈妈也和我好久都失去了联系不知身在何处,青梅更是和我因了学生时候我将手轻触过她胸前的两个蓓蕾的事和我隔阂太深,那样的情景是再也不会有了。

店主是个二十七八的女人,模样标致却不刻意打扮,举止随和半点也不轻佻,像是来自农村的清纯少­妇­。

少­妇­望望朴丽,又望望朴丽身后的我,笑道:“呵呵,请进请进,早就该把老公也带来尝尝了。”

果然,朴丽是来这里吃过好几次的,不然少­妇­不会这么熟识的和她打招呼。

只是少­妇­却误会了朴丽和我的关系,比晚雪之前的误会还深,晚雪还只是误会我和朴丽是恋爱不久的男女朋友,她却直接以为我们是夫妻。

这不怪她,她大概真的如她的长相和打扮一样来自农村。在农村,我这般年纪的男人早就是孩子都有几岁的父亲了,更何况,朴丽和杨娜一般年纪,看上去比我还略长。

朴丽脸却有些飞红,想向少­妇­辩解,见我在一边偷乐着笑,斜了我一眼,哼道:“看我呆会怎么收拾你!”

然后,便自顾自朝里面进去,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边面向门口的方向坐下。

我也跟着进去,坐在桌边她右手的方向。

我背靠着墙,脸上扬着轻笑,望望了旁的人,悄悄问:“丽姐,你呆会打算怎么收拾我呢?难道还要叫瓶酒来把我灌醉,然后趁机真把我骗回家去。”

朴丽抬头,漂亮的脸蛋一片羞红,假装嗔怒,一双闪着光彩的幸福的眼却暴露了她内心的秘密,道:“就在这臭美吧,你以为我是杨娜呀,杨娜是尝过男人的甜头,再也忘不了男人了,所以才会被你轻易迷恋。我却是至今不知道男人味道,也一辈子不打算知道男人味道,所以你对我没有吸引力。”

这话让我吃惊至极,像朴丽这个年纪还长得这么漂亮,尽管将自己打扮成清爽的假小子,我也不曾想过她竟然还不知道男人味,我忍不住脱口而出:“这么说你还是,还是……”

我终于没好意思说出那个“处”字。

少­妇­正给我们端汤圆来,她一边将两碗热气腾腾的汤圆放到我和朴丽身边,一边热情的笑问:“还是,还是什么呀?”

朴丽当然明白我没说出的那个字是什么,脸更加羞红,却又担心我说出那个“处”字来,对着我邪邪的笑脸挤眉弄眼的威胁我。

那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我没吃汤圆,端起桌上的温茶轻轻呷了口,却终于还是将嘴里的茶水喷了一地,忍不住笑出声来。

少­妇­望望朴丽,又望望我,不知其解,只睁着一双奇怪的眼睛。

我道:“没什么,我不过是问她是不是还是更喜欢你们店的汤圆不喜欢我做的饭菜。”

“哦。”

少­妇­将信将疑的离开。

走出几步后,忽然回头道:“原来是小两口在打情骂俏,敢情把我的汤圆比作,比作……”

少­妇­的脸没有红,笑得很灿烂,却没好意思把话说完。

这回轮到朴丽不知其解了,见我笑得比先前还有意思,悄悄问我:“她是在说把汤圆比作什么?”

我道:“你猜。”

她没猜,直接道:“猜不着。”

我不知道我是哪来的胆量,是不是因为朴丽大方轻爽,又打扮得像个假小子,我对她的­性­别有点模糊,我竟模仿着先前沙坪公园“我问你猜”活动的那个女主持的语气提示道:“我的裤子里有,你的裤子里没有,你说是什么呀?”

“你,你……”

朴丽恨得咬牙切齿,却顾忌着一旁的少­妇­和餐馆里旁的人,没有立时向我扑来。

我不再玩笑,慌忙捧起碗,自顾自吃自己的汤圆。

少­妇­灿笑着忙她的去了。

我忽然想起件事来,本来是不想问的,但杨娜昨夜匆匆的离去让我总是觉得有什么放心不下,终于还是忍不住抬起头,问:“丽姐,你刚才说杨娜姐尝过男人的味道,那个男人是谁呀,我怎么从不曾见过?”

朴丽本也低着头自顾自吃自己的汤圆,这时也抬起头来。

但却没回答我,她的眼睛对着外面的方向,有一丝的不自然。

我不再如先前那般跟她玩笑,我认真的道:“丽姐,不愿意告诉我就算了,我不勉强。”

朴丽没回答我,只是道:“快吃,吃了早点走。”

然后又低下头,自顾自吃起汤圆来。并且吃得头也似乎低得更低,像是在回避什么。

我很奇怪,别过脸去看先前让她眼神不自然的外面的方向。

我看到了,在靠门口的桌边,面对我们坐着个女人。

不是别人,竟然是刚才在路边被我和朴丽玩笑时一不小心撞上了丰满弹­性­的胸部的穿金戴银雍容华贵和我妈妈仿佛年纪的贵­妇­。

毕竟被贵­妇­怒斥过打情骂俏也不看看地方,朴丽一定是因为刚才的事不好意思,所以回避。

然而,贵­妇­一边吃汤圆一边向里面看的眼睛,似乎并不怎么在意朴丽,更多的却是在对着我,却又并没有最初的责怪,很柔和还有几分若有所思。

我也回避着她的眼睛,但我不是如朴丽那般不好意思和她面对,我是为刚才撞上她的胸部的事觉得过意不去。

但我却一直用眼睛的余光偷偷的关注着她。

一个穿金戴银雍容华贵的贵­妇­,被我在大街上撞上了最忌侵犯的胸,却只是最初的红颜一怒便转瞬就原谅了我,我自小在妈妈那耳濡目染而来的愤世嫉俗仇富仇官的心理又一次被动摇融化。

更何况,她还能如我跟朴丽一样,进这样被有钱人看不上眼的路边小吃店吃汤圆。而且尽管在边吃边对着我看,却吃得津津有味,她一定如朴丽一样喜欢这汤圆。

朴丽刚刚匆匆的吃完,放下碗筷一边催我,一边欲站起身离开,她却也已放下碗筷了。

她不等朴丽带着我离开,就在我们之前从随身携带的名贵­精­致背包里随手拿出一张五十的人民币放在桌上,也不叫店主收钱就默默无声的离开了。

她离开前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特别,我猜不透那眼神的意义,心里却有什么东西暖暖的流过。

她高昂着头,背影笔挺,虽然不婀娜多姿,餐馆里的每一个人却都能从她挽成高高的髻的一头乌云间Сhā满的首饰和倾长白净的脖子后边隐隐露出的闪光的钻石项链,感觉到一股逼人的高贵气质。

我放下手中的碗筷,拿餐巾纸匆匆的抹了下嘴­唇­,站起身来,朴丽却一把拉住了我,道:“等等。”

她的眼睛对着已到门边的贵­妇­的背影。

明明先前是她催我快点的,现在又是她阻止我出去,我却半点也不奇怪。她是怕我出去贵­妇­还没离开太远,又被贵­妇­遇到。

我听话的站住。

贵­妇­走出门去,在艳阳下向街的另一边望了望,不知她是在找人,还是在辨别方向。

然后,她拉开背包,一边伸手进去掏什么,一边眼望着前方的绿灯和人群一起通过斑马线向街对面走去。

我看到了,她掏出的是一张纸巾,估计芳香四溢的那种。

掏出纸巾,她却忘了把背包拉链拉上,只是一边在人群里背对着我用纸巾很优雅高贵的抹嘴一边继续往前走。

一个西装革履的帅气男子在人群中向前几步靠近她。

我淡淡一笑,敢情是个如藩玉一样自恋的男子,以为自己长得帅就什么都好使,想如女人靠着自己的几分姿­色­傍大款一样也凭自己的帅气的长相攀上富婆,故意和她走得近引她的注意。

但我奇怪的是,他并没要引起她的注意,反而还怕被她注意,始终和贵­妇­保持着不远却也不太近的距离。

绿灯快要灭的时候,人群都只顾着街道对面,加快了脚步,就是走在他后面的人也不再注意他,就更别说前面的贵­妇­了。

朴丽松开我的手道:“这下咱们可以走了。”

我站起身来,跟在朴丽身后望着快到街道对面的贵­妇­的背影轻笑道:“你就那么不好意思怕她看到?人家又没有太多的责怪我们,只是误会了我们的关系提醒我们不要在街道边打情骂俏罢了。”

朴丽刚刚放开的手一下就又重新将我的手攥住,一边使劲的拧我,一边道:“既然她和店老板都误会我们的关系,我们就真做得像情侣又何妨?”

故意和我靠得近近的,并肩而行,仿佛真和我两情依依,惹得店里不少旁的吃汤圆的农民兄弟对我又羡又妒。

可有谁知道,我的手正被她拧得生痛生痛,都要忍不住扭曲着脸上的表情痛苦的大叫了呢。

然而,我没有大叫,我的注意力忽然被另一件事吸引住,我忘记了手上的疼痛。

我看到,在街道斑马线上谁也不注意谁只顾匆匆的通往对面的人群中,那个跟在贵­妇­身后不离太远也不靠得太近的西装革履的男子,忽然向贵­妇­靠了靠,自衣袖里伸出一把长长的金属夹子,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贵­妇­背包里夹出了个鼓鼓囊囊的钱包。

贵­妇­毫不察觉,依旧自顾自向前匆匆的走自己的路。

就是旁边的人也没有察觉,又或者是察觉了却事不关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男子不慌不忙将夹子缩进衣袖,再将皮包放进西装里面的口袋,依旧跟在贵­妇­身后,保持不太远也不靠得太近的距离,悠悠然,神太自若,仿佛他还是跟自己光艳的外表一样不曾做过扒手。

我没有出声,急急的向那边走去。

不是我想见义勇为,是我觉得自己先前撞了贵­妇­的胸贵­妇­却并没怎么责怪,觉得过意不去总想为她做点什么。

不想,我却未能走动。

我的手被朴丽握着拧着。

我也是这时才记起我的手还被朴丽握着拧着并且再一次感到生生的痛。

我急急的道:“丽姐快放开我。”

朴丽没放开我,但却不再拧我了,轻声道:“你是不是要过去?”

这么说来,她也看到了刚才那个西装革履的男子扒窃贵­妇­的背包里的钱包的过程。

我点点头,道:“是的,快放开我,再不放就来不及了。”

绿灯闪烁着就要灭了,如果再晚一点,我就得等车流通过才能过去,那么等我过去的时候势必非但连那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已逃之夭夭,恐怕就连那个贵­妇­也会无事人一样随着人群越去越远并且消失不见了。

朴丽还是没放开我,她道:“可是,可是那个男子那么强壮,那么多旁的人都没管,你又何必……”

她没再顾忌贵­妇­之前对我和她的关系的误会,她只是为我担忧,因为我看上去如女子般清秀柔弱,而那个男子却高大强壮而为我担忧。

我不管她放不放手,没有再犹豫,也没有时间来不及再犹豫,我一下子就用力的挣脱了她的手。

我自斑马线冲向街道对面的时候,绿灯刚灭,打我身边经过的车辆纷纷按喇叭,还有司机从驾驶室探出头来对我怒骂。

但我是过河的卒,半点也没有理会更不要说给他们一句歉意的话,自顾自冲到街道对面。

西装革履的男子脸上浮起一丝很有成就感的微笑,正转身准备走向和贵­妇­背道而驰的方向。

我猛地一把抓住了他。

贵­妇­依然毫无察觉走向另一个方向,我不得不伸手也把她猛地一把抓住。

几乎是同时,两个人都对我别过头来。

只是西装革履的男子似乎吓了一跳打了个颤,而贵­妇­却是一声怒斥:“­干­嘛?!”

西装革履的男子见我女子般清秀柔弱忽然就又有了底气很镇定甚至很不屑很若无其事的对我轻笑。

贵­妇­见是我,也改变了脸上的表情,如先前我撞了她胸她于怒斥过后见到我的面容时一般消失了愤怒的颜­色­。

只是她没有先前那般怔怔的对着我,而是换上了一脸温和的笑容,有些诧异的柔声道:“是你,有什么事吗?”

我瞪着西装革履的男子对她道:“他偷了你的钱包!”

她惊讶了一下,一边将信将疑的盯着西装革履的男子一边看随身携带的背包。

西装革履的男子眼神有些慌乱,但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故作镇定的道:“你说什么?我扒了她的钱包,你看我像扒钱包的人吗?”

昂首挺胸,彰显着自己西装革履的君子打扮。

“咦,我的钱包还真不在了。”

贵­妇­对西装革履的男子的昂首挺胸和故意彰显视而不见,盯着他的脸的双眼不再将信将疑开始慢慢变得威严。

男子的眼睛又有些闪烁,回避着她,把我当了软柿子捏,猛地推开我攥着他衣袖的手,对我恶狠狠的道:“胡说八道什么,搞得人家还信以为真了!”

他的力量的确很大,我被他推得后退几步,差点一个踉跄跌倒,幸好我另一只攥着贵­妇­的手没有松开,又加之贵­妇­随手扶了我一下,我才稳住了自己的身子。

他趁机想溜走,刚摆脱我的手的衣袖却被另一双手攥住。

竟是朴丽的手,她不知道什么时间已从街道对面过了来。

朴丽冲他道:“既说别人是胡说八道,何不翻开西装里面的口袋证明下自己的清白?”

他对着朴丽的脸,很快就露出西装革履的外表下那颗丑陋的内心来,邪笑道:“如果就你我两个人,如果身边还有张宽敞舒适的床,不要说翻开西装里面的口袋,就是脱了西装还脱了别的赤条条的展现在你面前我也乐意,可眼前,人来人往,就算你饥渴得顾不上顾忌,我也得顾忌你说是不是?”

我很奇怪,才刚刚认识不到半天,我对朴丽的好感就无以复加,竟如容不下别人轻薄杨娜一样容不下西装革履的男子对她的轻薄。

我怒道:“别他妈狡辩还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有种就把你西装左边的内袋翻开,还有把你右边的衣袖挽起,我们可是亲眼看到你从右边衣袖里伸出长长的夹子将她背包里的钱包夹出,然后又将夹子缩回衣袖,并且悠悠然若无其事的把她的钱包放进西装里面左边的口袋的!”

“拿出来!”

是一旁的贵­妇­的声音,她忽然很平静,却不怒而威。

渐渐有行人围拢来。

西装革履的男子这才真正开始慌乱,却并没听话的拿出藏在西装里面口袋里的钱包来。

忽然有人自背后拍了拍我的肩。

拍得很用力很重,我感觉一阵疼痛。

一个声音笑道:“兄弟,你也太爱多事了吧。”

是个男人的声音,虽然在笑,却听得出来笑里藏刀。

我扭头,却见那男人比西装革履的男子还要高大健壮,并且长着不像艺术家却像混世魔王的络腮胡。

更糟糕的是,不是他一个人在对我笑,笑里藏刀的笑。

是一群人。

在他身边还站着七八个男子,个个都跟他一样高大健壮,只是没长他那样的络腮胡。

我就是不用脑子去想,也能猜得出他们和那个扒了贵­妇­钱包的西装革履的男子是一伙的。

整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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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

他们每个人对我都是那么不屑,几乎把我当了堂吉诃德一样的笑话。)

就连那个本来真正开始慌乱起来的西装革履的男子也又变得底气十足,对我,甚至对朴丽和贵­妇­以及旁边围观的人不屑一顾了。

朴丽却没有松开西装革履的男子,对着他们的那伙人厉声责问道:“怎么?先前是扒,现在要变成明抢了?!”

西装革履的男子和他的那伙人只笑,仿佛看猴子玩把戏一样的笑。

围观的人群怕惹祸上身的散去。

朴丽却不是猴子,她是人,是女人,虽然柔弱,却比猴子更聪明更有胆量。她本来是两手攥住西装革履的男子的衣袖的,现在却腾出一只手来,自衣袋里摸出我刚才为她赢得的那款时尚3g手机,按着电话号码。

西装革履的男子还是不屑,极蔑视的道:“怎么要打电话找帮手?千万别再找些……”把眼睛看向我,“他那样的男人,免得还没过来就担心被我们的拳头揍扁匆匆的逃了。当然,如果是叫些美女帮手来,我们哥们几个也许不会揍扁她们,只会一时兴起,陪她们的花拳绣腿好好玩玩的。”

别的几个男人都双手抱胸,对着朴丽漂亮的脸蛋和丰满高挺的胸一阵得意的邪笑。

我只能这是群猪一样的男人,自恃四肢发达,自大得非但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还懒得动脑子。不过他们的脑子简单得大概也没啥动头。

我却猜到并且从朴丽按手机键的手指看出她是在报警。

朴丽的脸很平静,根本没理会几个男人既轻薄又轻蔑的嘲笑。

电话接通,那边的人刚“喂”了声,朴丽就以飞快的速度极清楚明了的报了警。

我真佩服朴丽的口材和临危不乱,这种时候她竟能以如此快的速度一气呵成,并且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发生了什么事都得毫不含糊。

我身后的几个男人面面相觑,也不顾西装革履的男子被朴丽攥着一时脱不了身,都忽然调头慌慌而去。

望着同伙很快就分散并且最终消失在远处的人群中,西装革履的男子更是慌乱,见无论自己怎么用力挣脱,朴丽好几次都几乎被自己拖倒在地,却仿佛粘在自己身上似的不肯松开死死的攥着自己衣袖的手,一时暴怒,竟将另一只没被朴丽攥着衣袖的手握成硕大的拳头,狠狠的向朴丽脸上砸去!

我大惊,慌忙扑将过去,欲向朴丽曾经用柔弱的身子挡在墨镜男子和我之间不让墨镜男子的拳头重重的砸到我脸上一样,挡在朴丽和西装革履的男子之间。

然而,我知道,我恐怕已来不及。

但我虽然没来得及,西装革履的男子的拳头却没能砸到朴丽的脸上。

西装革履的男子的硕大的拳头被另一只更加强壮的手在半空中紧紧握住,一动也不能动。

在西装革履的男子身后,竟忽然站着个不比他高却如甄子丹样比他能打的男子。

男子留着平头,西装笔挺,皮鞋锃亮,联想着朴丽刚刚报过警,我以为是着便衣的警察。

不想平头男子却冲贵­妇­道:“夫人,我来晚了。”

声音轻柔,既恭敬又愧疚似乎还有几丝畏惧。

很明显并不是什么便衣警察,而是贵­妇­的下人或贴身保镖了。

贵­妇­一句话也没,脸上的表情也没多大的变化,一如先前一样不怒而威,谁也看不出她有没有原谅平头的迟到。

平头握住西装革履的男子的拳头的手只用力一捏,西装革履的男子便痛得面部扭曲,还嘴里哼哼着痛苦的蹲下身去求饶。

平头怒道:“钱包拿出来!”

西装革履的男子便望着朴丽对他哭丧着脸道:“我这只手被你握着,另一只手又被她攥着衣袖,我怎么拿呀?”

朴丽将死死攥着他衣袖的手松开。

西装革履的男子这才腾出手去从西装里面左边的衣袋里掏出那个鼓鼓囊囊的钱包来。

平头一手将钱抱夺过来,另一只握着西装革履的男子的拳头的手只一摔,西装革履的男子就砰的一声扑倒在地跌了个饿个抢屎。

平头将钱包恭恭敬敬的递到贵­妇­手里,道:“夫人,看看有没有少。”然后又别过脸来瞪着正从地上挣扎着要爬起来的西装革履的男子恶狠狠的道:“要是少了一个子我就剁了他!”

西装革履的男子本来是要从地上爬起来的,听了这话吓得脸­色­煞白,连爬的力气都没有了。

贵­妇­没有点钱包里的钞票,只是把钱包放进随身携带的­精­致名贵的背包里,一边把背包拉好一边看我,眼光柔和,满是感激。

其实,她搞错了对象,她真正要感激的是平头男子才对。

平头才真正制服了那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并且为她夺回钱包。

而我,不过是个在大街上一不小心冒犯过她的胸想将功赎罪为她做点什么却什么有实际意义的事也没做到的路人。

平头望了望我,又望了望朴丽,对贵­妇­道:“夫人,你在短信里叫我快点赶来,否则恐怕会连帮你的两个人都会受到连累,这两个人是不是他们?”

我刚才还在奇怪,平头即使是贵­妇­的下人或保镖,但分明是才刚刚赶到的,他怎么知道西装革履的男子扒了贵­妇­的钱包,原来是贵­妇­用手机给他发了短信。

只是我竟不知道贵­妇­是什么时候给他发短信的。莫非是朴丽打电话报警时,当时大家都注意着朴丽却忽略了她,她正好有机会。只是她选择的竟是和朴丽完全不同的方式。朴丽选择了有事找警察,她却是让自己的下人或保镖来解决。

贵­妇­没有看平头,只看我,轻轻的点头。

就这么一会儿,那个本来连从地上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的西装革履的男子却趁大家都没注意他,恢复了勇气和力气从地悄悄爬起来,并且悄悄的溜到十步之外去了。

但平头却不经意一扭头发现了他。

“站住!”

平头只一声怒吼,他就吓得一个哆嗦,但他到底没有站住,而是以飞一样的速度前逃。

但平头的速度更快,他还没逃出一米,就被平头追上飞起一脚踢在背上。

那一脚一定很重,比先前握住他拳头的手摔倒他时还有力,他又一次面朝坚硬的路面背朝暖暖的艳阳重重的扑倒在地,那砰的一声,比先前跌倒时还要山响。

平头上前一步,用脚踏在他的身上,怒道:“就这么就想走?!”

他反过脸来再次认错求饶,那张脸已灰尘满面还有几处皮破血流,哪有半点先前的帅气样子,倒像是个穿了西装伪装君子的在垃圾桶里翻食吃的流浪乞丐。

我忽然觉得很大快人心,只可惜他不是藩玉,要他是藩玉那就更大快人心了。

不想,却忽然有几个男人的声音远远的厉声喝道:“放开他!”

还有重重的脚步急急而来。

我回头,我料想是先前慌乱的消失在人群中的西装革履的男子的那几个同伙,带了家伙或搬了更多救兵来带西装革履的男子逃走了。

然而,我看到的不是西装革履的同伙更不是他的同伙搬来的什么救兵,而是身着警服的警察。

我在心里暗笑,我们的人民警察办事效率真够快呀,竟然赶来的时候西装革履的男子还没能来得及逃走。

只是他们接下来做的事就让我大感雷人了。

他们将平头团团围住,然后其中一个似乎像领导的人对朴丽和贵­妇­别过脸来,问:“是你们中谁报的警,是不是他对你们实施抢劫?”

他们决断不出是谁报的警,却那么一下子就认定平头男子有犯罪的嫌疑!

平头男子没有放开西装革履的男子,置七八个将自己团团围住的警察的威严于不顾。

朴丽连声道:“是我报的警,是我报的警,你们搞错了,下面那个才是抢劫犯,不,不,应该是扒手……但也差不多等于抢劫犯了。”

朴丽刚才面对那么多坏男人都能临危不乱做到平平静静语速飞快口齿清楚的报警,没想到此时此刻面对能给我们安全感的人民警察却忙乱得几乎要语无伦次了。

“什么等于不等于,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法律面前没有等于不等于的!”

领导模样的警察对朴丽怒道。

朴丽不知道该怎么话了。

领导模样的警察很满意,又别过脸去对平头怒道:“就算他是扒手,你也没权力将他打成这样,还不快放开他?!”

围在平头身边的别的警察也齐声怒道:“放开他!”

七八个声音和在一起,像极了电视剧里包清天升堂时两边那些手握大板整齐威严的站着的衙差的吆喝。

然而,平头非但没放开西装革履的男子,脚上的力气反而更加大了些。

领导模样的警察的威严受到了蔑视,勃然大怒,上前一步冲向平头,不想旁边一位警察却轻轻的拉了拉他的衣袖。

他站住。

拉了拉他衣袖的警察给了他一个眼神却没有话。

他立时便将眼睛转向贵­妇­,试探着问:“请问你是……”

贵­妇­没有回答,也许是不屑回答,又也许是来不及回答。

领导模样的警察话刚问完,平头就瞪着他不屑的冷声道:“你也配打探我们的夫人?!”

领导模样的警察脸涨得红红的,却忍了忍没有发怒。

到了这地步,就是傻子也能一眼看出,领导模样的警察不是不想发怒,只是他是个见风使舵的人,还没弄清贵­妇­的来历不敢动怒。

怪不得,那别的七八个警察都只能普普通通,他却能混成领导模样了。

贵­妇­终于开口话了,却不是对他,而是对平头。

她没叫平头的名字,只是道:“放开他。”

声音很轻,却透出不可稍有拂逆的威严。

平头大感意外,却听话的拿开了重重的踏在西装革履的男子身上的脚。

领导模样的警察更加觉得没有颜面,却脸红红的奴颜婢膝的对贵­妇­道:“夫人,让你受惊了。”

他还真转变得快,这么快就跟着平头男子恭恭敬敬的尊称贵­妇­为夫人了。

然后,别过脸去瞪着正从地上爬起来的满面灰尘还带着斑斑血迹的西装革履的男子对别的警察道:“既然搞清楚了他才是嫌疑犯,你们还一个个站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我把他带走!”

几个警察围上去,像老鹰叼小­鸡­样架起西装革履的男子就要反拖着离开。

“放开他。”

又是贵­妇­的声音,依然轻轻的,却带着不可稍有拂逆的威严。

几个警察愣愣的站住。

领导榜样的警察本欲保持点最后的尊严尾随他们趁机离去的,也不得不愣愣的站住。

就是我和朴丽还有平头也在**。

谁都大感不解。

贵­妇­平淡却贵气逼人的道:“今天本夫人心情好,不想让任何人被麻烦,放开他。”

话间把眼睛看向我。

眼神很特别很柔和。

似乎至始至终她都只有把眼睛看向我时眼神才会很特别很柔和。

我敏感的内心一下子就知道了她今天为什么心情特别好,只是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能让她眼神特别而柔和。

我可是个在大街上不小心撞到过她最忌被人侵犯的胸部的路人!

领导模样的警察更加颜面扫地的道:“是,夫人。”

然后转过头去,还没来得及对别的警察呵斥,那些警察就早已规规矩矩的放开了西装革履的男子。

只是这次,他们却不是如先前扑上去架住西装革履的男子一样慑于他的威严。

这次,他们是不敢拂逆连领导模样的警察都恭恭敬敬的跟着平头男子尊为夫人的贵­妇­的意思。

领导模样的警察对贵­妇­道:“夫人,对不起,打扰了,本官,哦,是,是小的,小的这就带着兄弟们告辞。”

完就转身带着七八个警察慌慌的离去。

西装革履的男子也趁机溜走,消失在远处的人流里了。

朴丽的电话忽然响起,朴丽看看来电显示,神情有些紧张。

我也跟着紧张起来,我问:“丽姐,是不是杨娜姐打来的?”

朴丽没回答,只用手示意我不要话,我只好在一旁更紧张的沉默。

朴丽将电话贴得离耳很近,我极想将脸贴过去偷听。但如果贴过去,我的脸颊势必会贴着她的脸颊,虽然我对她很有好感,她对我似乎印象也不错,甚至我们还开个几次玩笑,但毕竟男女有别,我们认识才半天左右时间,更何况旁边还站着贵­妇­和那个平头男子,所以,终于没有好意将脸贴过去。

我听不清电话那边的人都了些什么,甚至连是男是女都未能分辩出来。

也不知那边的人是完了,还是朴丽打断了他或她,朴丽对那边道了声“好,我这就赶过来”便挂断了电话。

我再次道:“是不是杨娜姐打来的?”

比先前还紧张。

我能不紧张吗?我又没能听清电话那边是男是女都了什么,并且朴丽接电话前紧张接电话时紧张挂断电话还是紧张,甚至还真像立马就要急急的赶去那我所不知的地方似的。

朴丽道:“不是,只是我一个还未搞定的大客户忽然从上海那边过来考察,是已到江北机场了,我得立马赶过去接他。”

我轻松了下,但忽然还是想起了什么,担心的问:“是他还是她?”

朴丽愣了下,不知所以然。

我道:“是男的还是女的?如果是男的,丽姐小心些。”

我这话不是没有缘由的,我虽然打的第一份工也是仅有的一份工,就是在瓶梅公司,而且是后勤部,不曾在业务部呆过,但我在网络上看过不少的都市yy,对一笔业务要谈成会经历怎样的声­色­犬马也略有所知。

朴丽看看我,很感动,感动之余道:“是男的,怎么……”

她话的语气很故意,故意跟我玩笑让我胡思乱想,但她又来不及跟我玩笑,没有完,便改口道:“我没时间陪你了,我这就得过去了。你如果回去找不到在哪坐车坐哪路车,就打的吧。”

她边边冲一辆迎面而来的出租车招了招手,出租车刚在她脚边停下,她就急急的钻上车飞驰而去了。

望着她乘坐的出租在车流里消失的方向,明知她那句“是男的,怎么……”是故意的,故意跟我玩笑让我胡思乱想,我却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了。

正因为她是故意的,我才更不能确定那个从上海飞来的未搞定的大客户,真是男还是女。

不过后来转念一想,她不是过,她至今不知男人味也这一辈子都不打算知道男人味,男人对她是没有吸引力的吗?一个如此年龄的漂亮女人,应该有太多复杂的经历,然而她却能到现在还没被男人沾过,可以料想面对各种场合各种男人的­骚­扰和进犯她一定都有着太多机智巧妙的方法应对。

终于不再担心她,转过身,却发现跟前街边停着一辆白­色­的宝马。

宝马驾驶室的车窗打开,里面坐的竟赫然是那个穿金戴银雍容华贵和我妈妈仿佛年纪的贵­妇­。

而先前那个近近的站在她身边的下人或贴身保镖样的平头男子却不见了,都不他是知何时离开的又去了什么地方。

贵­妇­眼神特别而柔和的看着我,一边探身把副驾驶室的门打开,一边对我笑道:“请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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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

我没有婉言谢绝

但我上了车却并没有说我要去哪里,她也没有问。

我就近近的坐在她身边,有些恍恍惚惚的任凭她带着在熟悉的不熟悉的大街上转。

明媚的阳光,暖暖的柔风,身边还有悠悠的发香和体香。

这多么像曾经的日子,只是坐在身边和自己近在咫尺的却不是杨娜,而是一个跟妈妈仿佛年纪的陌生贵­妇­。

她也没有说话,她也许是看出我有心思,不想打扰我。

我不知道这样在大街上逛了多久又经过了多少街道,最后我们来到了没有高楼阻挡的城郊,她打开车窗,眼望西天和我一起看那轮美丽的落日在艳红的晚霞下慢慢下坠最终消失,直至天边的晚霞也彻底暗淡了颜­色­,才又驾着车和我回城。

城里已是万家灯火,我彻底迷失了方向,我找不到了我和杨娜的住处。确切的说,应该是杨娜的住处和我那间小小的出租屋。

我忽然想开口说话,问她观音桥绿荫路怎么走。

只要她开车送我到了观音桥绿荫路,我就能找到霞映小区,找到a楼一单元八楼八号,进入那我熟悉的给过我无数浪漫和温馨也曾让我对隔壁卧室胡思乱想的杨娜的家。

只是,我好渴望回到那里,又好怕回到那里。

我怕,我回去时,依然不见杨娜,漫漫长夜,独卧空房,辗转反侧,满脑满腹都是对杨娜处境的猜疑和担忧。

我却发现,我们的车已到了一别墅小区门口,并且经过车场入口进入地下车场。

我狐疑,我没有称呼,我不知道怎么称呼,叫姐还是阿姨?

我直接问:“这,这是哪里?”

车已停稳,贵­妇­探过身,替我打开副驾驶室的车门,柔和的笑道:“我的住处,怎么不想上去坐坐?”

我没置然否,下车。

她也打开驾驶室门,下车,并且用白净细长的手指抚了抚自己并不凌乱的发髻。

她用遥控器锁好车,然后向我过来,与我肩并着肩,带着我向车场出口而去。

从车场出口吹来的风,把她的发香和体香送进我的鼻孔,感觉比先前在车上时要来得浓烈。

我又有些恍惚,甚至当出口出那两个年轻漂亮的女车场管理员眼神特别的望着我和贵­妇­时,我的脸还有些不自然的微微发红。

我脑子里除了正感受着的贵­妇­的发香和体香,还有她先前探过身来为我开副驾驶室门时,轻轻触到过我的大腿的胸。

最初,在大街上撞上她的胸时,正和朴丽玩笑,是一不小心是意外,并没太大的感觉。

可刚才,车上就只我和她两个人,我们又那么近,虽然她和妈妈仿佛年纪,我竟感觉到她的胸是和杨娜一样的丰满而弹­性­还带着暖暖的温度的!

“夫人,好久不见了,欢迎回家。”

是两个女车场管理员热情洋溢的招呼声。

我们已打她们身边经过。

我加快了脚步,我都不敢看她们,我料想,她们虽然表面对贵­妇­热情洋溢,却心怀邪想,一定在悄悄的打量着我猜测着我和贵­妇­的关系。

曾经,在网络上看那些都市时,几度不由自主的把自己当了主人公浮想联翩。

可现在,自己真和一个贵­妇­如此近距离的并肩而行,还立时就要被她带回她别墅小区的住处了,我却竟是如此的不自然。

还没傍上富婆,还没做成小白脸,就觉得自己如此见不得光了。

不过,说真的,尽管我看那些网络上的都市时自己也跟着yy过,但我要傍上富婆,却并不是要做小白脸,只是要**,要报复。

那时,我对这个社会还没有更多的认识,还不知道别说富婆,就是风尘女子,也如蒲松龄笔下的妖魔鬼怪一样有的比正人君子还可爱。

那时,我只有从小自妈妈那耳濡目染来的愤世嫉俗仇富仇官。

我没听到富婆说话,我也没好意思去看富婆的脸,我不知道她是高贵的昂着头,还是礼貌­性­的还了两位车场女官理员温柔的笑脸,又抑或,她也如我一样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也开始不自然的有了些红­色­。

她跟着我加快了进步。

出了地下车场。

我便站在了别墅小区的中央。

如梦如幻的灯,灯光下的喷泉和水池,水池中的游鱼,路过的大腹便便的大款和年轻漂亮的小情­妇­,还有富婆和高大健壮的小白脸……这一切的一切,虽不喧嚣,却让我感觉到了纸醉金迷声­色­犬马之声。

尤其是那一幢幢中西合璧的高档别墅,更是让我看到了有钱人的奢糜。这对我这个挣扎在社会底层的人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尤其是,想起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坚信上学时从政治课本上学来的知识,虽然也从妈妈那耳濡目染来了愤世嫉俗仇富仇官的心理,却更多的是对西方社会贫富不均差距之大的憎恶,又是多么巨大的嘲讽!

我忽然竟有了邪恶的想法自心里一闪而过。

当贵富在一幢别墅楼前站住,柔声对我道“到了”的时候,我自己都被自己那一闪而过的邪恶心思吓了一跳。

她可是和别的富婆不一样的贵­妇­,我曾经在大街上撞到过她的禁区她都不曾不可一世的真正责怪过我还对我眼光特别而柔和的贵­妇­。

还有,她都和妈妈仿佛年纪了。

而我刚才那一闪而过的心思,竟是如那些里描写的那样,幻想着她的别墅楼里没有别人,趁我和她孤男寡女时把她­干­了,以此来报复这个忽然让我憎恶的上流社会。

我在心里惭愧至极的忏悔一回。

跟着她进门,穿堂入室,上楼,坐在摆着豪华家具的宽大的客厅里,我发现,这么大幢楼,竟真如我先前那邪恶心思幻想的那样,真的没有旁人。

贵­妇­对我笑道:“饿了吧?”

然后不等我点头,就转身下楼也许是去了厨房。

但我没听到半点做菜的声音,她很快就用盘子托上几碟热气腾腾的菜来,还有一瓶我不认识名字商标上全是外文的进口红酒。

他弯腰将菜和酒轻轻放在桌上,动作优雅而高贵。

我却发现酒虽然是进口的高档酒,菜却是再普通不过的从前青姨和妈妈常做给我吃的家常菜。

她一定是看出我是来自农村的,知道我更喜欢家常菜一些。要不,就是她自己平日里山珍海味惯了,忽然想换换口味。

她在我对面坐下,轻轻的为我斟上,也为她自己斟上。

她把杯递在我手里,然后举起自己的杯,对我柔声道:“为我们的相识­干­一杯。”

我什么话也没说,就把酒喝了。

她也喝了,但她喝得比我慢,她似乎并不习惯喝酒或者喝这种酒。

她又为我和她的杯子斟满,然后把我的杯子递给我,再举起她的杯,对我道:“这杯酒是代表我对你的感谢。”

然后,不等我喝就先慢慢的将杯中的酒­干­尽。

她话没说完,但我知道她感谢的是什么。

我心里很过意不去,我不就是揭穿了那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偷了她的钱包吗?真正制住那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帮她把钱包夺回的是那个似乎是她下人又似乎是她贴身保镖现在不知去处的平头。而且,我是有错在先,撞了她的丰胸没被她怎么责怪心怀愧疚才当看到那个西装革履的男子扒她钱包时起了要为她做点什么的心思的。

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次我没等她为我斟酒,我把酒瓶自她身边拿过来,先为她斟满然后为自己斟满。

我学她,把她的酒杯递到她手里。

她接酒杯的时候,手指不小心碰上了我的手。

我感觉到她的手指竟如杨娜的手指般光滑细腻。

我慌慌的将手指缩回。

我把自己的杯子举起,道:“我也要谢谢……谢谢……”我不知道怎么称呼她,犹豫了下,“谢谢姐。”

“你叫我姐?”

贵­妇­望着我,本来就特别的眼睛闪着明亮的光,握杯子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

我道:“嗯,我实在,实在找不到比这更适合的称呼。”

我这话有些奉承,我从小说里知道女人都喜欢奉承,尤其是美人迟暮上了年纪的女人,但我这话奉承得并不过多。她一直生活在优越的环境里,凭她只作淡妆的脸上的肌肤,和我刚才递酒杯过去跟她手指相触时那一瞬的光滑细腻,还有之前在车里她探身为我打开副驾驶室门时碰到过我大腿的丰胸的弹­性­,她虽然和我妈妈仿佛年纪,却比在乡下一个人含辛茹苦受尽艰难把我拉扯大的我的妈妈看上去要年轻几分。

“可是,你可知我都快满……”她终于还是没说出自己的年纪,改口道:“那么,你要谢谢姐什么呢?”

我暗笑,她果然如小说里写的那样,明知别人是奉承却喜欢被别人奉承,还真以为自己年轻得可以和我姐弟相称了。

我道:“谢谢姐刚才在大街上虽然被我撞了……撞了……以你雍容华贵的身份,却没不可一世的责怪我。”

我忽然不好意思说出那个“胸”字来,更不好意思进一步详细到胸前的那丰满高耸的两团,只得急急的将话结束。

但我虽然把话结束了,心却砰砰的慌乱的跳得厉害。

急急的把杯中的酒一­干­而尽,放下杯子,有点不敢抬头看她。

但我眼睛的余光还是看到了她。

她的脸上的表情也似乎有些微的不自然,但她也只是些微的不自然,很快就消失了刚刚飞上的红­色­,望着我,一边将杯中的酒慢慢­干­尽,一边笑,仿佛我是个很有意思的人那样很有意思的笑。

毕竟是过来人,她比我要大胆得多。

一个人笑。

一个人慌乱的沉默。

好一会儿,我才抬起头来,望望客厅和客厅旁边那些只是无声的半掩着的门,道:“姐家里别的人呢?”

她脸上的有趣的笑容消失,道:“没有别的人。”

我惊讶的道:“这么大幢别墅楼就姐一个人住?”

她本来消失了有趣的笑容的脸,忽然黯然,道:“是啊,这么大幢别墅楼,因为大,所以空,因为一个人,所以,所以寂寞……”

话一说话,就把我身边的酒瓶拿过去,也不给我斟满,就把自己的杯子斟了满满一杯,仰头一­干­而尽。

放下杯子,又继续自斟自饮。

可她之前,看上去分明是不习惯喝酒至少是不习惯喝这种酒的。

也许是酒­精­作怪,我心有点乱,我于她“因为大,所以空,因为一个人,所以寂寞”的话中的“寂寞”两个字,忽然联想到了网络上那篇曾经红极一时的与寂寞有关的名叫《寂寞贵­妇­》的yy

我没有贵­妇­也寂寞的感叹,我只有如那样的无尽的遐想。

我没阻止她一杯杯自斟自饮,我甚至还把酒杯递过去,对她道:“姐,也为我满上。”

然后,我们就胡乱的碰杯,胡乱的一­干­而尽。

我不知道,我们这样喝了多少杯。

我只知道我们渐渐的都开始眼神迷离,而且碰杯时已经把握不准力度和方向,酒水自杯中溅出,洒了一桌,仰头饮下时又从嘴角流出湿了下巴,湿了颈子还湿了胸前的衣服。

甚至,当我们将一瓶酒喝空,又要将第二瓶喝空时,我见又有酒水自她嘴角流出,似乎比先前流得更多,说她喝酒耍赖。

她不承认,硬着舌头口辞不清的问:“我,我……我哪有耍赖了?”

我伸过手去,摸着她胸前湿漉漉的衣服道:“还……还……还说没耍赖,都被酒打得这么湿了。”

她­干­脆就把外套脱了,露出里面的的毛衣继续耍赖道:“哪有,哪有被酒打湿了啊。”

我伸手再去摸,发现毛衣果然是­干­的,道:“真……真……真是­干­的,难道……真没耍赖,是我……刚……刚才摸错了?”

我再要认真的确定一次时,便摸到了她毛衣底下鼓鼓囊囊的两团。

但我却半点也记不起自己曾想过要把她­干­了,以此来报复这个贫富不均让我憎恶的社会,我竟半点邪恶的心思也没有。只是那么摸着,仿佛不知道那是她的胸。

她也没有半点邪想,脸都不曾红一下,就那么让我摸着,嘴里还一个劲的道:“摸……摸清楚了吗,是……是……是不是……没有被酒水打湿,都……都说了,我是不耍……赖的。”

说完,端起刚刚放下桌上的杯子,又要和我碰杯,却发现杯里早已没有酒了,再望望酒瓶,竟然也空空如也,便站起身道:“我……我拿酒去,今晚不醉不归。”

其实,她用不着归的,这本就是她的住处。要归的是我,只是她醉了。

我也醉了,我跟着站起身,道:“拿,拿酒去,不……不醉不归。”

不想没走出几步,她踉跄的身子便一下跌坐在沙发上。

我笑:“还……还想拿……拿酒,你都……都醉了。”

她道:“我……我没醉,我……我还能……能喝。”

挣扎着要从沙发上站起来,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我笑:“还,还是我……来拉……拉你吧。”

我伸出手去,她攥住我的手。

她和我几乎同时用力。

但没想到,我非但没能拉起她来,还被她拉得站立不稳,一下子扑倒在了她的身上。

我记不起我是不是第一次喝洋酒,我甚至忘记曾经和寒香还有依人也曾喝过醉过,我错误的以为我这是第一次和有钱人喝得如此烂醉如泥。所以,我疑惑不是我不胜酒力,而是洋酒跟别的酒有所不同,更易让人在不知不觉中醉倒。其实,只要我有半点清醒,我都会明白,与酒­精­无关,是我今天的心情太坏。

她笑:“你……你……你也醉了。”

我道:“我……我……我哪有……哪有醉了?”

挣扎着要站起来,却发现一点力气都没有。

我就这样瘫软在她跟我一样瘫软的身上。

我们先还叽里咕噜的胡言乱语,后来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我只觉得脑子眩晕得厉害,好想呕吐却没有呕吐。

后来,我越来越迷糊,似乎要睡着了。

她的手似乎忽然扶上了我的后背,并且将我抱紧,我的头被她按在了隔着毛衣的双峰之间,我却没感到窒息,只有无边的温暖和醉人的芳香。

但我却没有半点邪想,我往更深的迷糊里陷,我是真的要睡着了。

她却在我的身子底下道:“瓶,我爱你,我爱你,我从第一见到你就想得到你,正因为想得到,所以我才一直怕失去。我又是那么恨你,我知道我是终于要失去你的,她是那么年青,你即使在我身边也和我同床异梦,在梦里唤的都是她的名字。曾经,二十六年前,也发生过样的事。可那时我还年青,比现在的她还年青,你那时还能听得进我的话。现在,我人老珠黄,你是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了,别说我说什么,就是香儿的和强儿的话你也听不进去……我恨你,恨你,恨你……!”

她紧紧抱着我的手忽然松开,用力的拍打我,撕扯我,我感觉身上和脸上一种种痛,我从模糊中稍有清醒。

但我也只是稍有清醒,我单知道她把我当了另一个叫“瓶”的男人,这个男人曾经为别的女人负过她,现在又正为别的女人负着她,而且比曾经更甚。

我却半点也没想过,我虚岁二十六,她说的曾经,正好是妈妈怀上我那年。

整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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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

我也不叫她姐,只是:“你……你弄……弄错了,我不是……不是什么瓶……我是改之。”

她迷迷糊糊的“哦”了声,不再拍打我撕扯我,只是将脸贴向我的头,默然无声的一动不动。

我却感到有湿湿的热热的东西从她脸颊无声的滑向我。

我想,她一定是静静的哭了。

然而,我没有半句安慰她的话。

我很快就比她还迷糊,渐渐什么也不知道,彻底的睡着了。

这一觉不上香,却很沉,连一个梦都不曾做过。

早上醒来的时候,头还昏沉得厉害。

我睁开眼,却发现自己不是睡在客厅的沙发上,贵­妇­也不在我的身子下。

我是睡在一张暗香幽幽的宽大的卧室里的宽松舒适的床上。

床上的香枕软被,床头柜上的女人睡衣,靠窗那边的梳妆台,台上那面明亮的大玻璃镜前的各式高档化妆品护肤霜,这一切都明这是间女人的卧室。

那么这一定是贵­妇­的卧室了。

只是贵­妇­却不在卧室里。

卧室里静静的,就是卧室外面也静静的,关着的玻璃窗隔音效果很好,除了我有些慌乱的心跳,我听不到任何声音。

我的心能不慌乱吗?

四周静静的,似乎整幢别墅楼就我一个人,那个贵­妇­已不知去向。

毕竟,我对这幢别墅楼如此陌生。

更重要的是,我是躺在贵­妇­的床上,我还发现在床头柜上的女人睡衣边是我的外衣外裤。

我疑惑的拿在手里,竟然没有半点酒气和污迹还­干­­干­的,可昨夜,明明被我醉意迷胡仰头喝酒时自嘴角边流出的酒打湿过的。

我料想,我的衣服一定是被她夜里什么时候醒来时脱下,用家里高档的全自动洗衣机洗过。

一想到这,我就不得不想,她在我醉得一塌糊涂什么也不知道的时候,是不是真的单单只脱了我的外衣外裤,还有没有脱下我的别的。更加上,她的睡衣还放在床头柜上和我的外衣外裤近近的贴在一起,她昨晚是不是也睡在这张床上,没有穿睡衣的身子是不是如她的睡衣和我的外衣外裤近近的贴在一起一样跟我的身子近近的贴在一起。

如果真这样过,她就真能只是和我近近的贴在一起吗?

我正这样想着的时候,外面有高跟鞋的脚步由远及近轻轻而来。

我知道是贵­妇­。

到了门边,她推门,推得很轻很轻,她一定以为我还睡着,不想把我惊醒。

我却坐了起来,抓起床头柜上的外衣外裤匆匆的往身上套。脸却低着,心里乱乱的半点也不敢看她。

她见我醒了,笑道:“不睡了?”

我道:“不睡了。”

依然没敢抬头。

她笑问:“酒醒了不?”

我道:“醒了,只是头有点疼有点沉。”

她道:“醉酒后第二天醒来通常都是这样的,我给你熬了点烫,这烫很灵的,喝了就好,我常喝。我这就去给端来。”

完就又欲转身离去。

她常喝?这么来她常醉了。可昨夜,我明明看到她是不善于喝酒的。难道,真的如她所的那样,因为别墅楼大,所以空,因为一个人,所以寂寞,竟常如我昨天一样心情太坏?

我没有问她,我更担心另一件事。她果她真寂寞真心情一直很坏常一个人独自喝醉,我就不得不更担心一件事。

从她进来,到她又欲转身出去,整个过程,比起昨天,她都仿佛换了一个人,她不但没有半点醉意,还满脸都是特别轻松愉悦的笑。连她转身的那个姿势都仿佛回到了从前,竟如十七八岁的小女孩那般轻快。

我终于抬起头来对着她,也许不只是因为我担心,更多的是因为她已转过身去背对着我,我才敢抬起头来对着她。

我的心很慌乱,比先前还慌乱,我问:“姐,昨夜,我们有……有没有……”

我终于还是没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把完完,并且急急的又低下头去,脸红红的,心更加砰砰的跳得厉害。

我知道她就要转过身来。

她果然转过身来,我感觉到她转过身来之前身子颤了颤。

她能听懂我的意思,但她没有回答我,也没有因我愚昧的问出这句话红颜一怒,反故意笑道:“你呢?”

她这话很有些误导很有些诱惑,但我心里即使有一万个猜测我也不敢回答。

我脸红得发烫,头低得更低,低声道:“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才问姐。”

她更加笑了,笑得很有趣,仿佛我是个很有趣的人那样笑得很有趣。

她似乎已不是第一次对我这样笑了。

笑过之后,她轻叹一声,道:“昨夜醉得厉害,酒醉乱­性­,我也曾那么想过,并且想得厉害都快要忍不住,其实,即使我不醉酒,我也会对你有幻想的,但我没有那么做。你放心,我即使再孤单寂寞,我也不是电视剧里那些不懂情感的富婆。面对好的男人就像好的食物一样,我不会像她们那样贪婪的一口咽下,我也舍不得像她们那样贪婪的一口咽下,我会选择我自己的方式,我会慢慢的慢慢的品尝。而你,明明是男子之身,却女子般清秀柔弱,更是好男人中的特别,我连慢慢的慢慢的品尝都还舍不得。”

果然是上了年纪的过来人,一切都那么大胆直白。

我总算放了心,而脸却更加烫得厉害,因羞愧而烫得厉害。

我道:“对……对不起。”

她笑道:“没关系的,你能这样想,才明你正常。我去给你端汤了。”

完转身出去。

我极不好意思,道:“还是我去吧。”

从床边站起跟在她身后。

她没带我去厨房,我们直接去了客厅,昨晚我们双双醉酒的地方。

汤早已放在客厅的餐桌上,正腾腾的冒着热气。

我发现客厅离昨夜我睡的她的卧室还有不近的距离,我不知道以她一个女人的身子,还醉了酒,昨夜是怎么在我烂醉如泥时将我瘫软在沙发上的身子搬到那么远的距离之外的她的卧室去的。

我更加过意不去,对着餐桌上热气腾腾的汤道:“姐,你呢,你不喝一碗?”

她似乎很感动,也许她真的常寂寞,只有常寂寞的人,才会被别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关心感动,她道:“我已喝了。”

怪不得,她没有半点酒意,还那么十七八岁的小女孩般愉悦轻快,一定是汤的作用,她过这汤很有效的。

我捧起汤碗,也不用碗中的勺子,把嘴贴在碗边沿张口就喝。我喝得很快,也许猪八戒吃蟠桃就是这个样子,但我却不像猪八戒那样不知其味。

汤很鲜很香还带着恰到好处的淡淡的甜味,那入口的感觉简直美妙极了。

贵­妇­坐在一旁看我,脸上带着微笑,眼中写满幸福的神情。仿佛正把那口感美妙至极的汤喝进口里的不是我,而是她自己。

等我喝完,也不让我自己去厨房放汤碗,她站起身,把碗收起就走了。

她在盘旋的走廊上下楼的背影,竟然还有些阿娜。

我静静的站在餐桌边,忽然有些恍惚,仿佛她真年青得可以做我的姐姐,她是在像姐姐关心弟弟那般关心着我自己。

她再次上楼,指着走廊对面的另一个房门半掩的房间,对我道:“那边是洗浴室,你去洗漱下吧。”

我点头。

心里有些温暖的激荡。

我走过去,轻轻推开半掩的门。

洗浴室很宽大,弥漫着淡淡的芳香。

洗手台上,放着崭新的口杯、牙刷和牙膏。

我拿起牙刷挤好牙膏刷牙的时候,感觉那牙膏的味道很特别,牙刷也特别柔软舒适,跟我平时花几块钱买来的那种肯定不知高了多少档次。

洗脸的时候,我感觉到左边脸颊靠眼睛下边有点轻微的痛,对着那张宽大明亮的竟子一看,上面竟有一小条­干­涸的血迹。

昨夜,醉酒后,我瘫软在同样瘫软的贵­妇­的身上时,被她当着那个叫瓶的负心男人,拍打过撕扯过,当时就有生疼生疼的感觉,现在想来,一定是那时被她白净细长的手指上的指甲划伤的。

轻轻的擦拭了几下,虽然血迹少了些,但却依然一眼就能看出那道抓痕。

但我半点也不怨她,反是对她这样一个一回家除了面对冷冰冰的高档家具,感觉不到半点人间温情的女人有了特殊的感情。

走出洗浴室的时候,我在心里轻叹,原来,有钱人也有有钱人的寂寞。我不敢断定别的有钱人,但我至少可以猜测,眼前的贵­妇­,一定有时会像我们大多数人羡慕她的风光一样羡慕我们的平淡。

她的风光只是表面,风光过后是最怕天黑的独守空房的寂寞。

我们大多数人虽然平淡,却可以在下班后,和自己的朋友或最爱围坐在餐桌前,享受家的温馨。

“你这是怎么了?”

贵­妇­对着我的左脸上的伤痕忽然关心的问。

她半点也没做作,看得出来,她是完全不记得昨夜的事了。也许,那时,她比我还迷糊或者已经沉沉的睡着了,只是在伤心的梦中才把我当了那个叫瓶的男人。

我轻轻一笑,道:“没事。”

她若有所思,却还是没想起是怎么回事来,便不再想了,只问我:“都好了?”

我问:“什么都好了?”

她笑:“还有没有什么要收拾的,比如要不要打点护发素抹点护肤霜,或者还有没有什么东西忘掉在我房间里了?”

我摸了摸衣兜,手机还在,我道:“姐是要带我离开了吧?我没什么东西忘掉了。我更不是女人,哪用得着那么麻烦的收拾打扮。”

她笑:“只是,你那么眉清目秀的,哪有这么漂亮的男人,我还真差不多要把你当女人了呢。”

我有些故作不高兴的道:“这么来,姐对我好,竟是把我当女人了。”

她笑,又仿佛我很有趣的那样很有趣的笑。

边笑边问:“你真感觉我对你好吗?”

这回我很认真,我道:“真的很好,你那么有钱,而我……你却没有对我另眼相看。”

她道:“其实,其实……”

她一改嬉笑的态度,脸上的表情竟比我还认真,只是她却没完,我无法知道她要的是其实什么,但她既然没完,一定有她的原因,我不便追问,也没有追问。

沉默了一会,然后,她把脸别向窗外,对我道:“你打算去哪里?”

我也看了看窗外,太阳已升老高了,就是不的时间,我也能感觉到已经不早了,她一定是有事要出去。

我道:“没打算去哪里,就是回我租住的地方,姐有事,就去忙你的吧,我这就走了。”

她犹豫了下,敢情是真有事了,但还是道:“你租住的地方在哪里呢,我送送你吧。”

我点点头。

下楼,出门,并肩再次经过车场入口。

“夫人早。”

两位昨天见过的年青漂亮的车场女管理员道。

声音听上去比昨天还热情洋溢,热情洋溢得我感到有几分特别,邪邪的特别。

我暗想,她们的笑眼里一定藏着比昨天更多的猜疑,对我和贵­妇­的关系的猜疑,尤其是,那么大幢空楼,昨晚的漫漫长夜,我和贵­妇­孤男寡女在里面都能做些什么又都做了些什么。

我心里依然有些乱,依然不敢与她们正视,我却把头昂得高高的,不是因为走在有钱人身边觉得自己也跟着成了有钱人,我是要以此让她们感觉到我和贵­妇­的清白。

我自己倒无所谓,反正此去,恐怕再难来这里一次了。到现在为止,贵­妇­都没问我要过电话号码,我也没主动要她的联系方式。

但,她的清白却是很重要的。虽然,从昨天两个女管理员的招呼声中,可以知道她很少回来,可这到底是她的家,她总是要回来,总是要与这里的人面对的。

我们进入车场,我依然坐在那辆宝马的副驾驶室里和她近在咫尺。

我们很少话,感觉她有些伤心。

我想起唐诗宋词里的离别。

莫非,她是不打算再见我了?

她过,我虽是男子之身,却清秀柔弱如同女子,是好男人中的特别,她连慢慢品尝都舍不得。

我有些伤感。

但我沉默。

车到霞映小区门口的时候,我看到自里边走出个人来。

我忍不住轻声惊讶道:“青梅!”

是的,是青梅。

她正迎面而来,根本不曾想到我会坐在宝马车的副驾驶室里,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对我毫无察觉。

记忆中,我从不曾见她来过这里。

我于惊讶过后开始担惊。

她今天怎么来这里了,并且目不旁视凝重着脸,是不是与杨娜有关,是不是杨娜并不如朴丽昨天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那样虽然处境糟糕却并不糟糕得太厉害,而是……

车却忽然停住,贵­妇­在我身边问:“你认识她?”

声音无缘无故的很冷,还带着恨。

恨我,更恨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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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

我淡淡的道:“不,只是认识。”

我不是因为奇怪贵­妇­的冷,贵­妇­的恨。

我是自己对青梅有恨。

昨天,在沙坪公园的亭子间,当晚雪向她介绍我的时候,她非但看都不曾看我一眼,脸上的表情还那么冷若冰霜。

贵­妇­在我耳边道:“哦。”

然后不再说话,脸上的表情似乎更冷更恨,却不再是对我和青梅,而只是对青梅了。

我心里更加狐疑,禁不住想问她是怎么了?

然而,她却忽然对我道:“你到了吧?”

我道:“到了。”

再去看青梅,竟不见了青梅,在我望着贵­妇­又冷又恨的脸满腹狐疑的时候,她已不知不觉的打我们的宝马车边经过,渐渐远去并且最终消失了。

贵­妇­道:“那我就不送你上楼了。”

我打开副驾驶的门,道:“好的,姐有事就去忙吧。”

“嗯”

贵­妇­轻轻的道,不再是冷和恨,她似乎已从对青梅的冷和恨中恢复过来,是一如先前一样的忧伤,像唐诗宋词里的离别那样的忧伤。

也许,她是真的决定不再见我了。

我下车,随手将副驾驶室的车门轻轻关上,至始至终我没回头,我也有些莫名的忧伤,我背对着她,轻轻道:“谢谢姐。”

她没有说话。

但我感觉得到她一直在车里默默的对着我离她越来越远的背影。

“哦,等等。”

她忽然道。

她没叫我的名字,她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心里有什么激荡而过,有些伤感又有些激动。

我想,她大概是终于忍不住,要打听我的姓名,并和我彼此交换联系方式了。

我依然没回头,不过,我能知道,她是从打开的车窗里探出头和我说话的。

她高高的发髻上的名贵首饰和耳垂上的铂金耳环还有脖子上的钻石项链一定正在艳阳下闪闪发光。

而她脸上的表情,在那些充满富贵气的光辉下,又是怎样的千般不舍。

然而,她没有打听我的姓名,更没有和我交换联系方式。

她只是道:“其实,其实我之所以对你这么好,不是因为把你当了女人,而是看到你,我就想起一个人,你眉梢眼角流露出来的神态,依稀有几分像他。”

她忽然叫住我,竟是要回答先前在家里没有回答我的话。

我惊讶而激动的转过身来。

她果然是从车窗探出头来和我说话的。她高高的发髻上的名贵首饰和耳垂上的铂金耳环还有脖子上的钻石项链果然正在艳阳下闪闪发光。只是她脸上的表情,在那些充满富贵气的光辉下,却不是我猜想的那般千般不舍,而是恨,像恨别人,又像恨自己,仿佛记起了什么,又偏偏要努力忘记,还有着那么几丝忏悔。

我不知道她说的是“他”还是“她”。

但如果说这世上真有让她一见到我就想起的人,那么只有我的妈妈,或我的父亲。

妈妈说我没有父亲,我从不曾见过我的父亲,我不知道他都长什么样子,我是不是真的有几分依稀像他。

但我眉清目秀,还自小从妈妈那耳濡目染来了愤世嫉俗仇富仇官的心理,就是不刻意模仿,顾盼间眉梢眼角也肯定会多少流露出些和妈妈依稀相似的神情。

我问:“谁?”

望着她的脸,我尽量让自己平静,我的心却砰砰的跳得厉害。)

我激动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她道:“一个已故的旧人。”

话一说完,不等我再继续追问,就缩进脸去,猛地发燃车,调头飞驰而去了。

对着她的车在杨柳成荫的街道尽头消失的方向,我怔怔的站了很久。

莫非,她说的那个人真是我的父亲,妈妈说我没有父亲,原来是我的父亲已不在人世了,而我这个不在人世的父亲却是她认识的已故的旧人?

我对那个我从不曾见过的父亲没有太多的感情,我发怔不是因为他,他在不在人世与我没有太多的关系,没有他,虽然艰苦了点,我照样跟着妈妈长大**,并且入城打工。

我是因为妈妈,我忽然想起了妈妈。

如果贵­妇­说的那个他真是我的父亲,那么贵­妇­一定还认识我的妈妈,我好想从她那里知道妈妈的从前,妈妈从不曾对我提起过的迷一样的她的从前。

如果知道了这些,我就能知道妈妈为什么要让我来重庆,为什么非得要我进瓶梅公司,还要想方设法让瓶梅公司老板的女儿爱上我。

然而,贵­妇­已飞驰而去。

然而,我不知道贵­妇­的姓名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她对我也是一无所知。

然而,虽然我在重庆这座城市已呆了一段时间,却对它依然陌生,我记起不得昨天去贵­妇­家的路也记不得她今天是打哪些路经过送我回来的,昨天进去和今天出来的时候又忘了注意她居住的那片别墅小区叫什么名字。

我想,如果她不主动来霞映小区门口守株待兔那样等我,只怕,我以后是再也见不到她,再也无从像她打听有关她说的那个和我依稀相似的人了。

而她,似乎是不打算再见我的。

我不知道我这样怔怔的站了多久之后,我才忽然想起刚才见到青梅从小区里出来的的事,才开始又担心起杨娜来。

我没有给杨娜打电话,因为急,我忘记了可以打电话看她有没有回来,处境是否不是我猜想的那么糟糕的。

我急急的上楼。

我在楼道中差点撞上自上面下来的藩经理。

藩经理眼神特别的看了看我,却没跟我打招呼。

在她身后,跟着那个曾经轻辱过我现在还只用眼睛的余光斜眼看我的自以为是的城市男人。

大概是预谋了太久的背着那个男人偷腥的计划,终于在昨天早上进入杨娜不在家的杨娜房间里后却因朴丽的突然闯入而宣告失败,她那习惯风­骚­的身子忍不住漫漫长夜的寂寞,终于还是把那个男人叫了回来。

如果不是急,就算藩经理顾忌着那个男人不招呼我,我也要主动招呼藩经理,还故意招呼出几分暧昧,气气那个看我不屑我更是看他不爽的男人的。

而眼下,我却只是在藩经理特别的眼神下急急的经过。

上得楼来,杨娜家的房门依然紧掩。

我没在外面敲门,更没唤杨娜的名字。

我掏出钥匙锁孔,轻轻扭动的时候感觉很松,没有听到锁舌收缩的声音,感觉像是根本没锁。

我狐疑的伸手拧了下把手,门竟然轻轻的开了。

竟果然没锁!

而我清清楚楚的记得,昨天跟朴丽一起出门时,我是锁了门的。

这么说来,杨娜是已回来了。

可她既已回来,为什么却没给我打电话,难道她不知道我一直在担心着她吗?

我心里除了依然如故的对她的担忧,还有几分怨恨。

我从锁孔里抽出钥匙,轻轻的推门而入。

我看了看杨娜的房门,静静的半掩着,里面也悄然无声。

我打客厅经过,客厅里的电视如昨天一样亮着柔红的电源指示灯,而墙壁上的照明总空开却也如昨天被藩经理于朴丽进门之前在厕所故意制造短路跳开时那样依然没有合上。

那么杨娜应该不是昨夜回来的了,她如果是昨夜回来的,她没有理由在满城灯火通明自家却漆黑一片而电视的电源指示类又柔红的亮着的时候,发现不了是照明总空开跳了的缘故,而不将它合上。

上次,我帮她修卧室里的Сhā座时,她断过整个房间的总电源,她知道那些空开都在什么位置都有什么作用。

要不,就是她根本没回来,而是陌生人进了房间!

这么想的时候,我心里忽然紧张得厉害,后背还有些发毛。

我轻轻转身,自厨房拿了把切菜刀,再轻轻折回来。

我更加仔细的扫视房间的一切。

我发现我的房间的门,昨天离开前分明是关了的,今天却打开着,我一眼就能看到里面我的昨天起床时因为担忧杨娜而忘记折叠的被子竟然折叠得整齐整齐。

敢情不是陌生人进来过了,陌生人进来只会是偷了东西就走,断不可能翻遍被子的每个角落找不到半点值钱的东西还心情特别好的帮你把被子如此整整齐齐的折叠好。

那么,真的是杨娜回来了。

只有她,才有可能帮我折叠被子的。

可我的心情还是很紧张,握着菜刀的手非但没有放松,还沁出了汗水。

联想到杨娜前天夜半出去时的焦急神情,再联想到杨娜既回来却没给我打一个电话,而眼前房间的寂静,应该说是死寂,特别是没有合上的照明电源总空开,我就不得不提防,甚至往更糟糕的情况里面想。

是不是杨娜虽然回来了,却不是一个人?

而那和他一起回来的人,就是前夜杨娜接了电话后焦急的独自去见的人。

而那个人,现在正要挟着杨娜,要对杨娜做什么或强迫杨娜交出什么,所以杨娜才没有给我打电话。

她是不能给我打电话,她没有机会。

她也许也不愿意给我打电话,她一直疼我,还以为我真如眉清目秀的长相一样女子般柔弱,她宁愿自己一步步走进凶险,也不愿把我也拉入危险之

我向杨娜卧室半掩的门靠进,一步一步,很紧张很轻。

还没到门口,我就能从门缝看到里面大半的情景。

虽然外面阳光明媚,杨娜房间大概没拉开窗帘,里面却只有柔弱的光线。

不过光线虽然柔弱,却并不太幽暗。

杨娜背对着我,静静的站着,一动不动,手里似乎正捧着什么东西。

而在她跟前,前天我以为里面装着与她神­色­焦急的匆匆离开有关的秘密想打开却没有打开的组合柜那扇最靠里边的门却已打开。

杨娜捧在手里的一定就是那秘密了。

那秘密果然与她的前夜神­色­焦急的匆匆离开有关,不然,她不会一回来就打开组合柜那扇紧锁的门,把那秘密拿出来捧在手里发呆,忘记了给我打电话。

我稍微放松了下心情,轻轻的离门口更近。

这下,房间里的一切都尽收眼底了,果然,房间里再没别的人,杨娜真不是被什么跟她一起回来的人要挟着,才忘记了给我打电话,甚至到现在也感觉不到我已站在她背后的门口。

但我心里依然很难过,杨娜虽然回来了,却一回来就对着捧在手里的为我所不知的秘密发呆,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让她放不下的事。

我把握刀的手藏在背后,轻轻道:“姐。”

她还是一动不动,她根本没听到。

我更加难过,略微提高了些声音,又叫道:“姐。”

她这才听到。

但没有对我转过身来。

她慌慌的把手里的东西放进组合柜,关上那扇打开的门,才道:“你回来了,昨夜是不是去了女友那里?”

我道:“姐怎么知道我昨夜没回家,难道姐是昨夜就回来的?”

我没有怨恨她既然昨夜就回来了,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我反是更加难受,难道她是昨夜一回来,就打开组合柜的那扇门把紧锁在里面的秘密拿出来捧在手里一动不动的发呆到现在?

她道:“不,我也回来不久,我是看你被子凌乱,帮你折叠被子时发现没有睡过的暖暖的温度,猜想你昨夜没有回来的。”

我有些感动,我没有说话,她是多么关心我在意我,不然她不会细腻到注意这些微乎其微的细节,并且敏感的猜想我昨夜去了哪里。

她拭了拭眼睛,她一定无声的流过泪,这才边对我转过身来,边道:“看你连被子都不折叠就离开,我就知道你见女友的心情有多么急切。弟,既然选择了她,就好好的爱她,永远保持一颗一想到立时要见到她就兴奋激动得连被子都顾不得折叠的急切的心。”

她忽然停住了,望着我的脸停住了。

她关切的道:“弟,是不是你们谁误会了谁发生了争吵?千万要互相谅解体贴,别等失去后才知道……”

她关切的眼神忽然黯然而痛苦,这么说来,她是失去过了,不然,她怎么会有如此透彻的体会和切肤之痛?

我笑,想以笑来安慰她让她放心,却笑得比哭还难过,我道:“姐,没事的,我……”

我想告诉她,我根本没什么女友,和女友发生误会和争吵的事更是无从谈起。

然而,她却打断我,道:“那你脸上怎么……?”

原来,她是看到了我左脸颊靠眼角下那条小小的抓痕,昨夜被那个贵­妇­在醉酒后的梦中当着叫瓶的负心男子拍打撕扯时伤到的抓痕。

我道:“没什么,是我自己一不小心划伤的。”

“哦?”她有些狐疑。

我忙道:“姐,是不是青梅来过?我刚才在小区门口见到过她。”

我想分散她的心思,不让她狐疑。

我不得不这样,我总不可能让她继续追问,然后说出是被一个贵­妇­抓伤的,昨夜我就住在贵­妇­家,还跟贵­妇­双双喝醉了酒。

我更想知道,青梅为什么而来,又为什么神­色­凝重的离去。

她惊诧的道:“什么?你刚在小区门口见过她?!”

我奇怪的点头。

她道:“可她明明离开很久了。”

我明白她为什么惊诧了,原来,她是为青梅离开了很久了而我却说刚才还在小区门口见过青梅而惊诧。

其实,我不是刚才还在小区门口见过青梅,我是望着贵­妇­驾着宝马车急驰而去的方向怔怔得忘记了时间,不知道到底从见到青梅到现在经过了多久。

她忽然问我:“她对你说了什么?”

听得出来,她是担心青梅对我说了什么。

我道:“没说什么。我也不是刚才在小区门口见到她的,我忘了我见到她后又去忙了点别的事。”

她这才放心的轻轻松了口气。

我问:“姐,她都来做什么呢?我在这里也住了段时间了,我以前可是从不曾见她来过呢。”

她道:“也没什么,不过是些公司里的事。”

然后,别过脸去看窗外,道:“好好的太阳,原计划昨天带你去沙坪公园的,结果有事耽搁了没能去成,我们今天”

她分明是在回避我。

我没有点头答应,我很难过,我几乎要流出眼泪的柔声道:“姐,你就别隐瞒我了,是不是因为前夜你匆匆的离开的事,我看到青梅神­色­那么凝重,你到底遇上了什么困难,告诉弟好吗?弟知道了也好为你想想办法。你可知道,你越是这样不让弟知道,弟越是为你担心呢。”

她道:“都过去了,现在真没事的。”

她依然看着窗外,还眨巴了几下眼睛,我知道她眼睛一定又潮湿了,却不再如先前对着捧在手里的为我所不知道的秘密发呆时那样单单因为伤心,她更多了一分感动,被我感动的感动。

但我知道,不是如她说的那样,真的都过去了,没事了。如果真是那样,她不会今天一回来,就打开组合柜拿出紧锁在里面的秘密捧在手里流泪发呆。

然而,她不肯说,一定有她的理由,我虽然担忧她关心她,我却尊重她的理由,我没有再追问。

我只是道:“我昨天和朴丽姐去过沙坪公园了。”

她道:“什么,你昨天去过沙坪公园了?和朴丽?!”

我道:“是的,她昨天来过,她说你其实也约了她去沙坪公园的,只是你如没给我说过还有她一样没有给她说过还有我。她是在沙坪公园等了太久,没见你去,她的电话又忘记充电没有电了没办法给你打电话,才来家找你,然后和我一起去沙坪公园的。”

“哦,其实,我是想给你也给她一个惊喜的。她一直都让我带你去见她,可不是你忙就是我有别的事没有时间没有机会,本以为昨天可以的,不想……”

停了停,她道:“她有没有告诉你,她就是那个帮我在网上发租房贴子的人?你知道是她时,一定很惊喜的吧?我看得出来,从你听我说在网上发贴子的不是我,而是另一个女子时,你就好奇的想见到她,想知道她是怎么样一个有趣的女子的。”

我没有回答她,我道:“她也很担心你呢,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她道:“哦,那我给她打个电话。”

然后掏出手机拨通了朴丽的号码。

我听到朴丽没等她说话,就在那边道:“杨娜,你总算记得给我打电话了,让我担心死了。我担心死了倒不重要,可你的改之弟弟比我还担心呢,要把他担心死了,我看你怎么办,以后到哪去找个让你时时放在心上挂在嘴边的弟弟!”

敢情杨娜知道我能听到朴丽在电话那边都说了些什么,她的脸有些红,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呀?”

朴丽道:“好的,不开玩笑了这次回乡下是不是又是因为你和他的事,他到底打算怎么样?”

杨娜没有回答,没有看我,她是不敢看我,我看到她对着窗外的脸上的神­色­,比先前怕我看见她感动得眼眶潮湿时还要慌乱还要回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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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

“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

朴丽在那边没听到她的回答,在那边继续道,声音更加关切,还多了几分担忧。

杨娜打断她,但依然没回答她,只是道:“既然你和改之都去过沙坪公园了,我们今天也就不去了。你过来吧,改之现在不在总公司了,一个月难得见上几次,更何况你们昨天才第一次见面,你给他弄几个拿手的菜让他尝尝,我也正好饱下口福。”

说完也不等朴丽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然后,她对我道:“弟,陪姐一起去买菜吧,姐提不动时也好帮姐提提。”

我知道,她其实更多的不是要我帮她提菜,而是顾及着组合柜里的秘密。那扇门虽然关着,可是当着我的面她没有好意思锁上,她怕一锁上就让我多心,以为她是防贼一样在防我。可她却是防我的,只是这种防和防贼是不是一样的。尽管她信任我不会轻易动她的东西,但她还是怕她独自去买菜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我因为狐疑,更多的是对她的关切和担心,去打开那扇她不便当着我的面锁上的门。

是的,我好想知道那扇门背后究竟藏着什么,知道了,对发生在杨娜身上的事我心里就有了底。我就可以替她想想办法,而不是如现在这般一无所知的盲目担忧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但我还是点点头道:“好的。”

我不想让她连买菜的路上都不安心。

杨娜果然担心的是组合柜里的秘密,她听我这样说,似乎轻松了许多,道:“那我们这就走。”

我道:“好的。”

但我没立即就走,等她走在前面,我才跟在她身后走出卧室。

我必须得走在她身后,我怕被她看到我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里的菜刀。看到了,她一定问我是怎么回事,等我支唔着告诉她后,更会笑话我的多疑和胆小的。

走过客厅,经过厨房门的时候,我悄悄的进去,把菜刀轻轻的放在原处的,还没转身,已走到门外的杨娜就发现了我没跟她去,在外边道:“弟,还有事吗?”

我慌慌的道:“没,只是先前回来上楼时一不小心在过道中撞上了保洁大姐手上的垃圾袋弄脏了手,我洗洗就来。”

我故意把水开得哗哗的响,然后让手在上面冲了一会儿,才又关了水笼头,从厨房里急急的出来跟上她。

她见我手还是湿漉漉的,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掏出几张纸巾递给我,道:“擦擦。”

她竟然没有狐疑。

我心里不再慌乱,一边伸手过去接纸巾,一边道:“谢谢。”

不想,接纸巾的时候,我的手竟然碰上了她的手。

她慌慌的把手缩了回去,脸上还有些微微的羞红。

可我们又不是不曾这样肌肤相触过,记得星期五从壁山回来的路上,我们还曾在车里将手轻轻的握在一起,并且相对无言柔情似水过好几秒钟呢。

只是当时她的手是那么柔滑温暖犹如春水,而不是此时此刻这般冰凉,让我怜惜得心疼。

她怎么忽然又变得对我如此生疏?

莫非是因为他?

朴丽在电话里问她这次去乡下是不是因为她和他的事的那个他。

那个他是谁?

杨娜转身锁门,再转过身来,脸上已没了那分羞红,见我对着她发怔,纸巾还握在手上却没有擦拭,手还依然湿漉漉的,对着我的手提醒我的叫了声:“弟。”

“哦。”

我道,匆匆的将手擦拭了几下,随手将纸巾丢在楼道间的垃圾桶里跟她一起下楼。

真是凑巧,先前在上楼时于过道里遇到了藩经理和那个我厌恶的男人下楼,现在,我和杨娜下楼又被藩经理上楼遇到。只是那个男人已不在藩经理身边了。

藩经理本来满脸喜­色­,兴冲冲的迎面而来,但当她忽然看到我,尤其是看到我身边还有杨娜时,那股兴冲冲的劲头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凭着她平时风­骚­偷腥的心思,我料想她之所以兴冲冲的回来,是因为先前在楼道中遇上了我知道我又回了家,并且她还送走了那个男人。她之所以又立时无影无踪的消失了那股兴冲冲的劲头,是因为,她没想到我回来的时候,其实杨娜也早已回来了,并且还在她折回来想继续和我完成那未完成的伟大的偷腥计划时,带着我一起离开。

她和杨娜擦肩而过的时候,很不悦也很不屑的对杨娜别过脸去。但在杨娜背后,和我擦肩而过时,她却竟然伸手在我那里捏了一把。

我吓了一大跳。

幸好她没有继续纠缠,只是对我很得意很风­骚­的偷笑了下,就继续上楼去了。

更幸好,没有被杨娜别过脸来看到。

忽然记起,她说过,她虽然坏,却只是想和我暗中往来,还没坏到要破坏我和杨娜的地步,我刚才是白白的虚惊了一场了。

追上杨娜,一路并肩而行,在菜市上我帮她提买好的菜时,心里恍惚觉得我们多么像夫唱­妇­随的一对。感觉旁人,似乎都在对我们睁着艳羡的眼睛。

回来的时候,朴丽竟然已在门口等着了。一见我们,就玩笑的对杨娜道:“哟,连买个菜都要出双入对的,是不是改之现在在分公司上班了,难得在一起,更加珍惜这周末的时光,一秒钟也分不开了?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杨娜脸有些红,对朴丽,道:“就没句正经话。没见买了这么大几袋菜吗,你又不来帮着提,改之不去,我能提得回来?”

朴丽道:“我看不是。要不就是怕把改之一个人留在家里,被我来把他怎么样了?”

杨娜一边开门一边道:“你要把他怎么样,还用得着我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时吗,就现在你还不是照样可以,我一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见。”

朴丽道:“这样就对了,如果你真能做到什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该多好,你就不会……”

说到这里停住了,一张原本玩笑的脸上写满沉重的感叹。

杨娜也不再说话,沉默着走进厨房。

我跟在她身后,本来先前,她和朴丽你一言我一语的拿我取笑对方的时候,我还有些不自好意思的微微羞红着脸的,现在,我也跟着沉默而沉重。

我隐隐猜到了朴丽的话有着太深的含意。

我虽然不太听得明白,杨娜却一定是能听得明白的。

好一会儿,杨娜打破了沉寂,她没有看我,一边低头洗菜,一边对我道:“弟,去客厅看电视吧,这里有我和朴丽足够,你不用在这里帮忙了。”

朴丽也道:“嗯,改之《蜗居》很好的,可惜被禁播了,不过《潜伏》也很不错,适合你们男人看,尤其是你这样清秀柔弱得如女人的男人更应该多学些阳刚气。”

杨娜看了看朴丽,似乎想争辩,为朴丽说我清秀柔弱如同女人而争辩,却终于还是没有。尽管她喜欢的就是我的清秀柔弱。电视剧里那个传颂千古的许仙就是我这样子。

她反是附和朴丽对我道:“嗯再说,厨房本来就小,你在这非但帮不上忙,还让这小小的空间有些拥挤,反而影响我们做菜。”

我道:“好的。如果有需要的地方再叫我。”

然后,转身去客厅打开电视,用遥控板将频道按到正在火热连播《潜伏》的重庆卫视。

然而,我其实什么都没看进去。我看不到厨房里的情景,却一直在侧耳细听厨房里的声音。

我知道,杨娜为什么要支开我,朴丽又为什么要帮杨娜支开我。她们是为了好在厨房里谈那我特关心特担忧的事情,她们不想让我知道。

果然,我听到了她们在厨房里极轻声的交谈,只可惜不甚了了,除了朴丽偶尔因无法压制的愤怒而高声的几个字,我几乎什么都听不明白。就是那偶尔高声的几个字,我听明白了,也等于没听到,因为那几个字根本连不成一句话来,无从猜测她的意思,自然对她们交谈了些什么仍是不得而知。

反是被那几个字中重复次数最多的“他”搅得更加狐疑,满脑子都在想,那个“他”到底是谁?跟杨娜又什么关系……

午餐的时候丰盛的饭菜摆了满满一桌,味道也不是不美,杨娜几次三番,几次三番的夹朴丽做的最拿手的几个菜,然而,我还是吃得并不如看上去那么快乐。

其实,她们又何尝不如我一样,满腹心思。

她们只是在用幸福的假象,让我放心,更有几分想到就又要离别时的惘然不舍。

是的,就又要离别,吃过这顿午餐,我就要去壁山分公司了。尽管,我那么放心不下,那么想多在这里呆一晚上,但我知道如果呆到明天,杨娜一定又要很早就起来,执意送我去分公司的。我不想她太累,她已经足够累了。我想今下午就走。这样,即使她要执意送我,也因有足够充分的时间,用不着忙乱,更用不着耽搁明早一刻千金的睡眠。

果然,吃过饭后,我提出上路时,杨娜执意要送我,而且是开车送拢。

我真的好想拒绝,明天她也要上班,她把我送拢后还得赶回来,我好不忍让她如此辛苦。

但我没有拒绝,我知道,她既然已执意,我拒绝,她也不会有所改变。

更何况,我也好想这样和她近近的坐着,让她开车带我走下去,走下去,永远没有天黑也没有尽头……

朴丽没有一同来,她撒谎说有别的事,其实,她是在给我和杨娜时间和空间。

出城不久,一直无语的对着反光镜的我,敏感的觉得后面那辆一直离得不太远也不太近的车,像是在跟踪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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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

如果不是杨娜前晚夜半那么匆匆的焦急的离去回来又对当时的事只字不提,也许我会毫不放在心上

可现在,我却不得不一直盯着反光镜,担惊的注意着那辆车,心想,车里坐的不会就是前晚夜半给杨娜打电话的人吧?难道杨娜虽然接到电话当时就不顾夜半三更一个人独自去见了他,却并没达到他的意图?

我不知道杨娜有没有发现,我很想提醒她,可我又担心她因此紧张,影响到她开车,尤其是在杨公桥上了高速之后,我就更是非但不敢提醒她,还担心被她自己主动发现了。

上次回来时,她将人家的宝马车擦挂伤了的事,我可还没忘记。更何况是高速路,如果她真发现了后面那辆车的异样,真紧张害怕影响了开车,一出事恐怕就不再会是小小的擦挂那么轻松了。

我怕我自己受伤,我更怕伤到杨娜。

我正这样担心的时候,那车忽然就加快了车速猛地向我们而来,我一直都那么努力的沉住气,却终于还是禁不住惊叫出了声。

这一瞬间我脑子里只有一片空白。

我听到那辆车卷起的风声像是在呼啸。

但我的担惊却是多余,呼啸的声音打我们车边经过,只一瞬就远远的去了。

还真像一阵狂风一样。

尽管如此,对着那辆车在很远的远处于车流里很快连车尾都消失不见的方向,我还是一时大脑空白得怔怔的回不过神来。

我是真的被吓懵了。

尽管那辆车没有如我先前以为的那样猛地撞向我们,和我们来个玉石俱焚,但它打我们车边经过时离我们的车那么近那么紧,简直就是贴着过去,只要稍差分毫就会和我们的车相擦。

高速路上车速都快,就算真发生的只是擦挂,也决不会如上次杨娜在重大附近的那条大街上擦伤别人的宝马车那么只是留下简简单单的擦痕。

然而,杨娜却出奇的镇定,也许非但那辆车之前像是在跟踪我们没被她发现,就连那辆车自后面猛地冲我们而来她也不曾注意。在她开始注意的时候,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那辆车已贴着我们的车和我们的车擦身而过一阵狂风样呼啸着远去了。

也幸好她镇定,不然,她一定会被吓得紧张慌乱,那么即使那辆车的司机有多么高超的超车技术,也会因她的紧张慌乱就是不重重的撞上我们也要被我们重重的撞上。

杨娜非但自己没紧张,还冲我叫道:“弟?”

声音很轻柔,充满关切和疑问。

因我的刚才的惊叫,和现在的发怔,而关切疑问。

我终于回过神来,我看到反光镜里我的脸有些苍白。

杨娜又道:“弟,怎么了?”

我笑笑,道:“没什么,只是刚才那车超车时来得太快太猛烈吓了我一跳。”

杨娜道:“哦,常有这样的人,仗着家里有钱,非但在大街小巷上开车时横冲直闯大展财气和车技,就是在高速公路上也拿别人的生命当玩笑,其实并无时间观念,却偏偏要故意超到别人前面去,还要搞点什么飘逸,以为自己不是在开车而是在赛车,或者自己开的根本不是车,而是飞机甚至火箭。”

杨娜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些愤然,竟有点像我一生冷冷清清的妈妈那般愤世嫉俗仇富仇官。

我道:“这么说来,刚才那超车的是在秀车技,他在超车时还来了个­精­彩飘逸只是我没看见?”

杨娜道:“是的。驾驶室里坐的好像是两个小女孩,只是速度太快,我没能看清她们的脸。”

我道:“哦。”

心想,但愿真的只是两个小女孩,不是前晚夜半给杨娜打电话杨娜立即就一个人急冲冲的去见的那个人。也但愿那两个女孩真的只是在炫耀的大秀车技而没有别的目的。

不过,如果真的是两个小女孩,也真可能只是年幼无知,初生牛犊不怕虎,见的惨死车祸太少,在大秀车技。

寒香和依人,不就曾带着我在高速路上把车开得跟飞一样,大秀过车技的吗?

只是寒香那辆车是宝马,而这辆车却是林肯,也不是寒香那辆那样的颜­色­,而是如夜­色­一样黑,却又比夜­色­亮。

而且那天,我满腹别的心事,对眼前的什么都不想都视而不见,依人想吓我,我却半点感觉也没有。

刚才,却因了发生在杨娜身上我却不得而知的事担心杨娜,敏感的内心自第一眼发现后面那辆车的异样,就在胡乱的猜疑,在那辆车猛地冲向我们时,更是误会到了极点,以为是要重重的撞向我们与我们玉石俱焚,哪知却只是贴着我们的车飞驰而过。

我轻轻的松了口气,脸甚至有些微红,因自己的胡思乱想和胆小而微红。

我道:“姐,我是不是太胆小了,真的柔弱得像个女子?”

杨娜笑,非但脸上的疑惑没有了,就是从乡下回来时,眼中一直隐隐流露的忧伤也消失不见,道:“其实,柔弱一点像女子更好,许仙不就是这样?”

我脱口而出道:“我哪里有许仙那么好,姐却倒真是像白娘子那么善良贤淑美丽温柔……”

我发自内心,还想拣些形容词来形容她一直以来在我心里的美好来,却因为激动,一时找不出来了。

她眼望前方,脸有些红,道:“我真有那么好?你真当我白娘子?”

我认真的柔情似水的轻轻道:“嗯。”

她的脸就更娇羞的红了,还焕发着幸福的光彩,无限美丽。

我心里有股暖流在澎湃。

我知道,她为什么娇羞为什么幸福。

她不只是因为我把她当了白娘子,而是因为,我在她把我比作许仙时把她当了白娘子。

在那个美丽的传许仙和白娘子可是对恩爱缠绵的夫妻。

他们虽然最终被嫉妒人间真情的法海用禁锢爱情的雷峰塔分开,他们却曾经拥有过幸福过,他们被传颂千古,也被向往千古,谁都渴望能有他们那样神仙眷侣般的爱情。

她是想起那对神仙眷侣般的夫妻想起我们了。

我这样想着,脑子里也出现了无数幸福的幻象,我和她的幸福的幻象。

虽然是在高速路上,我却忘起了可能会影响她开车,悄悄的向她那边近近的靠了靠。

车窗微微的打开,暖飞吹过,杨娜的发丝轻扬,体香如发香幽幽而来……

……

我一直以为那辆曾吓破我胆子的林肯车早已如我见到的那样远远的飞驰而去,再也见不到了,不想,刚一下高速,我就在前方的路边看到了它。

它远不如在高速路上那般快,反是慢慢的前行着,悠悠然,像一位新浴后的慵懒少­妇­在漫步。

我们的车也不快,但比它的速度还是快出好多,更加之离它有一定距离,就是在杨娜加速超过它的时候,也没有像它之前超我们时那般贴着它的车身擦过,所以尽管我扭了扭脸,要去看林肯车里那两个小女孩是不是也如寒香跟依人一样,青春活泼,刁顽跋扈,却只是她们模糊的影子一晃而过,什么也没看清。

我们的车刚过,我就又从反光镜里看到她们的车加快了速度,如在高速公路上超车之前那般始终和我们保持不远也不近的距离。

仿佛,刚才她们那样慢悠悠的行着,并不是她们无所事事,而是怀着别的目的在等我们。

我敏感的内心又开始狐疑并且紧张。

然而,一路上,虽然她们离我们不远不近,不离不弃,却并没对我们造成过任何危险,甚至连如先前在高速公路上那般猛烈的冲向我们擦着我们的车身吓得我差不多要魂飞魄散的超车都不曾再有过。

我们的车很快到了分公司宿舍楼下,她们的车也远远的停下。

杨娜似乎并没发现那辆车,从下高速公路起她就想着心思,满眼都是离别的忧伤。

是的,每向前行一段距离,离我们即将分开的时间就更近了几分。

现在,将车停住,她更是感觉到了离别的切近。

沉默了好一会,她才道:“改之,下车吧。”

我道:“都到宿舍楼下了,也不上去坐坐?”

她摇摇头:“时间不早了,我得赶回去,明天还上班呢。”

我很感动,真是太辛苦她了,明知明天还要上班,却开车跑这么远的路来送我,又还要立即调转头回去。

但我没有说我的感动,我更多的是替她担心,因那辆明显是跟踪我们,不,应该说是跟踪她停在远处的林肯车而替她担心。

我沉默的下车。

轻轻的为她掩上副驾驶的门。

我假意向宿舍里走,眼睛却更加注意远处那辆表面静悄悄却正酝酿着什么­阴­谋的林肯。

我的手伸向衣兜里的手机,随时有什么动静,我就会在地一时间内报警。

杨娜望着我的背影沉默,忽然就要调转车头离开。

“姐!”

我忽然叫住她。

焦急关心而又担忧。

我那摸着手机的手还Сhā在衣兜里,我转过身,我看到她在望着我,眼里已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

她一定真有什么事,很让她柔弱的身心无法承受的事。然而,她却固执的不肯告诉我。不然,她不会如此伤离别。不就是要分开一个星期吗,下周五下班后她又不是不可以又开车来接我回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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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

她没有说话。

我道:“姐,我不在身边的时候,如果发生了什么,你一定要打电话告诉我,不要独自承受……”

她打断我,笑,跟真的一样笑,道:“弟,放心吧,姐没什么事的。”

我道:“那姐怎么……?”

望着她的眼睛,那双虽然笑得跟真的一样的眼睛,里面依然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

她眨巴了一下,道:“姐,姐只是舍不得……”

我一时没会意过来,道:“舍不得?舍不得什么?”

她道:“以前习惯了天天跟弟一起上下班,现在却要一个星期才能见面,舍不得和弟分开罢了。”

我轻轻的道:“哦。”

心想但愿姐真只是舍不得和弟分开,不是因为别的不能承受之重。

我还是狐疑的望着她的脸。

她的脸开始有了红晕,自她说她是舍不得我时脸上就开始有了红晕。

我心里有些微的激荡,但还是难消满腹的疑虑和担忧。

她忽然就调转车向,猛地飞驰而去了。

我记忆里,她似乎从不曾把车看得这么是决绝,其实是在逃避,逃避我的眼睛。

一半是因为那句舍不得而羞怯,一半是因为她内心有太多苦水,两者她都怕我看出来。

望着她车去的方向,更多的却是注意着那辆停在远处的林肯。

我想,那辆林肯车肯定会如我们来时下高速后本在路上晃悠的却忽然又跟上了我们那样立时发动再次尾随她而去。

先前,还有我在车上与她为伴,现在却是她独自一人,我更加担忧。

果然,那辆林肯发动了。

我Сhā在衣兜里的握着手机的手,有些紧张。

然而,那辆林肯没有调头尾随她而去,反是向我而来。

却并不急,如身穿黑­色­晚礼服的诡异美女姗姗而来。

我望着林肯车,微微皱眉,更加狐疑。

快要到我身边,我似乎就快能看清车里的人影的时候,林肯车忽然如先前在高速路上猛地冲向我们一样猛地冲我而来。

我再次吓得脸­色­煞白,却没有惊叫。

林肯车再一次如先前在高速路上超车时一样,没有撞上我,只是紧紧的贴着我擦身而过,来了个­精­彩飘逸,停在了不远处。

里面的人没有下来,只是驾驶室的车窗忽然打开,传来极得意的笑声。

小女孩的笑声。

果然,车里坐的是两个小女孩。

一个在得意的笑。

另一个在轻轻的责怪:“还笑呢,看把改之哥哥吓得……”

得意的笑的那个就笑得更加得意了,还边笑边道:“怎么,心疼你的改之哥哥了,哼,我就是考验下他的胆量。上次带他在高速路上狂飙时,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怕,他只是想着别的心思,根本就没注意周围的事,甚至包括你和我,忘记了怕。还有,他既然来分公司了,为什么不告诉你一声,让你对她朝思暮想茶饭不思,害得我们天天苦找,怎么也该惩罚下他,只是吓吓他还算便宜他了!”

另一个道:“改之哥哥根本没有我的电话号码,给你说了一次又一次,都懒得再跟你哆嗦了。”

“别生气,算我错了好吗?我以后再也不吓你的改之哥哥了还不成?”另一个道,很认真,不再得意的笑。

生气的女孩没有说话,只是咯咯的笑。

道歉的女孩道:“好啊,你假装生气又骗我,害得我担心你真不理我了呢,看我怎么收拾你!”

另一个女孩咯咯的笑得更加忍俊不禁。

道歉的女孩也忽然忍俊不禁的笑起来。

敢情两个人是在互相搔痒痒。

很是厉害的笑了一会儿,一个声音边忍俊不禁的咯咯的笑边求饶道:“好了,我投降了,肚子好疼,快被你搔得笑死了。”

是那个声称要收拾别人,主动发起进攻的女孩。

笑声渐渐消失,另一个假意生气的女孩果然饶过了她。

车里默然,大概笑疼笑累了,两个女孩都在休息。

一会儿,驾驶室两边的门同时打开。

两个女孩还没下来,只是伸出紧身裤高跟靴的脚。

不用等她们出来。

从她们刚才的声音,我就早已知道,她们不是如寒香和依人那样青春活力、刁顽跋扈的小女孩,而是根本就是寒香和依人!

很快,她们就从车里走了出来。

已是黄昏,壁山的城市高楼不多,没有被完全遮挡的夕阳把她们在有些微凉的柔风里轻扬的发丝染成天边晚霞般美丽的颜­色­。再加上时尚漂亮的打扮,恍若从天边飘来的小仙女。

“怎么,改之哥哥见了我们非但不过来迎接,还连声招呼都没有?”

依人望着我道,一边笑,一边生气。

寒香没笑,也没怨我,只是走到我身边,才叫了声:“改之哥。”

声音轻微的有些哽咽,望着我的脸,惊喜又有些忧伤,双眼迷蒙而潮湿。

我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她们,惊讶而又哭笑不得。

她们一直在找我,昨天在沙坪公园里对青梅恣意羞辱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们一直在找我。但我想不到,她们竟然会发现我在杨娜的车里,会这么费尽周折跟踪而来,还采取如此特别的方式,两度炫耀车技吓我。

“改之哥哥,寒香在招呼你呢?不理我也就罢了,可你不能不理寒香,开车吓你的是我,不是她,更何况,她为了你都消瘦了好多呢。”

依人不再是一边生气一边笑,而是只有生气了。

我望着寒香,她果然瘦了,我昨天在沙坪公园,竟没注意到。难道,当时我注意的只是青梅,青梅在我心中的分量比她们更高,尽管我和青梅之间有着太深的隔阂?

我轻轻的道:“寒香,你真的瘦了。”

寒香笑笑,有些感动,道:“是吗?瘦点好呢。好多人吃减肥药都瘦不下来呢。”

我道:“可你本来就不胖,更何况你还是孩子,正长身体,可千万别……”

寒香打断我,道:“改之哥哥,我都说了,我不是孩子了,你看看我哪点像孩子呢,我……”

说得很认真,还边说边昂首挺胸,转悠了下,尽量展示自己跟大人并无太大区别的身体。

是的,除了故作成熟却依然稚气的脸,她似乎真并没太多别的地方与大人有多大的区别,尤其是她昂首挺胸更显突出的胸,比起好些**都要丰满。

我对着她的胸,心口有些突突的跳。

依人却是无限艳羡,还悄悄的低头看了看自己,于艳羡的同时,顿生自卑和忿然。

因为自己略显平平的胸而自卑忿然。

竟是用了恨铁不成钢那样的态度,恨自己本该如寒香那般傲人挺拔却成了含苞的蓓蕾尽管已到了季节却迟迟不肯开放的胸。

寒香道:“看清楚了吧,改之哥哥,怎么样,以后不会再说我还是个孩子了吧?”

我反而不敢看她了,我把脸别向别处。

在我眼睛的前方,是回重庆的路,杨娜的车早已消失不见了。

依人在一旁道:“就别问改之哥哥了,搞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人家都不敢看你,看你……”

依人虽然时尚前卫,­性­格张扬,但到底还是个青涩女孩,没好意思说出那个“胸”字来。

寒香一时没有明白,奇怪的问依人:“我怎么了,我很凶吗?改之哥哥怎么就不敢看我,又是不敢看我啥了?”

依人笑,笑得很邪很灿烂,脸上还有了红晕,没回答,只是道:“你不知道问改之哥哥自己吗?”

说完,故意把眼睛看向我。

寒香也把眼睛看向我,奇怪而认真的道:“改之哥哥,我有凶过你吗?你不敢看我啥了?”

我回避着寒香的眼睛,恨恨的瞪了瞪依人,依人却对我笑得更邪更灿烂了。

我红着脸,吱吱唔唔,却吱唔不出个所以然,幸好灵机一动,想出件事来,问:“你们是怎么知道车上有我所以跟踪来的?”

依人道:“事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更何况是寒香这样的有心人,她自有自己的办法。”

第二次说到“有心人”时,声音故意变了调,把语里那不用猜也知道的特别的含义,更加显露了出来。

寒香脸有些红,嗔道:“依人,又犯了取笑人的毛病是不?改之哥哥,不要听她胡言乱语。”

我没有说话,我是看见娟子正从宿舍出来有些不好意思说话。

是啊,被娟子看见我和两个漂亮的小妹妹在一起,真有点难为情呢。

我脸有些微红。

寒香随着我的眼睛的方向看到了依人,她忽然向我靠得很近,还抱住了我的手腕,很撒娇的道:“改之哥哥,你答应了不看别人,只看我的,怎么却对她……”

这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更加之她说到这忽然别过脸去,对着娟子冷冷的道:“你是谁?”

我一时懵了,好一会才记起寒香曾经多么志在必得的说过从此我是她的了的话。

如果,就算我不把这句话忘记,就算我时时刻刻都把这句话记在心里,此时此刻,我也会大感意外和震惊的。

我怎么也想不到,寒香除了刁顽跋扈,还刚刚情窦初开就如此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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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

娟子根本没回答寒香,甚至看都不看寒香,还有我和依人。(pm)

自顾自昂着头走她的路。

一张瘦脸,不如寒香和依人那般高贵,却有着另一种傲气,飘渺冷清不可侵犯的傲气。

寒香和依人都大感诧异,甚至愤然,有几个人敢如此的对寒香的话置若罔闻?!

我道:“娟子,不,不……”

我慌慌的,想给娟子解释,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慌慌的,要给娟子解释。

然而,越是要解释,越是慌慌的,越是说不出话来。

不想,依人更在这时打断了我,接着我的话,道:“不,不是什么?难道改之哥哥对寒香说过的话还要不承认?”

“我,我……”

我又是看依人,又是看娟子跟寒香,更加吱唔。

寒香没有说话,只是对着身影笔直,目无旁视,仿佛当她和依人都不存在的娟子。

依人也别过脸去对着娟子,冷笑道“改之哥哥叫你娟子,叫得那么紧张那么小心翼翼还要给你解释,我想不是他看上你了,而是你不知羞耻主动诱惑了他让他陷入了你的温柔陷阱不能自拔的是不是?”

依人这话如果用到藩经理身上,那是再恰当不过了,可她却用错了人。

然而,娟子自顾自走自己的路,什么反应也没有,如对待寒香的话一样,把她的话也当着耳边风了。

我可不能把她的话当耳边风,即使娟子自己不解释,我也要帮她解释。

虽然娟子一向孤傲,但从那晚从远山深处归来后,我就忘不了她幽咽的小提琴声,忘不了小琴声诉说出的她深藏在孤傲的表面下那颗忧伤寂寞的内心。

我道:“依人,娟子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并且见娟子要仿佛依人说的根本就是别人那样事不关己的扬长而去,我挣脱寒香抱住我的手的手,急急的伸出手去拉住了娟子的衣袖,道:“娟子,你给她们说,不是她们说的那样,你很清白……”

娟子没有说,只拿眼睛看我。

我感到了凛冽的寒意。

我不自觉的缩了缩拉住她衣袖的手,却没有松开。

“放开我,你们谁也不配我解释!”

娟子道,一字一句,冰冷而分明!

本来就感到凛冽寒意的我,更加没了勇气,不自觉的松开了她的手。

她转过身,背影笔直,长发飘飘,姗姗而去。

身后一片沉寂。

酝酿着更大的暴发的沉寂。

“站住!”

果然,寒香忽然咬牙切齿的道。

更加愤然,不可稍有拂逆!

娟子没有站住,姗姗而去的背影更加笔直,长发在晚风中轻扬。

依人比寒香还要耐不住气,比寒香还要像受了莫大的耻辱,脸崩得紧紧的,冲向娟子。

这不奇怪,我知道,在她们的人生中,从来都是她们对别人不屑于顾,还没有人敢如此把她们的话当耳边风视她们不存在过。

她和寒香都不知道娟子的­性­格,她们如果知道娟子不是青梅,她们就会明白娟子这样视她们不存在当她们的话为耳边风已是最好的结局而适可而止了。

因为,她们如果继续下去真冲过去要对娟子做什么,凭娟子对春花时的凌厉和她们貌似盛气凌人其实毕竟还是孩子的柔弱身躯只会自取其辱。

我忙上去拦住依人。

但我决不仅仅是不愿看到她跟寒香自取其辱下不了台阶,我也不愿意,看到娟子继续受伤。

娟子的背影,在我看来,是那么孤独而冷清,仿佛被世间抛弃也抛弃了世间。

依人道:“改之哥哥,你刚才那么紧张的要给我和寒香,尤其是寒香,解释你和娟子的清白,说明,你是在乎寒香,怕寒香误会的,那么,就请你不要替娟子阻挡让开我,让我替寒香出这口恶气。”

依人完全误会了我。她哪里知道,我先前不是紧张寒香怕寒香误会才解释,我是紧张娟子的清白在帮娟娟子解释。此时此刻,我更不是要替娟子阻挡才拦住她,我是在替她自己和寒香阻挡,我知道,只要她冲过去了,寒香是不可能置替自己出气的她于不顾,也会跟着冲过去的,我不想让她和寒香从不曾被别人稍有拂逆过的气焰受到更进一步的惨重打击。

寒香道:“依人,就别难为改之哥哥了。”

寒香真好,在这样愤然的时候,还时时替我的处境着想。

依人回头对着寒香道:“可……”

又别过脸去,恨恨的对着仿佛身后什么也没发生的渐行渐远的娟子。

寒香道:“给改之哥哥和她一段时间吧,我相信,不是改之哥哥对她有多着迷,而是如你说的那样,改之哥哥是被她诱惑得陷入了她的温柔陷阱暂时不能自拔,所以就是不用这样的方式,我也有信心能战胜她,让改之哥哥在不久的将来忘了她的。”

一字一句,眉梢眼角都是对我的柔情迷意和志在必得的坚定。

小女孩情窦初开,偏偏又涉世未深,还不知道公主和乞丐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传说,竟然真如我担心的那样,不计较我一穷二白的下层人的身份爱上我了,还如此大胆坚定的表白了出来!

我有些担忧,更多的是震撼。

震撼之余,不敢面对寒香,我忽然觉得我在比自己小了差不多十岁还矮出一个头的寒香跟前,我是多么渺小。

寒香如此年幼,尚可敢爱敢恨,爱上了就勇敢的表达出来,并且无比自信的努力追求。

而我,爱上了杨娜这么久的日子,都只能藏在心里,就是偶尔有些流露,也流露得那么含蓄,这二十多年来的人生,我算是没有半点长进的白活了。

依人很听寒香的话,尽管她是那么愤愤然,要替寒香出气,她还是没有为难我,没有推开我或绕过我的身子冲向娟子。

但她也没有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轻易罢休,她冲远处的娟子咬牙切齿的道:“叫娟子的,你给我听着,凡是被我们寒香看上的,没有人可以抢走,也没人敢抢走,所以你最好知趣点,以后离改之哥哥远点,别再无耻的诱惑他,否则……”

娟子却无事人一般,转过街道的拐角,消失不见了。

依人对着娟子消失的空无一人的拐角处,又恨恨的“哼”了声,这才对我别过脸来,望着我道:“改之哥哥,你不会怪我吧,我都是为了你和……”

说到这把眼睛看向寒香。

我也看向寒香,寒香那张刚才还对娟子盛气凌人的脸,竟不好意思的微微有了红晕,不敢与我面对。

我犹豫了下,不知道该不该说,但终于还是轻轻的道:“寒香,这是何必呢,你,你还是……”

寒香却抬起一瞬间之前还不敢与我面对的脸,勇敢的望着我,打断我道:“改之哥哥,你又要说我还是个孩子是不是?我真的长大了,我什么都懂,比那个叫娟子的还懂什么叫爱,而且,我相信,不久的将来,我也会像她那么漂亮成熟,那么具有让你着迷的女人味的。”

我轻叹一声,道:“可在我心里,我早已把你当了妹妹,我会好好疼你,像对妹妹那样疼你的。”

“我不要,”寒香异常坚定,似乎还很生气,“我不要做别人的妹妹,这些年我做妹妹都做烦了,我更不要你是我的哥,如果你真是我的哥,我会恨死你的,我不要你像他那样……”

她很激动,她没有说完,她的手机铃声响了。

我不知道她的哥是怎样一个人,但我能猜想那个人,一定让她很不满。

她拿起电话,她没有来得及说话,我就听到那边一个声音。

女人的声音,却隐隐了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清楚。

寒香急急的道:“妈,你什么都别说了,我这就赶回来。”

挂掉电话,对我道:“改之哥哥,以后我再来找你。”

然后,一边急急的向远处的林肯车赶过去,一边对依人道:“咱们回去。”

依人敢情也没听清楚那边那个女人说了什么,一边急急的跟在依人身后,一边道:“寒香,你妈妈说了什么,是不是我把咱爸的车开出来的事被咱爸知道了,咱爸不是去北京开会去了吗,说是要开好几天的,怎么忽然就飞回来了,是我妈妈打电话告诉你妈妈的?我妈妈也真是,怎么不直接打电话给我,却要让你妈妈转告,难道是我的手机没电了?”

问了一连串的话,寒香却一个字也没回答。

寒香头也没回,自顾自急急的向林肯车而去,脸上那紧张的表情像是恨不能脚下生风。

依人掏出手机,看了看,奇怪的道:“我的手机明明有电的嘛,难道是这里信号太差,我的打不通?”

依人疑惑的按了手机号码,一边急急的走,一边把电话贴在耳边。

“妈,是不是咱爸回来了,被他知道了我开了他的林肯车出来?你告诉他,女儿只喜欢他的林肯,不喜欢寒香那辆宝马也不喜欢我那辆丰田。凭什么做官的人家的女儿就不能开名车到处招摇?我才不听他那套什么会惹起非议激起民怨的歪理论!什么……咱爸没回来?他也不知道我开了他的林肯车出来玩?那,那你有没有给寒香妈妈打过电话……没打?那……那寒香妈妈怎么要寒香急急的赶回去,你有没有听说过寒香家出了什么事?”

“依人,你就不要再哆嗦你的电话了,快点行不?!”

寒香已上车急急的生气的催道。

依人忙加快了脚步,但电话却没有挂断,只是她很快也上了林肯车,两个人几乎同时将车门急急的关上,只一瞬,那辆林肯车就飞驰而去并且消失在已灯火通明的街道尽头,我再也听不到她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了。

风柔柔的吹,路灯拉长我的影子,我忽然发现夜­色­有些冷,我的心比夜­色­更冷,寒香那么急急而去,她家里到底有什么事呢?

世事变幻真是奇妙啊。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可曾想过有一天我也会替她担心,如担心杨娜一样替她担心?

我那时,比现在还愤世嫉俗仇富仇官,只有对她刁蛮跋扈的极其厌恶,哪里知道她一个不可一世的富家千金,也会柔情似水,爱憎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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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

隐隐有脚步自我身后轻轻而来。{p)

我没回头。

我望着林肯车消失的方向担忧得忘记了在乎别的。

脚步到了我身边轻轻停下。

有发香和体香在微凉的夜风中悠悠而来。

“改之,她们怎么来这里了?”

柔柔的,好奇而不解,是春花的声音。

敢情她在远处,看到了些刚才发生的事情。

我摇摇头,没回头看春花,对着远处车水马龙灯火通明的夜,轻叹道:“没什么,她没只是路过。”

“哦,那就好,我还以为是上次在公司楼下广场上她们侮辱青梅时你帮了青梅,被她们跟到这找你报复呢。不过,现在想来,怎么会呢,那之后,她们不又来过公司楼下的广场,还当着那么多人说你和她们是一伙的,那天她们侮辱轻梅和你帮青梅都是你跟她们自导自演的英雄救美的戏。这虽然未必是真,但之后,她然让你坐上宝马带你去什么金粉帝国happy呢,却足以证明她们不但不会报复你,还对你有特别的好感。”

我没置然否。别过脸来,问:“为什么周末不回重庆,杨娜告诉我,她来接我时问过你,你说没时间。难道,你是在为那使命忙,我不知道那使命是什么,也不知道那给你使命的是不是青梅,但无论是不是青梅,我都希望你不要太拼命。记住,这世间没有值得你太为他拼命的人。值得你为他太拼命的人,他就一定不让你为他太拼命的。你看,你都瘦了。”

她有些感动,因我不经意流露出的发生内心的关心而感动,她一直渴望能这样被感动,可我给她得太少。

她道:“其实,其实,我不是因为忙更不是因为那个使命才不回重庆的,我是因为,因为……”

我疑惑,道:“因为什么?”

她轻叹了口气,摇摇头,道:“算了,其实,想想也没什么的。”

她没看我,望着远方的夜­色­,眼神忽然无限落寞而忧伤。

我敏感的内心,忽然明白了,其实,她不是不想回重庆,只是她也如我一样,是从乡下来城打工的,我回重庆,还有杨娜陪我,在那间小小的出租屋里找到家的感觉,而她呢,走到哪里不都一样,只有无边的孤独?

微凉的夜­色­中,她是那么柔弱那么楚楚可怜那么需要一个给她温暖。

我有要伸出手揽住她的柳腰,拥她入怀好好疼她的冲动。

但我,终于还是没有伸出我微微颤抖的手。

我也不能伸出手。

我不能给她永远的幸福,我就最好绝了她的希望。

也许,我真正爱的,除了自己,还是只有杨娜。

我道:“我们回宿舍吧,外面冷。”

明明是关切她,声音却比并不比微凉的夜风温暖。

她点点头。

她习惯了我对她的忽冷忽热。

也似乎暂时满足于我对她的忽冷忽热。

忽冷忽热,总比从不对她温暖要好。

然而,她刚转身要和我起向宿舍里走,就忽然记起件事来,对我道:“可你大概还没呢饭呢。”

她这么一说,我倒真觉察出自己肚子的饿来。

我道:“嗯,不过没事,我宿舍里有几袋方便面,我可以用开水泡来吃,你房间里想必一定有开水的吧?”

她道:“有是有,可毕竟方便面没啥营养,味道也不好,还是出去吃吧,我也还没吃。”

我知道她在撒谎。

但我没揭穿她。

她似乎觉察到了我根本不相信她的眼神,进一步道:“真的,我本来是打算出去吃饭的,不想正好碰上了你跟那两个小女孩,由于好奇和担忧,只顾站在一旁看,竟一时忘记了吃饭的事。”

果然,她只是看见了刚才发生的一些事情,并没看到全部,她竟然连寒香和依人跟娟子之间的冲突都没看见,就更不要说这之前杨娜送我来了。

我轻轻的笑,道:“好吧,你喜欢吃火锅的,我们去吃吃壁山的火锅跟重庆有什么不同。”

我们去的火锅店离公司宿舍楼不远。

我不知道壁山城都有多少家这样的火锅店,别处的火锅店都什么样,但这家火锅店比起重庆的“秦妈”或者“家福”之类的链锁店来,规模确实小了不少。

不过味道还不错。

我虽然喝醉过几次,但我并不喜欢喝酒,可吃火锅不喝酒,我就实在吃不下,总觉得需要点什么化淡火锅的辣味,哪怕是吃的微辣。

尽管我喜欢火锅的辣味。

我要的是山城啤酒。

我以为春花是不喝酒的,拿着菜单点完菜,我还问她还需要什么饮料,她却说跟你一样,就来瓶“山城”吧。

接下来她没和我说多少话。

她眼神中有些幸福又有些忧伤。

也许,她是在为满眼都是陌生人的火锅店里,有我陪着她吃火锅而幸福,可又为这幸福的日子不会太多或者根本就不可能再有而忧伤。

菜上来的时候,她烫了几个最好的菜,却没有自己吃,而是放到我碗里。

我满心的感激和愧疚,想说声“谢谢”却没有说,只是也无声的烫了几个菜又无所的夹到她碗里。

她没有看我,她眼里有亮晶晶的东西悄悄的闪。

她忙把酒倒进杯子,也不等我将杯子倒满和我­干­杯,自顾自一仰头便一饮而尽了。

接下来,她喝了好几杯。

甚至还问服务员给自己再添了一瓶也为我添了一瓶。

看着她喝酒的样子,我感觉她喝下去的不是酒,而是一杯杯孤独,一杯杯感动,一杯杯对未来惘然。

但她并没有喝醉。

我也没喝醉,两瓶啤酒还不至于把我醉倒。

不过,和她争着买了单之后,走出酒店,被微凉的夜风一吹,还是些飘飘然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很美妙。

轻飘飘的脚步,从远处飘来的隐隐的歌吹,还有春花悠悠的发香和体息。

我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暖暖的流,我的莫名的多了些胆量少了些顾忌,在灯火如幻的夜­色­里向春花靠近了些。

我们并肩而行,惹来行走在夜­色­中的无数双孤独饥渴的眼睛的艳羡甚至嫉妒。

在他们眼里,我和春花俨然是一对温柔体贴的情侣。

快要到宿舍楼下的时候,我忽然于无处如梦如幻的灯光下,看到了一辆奥迪。

奥迪的颜­色­,就是满城灯光忽然熄灭,夜­色­也并不会比它黑。

黑,却黑得发亮。

那是辆我仅见过一次的奥迪,但我却再也忘不了它,尽管我记不得它的车牌号,但我认出它却并不需要看车牌号。

只凭一种感觉,一种莫名其妙却决对不会错的感觉。

那就是那晚那个财大气粗却长相猥琐的老头开的车,那个老头发现我看娟子的眼神特别,对我分外戒备和敌视。然而,娟子却上了他的车在夜­色­中飞驰而在后来告诉我,无论我那晚看到了什么都最好当没发生。明明是带着威胁,她却还要冠冕堂皇的说成是为我好。

车门没有打开,我看不到车里的情景。

就是打开,因为太远,夜­色­如幻,我也不能看得太清里面的情景。

我停住,望着那辆奥迪想,那个老头是不是又在车里等娟子,抑或娟子本来就是在车里近近的坐在他身边?

他是不是真的是娟子的父亲,如果是娟子的父亲,他和娟子为什么都要如此神秘?

以前,我以为他是某家公司的大老板,我曾自以为得亦的认定他是要娟子来朋友的公司磨砺以后好接手自己的家族事业。

然而,经历过那天杨娜在重大附近擦挂了人家的宝马事件之后的现在,我知道了,他并没什么家族事业,他不过是有家族事业的人家里一个看上去位高权重的走狗而已。

“改之,怎么了?”

春花在我身边,顺着我眼睛的方向,对着远方的夜­色­道。

我摇摇头,道:“没什么。”

春花将信将疑。

我补充道:“看到远处那辆黑得发亮的奥迪了吗?”

春花道:“看到了。”

眼神里更多了些疑惑。

我没有说开那辆奥迪的是怎样的一个老头,也没有说那个老头和娟子的神秘关系,我只是道:“我是在想,什么时候我也可以拥有那么一辆车。”

春花道:“努力吧,我相信你一定会有的。”

“真的吗?人家住别墅开名车玩美女抽一包烟就当我们好几天的工资吃一顿饭更是胜过我们一年的收入,凭我这连半平米自己的住房都没有的低收入,也能有辆那样的车?”

我冷笑着嘲讽,但我不是嘲讽她的痴人说梦,我是嘲讽自己,满眼满脸都是自小在妈妈那耳濡目染来的愤世嫉俗仇富仇官。

春花轻叹一声,幽幽的道:“改之,你醉了?”

我道:“是的,我醉了,很多人都醉了,都不愿醒来,只有醉生梦死,才不会悲伤绝望。《蜗居》只所以禁播,就是因为,它要残忍的让如我这般醉生梦死的人清醒,让我们连一点傻子般的快乐也给夺走。”

春花道:“改之,我们回天凉,夜已不早了,明天还上班呢。”

我点点头。

一路沉默。

上楼的时候,我们一前一后的脚步很轻,尽管,她是穿的高跟鞋也走得很轻。

整幢宿舍楼只有昏暗的路灯和少许房间窗帘背后透出的隐隐灯光,大家都已入睡或准备入睡。

夜一片静寂。

经过娟子的房间,娟子的门哑然的紧紧掩着,我禁不住又想起了那辆停在如梦如幻的黑得发亮的奥迪。

娟子究竟是在车里,还是先前出去就是为了见那个老头,看我那辆奥迪时,那个老头已将她送了回来,此时此刻她正在自己的房间里酣然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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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

春花没有和我道晚安,我刚才的话让她心情沉重,她轻轻离开轻轻打开门轻轻的进入自己的寂寞空房又轻轻的把房门掩上

我转过头去,望着她窗帘背后微弱的灯光,一声轻叹,为什么自己不快乐要说出来惹得她也不快乐呢?就算我不要给她太多明显的关爱和温柔,也不应该让她也对世间绝望吧?

我暗暗告诫自己,以后一定不要再把自己的不快带给春花,林黛玉般痴情柔弱的春花。

在她面前,我一定要把满眼忧郁抛弃,做一个阳光向上的人。

这样想着的时候,心情渐渐好了起来。

我轻轻拿出钥匙开门的时候,甚至在想,右边隔壁的藩经理一定也回来了吧,她听到我的开门声会不会忽然从床上起来,打开房门钻进我的房间,如那晚把我诱惑进她的房间那样紧紧的把我顶在墙壁上吻我,疯狂的吻我,吻得我窒息?

然而,直到我开门而入,再在里面把房间轻轻的关上反锁了,藩经理的房间也如娟子的房间一样静悄悄的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刚仰身躺上床,准备伸手去摸床头的开关按灭房间里的柔和的灯,敏感的我,就发现我的房间似乎被人动过。

的确被人动过。

我记得星期五那天早上因为醒得晚时间匆忙明明没来得及折叠被子就赶去公司了,下班后更是没再回过宿舍就直接在公司楼下被杨娜接回了重庆她的家里,可现在我的被子却被折叠得整整

我想一定是娟子帮我折叠的。

娟子是后勤部管钥匙的,除了我自己,应该只有她能打开我的房间的门。

没想到,看上去清冷孤傲,对我没什么感情的娟子,竟是外冷内热,对我如此之好。

我心里有股春水般的暖流柔柔的淌过。

但这种美妙的感觉并没维持多久,我很快发现靠墙的组合柜的门也似乎被打开过。

我没有什么贵重东西,所以组合柜的门没有上锁,也没有关得怎么严。

而现在,我的组合柜的每一扇门都严严的关着,严得没有一条缝隙。

房间的窗子还是依然如故的紧闭,没有从外面吹进来的风,那些门不可能是被风关得如此之严的。

起初我还以为是娟子不但帮我折叠了被子,还帮我整理了组合柜里的衣物。

没想到,我狐疑的走过去,轻轻的拉开每一扇门,发现里面的东西非但没有整理得更整齐,反而有被翻过的痕迹,最明显的是,我的部分衣裤的里面口袋都给翻到了外面。

进来的人,一定是在找什么东西,又因为太过紧张匆忙,或者被从门外经过的人惊吓,所以没来得及将翻出的衣裤里面口袋又整理回去。而偏偏又因为紧张匆忙或是被从门外经过的人惊吓,在慌乱的离开前记不得被自己动过的床上的被子之前是什么模样,弄巧成拙,把被子给折叠得整整齐齐的。

我检查了遍,并没丢什么东西,也似乎没什么东西可丢。很显然让进来的人失望了。

那么进来的人是要找什么呢?

我忽然就联想到了春花来分公司的神秘使命,想到了春花说过要完成那神秘使命的不只是她一个人,还有我。

我更想到了娟子,想到了那个开奥迪的财大气粗却长着狐眼的猥琐老头,想到了那晚娟子坐上奥迪跟老头一起离去时的神秘,想到了之后娟子告诫我无论那晚我看到了什么都最好当什么都不曾发生。

莫非,春花和我被安排到分公司来的神秘使命已被与这使命有关的人察觉,莫非娟子就是在那察觉的人的安排下趁我周末不在,利用手中有我房间的钥匙之便偷偷潜入了我的房间,要找到他们以为能找到的什么,让我们完不成那神秘的使命?又莫非那察觉到我们的神秘使命又与这神秘使命有关的人就是那个开奥迪的老头,又抑或是娟子本人自己?

这一刻,我分不清在大家面前的孤傲,在春花面前的刁蛮,在远山里的忧伤,哪一个才是最真实的娟子。

几度想去敲开娟子的门,试探的问问。又几度想敲开春花的门,告诉她我房间被人动过,让她自己小心,如果她真有什么可能会被人找到的与那为我所不知的神秘使命有关的东西,一定要藏好。

但我终于还是忍住了。

不过这一夜,我没怎么睡好,乱梦里老是重叠着娟子还有春花在不同场合时不同表情的脸。我甚至梦见,她们其中一个将另一个重重的踩在脚下,但我却只看到那她们飞扬的长发看不到她们长发后面的脸,不知道谁是谁,只记得努力的睁眼去分辨,却不记得去将她们分开。

第二天,我依然起得晚,但比星期五那天早上还是要稍微早一些,虽然没时间去吃早餐,但我还是来得及折叠下被子再匆匆洗漱过后才去公司。

我感觉头有点昏沉沉的,四肢还似乎乏力。不是昨晚吃火锅喝了两瓶啤酒的缘故,两瓶啤酒还不至于能将我醉倒。我知道,是昨夜没太睡得好。

我走进办公室的门,扫视了下大家。

没有一个人迟到,甚至不上班比上班还正常的娟子都在。

经过了周末的休息,大家都显得­精­神轻松饱满,正与崭新的面貌开始新一周的生活和工作。

唯有娟子,就是我打她身边经过时,也没有别脸来看我,长发披洒,一张瘦而美丽的脸,依旧冷清而孤傲。

我轻轻道:“娟子,你跟我来一下。”

说句实话,凭娟子在人前一贯的孤傲,她会不会跟我来,甚至会不会给我面子勉强吱一下声置个然否,我都没有半点把握。

我说完,也不等她回答,就向里面我的小办公室走了。

我不能等她回答,再怎么说,我也不大不小是后勤部的助理,我怕她当着这么多员工,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根本不理我。那么,别说以后,就是眼前,我将如何去面对那么多双悄悄的看着我的眼睛。

我轻轻的推开我的小办公门,我的门如我宿舍里的组合柜一样,只是掩着,并没上锁。一来,我的办公里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或公司的秘密,二来,我不想让员工们认为我像防贼一样防着他们。

我一直没有回头,我却感觉得到娟子似乎没有半点要跟我来的意思,我听到身后没有半点动静。

我背对着外面随手将门轻轻的掩上,坐到办公桌前,闭上眼睛略微按了下太阳**,昏沉的大脑清醒了些,再伸手去拿右手边的茶杯,准备起身去窗前的饮水机处倒点水喝,手触到茶杯的把手,却发现不如平时那般光滑竟有点剌手的粗糙。

拿眼睛一看,陶瓷的茶杯把手竟有些破损,明显跌落在地下过,虽然幸好没有破碎,却留下了痕迹。

敢情,我的办公室也有谁进来过。

我忙拉开抽屉,果然,那些资料也比我星期五下班之前略显凌乱,而且,我还意外的发现了一根发丝。

长长的女人的发丝。

敢如此大胆背着我进我办公室的人,除了藩经理和娟子,我实在是再想不出第二个。

可藩经理周末明明是回了重庆的,她根本没有在场的时间,而且,藩经理的发丝,虽然也有这么长,却是染成了时髦的浅黄­色­,而眼前这根发丝,却是黑得发亮。

那么,只有娟子了。

如果说昨天晚上发现有人进了我的宿舍动过我组合柜里的东西,我还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是娟子我还能勉强沉得住气,可此时此刻,我是真的被激怒了。

我再记不起娟子在远山里一个人对着高山流水和林中自在来去的飞鸟用小提琴倾诉出来的忧伤,我只记得她曾怎样对我不屑一顾对春花刁蛮霸道还有跟那个开奥迪的老头的神神秘秘。

就算我记得起她在远山里的忧伤寂寞,我也再无法忍受。

我可以容得下她对我不屑一顾,哪怕是轻辱我嘲笑我把我当别的习惯讨好的没骨气的人那样激怒我,但我却决容不下她窥探我的**。尽管这里没有**,她要找的也似乎不是我的**,而是与她或那个老头又抑或是隐藏得更深的为我所不知道的人有关的东西,这东西和我跟春花被调到分公司来的神秘使命关系重大。

我站起身,恨恨的站起身。

无论娟子答不答应,我都要出去找她。

现在已不是她给不给我面子的问题,是我再也不要给她留面子。

然而,我刚刚站起,还没离开办公桌前的真皮转椅,门就从外面向里推开。

没有敲门就从外面向里推开。

推开得很轻,进来的高跟鞋的脚步也很轻,然而,进来的人的飘洒的长发间的瘦脸却冷清而孤傲。

是娟子。

好啊,我以为你不进来,正准备找你,没想到你还是送上门来了。

我尽力压抑住自己的怒气,冷冷的道:“把门掩上。”

她有些诧异,不知道是对我冷冷的表情诧异,还是对我要她把门掩上诧异,似乎不情愿,犹豫了下,但还是把门掩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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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

她没向我走来,背靠着门,对着我,除了那丝诧异,更多的是如先前一样的冷清孤傲。

我也没让她过来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我直接了当的问她:“为什么要背着我进我的宿舍和办公室翻我的东西,你到底要找什么?”

她没有回答,依然对着我,冷清孤傲的脸上多了一丝仿佛什么也不知道的莫名其妙的神情。

我拿出那根黑得发亮的长发,道:“别想不承认了,这根发丝是你的吧?”

她依然没有回答,只是笑,很冷清孤傲还笑得有些凄凉。

我再不会有半点同情她的凄凉,她一定是想不到她做过的自以为聪明的事会败露行迹被我发现,而心灰意冷的凄凉,但她竟半点也没有愧疚也没有负罪感,甚至眼神里连一丝慌乱也没有。

我接着道:“怎么样,终于还是让你失望了吧,我的宿舍和办公室里根本都没有你要找的东西,还要不要什么时候利用你管钥匙之便再潜入春花的宿舍和办公室里找找?不过,我得教下你,最好进她的房间后更小心点,别再慌乱得连翻过的衣裤里面的口袋都顾不得整理回去,却偏偏弄巧成拙的去整理别人本来凌乱的被子,更不要把人家办公桌上的茶杯撞翻在地跌出破损的痕迹……”

我滔滔不绝,还要不泄愤的继续下去,她却忽然转过身,拉开门走了。

我恨恨的道:“站住!”

然而,她没有站住,自顾自离去,头也不回。

也没去她的办公桌前坐下,而是径直打两旁听到我的怒声抬起眼来奇怪的看着我的办公室门又其怪的看着她的同事们的办公桌之间的长长过道经过,向外面去。

我追到我的办公室门口。

她已快到外面大办公室的门口。

我没再追下去,面对那么多奇怪的员工的眼睛,我略有清醒,尽量忍了忍自己,毕竟我是后勤部的经理助理,我得注意自己的身份和在他面前的形象我不能太过失态。

她高跟鞋的脚终于跨出了大门。

长发依旧飘洒,只有一个孤傲冷清的背影,至始至终没有回头看我一眼,也没看别的同事,更没说一句话辩解一个字。

我怔怔的对着她在大门口消失的方向,听着她在过道里的高跟鞋的脚步声孤独而倔强,渐行渐远,最后在电梯口消失。

我转身,将门轻轻掩上,轻轻的坐回办公桌前,不再是愤然,而是颓然了,因为昨夜没休息好,本就乏力的身子更加乏力,都一动也不想动一下。

外面却响起了敲门声,轻轻的怯怯的敲门声。

我有些奇怪,问:“谁?”

虽然颓然,声音却有些冷淡,因为刚才和娟子的事而没好气得有点冷淡。

“我,王”

是那个像春花般柔弱却比春好还内向的男子。

他的名字,远不比他的声音让我熟悉。

如果不是在外面怯怯的说出的名字,我几乎想不想他的名字是王小小来。

我道:“进来。”

放柔了些声音。

他轻轻的推开门,怯怯的进来,将门轻轻掩上,又怯怯的站着,有点不敢看我的对着我。

我望望了望对面的椅子,对他道:“坐。”

声音比先前还柔,脸上还浮出了温和的笑。

他没有坐下,他依旧站着,似乎想对我说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始。

我笑道:“有事吧?”

他点点头:“嗯。”

我笑道:“随便些。对了,要不要喝水?”

我站起身,就要去靠窗边的饮水机处拿纸本给他倒水。

“不,助理,我说完就走。”

他急急的道,颇有些受宠若惊。

我望着他,眼光柔和面带微笑的望着他,等他说。

他依旧眼睛闪烁,不太敢与我正对,道:“助理,你刚才叫娟子进办公室,是不是批评了娟子,因为娟子不上班比上班还正常批评了娟子,而娟子又非但不接受你的批评还对你的批评不屑一顾?”

他明显误会了我,但我没有回答,我依然眼光柔和面带微笑的望着他,等他继续。

我想知道,他究竟要说什么。

他忽然大胆了些,把眼睛看着我的脸,满脸真诚的道:“助理,放弃娟子吧,无论娟子做了什么或不做什么,你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再批评她的不是了。今天,她这样置你的批评不屑一顾只是离开已是大好结局了。只怕你再继续下去,非但无法改变她,反而会给你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甚至……”

我道:“甚至什么?”

他叹了口气,道:“没什么,我只是忽然想起了前任人事部经理。”

“前任人事部经理?就是娟子口里那个最初百般为难娟子后来却想想方设法讨好娟子最终却还是难逃被开除的命运丧家犬一样灰溜溜离开的前任人事部经理?”

他却不再说半个与之有关的字了,只是道:“助理,你一定会暗笑我的胆小,可我真的是为你好。如果你不以为然,就当我的话没说过。但我真的希望你能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在瓶梅分公司也有好几年了,助理来了一个又一个,其实比人事部经理还换得勤。”

我道:“都是因为娟子的缘故。”

他不置然否,甚至明明是他主动进来找我说话的却仿佛怕我纠缠下去一样,道:“助理,我忙去了。”

说完就转身轻轻的拉开门,轻轻的出去。

他不给我机会继续问下去,我也没打算再问下去。

尽管,关于娟子,关于后勤部前任经理助理,甚至那个不幸的前任人事部经理,我都有更多的好奇。

他能给我说这些,已足够了。

从他的神­色­,感觉得出,他很怕,很怕我如果继续追问下去,被娟子知道会给他惹来麻烦。

我不能给他添麻烦。

对着他在外面转过身来轻轻为我关门时又望了望我的真诚的脸,我再次给了他一个微笑,跟先前一样温和的微笑,不同的是,多了一分如他的脸一样真诚的感激。

接下来的好几天,我都没再看到过娟子。

办公室里她的座位一直空空如也,有时我打她座位前经过时,总要不经意的停留几秒,暗想,我到底有没有错怪了她呢?可很快又会自己否定了自己。

她的宿舍的门也紧紧的掩着,门上都有了些不太显眼的灰尘,也不见有人来清扫。

事实上,她以前也并不常在宿舍里,她宿舍的门也是这样有些微不太显眼的灰尘的,只是这几天我一直期盼见到她,想再问问她让她亲口告诉我究竟,更加注意罢了。

我甚至还常常在晚饭后去宿舍外的大街上乱逛,逛到筋疲力尽直至很晚才回来。

春花有时会在微凉的夜­色­里独立于宿舍楼灯光昏暗的过道中等我回来。

她还会关切的柔柔的问我:“改之,到底怎么啦,你这几天怪怪的。”

我摇摇头,若无其事却很无力的笑。

然后,在她更加担忧的眼神里回宿舍把门轻轻掩上倒头就睡。

她哪里知道,我也不要她知道,我是想在灯火如幻的夜­色­里看到那辆黑­色­的奥迪,看到那个开奥迪的老头,我想当然的以为,只要有那个老头在,就会有娟子。

是的,我所做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想见到娟子。

我不知道,为什么越是怀疑她,越是恨她对我的不屑于顾,越是忘记不了那次远山里听到的她的小提琴的幽咽,越是忘不了无论我怎么说她都不曾辩解半个字,越想向她问个明白。

可我真的只是想问个明白吗?

就没有更想见到她长发飘飘冷清孤傲的身影?

然而,一天天下来,我最终也没有得到“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灯火阑珊处”的惊喜。

星期四下午。是的,是星期四下午。

明天就是星期五了,杨娜打电话来说,明天下午她会提前下班开车来接我回家。

尽管天天想着娟子的事,我却还是没觉得时间过得快。

反是天天期盼周末,巴不得日子过得更快些,我好回到重庆我在杨娜家的那间小小的出租屋,和杨娜共度差不多两天的快乐日子。

更多的是,想知道没有我在,杨娜是不是过得好,那个曾在夜半给她打过电话的人还有没有纠缠她,她有没有度过那只愿独自承受半个字也不向我透露的难关。

比起对杨娜的担忧来,对娟子的期盼,似乎实在算不了什么。

放下电话,我走出办公室,已是下班时间。

我暂时忘记了娟子,心情大好的去了趟洗手间再心情大好的从里面出来,才准备坐电梯下楼回宿舍。

楼道空荡荡的。

“助理。”

一个声音在身后女洗手间那边叫住了我。

我回头,却是那个坐在后勤部如总公司春花的位置­性­格却与春花完全相反特爱表现上爬欲极强的女子。

我以为我已是走在最后的人,没想到她比我还晚。

尽管我已知道她叫英莲,一个很不错的名字,但我没叫她,只点点头:“嗯。”

不冷不热,算是打过招呼。

我忘不了,那次娟子敲开我宿舍的门把我强叫出来又于众目睽睽下羞辱我时,她曾做了怎样的帮凶。

现在,我对娟子不是怎么恨了,对她反倒极其厌恶。

整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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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

只是我是后勤部的经理,她到底是我下面的员工,无论是平时还是现在,我都不怎么表现出来罢了。<

她似乎并没感觉到我的不冷不热,道:“那天,在办公室你批评了娟子了吧?”

我没理她,电梯门打开,我走进电梯,她也跟了进来。

电梯里就只我和她两个人。

我感到浑身的不自在。

她道:“他们都说是因为娟子太自由散漫还过分张扬把谁都不放在眼里你才太看不过去批评她的,只有我知道你不是。”

我不看她,只对着轿厢旁那块光可鉴人的不锈钢板里自己面无表情的脸,不冷不热的道:“哦?”

她道,声音放轻了些,明明电梯里就我和她两个人,却担心隔墙有耳似的:“因为,我非但看到过娟子从你宿舍房间里悄悄出来,那天我忽然记起了件东西放办公室了,匆匆的跑去拿,她正好将里面你的小办公门掩上也不小幸被我碰巧遇到。也不知道她鬼鬼祟祟的都要搞些什么,但无论搞什么也过分了点吧,就算平时里你对她不像别人那么低三下四的巴结也不至于如此吧?她又不是女皇,凭什么每个人都要臣子一般对她陪笑脸。”

竟果然是娟子,再也不用见到娟子向她追问确认了。

我心里暗暗的愤然。

但我没表现在脸上,我脸上依然没多大表情,半点也没有对英莲透露这些给我的感激。

我反是在心里对她更加的厌恶,平时不是把娟子当保护伞和娟子最要好的吗?怎么现在却说娟子的坏话了?

我最厌恶这种当面一团火背后一把刀见风使舵趋炎附势的人。

这种人比狐狸还狡猾,比虎狼更危险。

电梯门已打开,我走出电梯,没有再说一个字。

她以为我是更加确定了是娟子动过我宿舍和办公室里的东西,才气得比先前还面无表情,不说一个字的。

她还想继续,假装对我好的继续。

我却加快了脚步。

她还是不失时机,怕我走远了再也听不到的在身后急急的道:“助理,我想事情还并没有到此为止,以后还是小心点吧,我这几老是于宿舍的窗子边看到娟子从远山归来,却又并不回宿舍,反是神神秘秘的打另一条小路去了,像是怕人发现似的,也不知她又在打什么主意,但无论打什么主意,我想也只是冲你或春花经理来的吧,因为就目前看来,再没有谁比你和春花经理得罪她更深。”

我有些惊喜。

我在夜里逛遍过宿舍附近的大街小巷,怎么就没想到过那片远山,那片曾经听过娟子独自一个人在临崖的地方衣袂飘飘拉着忧伤婉转的小提琴曲的远山!

我脚步更快了些。

我一直没回头,我不知道英莲在身后都会是怎样的表情。

但我脸上的表情还是不冷不热的,我没有让她看出我内心的惊喜,也没让她看出我对她的更加厌恶。

但我急急的脚步没有回宿舍,而是去了宿舍楼后面那片长满新绿的开阔的草地尽头的远山。

我也没有走宿舍楼旁边的那条小路,我去了另一条路,她说的娟子下山回来却不回宿舍反是走另一条路远去的另一条路。

那条路我虽没走过,而且好像是最近才有的,但我于这些天的大街小巷里逛,也认得那条路。

路的入口很窄,是临街的两幢高楼之间的小小的缝隙,只能容一人侧身而过。

走进去的时候,踏着没有太多脚印,更多的是被践踏过又抬起头来的小草的路,我在想,这里其实并没有路,只是有人走了,所以才成了路。

而我还没走之前,似乎只有娟子一个人走过。

她是回避我,不想让我看见,才另辟蹊径将这里走成路的。

当两条路终于融会在一起的时候,我又看到了曾经的走过的地方。

只是已和从前不同了。

草更绿叶更茂夕阳很少漏进来的林子更­阴­郁了。

甚至,连山泉的歌声都更加响亮,归鸟的鸣唱都更加轻快。

而当我走近山的更深处,还没爬上那长长的石梯,就已听到的自山边临崖的地方飘来的小提琴声却还是那般幽咽哀伤。

我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又说不出的激动。

我忘记了疲倦,比先前还要走得快,却走得轻。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明明从英莲那里得知了是娟子进过我的宿舍我的办公室动过我的东西再也没有必要进一步当面确认的,我还要如此想见到娟子。

我见到了她。

攀登完最后一阶石梯,我见到了娟子。

还是那座山,还是那道崖,曲子也还是那首曲子,娟子拉小提琴的姿势也还是那个姿势,衣袂飘飘,长发飘飘,只是已不是当时的季节,少了些在轻风中飘飞打她身边经过就失去娇艳颜­色­的缤纷落花。

就是我,也还是站在那样的古树下,一动不动。

曲终。

收小提琴。

依然是曾经那样的一片静寂,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归鸟的扑赤声和隐隐的山泉声。

她依旧面对着深谷的远处,背影孤独,并不曾对我转过身来。

然而,她却道:“你终于还是来了。”

那轻轻的语气,有些幽怨,却不是因不想见到我,我却终于还是来了打破了她的清幽而幽怨,反像是在幽怨我来得太迟。

这么说来,她是以为我要来这远山的。

她这些天一直都在这远山的深处临崖的地方独自拉着幽咽的小提琴等我。

我道:“是的,我来了。”

柔柔的声音有些哽咽。

竟没有半点那天在办公室里的对她的憎恨。

她依然没对我转过身来,望着深谷对面的远处,在那边夕阳已消失,天边有灿烂美丽的晚霞。

我看不见她的脸,但我可以想象,她冷清孤傲的脸比晚雪还要美丽。

她忽然转过身来,对着我,一字一句的道:“你不是一直对我好奇,想知道我的秘密吗,现在只有你和我,怎么却不问了?”

我道:“我,我……”

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是我忘了那些让我一直以来不得其解的疑团,也不是我因那些一直渴望知道的疑团忽然就要被她自己打开而激动得语塞,我是忽然有些愧疚。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别人对我坏十丈也许我对他坏不到一尺。但别人若稍微对我有些坦然,我就会愧疚。尤其是面对女人,如她一般的漂亮女人。

她见我说不出话来,没再问我,却也不主动说出,似乎已放弃告诉我的念头似的,自顾自向我而来,要打我身边经过,却眼望下山的路,目不斜视,半眼也不看我。

我呆呆的站着,不知道该不该主动问她,如果要,又该如何去问。

和我擦肩而过的那一瞬,她被晚风扬起的的长发有几丝轻轻的飘在我的脸上,悠悠发香,让我有些陶醉,更加没有主动问她。

已不是该不该主动问她,如果问又要怎样开始的问题。

我是陶醉得恍惚,把那些一直以来在我内心里纠缠的有关她的秘密通通给忘记了。

脚下似乎滑了下,但不是上次那样的石梯上,是石梯上方尽头的平地,离我近在咫尺的我的身边,她没有如上次那样踉跄着下窜过几阶石梯慌乱中抓住路边的小树才稳住身子。

她只是轻微的晃悠了下,就又如先前一样背影笔直。

但小提琴还是自手中滑下。

不过,也没有如上次一样滑向石阶旁临崖的地方,而是轻轻的触地,静静的躺在了我的脚边。

她几乎和我同时蹲下身子,伸出手去捡小提琴,我们伸向小提琴的位置又是那么近,我们的手轻触在了一起。

她的手,光滑细腻有些微凉,让我心生怜惜的微凉。

我一时内心激荡,好想将自己的手抚上她的手,给她温暖。

但我没有。

反是慌乱的将手缩回。

她没有缩回,也没有看我,继续自顾自捡她的小提琴,脸上的表情依然冷清,连半点如我一样羞怯的红晕也没有,只是没有了先前的孤傲。

她伸出的手,衣袖上滑,露出里面莲藕一样洁白细腻的手腕来。

我又看到了,手腕上那道让我触目惊心的伤痕,蜈蚣一样往衣袖更深处蜿蜒。

我道:“你的手,是那次你冲进春花办公室和她争吵抓扯是被她伤到的?”

好没回答,只是笑,如我那天在后勤部我那间小小的办公室里问她为什么要进我的宿舍我的办公室动我的东西时一样笑,笑得冷清,孤傲,又凄凉。

我忽然再次蹲下身子,抓起她那只轻触到小提琴正要将小提琴捡起的手,将她本来就有些上滑的衣袖猛地住更上推,虽然触目惊心,我还是要强迫自己正视自己害怕看到的残忍。

我怕她拒绝的道:“让我那天春花到底都把你的手伤成了什么样子?”

她没有拒绝。

她仰起头,望着我笑,没有了清冷,没有了孤傲,甚至不再是凄凉,而是痛苦和悲哀。

像是被人误会了那样的痛苦和悲哀。

衣袖推开。

我看到了那道蛇样向衣袖更深处蜿蜒的疤痕,一直爬上了她洁白细腻的肩头。

我不知道,春花都是用什么把她伤成这样子的。

我心好痛,她当时一定比我此时的心还痛。

我有点泪眼模糊,我道:“对不起,对不起。”

她冷笑:“你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给我说对不起?”

我道:“春花那天把你伤成这样,我却只看到春花被你用矿泉水泼湿的头发和衣服还有脸上委屈的泪水,不知道你被伤得更深,那么愤怒的责怪你。”

她笑,更冷的笑:“是吗?春花把我伤成这个样子?她能把我伤成这个样子?我倒真宁愿是被她伤成这个样子。”

我有些诧异,道:“你,你什么意思……”

她一下子挣脱我的手,也不捡地上的小提琴,站起身来,恨恨的道:“你不是要看吗?我就让你看个够吧。”

话刚说完,就一颗颗解胸前的扭扣,一件件将衣服褪去。

我转过身,眼望着别处,慌乱的道:“对不起,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看看那道伤痕。”

她却一步上前,双手抓住我的肩,拼命的摇晃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吗,怎么,我真让你看了,你却怕了!”

她的声音愤怒而痛苦。

我无限惶恐。

但终于还是被她拼尽全力搬过身子。

我的脸正对着她赤*­祼­的上身。

天边的最后一片晚霞已暗淡了颜­色­。

光线微暗,她比雪还要白的肌肤,比梅还要香的体息,倾长细腻的玉颈,丰满高挺的**……

都那么大胆那么毫无保留的正对着我,然而,我没有半点激荡。

我有的只有痛苦,比看到她手腕上那条触目惊心的疤痕还要触目惊心的震惊!

在她的胸膛上,在她的**间,在她的柳腰侧,到处都是伤痕,烟头烫伤的伤痕!

我的抑止不住的泪涌了出来,视线更加模糊,我道:“娟子,这,这都是怎么了,是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

她笑,笑出了泪水,道:“你刚才不还说是春花吗?怎么,现在却问是谁了?”

她转过身来,我看到,在她本该光洁如雪的背上,竟也有不少被烟头烫伤的痕迹,有几处还是新伤。

我拼命的摇头,道:“不,春花她不会有这么残忍!”

其实,就算春花有这么残忍,凭春花柔弱的身子,也把她伤不成这个样子。

我道:“告诉,我告诉我,那个魔鬼到底是谁?”

她依然冷笑道:“你都知道了,是个魔鬼,还问这么多做什么?”

我吼道,用恨不得把那个人撕碎食其­肉­饮其血的声音吼道:“我一定要知道他是谁,一定要知道那个恶魔是谁!”

她道:“真的要知道吗?”

我又怒又恨又痛,情不能自己,咬牙切齿,浑身哆嗦,道:“是的,真的要知道。”

她道:“好吧,那我告诉你,他就是那晚你和我自远山归来时,在宿舍楼外的街道边看到过的,那个开奥迪将我接走的财大气粗长着一双狐眼的老头,你能把他怎么样?”

满眼都是嘲讽。

痛苦的嘲讽。

嘲讽我,更像是嘲讽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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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

我比先前还要震惊,这太出乎我的意料,我一直以为那个老头是她父亲的

我颤声道:“那个老头,他不是你父亲么?”

“父亲?!”娟子比我还要惊讶,道:“你竟然以为他是我父亲?!”

我道:“是的,我以为他是你父亲。那天晚上在宿舍楼下接你走的时候,他的眼神对我充满敌意,我就以为他是你父亲。只有一个父亲,看到另一个男人跟在自己女儿身后并且眼神特别时,才会有这满是排斥和敌意的保护的眼神。”

娟子冷笑道:“保护?是的,他是在保护,保护我不要别的男人跟我有往来。我身上这些伤痕都是拜他的保护所赐。”

我痛声道:“那么,他究竟是谁呢?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你,而你的­性­格又不像是习惯被压制的人,你为什么不反抗或逃走?”

她道:“我的­性­格不习惯被压制?别这么委婉了,你应该说是乖张吧?从前,从前我可不是这个样子。那时,虽然没人像现在那些同事那么表面畏惧我巴结我背后却憎恶我,可我的生活却是那么一片平和,我的心也是一湖春光旖旎的水,而现在……至于反抗或逃走,那又有什么用呢?除了让自己的­性­格更加怪异,怪异到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只有让身上再多些烟头烫出的新伤了。”

“那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对你呢?你们都什么关系?”

她望着我,道:“你真是太可爱了,也太纯洁了。你一定以为我也跟我衣服外面光鲜的外表一样如你一般的纯洁吧。你错了,我不是。那样的纯洁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再也不可能回来了。我其实,比路边按摩房里的小姐还肮脏。扒去光艳的衣服,你再看不到我的清丽孤傲,只有伤痕累累的肮脏身子。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你应该不再被我的表象媚惑不再对我好奇对我心生恻隐之心了吧?所以,请你以后远离我。”

我道:“为什么要远离你?现在,我更不会远离你,我一定会让你摆脱那个老头,无论他是什么样的魔鬼。”

她道,语气坚决而痛苦:“不,这不是我想要的,我的本意就是让你明白,我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美好的女子。我知道,我给了很多人虽然憎恨却又喜爱的美好印象,尤其是男人。我不要你再对我好奇再纠缠我,我之所以选择在这无人的深山里告诉你,就是要你看到恐惧,让你退却,让你不再在我身边纠缠。我这是为你好,如果换了别的男人,我才不会这样做。你太柔弱,柔弱得像个女子,我不忍让你受到伤害。没有一个纠缠过我的男人,不受到伤害的。你想象不到的伤害,比我身上的伤害还要严重,你哪怕只是看上一眼,就会夜夜做恶梦。”

“伤害这些男人的,都是那个老头?他一个瘦瘦的老头,凭什么?”

我不以为然,我故意不以为然。我知道,在那个老头背后一定有无穷的力量,比如黑帮恶势力,不然,他是不可能做到的。凭他那把瘦瘦的老骨头,就是我也一拳就能把他轻易击倒,更不要说别的比我强壮的男人。我只是要激将娟子,让她吐露出我所想知道的一切。

然而,娟子竟没为我所动,只是道:“别自不量力了。如果你真的想拯救我,想让我少受伤,你就远离我。只要被他知道有男人靠近过我一次,哪怕是和我说了几句并不暧昧的话,我身上的伤就又会增添几处。当然,我受伤并不算什么,我已经习惯了,可你,细皮­嫩­­肉­的……”

我一把抓住娟子的双肩,我再也无法抑制,我对着她的脸,让她也对着我,谁也不逃避谁的对着我,我道:“娟子,你是在激将我,如我想激将你说出那一切真象一样激将我,你其实,也是怕回到他身边想我帮你的是吗?不然,你不会说我细皮­嫩­­肉­之类的话。娟子,请你相信我,我不会珍惜我这副细皮­嫩­­肉­的臭皮囊的,我一定会救出你来的。请你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即使你对这个社会再失望,不寄希望于法制或警察,也相信我和你自己。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也许……”

我是忽然想起了春花和我来分公司的使命,这使命一定真与那个老头有关,我们就是要来寻找证据将那个老头绳之以法并且拯救出娟子的。怪不得,春花一来分公司,就对娟子的态度强硬得近乎不讲情理。春花是不需要情理,只有不需要情理,才能让娟子受不了,才能牵出娟子背后的神秘后台,也就是那个老头。

但我,没有说出来。虽然,现在娟子因对我的好感,已吐露出些眉目,但事情远远还没成功,我不能打草惊蛇。

我想起了春花办公桌里那张“一定不辱使命”的纸条。是的,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失败了,娟子必将陷入更加倍受折磨的悲惨之中。

娟子道:“明白了什么?”

她那渴望知道的眼神,又让敏感的我,多了分疑惑和戒备。

事情太复杂,我不得不疑惑和戒备,尽管心中那对她悲惨遭遇的深深同情还在汹涌激荡,我却又不得不多长个心眼。我怕,她之所以告诉我这一切,就是要勾起我的同情,然后勾出我的话,有关我和春花来分公事的目的的话。

当然,即使这样,她也不是心甘情愿的,她只被逼迫,被老头残忍的折磨所逼迫。

她眼神中有些痛苦,那种痛苦跟她提起她身上的伤时的痛苦有所不同,她道:“你似乎在提防我?”

我吱唔道:“没,没……”

她道:“其实,你能提防我,说明我真没看错你,你比别人柔情,却又比别更理智……我尊重你的心思。但有件事,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我很想知道,你凭什么要如之前一口咬定是春花把我的手腕伤成这样子的一样认定是我进了你的宿舍你的办公室动了你的东西?”

我心下狐疑,她把我认定她进了我的宿舍我的办公室动过我的东西拿我之前以为是春花伤了她的手腕打比方,事实证明,我之前以为是春花伤了她的手腕完全是一种误会,莫非,我认定是她进了我的宿舍我的办公室动过我的东西也是一种错误的判断?

但我还是道:“最初,是我自己的判断,因为很明显你是后勤部管钥匙的,我的宿舍房间除了我自己只有你才有钥匙,在我的办公室里,我又发现了那根长长的黑得发亮的发丝,从你满头飘洒的长发中随便掉一根下来,就是这样的发丝。更加之,后来……有人告诉我,她撞见过你从我的宿舍里出来并且她把一件东西忘记在办公室里了回去拿时看到你正好把里面我的小办公室门关上。”

她道:“谁?”

我道:“明知故问吧?既然她都看见了你难道你还会没看见她?除非你当时太紧张,只专注一件事。”

她没有问我话里的意思,专注的一件事是指什么。

她只是笑,孤独痛苦的笑。

之前,她在我办公室里,我拿着那根长长的黑得发亮的发丝质问她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笑的。

她依然只说了一个字:“谁?”

我犹豫了下,还是道:“英莲。”

如果换了是别人,我肯定不会说出他的名字。但她是英莲。曾经娟子在宿舍过道里于众目睽睽下讥讽轻辱甚至激怒我时做过娟子的帮凶的英莲。当作娟子视娟子为知己为保护伞讨好她巴结她背后却说娟子坏话的英莲。对于这种当面一团火背后一把刀比狐狸还狡猾比虎狼更凶险的人,我这谈不上是出卖。

娟子冷笑着道:“是她?果然是她!”

我暗道,你当然想得到是她了,她撞见你时你自然也看到了她;你也当然想不到会是她了,她平时那么讨好你巴结你。

她看看天­色­。最后一缕晚霞早已彻底褪去颜­色­的天空更加­阴­暗。然而,月亮却已悄悄的探出半边脸来,像是在窥视我们。

她道:“时间不早了,天凉,我们下山吧。”

我点点头。

一路上我们没再说话。

我们各怀心思。

我在努力的分辨之前她给我说过的每一句话,哪句是真哪句又是在误导我?

当然,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将如何去对付那个背后有我还不知道的可怕组织或背景的恶魔般的老头,把她拯救出来从此改变她的命运。

至于,她若有所思到底在思些什么我倒是一时没想得太多。

经过宿舍楼后边那片空旷的草地时,我们谁都没走我们第一次走的那条宿舍楼旁的路。我们走了另一条路,我们来时的路,其实本来不是路只是她走过些次数便成了路的路。

快到那只容一人侧身而过的两幢楼之间的缝隙时,她忽然站住,面­色­紧张而凝重,她道:“你等会再出去,我先走。还有,今天的事情你一定要忘记,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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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

我望着她,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担心被那个老头发现我们在山上独处过,虽然说不上是幽会。

我点点头,很认真的道:“我会的,还有,你一定要对我和你自己有信心,我们一定会让你摆脱那个恶魔般的老头的。”

我这句话有些口误,幸好她没问“我们?我们是指你和谁?”不然,我就把春花给暴露了。

她只是满脸感激和期待,但很快就摇摇头,神­色­黯然几乎濒临绝望,她道:“不,你如果为我好,你就一定不要做这样的傻事。经过无数次反抗和逃跑之后,我比谁都明白,只有傻子才会做这样的傻事的。我相信你不是傻子。还有,你这样做,非但救不了我,还会害得我更加受他的折磨。我受点折磨到算不上什么,我早已习惯。我是怕,怕你……那样我会恨我自己一辈子!”

她是对我没有信心,她是怕我出事,我出事了她会恨她自己一辈子!

我是那么激动,内心里一股暖流在汹涌澎湃,她表面对我冷清孤傲甚至轻蔑,内心里却是那么在乎我的。

我沉默。

好一会,才道:“你走吧,我听你的话。”

她脸上浮起一丝笑,很高兴又很凄婉的笑,记忆中,我似乎从没看见她这样笑过。

然后,她别过头去,侧身穿过那只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出去了。

我站在缝隙这头,只有清冷的月光,虽然近在咫尺,却感觉似乎与城市遥遥相隔。

她在缝隙那头,城市灯火通明。她头也不回,长发飘洒的背影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清孤傲。

然而,她要去的是我隔壁的她的宿舍,还是那个恶魔般的老头在某处的地狱般的魔窟?

我在心里痛苦而又坚决的暗道,娟子,你等着,你等着,就算春花和我被安排来分公司的使命不是来拯救你,我也要改变你的命运!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我去得很早,我以为我能看到娟子,但是她还是没来。

我在想,是不是我可以做得看起来什么也没发生,她自己反而做不到?

我在办公室的小房间里,翻了几下公司的资料,实在是些无关痛痒的资料,无趣极了。

百无聊赖,忽然灵机一动,心里竟紧张剌激并且兴奋了下。打定主意,我走出自己的小房间,随手将门轻轻掩上。

通过外面大办公室两边都是员工的过道,我把脚步走得很响。

我故意把脚步走得很响。

无论是认真还是低着头故作认真的员工都忍不住悄悄抬头看我。

我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我一直没回头,我不知道我走出办公室后,身后那些员工会怎样奇怪的议论我。

但我希望,他们能尽情发挥所有的想象,天马行空的把我的与平时温文尔雅大相庭径的行为描述得越玄乎越好。

就是走出大办公室,在外面的过道里,我也把脚步走得很响亮,他们一定能听到我的脚步去了春花那边。

来分公司快两周了,除了报到那天和娟子冲进春花办公室耍刁那天,我似乎还不曾主动进过春花办公室。

我想,他们中至少一定有一个人,会以为我找春花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然,我不会把脚步走得这么响亮这么急,影响了我们后勤部办公室的员工不说,还要影响整层楼里别的房间的人。

我平时可完全不是这样的。我平时做什么都很礼貌,生怕惊扰了别的人。

不仅是他们,就是春花自己也大感诧异。

当我敲开她的办公室门,站在她的对面时,她几乎从办公桌前站了起来,望着我奇怪、担忧而又关切的道:“改之,出了什么事,你走得这么急?”

我把门掩上,背靠着门,对着她,不容她回避的道:“娟子……”

她慌忙打断我道:“别说了。”

并且走过来,压低声音道:“有没有人看见你来?”

这么说来,当我一提到娟子,她竟就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来要说什么的了。

她和我被调来分公司的使命竟果真与娟子有关。

我心里异常激动。明明不但有人看见,而且有很多人看见,就算没看见也听到了,是我故意让他们看见或听到的,我还是摇摇头道:“没。”

她没相信我,记忆中似乎她从来都是相信我的,她轻轻的推开我背靠着门的身子,把门轻轻拉开一条小小的缝隙,向外看了看,确认没谁注意到她这间办公室时,她才又轻轻的关好门,回到办公桌前的真皮转椅上坐下,并且指了指她对面的椅子示意我也坐。

但我没有坐,我道:“春花,是不是……”

她再一次打断我,道:“改之,什么都不要问也不要说了,无论你看到什么听到了什么都只记在心里表面最好当它没发生。”

这句话,我似乎听过。有点像娟子的话,但又不完全是娟子的话,娟子也要我最好当什么都没发生,但却没让我记在心里,她让我忘记。

我道:“春花,你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了?”

她点点头:“嗯。”

我道:“我知道的你都知道?”

她还是点点头:“嗯。”

我道:“你一直在监视我?”

惊诧,痛苦而又气愤。

她道:“不,不是监视,是担心,我怕你一个人……”

她有些惶恐。

我冷笑道:“怕我一个人坏了你的事?”

她更加惶惑道:“不,改之,不是这样的,你知道我没这样的心思,我只是,只是担心你,怕你一个人行动危险。”

我根本没行动,我那只是凑巧,只是娟子看得起我给我面子才让我知道有关她和那个老头的事的。

但我没告诉春花。

我也不再冷笑,那些痛和愤都化为乌有。

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想起在分公司这段时间,无论我走到哪里,身后都有双柔和的眼睛满是关切的偷偷留意着我,哪怕是在宿舍楼背后那幽深的远山,心里就说不出的温暖。

只是,不知道那天在深山里春花是藏在什么地方的,我和娟子竟然都没发现。

我眼神中又多了丝疑惑。

春花道:“还是那句话,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问,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就像你有你的办法一样。青梅总经理之所以调我们来分公司,她没看错人,我们表面柔弱,不易引起别人的在意,我们内心刚强心思敏锐,却又能洞察别人不能洞察的信息。”

我很听话的点了点头。

她脸上浮出一丝笑意。

我望向她的办公桌,在她面前有几本资料。

我问:“这些资料很重要?”

她道:“不,只是实在无聊,随便翻翻。”

我道:“真的?”

她有些奇怪,望着我道:“真的。”

我道:“那能随便给我一本吗?”

她更加奇怪,望着我。

我道:“什么都不要问,也什么都不要说,可以的话就给我。”

她笑,很有趣又很无奈的笑。我竟然用了她对付我的话,对付她。

她道:“拿你看上了哪本?”

我道:“无所谓,就面上那方便。”

她递给我,道:“给。”

我拿起就夹在胳膊间,也不看看都是什么资料。

我又道:“你宿舍的钥匙不只一把吧,能不能给我一把?”

她更诧异,诧异之余,脸上似乎还有了丝红晕,但她这回没问,直接就拉开抽屉,从一串明晃晃的钥匙中取出一把。

我从她手里拿过钥匙。

拿钥匙时,我的指尖轻触到了她温暖细腻的手。

我心里有些微美妙的激荡。

但我没有恍惚没有流连,我转身就走。

她在我背后沉默,直到我走到门口,她才道:“这就走了?”

听上去有些意外也有些失望。

我背对着她,道:“嗯。”

然后推开门,头也不回。

我回去的脚步依然走得很重很响,我想我一定惊动了整层楼所有用心和不用心的人,还有我们后勤部的员工。

别的房间门都关着,我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我走进我们后勤部的办公室时,我看到,果然所以有人都在悄悄的看着我,看着我的脸,当然,更有人看着我的胳膊间。

我故意把胳膊**了点,好像那连春花自己都说无关紧要的资料对我反而很重要怕它掉落在地弄脏了似的。

走进我那间小办公室,我还把关得严严的,并且第一次在中午去餐厅时掏出钥匙将门反锁了。当着那么多员工奇怪的眼睛将门反锁了,像防贼一样防他们似的反锁了。

吃完午餐,我就匆匆的回办公室。

我以为我快,好多员工却比我还快,他们已回到办公室趁还没上班,悄悄的聊着什么。

敢情,是在交换对我今天怪异行为的看法。

见我走进办公,大家都忽然没了声音。

我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急急的拿眼睛去看我的办公室门。

明知道没什么异样,我还是脚步匆匆的赶过去。

经过王小小身边时,王小小道:“助理,没有人会动你的东西的。”

听上去,他的声音对我很有些非议和失望。

他平时可是比来分公司之前的春花还要柔弱内向的,如果不是我让他失望了,以为我是真在防贼一样防着他们,他不会鼓足勇气当着这么多人说出这样的话。

我心里有些难过。

老实说,我一直很喜欢他,这样的人即使不成为朋友,也永远不会背后伤害你,一旦成为朋友,更会对你忠心耿耿。

但我没有说话,不是假装没听见,而是听见了却很不把他的话放在心里那样没有说话,自顾自向里面我的小办公室走。

“谁说没有?上次……”

是英莲。

我迅速转身,道:“英莲!”

声音很大,却没有生气,只是打断她。

英莲道:“助理,你让我说,不然他们只会错怪你,以为……”

听上去,竟是那么为我好那么替我考虑。

我道:“什么都不要说。”

她看看我的眼睛,道:“好吧,只是助理以后小心些便是。

比我意料的还要小人,若不是我打断她,她竟然要当着这么多同事损坏娟子的形象了。尽管,娟子给大家自恃神秘后台孤傲刁蛮的形象并不好,但大家还不曾想到过娟子会像小偷一样入室翻我的东西。她从前,可是比谁都曲意巴结娟子的。

我点点头。

没有反感,也没做出半点感激。

但我内心却是极度憎恶她的。

我再次转身,背影笔直头也不回的走进我的小办公室,在里面把房门严严的关上。

整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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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

虽然做了这么多,但还仅仅只是开始

我在紧张兴奋和剌激中等待,等待夜晚来临的时候,应该说是深夜来临的时候。

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离下班的时候还早,更不要说深夜。

实在百无聊赖,翻了翻放在办公桌上的从春花办公室拿过来的资料。

的确是份无关紧张的资料,甚至是无用的资料,不过是份过期的人事档案。

不过让我略微对它提起了点兴趣的,是我竟然在里面找到了娟子的名字。

还有英莲。

娟子果然是某名艺校的毕业生,怪不得她能拉出那么手好提琴,虽然凄绝悲苦,却又不是失婉转动人。

档案上身份证复印件的相片,俨然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留着学生头,一张俊俏的阳光的笑脸煞是可爱。这大概就是她用历经沧桑后痛苦忧伤的眼睛望着我,告诉我的清纯平和心如一湖旖旎的水永远也不会再回来的曾经了。

英莲的档案竟比娟子还要简单,简历上本来就不多的一行字,我看来看去就只说明了两个字“女生”,对她的其它经历只字不提,甚至家庭住址,曾在哪里上个学都没有,也没有身份证复印件。对这样一个人,我忽然感觉她比娟子都还神秘,她都是凭什么进了瓶梅分公司的?

忽然记起了什么,百密一疏,我竟然忘记了一件事,忙提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了春花的号码。

春花在那边道:“改之,还有什么事吗?”

她是看来电显示知道是我的。

她的声音有些奇怪,事实上,自我先前脚步匆匆的踏进她的办公室到已回到我自己的办公室的现在,她一直都不曾不对我今天的行为奇怪过。

我道:“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她道:“你不回重庆?杨娜不打算来接你?”

有些惊喜。

我有些难受,不忍让她失望,但还是不得不让她失望,回答道:“她会来。”

她道:“哦,那还请我吃饭,是你们有什么喜事要告诉我?”

她的声音果然明显失望,还带着忧伤。

我在心里想,女人的心思真是敏感,都说我清秀柔弱如女人,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比起女人来,我的敏感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她一定以为我和杨娜的感情进展顺利,已有了成效,我们是要把我们相恋的事告诉她,或者是用请她吃饭的方式让她看出来。

她知道,我一直是暗恋着杨娜,杨娜也似乎是喜欢我的。

她也知道,我一直对她的暗恋假装看不懂,甚至故作冷漠,不惜伤害她,是因为我暗恋着杨娜,杨娜又似乎喜欢我给了我希望。

我道:“不,与杨娜无关,我也不是请你一个人,还有藩经理。就是藩经理也不是主要的……我是要请后勤部的所有员工,来分公司都快两个星期了,我是他们的上司,怎么也应该向他们表示下,拉进下感情,以便以后的工作,顺便让你和藩经理也来参加。”

她冷笑:“顺便?我原来只是陪衬。”

我道:“不,其实你是主角。”

我有些紧张,几乎说露了嘴。

她果然觉察到了什么,问:“改之,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道:“不是说好了的吗?什么都不要说,也什么都不要问。”

她在那边无奈的轻叹了一声道:“改之,好吧,我什么都不问,但我还是要说,我既然听你的话,你也要听我的话,注意把握分寸。”

我道:“我会的,更何况,又不是我一个人,还有你参加,你随时可以阻止或纠正。”

她道:“那就这样说定了,什么时候?”

我道:“下班就去,至于地点,我给藩经理打个电话,她在壁山时间长,比我们更熟悉哪家餐馆适合大家的口味又适合我这样工薪阶层的消费。”

她在那边笑:“一个经理助理,请下面的员工吃饭还打小算盘?这样吧,叫藩经理找家比较有档次的餐馆,到时消费一半算我的。”

我道:“这……”

很感动,差点不经意的流露出来。

但她在那边还是感觉到了,她道:“没什么,其实……算了,什么都不说了,就这样,你给藩经理打电话吧。”

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拿着话筒还发了会呆,这才记起给藩经理打电话的事。

藩经理跟春花完全不同,她也诧异,但她不是春花那样关切我,她道:“怎么,杨助理,上个周末回重庆还没在我家对门房间里和你那个杨姐折腾够,又抑或是折腾得着了魔她却不在身边远水解决不了近渴,想起我来了?”

又是醋意,又是调笑。

我道:“是啊,所以今晚请你吃饭。”

她道:“什么?你请我吃饭?那个姓杨的不接你回重庆,今天可又是周末呀。”

她满是惊喜,却又担忧我会让她失望。

我道:“你就别问这么多了壁山哪家餐馆比较有档次。”

她道:“真的?你真的请我吃饭?!仙客来,比较好,餐厅在一楼,二楼以上全是包房,环境温馨舒适特别适合情人幽会。”

她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

我暗想,妈的,大概那天你那男人打电话,我在旁边故意出声气他,你不得不过去用身子向他解释和谢罪时,就是在那里的包房里受孽的吧。

不过,也不知道他的功夫是不是真的有你在电话里当着我的面奉承他时说的那么夸张,简直就是受孽待,被他­干­过之后,哪有­精­神和体力再去找别的男人?

只是那里虽然环境温馨舒适特别适合情人幽会,我们却不是情人。不过,今晚有些特别,要是换个时间,我还真不惜牺牲了我的处子之身和你去幽会幽会的。最好是在你上次被你那男人孽待的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上还被他机缘巧合的闯进来撞见我们正如渴似渴如火如荼烈火朝天!

我道:“仙客来那样的地方还是以后有机会再今天得挑先个场面大一点的地方,有没有包房倒是其次。”

她继续调笑,道:“难道你也有那几天,今天不方便?”

我道:“我倒是方便,只是有经验的男同事告诉我,从你这几天走路的姿势就可以看出,你大姨妈来了。”

她道:“谁?放她娘的屁!杨助理,别信他,我这几天­干­净得很,只要你有时间随时可以奉陪。”

我没回答,只是笑。

她在那边恍然大悟,道:“好啊,杨助理,你敢骗我,看我今晚怎么收拾你!”

我道:“不用看我也知道你打算今晚怎么收拾我,只可惜今晚你没机会。”

她道:“我看未必,除非你说请我吃饭只是句拿我开心的玩笑。”

我道:“当然请你吃,不但请你吃,还陪你喝酒,就算你把我灌醉得意乱情迷甚至一塌糊涂你也没机会,因为,一起吃饭的,还有春花经理和后勤部所有员工。”

她道:“什么?有春花经理和后勤部所有员工?!”

大感诧异,更多的是失望。

我道:“是的,除了你,还有春花经理和后勤部所有员工。”

她道:“你是买彩票中了头奖还是天上掉金币你正好经过被砸中了腰包,怎么这么有兴趣请大家吃饭?”

我道:“什么都不是,只是我是新来的助理,总该招待下大家,让大家以后更加紧密的团结在以我为中心的后勤部周围吧?”

她道:“那娟子呢,她也会来?”

从她的话可以感觉到娟子在分公司至少是在她心中的分量,她大概以为娟子根本不屑与我们一起吃饭,我是请不动娟子的。

不过我也确实争不了这口气。

也许更应该说是不能争。

如果不是种种原因,我一定会请娟子的,娟子也一定会很乐意和我在一起。

可现在,是非常时间,娟子说过,所有发生的一切我都最好忘掉,就当没有发生。

我道:“没有娟子,娟子这几天根本就没来上过班,我连见都见不到她,更何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天在宿舍楼道里曾怎样于众目睽睽之下轻辱过我,即使她在,我也不可能请她。”

她道:“不请也好,请她也不会来,免得自讨没趣。”

她果然是以为娟子不屑与我一起吃饭,根本不会给我面子的。

我道:“别讨论她了,你在分公司应该有好几年了吧,对壁山肯定说不出的熟悉,快帮我想想,哪家餐馆更适合吧?”

她道:“这样吧,就夜来香,我们以前的几个领导去那里聚个几次,味道很不错的,消费也还不算贵,更何况经常去和老板与混得差不多算是朋友了,看在我的面子上还可以给你打点折。不过,我得挂电话了,因为他们店平时生意就好,更何况今天是周末,我得立马给他打电话预定,不然,只怕到时没我们的位置了。”

我道:“好的,我先挂了,你定好给我回电话。”

她道:“好。”

一个字刚出口就把电话挂掉了。

大概两分钟之后,她又把电话打过来,她说:“一切都定好了,下班就去,还给你打八折,这可是从来不曾有过的事,连我们几个领导以前陪客户却吃了一次他们开店以来的最高消费,也没给我们打到这么低的折。”

声音很激动,感觉得出来她多么有成就感。

我道:“谢了。”

她道:“这么快就泄了?就算你看上去再清秀柔弱如同女子,也不至于这么经不起……”

一阵轻声的浪笑。

我某个地方有了些反应。

不过,想想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我道:“不开玩笑了,我还没通知大家呢,别到时下班铃声一响,大家一哄而散,我都请不上他们了。”

她道:“好吧,反正晚上有的是时间。”

我挂断电话,本来想立时出去通知大家的,又想起一件事来,当下拨通了春花的电话,告诉了她晚上就餐的地方并且让她最好下班后等到大家一起去,这才从办公桌前站起身来。

望了望桌上的从春花办公室拿来的连她都说无关紧要的资料,看了看资料上过期人事档案栏里娟子可爱清纯的脸和英莲比任何简历还要“简”的简历,我脸上浮起一丝笑。

兴奋而又邪恶的笑。

整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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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

看看手机,就快到下班时间,再晚,大家就真的一哄而散,把大家请不齐了。

慌忙把资料收好夹在胳膊下,如进来时经过外面办公室两边都坐满员工的长长过道一样,夹在胳膊下,只露出小小的谁也看不清内容的一角,仿佛它无比重要,生怕掉在地上沾了微尘似的。

推开里面我的小办公室的门。

大家都在整理桌上的东西准备下班。

英莲桌上比谁都整洁,大概早半个小时就已收拾好,只百无聊赖的等下班的铃声了。

此时见我扫视着大家,自然也扫视到了她,很有些不好意思。

慌忙又假装收拾桌上早已比谁都收拾得整洁的资料。

我道:“夜来香饭店怎么样?有谁去过?”

我的声音很响亮。

大家都停下收拾东西的手,望向我有些诧异。

事实,我今天让他们诧异的地方还真不少。

有人道:“很不错啊,我去吃过,不但环境卫生,装修清雅,服务态度好,味道更是一流,怎么,助理今天女朋友来了,要打算和她一起去吃?”

我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便又有人玩笑道:“呵,机会难得,那我们可要好好敲诈下助理了,助理可不能丢下我们。”

“就知道敲诈,难道人家助理和女朋友吃饭就只是吃饭没有别的?你好意思去当灯泡?就算助理要带上我们,要去也你自己去,我是不去的。”

“大家都去。”

我道,脸上带着笑,却不是玩笑的笑。

那个说自己不会去的员工睁大眼睛道:“助理,你不会真带大家一起”

另一个对他道:“你都说了,你又不去,就算助理真请大家去,好像也与你没多大关系吧,这么激动紧张做什么?”

我笑,大笑,然后道:“真的,请大家一起去,不过,不是我跟女朋友约会,也不是我一个人请大家,而是我和春花经理,我们已经来分公司近两周了,借这个机会一方面对大家给我们的支持表示感谢,另一方面和大家畅所欲言的交流交流,好知道大家期待我们公司如何发展,以便我们以后更好的进展工作。)”

大家立时欢呼雀跃,那个说先前自称他是不会去的员工,比谁收拾办公桌都快,比刚才还受到了更多人打击,都问他不是说好不去的么,收拾那么快­干­嘛,难道还要跟我们撵路?

他脸不红心不跳,只是对着大家边做鬼脸边笑,二十七八的大男人,却像个孩子似的。

来后勤部这么多天了,好像这是最开心最放松的时候,我几乎都无法相信,我是另有所谋。

夜来香饭店并不远,大概十多分钟的路程。

大家都走路,一路说说笑笑,看上去很是友好闹热。

夜来香,果然是个好地方,大大的餐厅,还有小包间。

环境还比较上得了档次,服务态度也好极,连漂亮的老板娘都亲自过来跟我打招呼,眼睛在我脸上停了几秒,似乎对我有点那啥意思似的,只看待会菜的味道是不是真如藩经理和那位员工说的那么美了。

春花没坐在我身边,她坐在我对面,她知道杨娜还会来。

藩经理却是坐在我身边的,她在电话里问我那位姓杨的姐姐会不会来接我回重庆时,我没回答她,她大概以为杨娜也许不会来了。

藩经理表面和大家有说有笑,却老是在下面悄悄的用脚或小腿碰我,甚至还悄悄的用手摩挲了几下我的大腿。

可见她是故意坐在我身边的。

我的另一边是英莲。

我之所以选择英莲的旁边,也是故意的,如藩经理故意选择坐在我旁边一样。

不过,我却没有藩经理那样想趁大家不注意悄悄揩油勾引勾调戏调戏的目的。

我的目的是另一种。

酒菜刚上桌,我的手机铃声就响了,是杨娜打来的。

她在那边道:“改之,原打算早点下班来接你的,不想临时有事来晚了,你现在在公司楼下的广场上还是宿舍边?我再过几分钟就到。”

我道:“我在外面和同事们一起吃饭,你直接开车过来吧,夜来香饭馆。要不,你就把车停在公司楼下的广场上,我过来接你。”

她道:“不用了,壁山城不像重庆城那么大更不像重庆城那么堵车,我自己问问路,我想很快就能找到的。”

我道:“好,你到了饭馆楼下给我打电话。”

然后把电话挂断。

春花在对面问我:“到了?要不我去接她。”

我道:“大概还有几分钟,她到了会给我打电话,到时还是我去接吧。”

春花点点头,眼睛中不经意的流露出几丝淡淡的醋意。

藩经理看看春花,又看看我,问:“杨助理,谁呀?”

我没立时回答,故作神秘。

有人道:“那还用问,敢情是杨助理的女友了。”

又有人道:“也不知杨助理的女友都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很漂亮啊?”

是个女的。

另几个声音同时道:“当然漂亮了人家杨助眉清目秀的,比女人都漂亮,岂还能找个不漂亮的女友?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呀?”

“好啊,你们是在说我不漂亮吗?我哪点不漂亮了?”

那女的把脸扬起,胸膛挺得高高的,故意跟大家打趣。

另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道:“你当然漂亮,尤其是你那胸很迷人的,不过,呵呵……”

那女的便站了起来,扑向他,伸手去拧他的脸,道:“没正经的东西,我让你没正经!”

男人一比躲闪一边笑。

大家都跟着笑。

唯一没怎么笑的是英莲,她一直注意着我的胳膊间,若有所思。

我想,她不是对我一直很重视的夹在胳膊间只露出隐隐的一角看不出是什么的资料好奇,就是在想那个打电话说几分钟就到的人是谁。

我的笑脸上又平添了几丝只有我自己知道的另有含义的笑。

藩经理道:“哟,杨助理,马上就是到了,还保密呀是不是真是你女友,如果是,我这立马就让座,别到时引起误会。”

很自信。

在别的女的和男的都以为我如此眉清目秀比女人还漂亮肯定会找个大美人做女友的时候,她还很自信。

我道:“不是女友,是杨姐。”

她脸上的表情就不但是自信,还是不屑一顾的轻蔑了,并且轻声在我耳边冷哼了一声,接着我就感到大腿一阵疼痛,她有着细长手指并在长长的指甲上涂了艳红指甲油的爪子隔着裤子深深的钳入了我的­肉­里。

我却不敢叫出半声痛来,脸上还不得不做出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一如继往的笑。

我的手同铃声却又响了,是杨娜到了。

藩经理这才松开钳在我大腿的­肉­里的利爪。

我站起身,腿上的­肉­还有点痛,不过走路还是走得很自然,跟平常没啥区别。

下得楼来,杨娜那辆粉红­色­的qq停在路边,她正站在车旁对着饭店门口张望。

那神情,像极了传说中那位化着望夫石的远古美女。

当她看见我时更是微微一笑。

最是那一笑。

香车美女,竟比时下最时尚的期刊杂志的封面女郎还要漂亮迷人。

只是,她的脸似乎比上个周末又憔悴了些。

敢情,是因为那件我所担忧的她却又一直不肯告诉我只选择独自默默忍受的事憔悴了的。

我心有些酸酸的。

我还没迎上去,她就已过来了,然后,我们并肩上楼。

当我们出现在大家眼前时,我看到后勤部所有的员工,无论是男的还是女的,眼里除了惊艳,还是只有惊艳。

杨娜今天没穿职业专,想必下班之前­精­心打扮过才来接我的。

她的粉红外衣,愈加衬托出她的脸蛋如西施般娇美,尤其是紧身裤跟高靴又显出她的时尚和曲线完美的高挑身材来。

她向大家扫视了一眼,她的目光最后没有落在漂亮温柔热情友好的春花脸上,没有落在又是嫉妒又是猜疑的英莲脸上,更没落在除了惊艳还是惊艳的后勤部别的员工脸上,而是落在了对她一脸不屑和讥笑的藩经理脸上。

我望着藩经理对杨娜道:“哦,忘了告诉姐了,这位我们对门的邻居姓藩,是我们分公司的后勤部经理,我这个经理助理就是助理她的。”

这让杨娜比刚才看到藩经理也在还出乎意料。

但杨娜没有说话,只微微向藩经理点点头。

藩经理已不在我身边的座位上,尽管她知道来的是不是我女友而是杨娜,她还是在我去楼下接杨娜时离开了我身边的那个位置。

她坐在我们的位置的对面。

她的脸高高的扬起,脸膛也更挺了些,一半是得意,一半是要把杨娜娇美气质的脸和丰满高挺的胸比下去的意思。

我领着杨娜去过坐下。

我还是先前的位置,杨娜坐在我身边。

这时,我才对大家道:“给大家介绍下,这位是杨姐,我们瓶梅公司总部的人事经理!”

此话一出,全场的人除了春花,几乎所有人都呆了下,虽然很快就都起身热情欢迎杨娜,但都忽然变得拘束起来。

而藩经理却还在惊诧之中,她的出乎意料,比杨娜看到她在场知道她是分公司的后勤经理我助理的就是她时,还要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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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

我故意道:“藩经理,想不到吧?其实杨姐也想不到的,我像没告诉你一样没告诉她。) 藩经理这才从惊诧中回过神来,对杨娜点头招呼。脸不再扬那么高了眼中的不屑和讽刺也消失了,连之前挺起的欲与杨娜试比高的胸部也似乎忽然不那丰满了。

但敏感的我还是看出,也只有敏感如我才能看出,在她礼貌敬畏的表现象下,是暗藏的对杨娜这个她从前根本不放在眼里的意想不到的上司的嫉妒和憎恶,甚至还是一如继往的不把杨娜放在眼里,似乎在想,她凭什么可以做我的上司呢,又不如我擅长诱惑男人。

如果她真如我敏感多疑的心猜测的这么想,那么她错了。因为,杨娜的上司是青梅,青梅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子,而不是男儿身。所以就算是她天天在青梅身边,媚眼乱抛,波涛汹涌,花枝乱颤,也不可能诱惑住青梅的心,让她坐了杨娜的位置,反是会惹得青梅无限反感。

春花带头,向杨娜敬酒。

杨娜没喝,端起杯茶水,站起身来,抱歉的笑着对大家道:“感谢大家的盛情,也感谢大家平时对春花经理和杨助理的工作的支持,可实在对不住了,等会我还要开车和杨助理一起回重庆,最近醉驾查得严也惩得重,所以是不敢沾酒的。我就以茶代酒好了,望大解凉解。”

我忙在一旁道:“这杯酒杨姐就以茶代了,但我想,杨姐远道而来,大家一定还想和她喝的,不过,没关系,大家不必拘束,接下来你们照常可以敬杨姐,如是她再要以茶代酒,我就……”

我故意打住。

大家都把眼睛看向我,全是些怂恿的眼神,藩经理尤其突出,看得出来,她巴不得我强邀杨娜喝,最好让杨娜喝醉当众出丑再来个醉驾被罚甚至是出车祸。

只有春花,她眼神里暗含疑问和劝阻,似乎在说,改之,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杨娜本来就不怎么喝酒的,更何况杨娜都说了,待会还要开车和你一起回重庆,你就别在这添乱了吧。

杨娜也看向我,很为难又带着疑惑的道:“弟,你又不是不知道姐的酒量,姐喝醉了怎么开车,你不打算今晚回重庆?”

“难得这么高兴,如果杨姐要以茶代酒,我就……”对着大家怂恿的笑眼,我故意重复了前面一段话,惹得大家怂恿的眼神更加急切,我才笑道:“我就代杨姐喝。”

虽然此话大出大家所料,但大家于愣了一下之后,还是如潮般的欢呼起来,都纷纷举起杯,要我代杨娜喝。

春花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知道我葫芦里一定有药卖,见我不是要杨娜自己喝,没有再用眼神劝阻。

但她的眼神,依旧暗含疑惑,更添了几分担忧,并且暗示我注意分寸。

杨娜却在我身边道:“弟,你也不胜酒力的……”

又是感激,又是关切,还有对我的担忧和劝阻。

我道:“没关系,难得大家高兴。”

然后,我接过大家的杯子一杯杯仰头一饮而尽。

还不到一圈,估计才七八杯酒下肚,我就感觉到有些飘飘然了。

不过,我还没醉。我只是达到了酒感最佳的状态。

喝酒,其实就要喝成这个样子,飘飘然犹如神仙。不过,也只要喝成这个样子,再继续下去,就真会醉了。醉酒的感觉可不好。酒喝失态且不说,酒后吐真言就更糟糕。

此时此刻,我可是千万不能酒后吐真言的。

如果,我吐出的真言只是一直以来对杨娜的真爱,那倒没多严重,最多不过是醒后感到不好意思面对大家,更不好意思面对杨娜罢了。

我怕的是我忽然对春花道出一直以来的疑问,有关我们来分公司的使命的疑问,还有我所知道的娟子以及那个魔鬼般的老头,更有,我今晚到底是要做什么。

既然不能再喝,我就只好装醉。

我若醉了,大家也就不会再勉强了。

我又接过一个人递过来的杯子,在仰头要一饮而尽时,故意拿捏不稳,让杯子从手中滑落,但我却没让杯中的酒打湿我的身子。

酒杯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几下。

大家都向忙碌的服务员吆喝“添个酒杯来,添个酒杯来!”

我却道:“不……不……不用。”

然后弯腰将杯子从地上捡起,明明杯子已缺了半边角,我却道:“没……破……没破。”

大家笑得前仰后合。

我故意将杯子伸给英莲道:“给我倒……倒……倒酒……”

英莲望望我,又望望大家,更望望近近的坐在我身边的杨娜,她有些左右为难,毕竟我是她的上司,当着大家的面,尤其是当着身为上司的上司甚至还和上司姐弟相称的杨娜,我再怎么醉,她也不好对我不敬把酒倒进我手中破损的酒杯里。

杨娜对英莲道:“不倒了。”

然后,别过脸来关切的望着我,道:“弟,你醉了。”

我道:“没……没醉……英莲……你不给我倒……我自己来。”

漂亮的十七八岁的女服务员这时走过来,伸出一只手,要用手中的酒杯换走我的破杯子。

我一把将她的手按住,道:“谁……谁让你动我的杯子的?你……你……你是瞧……瞧不起我……以……以为你的杯……杯子就比……比我的杯子­干­净?”

女服务员满脸无辜,委屈的道:“先生,不是这个意思,你这杯子……”

“我,我这杯子怎么……了?还先生呢……既然叫我……先生……你就得尊重我……你……你说是不是?不……不过,你这声音倒还是挺温柔挺甜的,尤其是……你这只小手,给人的手感还不错,温软细腻……”我看看那几个睁着狼眼的有些微醉的男人,道:“你们要……要不要也来……来……摸摸,感觉感觉我……我有没有……真醉……给说错了?”

几个男的跃跃欲试,但终于还是没敢,只是跟着大家更加前仰后合的笑。

有几个女的都笑出了眼泪,更有甚者,疼得捧着肚子。

女服务生,毕竟才十七八岁,在大家有趣的欢笑声中满面通红,花一样娇羞。却并没对我动怒,反是低眉软语道:“哥,你就别打趣妹妹了。”

敢情不是她的态度好,能压抑能忍耐,而是她在我眉清目秀如女子般漂亮的外表下,兼之我有着修长十指的按住她的手的手也如她的手一般温软细腻,她有些眩晕迷惑了。

不想一个被酒壮英雄胆的男子却打破了她的幻想,让她从瞬间的眩晕迷惑中惊醒。

男子道:“她……她的手感再好,又怎比得上……杨……杨经理,我要能……能……如杨助理这样有幸有个杨经理般的姐姐,我也就……就……不要妹妹了,再……再漂亮的妹妹……也……也不要。”

杨娜滴酒没沾,脸上却一下子有了红晕。

她对我轻轻道:“弟,放开人家小妹妹吧,别让人家难堪,再说,你也真醉了,不能再喝了,更加之时间不早了,我们回”

我知道,杨娜是在逃避大家,她怕大家趁着酒意,拿我和她打趣,其实,从她的眼睛,我看出了她内心的秘密,正无比甜蜜幸福的秘密。

我内心里也有股幸福的暖流在激荡。

我忘记了松开按着女服务生的手的手。

但用不着松开,女服务生根本不用我松开,就自己主动的挣脱了出来。

她转身急急而去。

脸上的表情不再是花一样的娇羞,而是羞愧,如别的女人看到杨娜就觉得自己忽然失去了娇艳的颜­色­一样,为自己先前被我按着手时在瞬间的眩晕迷惑中对我幻想而羞愧。

我对杨娜道:“好的。”

春花诧异的看着我。

英莲失望的看着我,更是看着我的胳膊间。

她们都以为我就要这样结束了。

我跟杨娜双双站起身,我忽然道:“姐,你先在这等会儿,我去去就来。”

杨娜道:“还有什么事吗?”

那个酒壮英雄胆的男子笑道:“敢情……杨助理是……上要去洗手间了,这个……姐姐真好,真……真是关心得无微不至,连……连弟弟上厕所也要过问,杨助理,你……你上辈子都做了什么啊,给今生修来……修来这么大的福气?”

杨娜微微回避着大家的目光,比花还美的脸更娇羞了。

藩经理在一旁笑,笑得跟真的一样,其实我知道,她内心有多嫉妒多恨多不服。

一个女的一边笑,一边对那男的道:“别问杨助理上辈子都做了什么,要问问你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这辈子哪怕就是把脑袋想破眼睛望穿也别想有杨助理这样的福气!”

男的眯缝着­色­眼笑着对女的道:“莫非……莫非我上辈子……**……**了太多你这样的女人,所以这辈子……遭……遭报应,上天一个……一个好女人也不……不给我?”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女的浪笑着扑向男的。

看来,这女的也有些微醉了。

男的一边躲闪,一边道:“随……随便怎么收拾,可……可这个地方……不……不行,这么多……同事,众……众目睽睽的。”

一时,群情振奋,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整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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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

(记住我们的网址我在大家的欢声笑语中望着杨娜。)

杨娜柔情似水娇羞可爱的回避着我的目光。

我道:“我不是去洗手间,我是有……有重要的……东西要回……回宿舍放一下。”

多数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那对边打闹边调笑的男女身上,大概只有春花,尤其是英莲听到了我的话,或者是把我的话放在了心里。

我是故意让英莲听到的。

我还假装随便其实是故意的摸了摸我的衣袋,道:“我的宿舍钥匙……”

杨娜道:“是不是钥匙丢了?”

我道:“嗯,可……可怎么会呢?……我明明下班的……的时候还摸了衣……衣袋,是在……在里面的。”

然后,把眼睛向地下看。

杨娜和英莲也帮我向地下看。

春花没有动,她脸上没有半点为我着急的表情,敢情,她知道,这只是我计划中的一步。

英莲道:“在这里呢。”

顺着她的目光,我看到了,我的钥匙,正明晃晃的躺在地上,她的脚边。

她弯腰帮我捡起,递到我的手上,道:“敢情是刚才你弯身捡地上的酒杯时从衣袋里掉出来的,杨助理,你可要小心些,尤其是钥匙要时时收捡好,千万别像上次那样让人溜进你的宿舍和办公室动你的东西了。”

我感激的道:“谢……谢谢,我回宿舍,就……就是要把……”动了动夹着从春花办公室带来的连春花自己都无关紧要的资料的胳膊,接着道:“把……把……”

却又像提防她又像提防旁边别的嘻笑着并没注意我们的人一样,没有继续下去。

我是故意的,故意做得神秘兮兮。

然而,我又要做得恰到好处,让别人看不出来,就是杨娜也看不出来。

唯一看得出来的恐怕只有春花,但她也只知道我葫芦里有药卖,却不知道卖的是什么药,暗自疑惑。

然后,我转身下楼,去了宿舍。

宿舍楼比较大,我不知道对面那幢男宿舍是怎么住人的,但女宿舍这边却是一个部门住一层楼的。

我们这一层,静悄悄的,后勤部的人都在仙客来饭店热闹着呢。

别的楼层还有女人嘻笑嗔骂的声音,像是几个女人在互相玩笑,又像是在冲对面男宿舍的­色­狼们半是嗔怒半是挑逗的反击。

我打开我的宿舍门,故意把房门紧掩,然后才将胳膊间的资料拿了现来,却又并不是随便找个地方放了就了事,而是打开组合柜最靠上最靠里的那格的门,放在了层层叠叠的衣服的最中间。

从宿舍出来,把房门锁好,还拧了拧把手向里推了推,确认打不开,这才转身离去。

走到过道的尽头时,忽然记起件事来,为了更加确定点,又折回身去,掏出春花给我的钥匙,试了试她的房门,果然能开她的门,她并没有拿错钥匙,又才万事俱备,心情一片大好既紧张剌激又兴奋期待的回仙客来饭店。

走进饭店,杨娜就又从座位上站起身,问我:“弟,东西放好了?”

我道:“嗯。”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时间不早了,我怕再晚回去就深夜了呢。”

我道:“好的。”

然后看看大家。

大家都有些醉意迷糊,各玩各的,各怀心思,早已不把我和杨娜当主角了。

唯一没醉的是春花和英莲。

她们比谁都清醒的发现,我先前比什么都重要生怕一不小心掉在地上沾了半粒微尘夹在胳膊间的东西不见了。

我连了几声:“请大家静静,请大家静静!”

欢闹的人群才没了先前那么喧闹的声音。

大家都用狐疑的醉眼望着我。

“也没什么,只是告诉大家,我得和杨姐回重庆了,没时间陪大家继续,但请大家一定尽兴,”到这,我看向春花,接着道:“春花经理,就请你代我陪陪大家了。”

春花点头微笑道:“好的,只是我不胜酒力,我也只能陪大家玩玩,酒却只有大家自便的。”

“我们哪要春花经理陪我们酒,我们只要春花经理不立时就回去,并且在我们大家都觉得尽兴了时替我们把单买了。”

“是啊,要春花经理也走了,不就冷场了吗,还有,钱谁付啊,哈哈……”

“呵呵……”

“哎哟,你个­色­狼敢摸老娘,看……呵呵……”

尖叫着的女的真要扑向那胆大包天的­色­狼,却被­色­狼搔了痒痒,又将嗔怒的尖叫化着一串忍俊不禁的浪笑了。

藩经理在一旁,脸上是被冷落被忽视了的愤然。

被­骚­男­色­女们冷落忽视了的愤然。

更是被我和杨娜冷落忽视了,却还得眼睁睁看着我和杨娜两情依依并肩而去,不久的夜半一定将会在映霞小区八楼她家对门房间里做那她饥渴了好久却最终没和我做成的事,而愤然。

但当她发现春花不经意的看了她一眼时,又立即跟真的一样笑了起来。

我不再回头看她。

我脚步有些不稳。我故意像真有些醉了那样脚步有些不稳。

杨娜伸出手轻轻的扶着我。

杨娜不敢回头。

她脸红红的,呼吸有些紧张。

我在她吐气如兰的呼吸和幽幽体香中,感受着她扶着我的手的温暖。

这一刻是多么幸福。

藩经里那假装的笑脸下面,一定有着更深的嫉恨。

下楼,上车,我近近的坐在杨娜的身边。

她发燃车,转上正道,车速立时很快。

时间不早了,她怕回去得太晚。

我道:“姐,慢些。”

她道:“放心,姐又不是你,姐没喝酒,再上次在重大附近撞了别人的宝马,我现在就是开得再快,也仔细着呢。”

车向回重庆的路走了一段距离,但还远远没有出壁山城,我却道:“姐,调转方向。”

杨娜愣了愣,车依旧向前,对我道:“什么?”

满眼诧异。

我道:“咱们倒回去。”

她道:“是不是又有什么东西忘记了?不重要的话就算了。”

我道:“不是东西,而是很重要的事没办。”

她没问我是什么事,道:“好吧。”

然后调转方向。

我却道:“走旁边另一条岔路。”

她又愣了愣,比先前还惊诧,但她这回一个字也没,就很听话的把车开向了我手指的方向,没有打原路回去。

夜­色­如幻。

行走在夜­色­中的男女不是迷失就是迷醉。

有着粉红灯光的按摩房门打开,活­色­生香的年青**在里面慵懒的等待着一下个顾主。

我们的车经过,我望着这让人感叹又向往的一切。

杨娜身为女人,回避着同类带来的羞耻,不看路边的按摩房,只看前面的红绿灯,然而,我知道,她悄悄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我。

我感觉得到她在揣摩着我面对那些等待出卖的**也许还有灵魂时我的想法,她是那么嗔怪我的坏,又那么期盼我的坏。我听到,她的心在无比慌乱而美妙的跳。

我这时却道:“就前面了。”

杨娜减慢了车速。

随着我的眼睛,她看到了霓虹闪烁的“宾如归”几个大字。

这是一家旅馆的名字,喻示着宾至如归没有身在他乡的感觉。

杨娜轻轻的道:“弟,你的重要的事是……”

我道:“我们上去开个间房。”

杨娜道:“弟,你醉了。”

满脸羞红,本来无比慌乱而美妙的跳的心,更加跳得慌乱美妙了。

我没置然否,只是笑,邪邪的笑。

她竟然没拒绝,尽管不好意思面对我的邪邪的笑眼,还是把车停在了旅馆楼下的停车场。

我们上去向女服务生登记的时候,杨娜没有和我并肩而行,而是稍稍的走在我后面,不远不近,若及若离。

女服务生轻笑着悄声问我:“背着人家老公和人家搞姐弟恋偷­情­的吧?而且肯定是第一次,你看人家多不好意思?”

虽然很悄声,杨娜似乎还是听到了,脸更加羞红得厉害,那样子很想立时调头逃走,可见我已经登记了,只好硬着头皮低眉站着。

我把脸扬得高高的,对女服务生冷声道:“谁我们是背着她老公在搞姐弟了,你看出她比我大了吧,她哪里比我大了,不就去比我成熟些懂事些吗?告诉你,我们不是在偷­情­,她未嫁我未娶,我们是正如火如荼的一对恋人。”

女服务生把头低下,虽然有些腹诽,但嘴里还是不得不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先生。”

我冷冷的哼了声,然后从她手里拿过门卡,也不要别的服务生带路,转过头来,就对杨娜道:“咱们上去。”

杨娜跟在我身后,尽管她听到我刚才在女服务生面前撒谎为她争回了面子,但她还是极害羞,刚打女服生身边经过,她就急急的走在了我前面,逃也似的钻进了电梯。

我们的房间在十楼,很舒适温馨的房间,真的有家的感觉,家里的男主是我,女主是杨娜。

尤其是那张宽大柔软铺着香被还摆放着一对鸳鸯枕的暖床,让我有些恍惚的觉得,我和杨娜俨然就是一对新婚的小夫妻。

寡男孤女,暗香悠悠,杨娜低眉站着,羞红着脸,不自在得硬是不知道那双高跟鞋的脚该移向何处。

我轻轻的走过去坐在床沿。

我一直以为我是在装醉,现在才发现自己是真的有点醉了。

我心跳突突,喉咙硬动,好半天才颤声叫出一个“姐”字。

尽管只有一个字,杨娜还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头别向别处,还低得更低,轻轻应了声:“嗯。”

但她还是没向我过来。

她不是不想过来,她是惊喜是害羞得没勇气抬起高跟鞋的脚步。

我又叫了声:“姐。”

心更加突突的跳,声音更加颤抖得厉害。

她应了声:“嗯。”

犹犹豫豫,磨磨蹭蹭,好一会儿,还是步步生莲,姗姗而来,坐在了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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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

她却没近近的坐在我身边,有意无意的和我保持那么一小段距离。{p)

要缩短这段距离需要更大的勇气。

必须得至少有一个人,勇敢的跨出,要么我主动,要么是她,又抑或我们两个人都。

但她没有。

也许她没有是对的。她毕竟是个女人,做到这一步已丢下了不少矜持,她总不可能连最后一点矜持也不要,她应该把接下来的事交给我,自己只心跳突突的等待,否则,我将会多么感觉失望和无趣。

是的,失望和无趣。

魂牵梦萦朝思暮想的终于得到了,却并不是惊喜兴奋紧张剌激,而是忽然涌出的失望和无趣。

因为太突然,太快,而又那么轻易或者说她给得太轻率。

但她没有,她把这段需要勇气缩短的终生难忘的幸福距离恰到好处的留给了我。

这一刻,我是一个幸福的人。

我又轻轻的颤声叫了声:“姐。”

“嗯。”她的声音无限娇羞,比我还颤抖得厉害。

她的声音鼓励了我。

然而,我就要颤抖着身子向她近近的坐过去,将手抚上她的柳腰然后紧紧的搂着她的时候,我想起了我的计划。

去***计划!

我期待了那么久的美好幸福生活就要开始,我却起了那计划。我是多么不忍多么不舍,可我又不得不去完成那计划。

我张罗了一整天,万事俱备,就要看到结果了,我不能事败垂成。

更何况,春花办公桌抽屉里那纸条上不辱使命几个字在眼前是那么分明。

比那几个字更分明的是娟子如雪的肌肤上被烟头烫出的新伤旧痕!

我道:“姐……”

又有些不忍伤杨娜的心,打住了。

杨娜道:“嗯……”

她没感觉到我内心的微妙变化,依旧在期待在鼓励,比先前还要期待还要鼓励的期待和鼓励。

我犹豫了下,道:“姐,你今晚就住这吧,不回重庆了。”

她没轻声说出那个“嗯”字,也没有低眉对我微微点头,只用羞怯的沉默答应我。

我更加犹豫,但我还是咬咬牙道:“我走了,你好好休息,明早我再来和你一起回重庆去,或者,你如果比我起得早,就开车来公司宿舍楼下接我。”

说完,就匆匆的站起身走向门口。

她没有说话。

但我头也不敢回,我怕看到她眼看就要得到的幸福瞬间化为虚无时那种从云端坠落的痛苦。

我拉开门。

“弟。”

她终于在身后的床沿叫道。

我站住。

没有回头,没有应声。

她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

停了停,才恨恨地从牙缝里挤出那个字“贱。”

我惶恐,我转过身来,对着她,道:“姐,不是,我不允许你用那个字来形容你自己。那个字只属于别人。如果你都贱了,我再也找不出这世上还有比你更让我觉得高尚纯洁善良完美的人来。姐,我只是有事要去做,就是我刚才在车让你调转方向倒回来时说的那件事。那件事很重要,我布局了一整天,我必须得完成。”

杨娜望着我,道:“那你”

眼神还是那么失望和痛苦。

我好想过去拥着她,用万千柔情抚慰她那颗被伤过的心,她一瞬间前还打算彻底的连身子一起交给我的心,那颗心上有我所不知道的创伤,她没有告诉我只选择了独自默默承受的创伤。

但我没有。

我不能。

这一刻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也只有这一刻,我才真正外表清秀柔弱如女子内心却充斥满了从小自妈妈那耳濡目染来的愤世嫉俗仇富仇官。

我猛地转过身,拉开门,走出去,又将门掩上,头也不回。

走出旅馆,街道上的风微微有些冷。

我掏出手机,拨通了春花的电话。

我听到那边男声女声依然喧嚷。

春花没有立时和我说话,我听到她的高跟鞋的脚步声和男女的喧嚷声背道而驰。远离了那些喧嚷,她这才在电话那边怕人听见似的轻轻道:“改之,什么事?”

我道:“不是说了吗,今晚你也参加你也是不可或缺的主角吗?”

她道:“说,要我做什么,我不能在这站得太久,免得别人生疑。”

我笑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知道你那边是不是后勤部的所有人都还没走?”

她道:“是的,一个都还没走,大家都玩得正开心呢。”

我道:“那藩经理和英莲呢,也玩得很开心?”

她道:“这个倒不是,藩经理那开心我看得出来是假装的,可我不明白她是为什么,至于英莲我倒没怎么在意,反正她还在。”

我意味深长的笑道:“藩经理为什么只是假装开心当然不是你所能知道的。好吧,就这样了。”

她道:“就这样了?”

有些诧异。

我道:“是的,就这样了,哦,对了,你尽量让所有人再多玩会才回宿舍。”

她道:“好的。”

我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的那一瞬,我似乎听到她还在那边问我,是不是还在高速路上,没这么快就回重庆了吧?

我随手招了辆迎面而来的出租车。

我坐上去对司机道:“瓶梅分公司宿舍楼,越快越好。”

司机果然开得很快。

本来路程就不远,似乎只是一眨眼就到了。我想,也是我对路不太熟悉,又担心后勤部那帮人立时就尽兴归来,不然,就算我走路,大概也用不了几分钟时间的。

下了车,走进宿舍楼。

我的内心是那么紧张剌激兴奋,脸上却浮起了自信又邪恶的笑。

宿舍楼很静,后勤部之外的别的楼层,都只有很少几处有暗淡的灯光,夜已深,大家都睡了,就是少数没睡的也准备睡了。

我的脚步很轻,因为静,我不能弄出声音,越是弄出声音越是能显出宿舍楼的静来,越是静别人又越是能听到我弄出的声音。我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我是个心怀不轨的归人。

我没进我的房间。

我去了春花的宿舍,轻轻的掏出白天在她那要来的钥匙轻轻**锁孔轻轻扭动再轻轻推开房门轻轻的进去又轻轻的随手将门紧紧的掩上。

我没有开灯。

窗帘拉开。

只有半室清冷的月光和香被芳枕的悠悠气息。

我站在窗前,面对月光静静的等待。

好久好久,都没等到春花和后勤部那伙人意乱情迷胡言乱语的醉着归来。

估计时间还早,我去春花的浴室一边侧耳听着外面一边在哗哗的水声里彻彻底底洗了个澡。

走出浴室的时候,­精­神特别清爽,已没了半点酒意,好像是睡了个饱满的觉,才在早上清新的空气里醒来。

我想,即使他们回来得再晚,即使他们回来后我还要独立另一边面向我对面宿舍的窗前悄悄等到更晚,我也有充沛的­精­力应对了,不至于因打瞌睡而在关键的时候错过。

然而,我却在这时听到他们醉意迷乱的喧闹声从楼下的大门外进来了。

我的­精­神更加为之一振。

我踱过面向院坝的窗去,我看到那些人,尤其是男人,踉踉跄跄连路都不太走得稳,还不安分的伸过手去摸女人的柳腰或**,而女人,也不安分的半推半就的挑逗着男人。

夜已很深。

一群人还如此不安分,应该说是更加不安分。

也是醉了,不然,他们应该有所收敛,他们还算得上文明人,不至于这么不礼貌得去惊扰别人的美梦。

果然有人惊醒了,先是一个女生在轻声怨骂,接着便是对面男生宿舍的声音道:“妈的,这么晚了还在发­骚­,直接去开个房间解决了不就行了,偏要回来丢人现眼,还要不要人睡觉啊!”

后勤部的女生不甘示弱,道:“发­骚­怎么了啊?又没谁勾引你,自己闷­骚­静不下心,还怪别人打扰了睡不着!”

她们身边的男生更是得意,挑逗的语言和动作更加夸张喧嚷,还冲楼上的男生道:“妈的,嫉妒还是羡慕啊,要是妒嫉和羡慕了,就把你们部门的女人也弄出来溜溜啊!”

好像是春花。当然是春花了。藩经理那么妖艳风­骚­的人,今晚心情又极不爽,巴不得另找人泄恨寄托,岂有阻止的道理。春花轻声说了几句什么,大家才渐渐安静下来。

醉眼迷离空虚寂寞的男女,优美的月光,极不舍还是慢慢的分开,各走各的宿舍。

我听见很多人打开自己房门又关上房门的声音。

我侧耳细听,努力分辨。当然不是分辨藩经理,她的房间就在对门,如此之近,不用分辨我也能一下子听出是她。我是在分辨远处,哪一声是从英莲的房门传出来的。

春花却在外面扭动钥匙推开门。

我忘记了过去轻声跟她打招呼,我还在侧耳细听远处。

春花没按亮房间里的灯。

她把门轻轻的掩上反锁了这才转过身来去按门边墙上的开关。

开关还没按到,她却发现了我。

大概只有半室清冷的月光,她一下子并没认出我来,只觉得是个男人的身影。

然而,我却确定的听到了远处英莲开门关门的声音,心中一阵窃喜,正从先前的聚­精­会神中转移过来。

我看到春花吓得身子猛地颤了擅,就要张嘴失声尖叫!

整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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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

我慌忙上前,捂住春花的嘴,脸几乎贴在她耳边轻声道:“是我,春花,别怕”

春花用力的推开我,没有说话。

我看见,月光下,她眼角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

她心里一定正怨恨着我。

我道:“春花,对不起,我……”

她终于轻声哭出声来,那么委屈那么幽怨:“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我都差点被你吓得……”

我道:“春花,是我的错,我太在意自己的目的,却忽略了你的感受。”

她道:“其实,你白天问我要钥匙的时候,你就应该告诉我,就算当时怕隔墙有耳被人听见,可先前我在饭店你给我打电话时,我明明问了你是不是还在高速路上没这么快就回重庆了吧,你为什么还是不肯给我泄露半个字?”

她越说越委屈越伤心。

是的,她在电话里问过我,可我当时已按了挂机键,根本就来不及。

但我没辩解。

我沉默。

这一刻只有沉默。

越是辩解越是安慰越是会让她伤心得泪流不止。

果然,她在我的沉默中渐渐平息。

她一边拭脸颊上的泪,一边道:“其实,其实也不能全怨你的,怨我自己太胆小,又以为你是……”

她忽然止住。

我问:“以为我是谁?”

她犹豫了下,还是道:“以为是那个与我们来分公司的使命有关的人,我以是他知道了我们此行的目的,潜入我的宿舍要对我侍机报复,却做梦也没想到会是你。改之,你……你潜入我宿舍,是要做什么呢?”

她狐疑又羞怯,毕竟夜如此之深,又孤男寡女。

我没回答,她的话提醒了我,我急急的闪向正对那边我的房间的窗边,差点因为愧疚于她的受惊吓而误了我张罗了一天只等结果的大事。

好在,夜虽已深,对于我的事却还早,醉酒归来的后勤部员工还没完全入睡,好些房间都亮着灯光,还没具备足够的条件。

春花静静的站在我身边,不再羞怯,只是狐疑的重复道:“改之,你这是做什么?”

还是那句话,她是明白我葫芦里有药卖,却不知道具体卖的什么药。

我道:“没什么,不过是守株待兔罢了。”

没有看她,只看过道。

她道:“又要故作神秘了。”

有些幽怨。

敢情是为刚刚才被我故作神秘悄悄潜入她房间吓了她现在还要又故作神秘对另一件事守口如瓶而幽怨。

我笑道:“不故作神秘怎么吸引你怎么让你有兴趣陪我一起等呢?”

依然没看她,只看过道。

过道旁,各个房间里的亮着的灯渐渐熄灭。

夜更加安静,甚至有些凄凉。

时间流逝,从来没有如此之慢。

一秒,一分钟,一小时……

夜更深。

然而,我等的人还没来。

我以为,我在春花的浴室里洗浴过后,没了酒意并且­精­神更加饱满,可以有足够的­精­力等待,没想到,我内心的紧张剌激兴奋期待,却比时间的流逝要消失得快。

我渐渐感觉倦怠,伸了伸手轻轻的打了个呵欠,又揉了揉瞌睡的眼睛。

春花道:“改之,你困了,去休息吧,虽然我不知道你守株待兔待的是什么兔,但我还是可以帮你守。我发现有什么异样立刻叫醒你。”

我别过脸来,看了看有着明月光的她的床,香枕暖被,这一刻,我还真的好想躺上去。

但我没有,我道:“春花,你去睡吧,刚才我说不故作神秘怎么可能吸引你让你有兴趣陪我一起等不过是句玩笑。”

她道:“虽然是句玩笑,我却真的被吸引并且兴趣十足,就像看一本探秘小说不到最后揭秘是再也放不下了,而你却因为知道秘底渐渐兴趣消失殆尽眼皮都在打架了,如果你放心我不会误事,你就去睡会吧。”

我心有所动,但还是揉了揉眼睛,道:“我还是再坚持会吧。”

春花没有再劝我。

我们两个就这样近近的静静的站着。

因为静,没有人打扰,因为静,她的身子给了我暖暖的温度,我的睡意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被滋长得一波更比一波强烈。

忽然被春花推了推。

我迷糊的抬了抬脑袋,并迷糊的道:“对……对不起。”

我的脑袋在强烈的睡意侵袭中微微有些接触到春花的香肩,我以为她是为这个推我。

春花又接着推我。

尽管春花温柔多情,并且痴迷于我,但她毕竟不是个随便的女子,夜如此深,孤男寡女,她有些害臊了。

我暗想,还是去床上躺会吧,我是实在坚持不住了,并且也免得一瞌睡又将脑袋偏在了春花的香肩上,搞得她极难为情的。

不想我还没在迷糊中转身,春花就又推了推我,而且更用力。

这次我稍稍有些惊醒。

春花在我耳边道:“改之,你看!”

声音很轻,却极紧张兴奋。

我道:“看什么?”

她道:“你是不是在等她?”

我­精­神立时为之一振,睡意全无,并且比起她的紧张兴奋有过之而无不及。

静寂的夜,微凉的风吹过窗外路灯昏暗的过道,过道那边一个形单子影的身子,鬼鬼祟祟幽灵一般的悄悄向我们这边而来。

她脚步很轻,比夜风还轻,没有弄出一点声音,脸上的表情更是小心而紧张,每前进一步都在张望着过道每一处的角落。

她以为寂静无声没有半点灯光的每一扇窗户后面的人都沉沉的睡了,没有谁发现她自己。岂知就在她轻轻的靠近的前方,春花只有半室月光的房间的窗户边却一直立着两个人,守株待兔的两个人。这两个人把她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甚至,这两个人,可以从她半点也没有凌乱的头发和跟白天一样整洁的衣衫推断出,她之前根本就没睡过,她也一直如他们一样,在等待,等待所有人都沉浸在睡梦中无论外面发生什么只要没有太过响亮的声音都不会去注意的最佳时机。

她不是别人,正是我意料中的英莲。

春花在我身边一动不动没有半点声响。

我没有半点声响,她自然也不会有半点声响,她还不明白我到底要做什么,英莲又到底要做什么。

近了,近了,更近了……

一步一步,英莲就要到我们这边来。

春花有些紧张,估计她以为英莲是要到她的房门前来。

我很轻很轻的触了下春花的身子。

但我没说话,她也没别过脸来看我。我只是在脸上轻轻的浮出了笑容,让她放心的笑容。她似乎感觉到了,不再那么紧张。

英莲没有向我们过来。

她在斜对面我的房间门口停下。

她又扭头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被人发现,才从衣袋里轻轻掏出一把在昏暗的路灯下明晃晃的闪着光的钥匙,很轻很轻的**锁孔很轻很轻的扭动,另一只手同时很轻很轻的拧动门把手,门开了,很轻很轻的开了。

整个过程虽然轻,时间却极短,仿佛只是一眨眼。

她闪身进了我的房间,又将门轻轻的掩上。

春花这时才轻声道:“改之,她怎么进了你的房间,她是要­干­什么?”

虽然英莲如我那让她放心的轻笑暗示她的一样没有向我们这边来没有发现夜深人静却孤男寡女静立于窗前的我和她,但她刚刚放松的心情却还是又比刚才还要紧张起来。

说来也奇怪,之前,我也曾感觉紧张剌激并且兴奋的期待过,而这一刻真正越来越近了,我反而很平静。

我笑,比先前那个让她放心的轻笑还要轻的笑:“一会儿,自然有好戏你看。”

春花沉默,于沉默之后忽然道:“她一定是以为你房间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是不是你今天来我办公室问我要的那本不关紧要的资料?”

是的,就是那资料,当时,我故意把脚步很响让所有人都注意到的走进春花办公室又走出春花办公室,还故意把那连春花自己都说无关紧要的资料极重要仿佛生怕一不小心滑落在地粘上半料微尘一样紧紧张夹在胳膊间并且只露出隐隐的一角让谁也看不清到底是什么,就是为了引诱英莲。

至于在仙客来饭店,我故意把钥匙掉在地上,又故意对英莲说我回宿舍就是……却像提防她又提防旁边只顾嘻闹的后勤部别的人般没有说完,却是对她的更进一步引诱了。

是昨天娟子在远山深处知道是英莲告诉我撞见过她进我的房间我的办公室时那句“果然是她”,还有说那句“果然是她”时的表情,让我开始怀疑自己对娟子的判断并且转而怀疑英莲的。

我没有回答春花。

春花竟也是如此聪明。聪明的人往往会让人很无趣。就好比你要讲一个自以为很吸引人的探秘故事,却刚刚起个头,就被别人一口说出了结局。

春花没感觉到我的无趣,道:“如果是,我们现在还不过去揭穿她更待何时?”

我道:“再等会吧,这么久都等过了,还再乎再多一会儿吗?”

春花很听话的道:“好吧。”

我估摸着英莲已翻遍了我房间里每个可以藏东西的角落,正最后找到组合柜最靠上最靠里的那一格,并从层层叠叠的衣服中间紧张的取出那份无关紧张的资料,这才将春花的门打开,冲到过道斜对面,猛地推开我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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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

一切都那么没有给英莲半点反应和遮掩的机会。 t

她被吓得猛地颤抖了下,有什么东西从手上滑落,重重的跌落在地,发出极响亮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寂静。

她在响声中再度惊吓,独立于从窗外洒进来的清冷的月光下的身子,又一次颤抖,然后是不敢相信又无比慌乱的眼神。

但是她已无处可藏。

春花也已跟在我身后,和我一起站在门边,她已明明白白被我们看在眼里,并且,也无法从门口冲出去逃脱。

我没有说话,但我已打算说话。

然而,我还没开口,她却忽然没有了慌乱的眼神,反而平静得出奇,于平静之后,对着我和春花冷笑:“我终于还是上你们的当了。”

我点点头:“你很有自知之明。”

她道:“但是,你们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竟是说不出的轻蔑和讥讽。

我道:“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但警察能把你怎么样。”

她说:“是吗?你准备报警,你**未绪还敢报警?”

她冷笑着反咬我一口。

春花愤然道:“真是无耻。”

她扬起脸,没有说话,只是笑,仿佛在说,我就是无耻,无耻又怎么了,你们能奈我何如?

我也冷笑:“你有半点衣衫不整吗?如果真有我想,即使我不辩解,警察也会认为是你**我才对,不然怎么是你于深夜潜入我房间,而不是我在你的房间里?”

她哑口无言。

我继续冷笑道:“当然,我不会弱智无耻到拿**来说事的,警察来了,我只让他们问问你潜入我房间到底要拿什么东西,还有,上次明明是你进了我的房间我的办公室动了我的东西的,为什么要诬陷娟子。”

我伸手从衣袋里掏出手机。

她依然面不改­色­,冷笑,比先前还要毫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还要轻蔑的冷笑,并且也自衣袋里掏出手机,道:“报警啊,快点,否则,我想等我把这个电话打完,你就再也没有报警的勇气了。”

我用极不信任极挑战的眼神鼓励她。

我故意这样的,我就是要鼓励她打话,在我报警之前打电话,我想知道电话那边到底是何方神圣,她可以如此自信如此不屑的拿那人来吓唬我。

她被我的轻蔑急怒了,但她按电话的动作竟然还很优雅,这与她那半点也不动人的脸庞简直是个鲜明的对比。

电话打通了,她竟然按了免提,才把电话放在耳边。

她是故意要让我听到那边那个声音的,她是要用那个人的声音镇住我。

她还没说话,那边那个人就道:“怎么样,是不是一切顺利已把那东西拿到手里了?”

开门见山,还有点急切,是个男人的声音,确切的说是个老男人的声音。

这个老男人的声音我听过,虽然不是在电话里,但电话里的声音跟真实的声音差别并不大。

这个老男人,就是那开了黑得发亮的奥迪于宿舍楼下把娟子接走的财大气粗却长着一双狐眼的猥琐老头。

他曾在重大附近于杨娜的qq车撞了他像奴才侍候主子一样侍候的豪门公子的宝马车之后,跟我们嚣张的纠缠又灰溜溜的溜走过。

娟子手腕上那道如蜈蚣一样蜿蜒到臂膀的疤痕还有肌肤如雪的身子上烟头烙下的惨不忍睹的痕迹都是被他所赐。

我料得到娟子昨天的话暗示着她没有进我的房间我的办公室动我的东西,我料得到真正进我的房间我的办公室动我的东西的是英莲,我料得到在我今天做这一切故意引诱英莲的行动之后英莲会上我的当进我的房间,但我没料到那个老头竟和英莲也有着某种为我所不知的关系。)

英莲看着我吃惊的脸,以为我是怕了,果然如她所料的那样怕了,对着我更轻蔑更得意的笑了笑,才对那边撒娇而又委屈的道:“怎么只知道关心你要的东西有没有找到,就不关心关心我的人?”

我不知道那老头听到她撒娇而又委屈的声音是什么样的感觉,反正我是­肉­麻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倒不是因为她的声音有多难听,而是因为发出这样的声音的却是她这样一个相貌极其一般却偏要自以为是的扮­嫩­耍娇的女人。

老头竟然忍耐住了,非但没有半点反感,还应和着她笑呵呵的哄了几句。

不过,也只是哄了几句,便又转入主题重复着他关注的重点:“那东西拿到了吧?是个什么东西,里面到底有没有我们留下的证据?”

这么说来,就是那老头自己也并不知道英莲要找的是什么东西,只是担心才关心英莲到底有没有找到的了。

可是他们做过什么呢,如此怕留下证据,如果留下了又是什么样的证据呢?

“没有找到,并且被他们发现了,”英莲轻蔑的看看我和春花,对电话那边愤然而委屈的道:“他们现在还正想报警,让警察对我严刑拷问呢。你给少爷那边打个招呼,哼,我就不相信他们还敢!”

少爷,她自恃的后台是那个恶魔般的老头可以给少爷打招呼。而少爷,大概就是上次在重大附近被杨娜的qq车撞了他的宝马车的那个豪门公子了。只是,她大概没想到并且也没看到过,老头在少爷面前是个怎样的奴才,是不是真有给那个老头打招呼的资格。

我脸上浮起更冷的笑。

英莲对电话那边道:“杨改之他竟然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他明明听到我了我和你的对话,他竟然还是不以为然的冷笑……”

“什么?”老头在电话那边打断英莲,惊诧的吼道:“你是说,现在杨改之和春花竟然正听着你和我的通话?!”

“是的,他们听着,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他们,尤其是杨改之,还是不以为然的冷笑,看样子是根本不知道你和少爷的关系,更不知道少爷的厉害,打定主意要坚持报警了,你还是先叫几个人过来给他点颜­色­不然……”

她说错了,我哪里会不知道老头和那个所谓少爷的关系,而是知道得太过清楚,不就是一个是主子一个是奴才吗?

我不知道的,倒是老头背后那无穷的可怕的力量竟是来自那个豪门阔少,娟子一次次逃脱反抗最终却只换来更多的新伤旧痕和彻底的放弃,原来,也是因为老头狗仗人势有那个可恶的豪门阔少在背后撑着!

我现在,咬牙切齿恨不能将之一拳击倒,然后在脚下重重的践踏成变形金刚甚至一堆粪土的在已不再只是那个老头,还有那个只见过一面的豪门公子了。

只是,对付那个虽然财大气粗却猥琐­干­瘦的老头尚且容易,但对付那个很装b把自己打扮成许文强或者《黑道学生》里的九哥的豪门公子,凭我这文弱清秀如同女人般的身子,就有些难了。

更何况,一般的豪门,都养的有大批如那个老头一样忠实却远比老头强壮的走狗。

一切,都远远超出了我之前的想象,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迷惘和困难。

英莲看出了我脸上的表情,不再对电话那边作撒娇委屈状,而是恢复了之前的得意和轻蔑,甚至是更加得意和轻蔑。

不想,老头却在电话那边气急败坏的吼道:“见过傻Ъ没见过你这样的傻Ъ,真他妈傻到了极点,竟然当着他们给老子打电话,你这不是等于在帮助他们,现在好了,他们再不用费尽心机去找证据,你已把证据明明白白的暴露给他们了!”

英莲脸上的得意和轻蔑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限惊惶:“什么,你,这,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电话那边没有回答,老头已气急败坏的把电话重重的挂断了。

英莲又惊惶的拨打了几次老头的电话,然而老头非但没接,反而最后还关了机。

英莲对着手中的电话,无助而绝望的沉默。

夜风在冷冷的吹,四周一片寂静,醉酒过后的后勤部的人们,竟然睡得如此之沉,没有一个人被吵醒,连右边隔壁的藩经理也没有过来凑热闹,敢情,正在一帘春梦里和哪个男人,也许是我自己,如饥似渴如狼似虎如火如荼**的颠鸾倒凤呢。

愈是静,愈是显出清冷的月光下的英莲的无助和绝望。

她忽然笑,很冷很冷又很凄绝的笑,重重的将手中的电话摔在地上,然后又用高跟鞋的脚将之踏得粉碎,恨恨的道:“需要的时候就百般诱我宠我,现在事情败露,就把我抛在一边,很好很好!但老不死的东西,你想错了,我不是娟子,是你先无情的,休怪我无义,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然后,扬起脸来,对着我和春花,冷笑道:“你们来分公司不就是想知道那些内幕吗?现在,我一件件的告诉你们……”

不想,她还没接着说下去,春花就过来轻轻攥了攥我的衣袖,把电话递到我手里,对我道:“是青梅总经理,她要你听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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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

我接过手机,很纳闷,记忆中,青梅似乎从不曾主动给我打过电话,今晚怎么忽然想起打春花的电话找我了,而且不早不迟偏偏在这个时候?

把手机放到耳边。>

春花没说话,只静静的站在我身边望着我。

英莲也没有说话,也望着我,却不像春花离我那么近,而在我的对面,而且虽然没说话,那脸上的表情却似在极力压抑,估计等我电话一接完就要立时暴发。

青梅在那边道:“喂,改之吗?”

声音虽然说不上冷若冰霜,却半点也不温柔,而且似乎还很急。

我­干­脆就懒得应她,只拿着电话沉默。

她道:“是改之吗?”

稍微缓和了点语气,但听上去还是很急的样子。

我冷冷的道:“有话就说,我可没时间跟你磨蹭。”

她道:“改之,你听我说,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到此为止。”

我很奇怪,她怎么知道我这里就发生了什么了?而且,还要阻止我继续下去。

我道:“你就是要给我说这个吗,对不起,这里好好的,一一切风平浪静,什么也没发生过。我要挂电话了。”

她道,更加急,生怕我真把电话挂断似的:“改之,你听我说,我知道正在发生和已经发生过的事,春花都打电话告诉我了。请你一定听我的,一切都到此为止。你马上准备和春花回重庆,杨娜也在壁山吧,我这就打电话叫她马上开车过来接你和春花。只怕再晚就来不及了。”

怪不得,她会不早不迟在这个时候找我,原来是春花给她打电话的。我全神贯注的对着给那个老头打电话的英莲时,春花却在给青梅打电话,只是我竟半点也不知道。

我冷笑道:“青梅,你给我听着,尽管春花没告诉我要我们完成那为我所不知的使命的人是你,但我早已猜出是你了。你以为你是谁,高兴了叫我们来分公司完成什么使命我们就来,不高兴了叫我们走我们就走?告诉你,我不是你的棋子,我不会任凭你摆布!”

青梅没再说一个字,挂断了电话。

那么急,好像紧迫得再没时间可以浪费。

春花道:“改之,咱们走宿舍楼外等杨娜。”

我没有按免提,我确定我刚才和杨娜通电话春花和英莲都一个字也没听清。

我道:“春花,这么说来,青梅叫你把手机给我她有话和我说之前,就已经给你说了,让杨娜开车来接我们走?”

春花道:“是的,青梅总经理怕你不听我的,所以才让我又把电话给你她亲自给你说的。”

我冷笑,道:“她以为自己是谁,我不听你的却会听她的?”

春花道:“改之,我不知道你和青梅总经理之间有什么误会,但这个时候,决不是斗气的时候,无论是听青梅总经理的还是我的,你总得听一个的吧,我们马上走,估计杨娜就快到了,只怕我们再不走,就真来不及了!”

春花很急,甚至还过来攥了攥我的衣袖,像是要强拉我一起跟她走却又怕适得其反,并没太用力。

我一时没太懂春花和青梅的意思,没明白她们为什么都会说再不走只怕就来不及了,难道,壁山也要来个那样的大地震?

英莲却在这时笑了,笑得冷,笑得凄绝而又轻蔑:“我还真以为总公司来的就有什么了不起的能耐,原来,竟也怕了?怎么,不是要报警的吗,警还没报就这么快想先逃了?!”

我终于明白了,明白青梅和春花的再不走只怕就来不及是什么意思了,她们是在担心那个老头,老个用烟头将娟子肌肤如雪的身子烫得到处都是新伤旧痕的恶魔一般的老头。

我轻轻推开春花攥着我衣袖的手,对英莲冷笑道:“怕,我有说过怕吗?你都不怕,我还怕,你不是说老头先对你无情就休要怪你无义,你要让那老头后悔,把我们想知道的都告诉我们的吗?怎么不说了,我看不是我们怕,倒是你自己怕了吧?”

“哈哈,我怕?我会怕他?我不是想利用他向上爬,你以为我会被他指使今晚会上你的当?你当我是娟子那么贪生怕死?!”

她一提到娟子,我就心痛,我打定主意更不能走了,事情已到这个地步,我走了,娟子怎么办,敢情,她既然会把那些所谓的内幕暴露给我们,她也一定会把她可能知道的娟子和我的事暴露给那个老头!

我冷笑道:“好,既然你不怕,我就听你好别急,慢慢来,一字一句讲得清清楚楚。”

我悄悄的按了几键,把功能调到了录音进行时。

并且看了看春花,准备给她个眼神,让她在那个老头如果真要把我们怎么样之前打电话报警。

当然,单单凭那个老头,我是毫不放在眼里的,我所顾忌的是,他背后我所看不到的组织和力量。

没想到春花却非但没看我的眼神,反而再也等不急,也不顾是不是会适得其反,再次将手攥上了我的衣袖,而且比先前更用力,道:“改之,咱们走吧,没什么好听的了。她也许是真的痛恨那个老头在关键时候的置她于不顾要告诉你什么,但更多的可能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好让那个老头带着人赶过来……”

一辆车由宿舍大门外急驰而来,一声尖厉的刹车声划破夜空的寂静,在楼下的院坝中停下。

春花攥着我衣袖的手猛地颤抖了下。

我的身子也跟着因受惊而颤抖。

我和春花都差不多同时扭过头楼下洒了一地清冷月光的院坝中停的是不是那个老头的车,如果是那个老头的车,他是不是只从副驾驶室的车窗伸出脑袋冲楼上潇洒的轻轻一挥手,后排的车门就立时打开跳下几个西装革履戴着墨镜手握棍­棒­的港片里那样的黑道打手向我们恨恨而来。

英莲站在屋里面,和我们隔着一段距离,她看不到楼下的情况,她只能看到我和春花紧张的脸,她轻蔑而嘲讽的笑出了声音。

她一定也如我们一样,以为楼下来的会是那个老头和他的帮手。

然而,楼下洒满清冷月光的院坝中,停的并不是老头那辆黑得发亮的奥迪,也不是那天在重大附近被杨娜的车撞伤过的那辆宝马,而是一辆qq。

粉红­色­的qq。

藩经理也有辆这样的qq。

然而,这辆qq却不是藩经理的。

驾驶室的车窗打开,从里面探出一张担惊而又憔悴的白净的脸来,长发在夜风中轻轻扬起,有几缕柔柔的拂过脸庞。

却是杨娜。

青梅挂断电话之前说过,她立时就打电话让杨娜过来接我和春花离开。

没想到杨娜这么快就到了,而且还神­色­如此紧张,敢情,青梅对她描述的后果一定不比对我和春花描述的轻。她是怕,再晚了,就真如青梅在电话里所说的那样来不及。

杨娜没有上来,虽然我的房间没有开灯只有半室清冷的月光,但我和春花都站在门口并且对她别过脸去,她已借助照在我们脸上的暗淡的路灯光芒看到了我们。

她在楼下冲我们喊:“改之,春花”

声音很大,很惊慌急切。

寂静的夜,本已被刚才那声尖厉的刹车打破,此时更是被惊醒。

有人被扰乱美梦,暗自在房间里抱怨,有人从打开的窗子向往张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隔壁藩经理直接就打开房门只穿了露出大半丰胸的睡衣满眼疑惑的向我们走来。

春花道:“改之,咱们走吧,真的再不能耽搁了,只怕再耽搁想走都走不了了!”

急得像是在哀求。

藩经理一边看楼下,一边看我们,问我:“杨助理,出什么事了?”

我没回答,只是别过脸去对英莲一如继往的冷笑。

春花更急了,对楼下道:“杨经理,你劝劝改之吧,他根本不听我的!”

杨娜道:“改之,难道你不在乎自己也不在乎下别人,不再乎春花和……和……我吗?你忍心让我们跟你一起……”

杨娜惊慌的声音像是在哭,带着哀求和怨恨。

藩经理刚要讥讽嘲笑,为之前我并不为杨娜和春花所动她们要这样哀求我而讥讽嘲笑,却忽然看见了房间里站在清冷月光下的英莲,她非但没能讥讽嘲笑得起来,反而更加惊诧了下。

藩经理道:“英莲,这……这是怎么回事?”

英莲冷笑道:“怎么回事?杨改之和春花来分公司不就是为了娟子为了娟子背后的人吗?现在,似乎要真相大白了,我都不怕要告诉他们一切了,他们却害怕得要跟楼下那谁一起坐车逃走了!”

藩经理脸­色­忽然煞白。

她轻轻的拉了拉我的手,又用了很轻很轻,轻得可能只有她和我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杨助理带着春花下楼跟杨娜一起逃吧。”

她是那么妒嫉杨娜,是那么不喜欢我和杨娜在一起,然而,此时此刻,如此深的夜,她却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而且有着跟杨娜一样的惊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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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

(记住我们的网址这么来,竟真的不能再耽搁了,再耽搁下去后果真的将不堪设想?

不然,她不会如此劝我,并且用了只有我和她才能听到的声音,她是怕被别人听到,再被别人传到娟子或娟子背后的人耳里连累了她自己。

她一向惧怕娟子,不,应该是惧怕娟子背后那神秘的她现在也还不知道是谁的人,对娟子采取惹不起便躲避的态度,凡是娟子的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心里竟有一丝感动,在这深深的吹着微凉的风的夜里。

藩经去那么风­骚­妖艳,似乎以尽可能玩最多的男人为穷其一生的理想,没想到,她对我竟并不单单是生理的需要,竟真有那么一点点情意的。

我回过脸去,我看到杨娜已打开驾驶室的车门,从车上跳了下来,担惊而憔悴的白净脸颊上挂满被夜风吹凉的亮晶晶的泪水,欲冲上楼来,和春花强拉着我一起离开。

我心忽然好痛。

我竟是那么自私,竟为了娟子,要陷杨娜和春花于危难之中。

娟子是悲惨可怜。

可若杨娜和春花落在那个老头手里,又何尝不会如娟子那么悲惨可怜,甚至更甚?!

我猛地转过身,对春花道:“咱们走吧。”

春花道:“好。”

喜极而泣。

藩经理脸上浮出了丝不太明显的笑意。欣慰而得意的笑意。她以为我连杨娜和春花的话都不听,是听了她的话才走的。更多的是走了,我就不再危险。

我和春花急急下楼,重重的脚步几乎惊动了所有睡着了或先前被吵醒的人们。

杨娜直到我们走拢,才转过身和我们一起急急的上车。

春花坐的后排。

我坐在副驾驶室,和杨娜近在咫尺。

我转身关车门的时候,于敞开的车窗看到,宿舍楼过道的栏杆上趴满了只穿了睡衣的人们,一个个在狐疑的望着我们,并且在叽叽喳喳的议论。

英莲从我的房间冲了出来,趴在过道的栏杆上冲我大吼:“杨改之,你他妈不是男人,你和春花来分公司费尽心思不就是要知道娟子和那老不死的事吗?我现在真要告诉你了,我都不怕你他妈却怕了,要跟她们一起逃走!”

愤恨绝望还带着凄怆嘲讽的冷笑!

然而,我们的车已发燃,猛地冲出宿舍大门,飞驰而去,把她的愤怒绝望的身影和凄怆嘲讽的冷笑远远的抛弃在了这混乱的冷夜里。

在远处,我回头,对着灯火如幻几乎没有行人的夜­色­。

壁山,毫无征兆匆匆的来,又要毫无征兆匆匆的离开,我多少有些不甘。

最不甘的是,事情就要有点眉目,惊天的秘密英莲就要道出,娟子更是眼看就有可能因那秘密的泄露而获救,然而,一切的一切却在这个时候嘎然而止!

但我再不甘,也不得不离开,甚至很庆幸我终于和春花一起上了杨娜的车离开。

青梅,我一直对她有着深深隔阂的青梅。但我不得不佩服她的智慧。她真如妈妈的那样冰雪聪明。

我看到,远远的,至少有五辆车横冲直撞的进入宿舍大门。

尽管,没有那财大气粗长着一双狐眼的猥琐老头的黑得发亮的奥迪。

但凭直觉,我就百分之百肯定,那些车是老头叫来的,车里坐着的全是他的手下。

当然,也只需他的手下。他是不屑亲自出马的。他也不便亲自出马,他还试图把自己隐藏在背后。

那些人只有一个目的,应该是只有一个任务,就是对付我和春花。

只可惜,他们来晚了。

我和春花坐着杨娜的车已远远的离开。

我心里虽然还一阵后怕,脸上却浮起了一丝嘲讽的邪笑。

我们回到重庆,回到观音桥霞映小区a幢一单元八楼八号,已凌晨四点左右。

没有太多的寒喧,虽然紧张剌激并且不甘,但毕竟太晚,瞌睡得厉害,很快就去卧室躺下休息了。

春花和杨娜睡在隔壁杨娜的房间,我一个睡在和她们只有一墙之隔的我租住的卧室。

虽然太晚才睡,我很快就入眠,但我并没有美美的睡到大天亮。

我做了梦。

不是美梦,是恶梦。

我梦见的也不是只有一墙之隔的杨娜抑或是春花。

我梦见的是娟子。

还有那个财大气粗却形象猥琐长着一双狐眼的恶魔般的­干­瘦老头。

我看见娟子的衣服被拨得­精­光,赤条条的露着肌肤如雪的身子。

猥琐老头那双狐眼眯缝着落在娟子胸前高挺的双峰上。

可怜,娟子的双峰如肌肤的别处一样到处是烟头烫伤的痕迹。

而老头,将手里燃着的香烟猛地吸了一口,烟头那火光就更红更亮了。

他将烟头一点点向娟子胸前的双峰靠近,猥琐的痕脸上是恶魔般的邪笑。

他道:“我让你去远山约会杨改之,让你去给他诉冤屈!”

娟子冷清孤傲的白净脸颊上只有一丝冷笑,像是不以为然又像是绝望的冷笑。

烟头落上娟子的双峰,哧哧的冒着白烟,同时是­肉­被烧焦的味道。

娟子没有挣扎,没有哭喊,冷清孤傲的白净脸颊上依然只有冷笑,像是不以为然又像是绝望的冷笑。

老头在娟子的冷笑中被激怒,更加恶魔般的狰狞,他忽然幻化出无数双魔爪般的手,每只手里都有一个火光通明的烟头。

无数双手,无数个烟头,伸向娟子没有一丝遮挡的赤条条的早已被新伤旧痕布满的肌肤如雪的身子。

我猛地扑过去,发出声嘶力竭的声音,一半是惊叫,一半是怒吼!

我没能扑近老头从他的魔掌里救出娟子。

我听到有砰砰的敲门声。

我闭着眼睛醒来。

是春花,她在门外担惊的问:“改之,怎么了?”

我睁开眼睛,我看到窗外有明晃晃的阳光。

时间已不太早。

我微微眯缝了下眼睛,适应了窗外的阳光,这才穿着睡衣去给春花开门。

门开了,春花急急的进来,望着我,问:“改之,怎么了?”

脸上依然是担惊的神­色­。

我道:“没,没什么,不过是做了个梦。”

她道:“是恶梦,你看,你满额头都是受惊的汗水。”

边,边伸过手来为我轻轻拭汗。

白净修长的手指,柔腻光滑,还有幽幽的香气。

我内心一阵温暖。

但很快就被酸酸的怨恨所代替。

在我恶梦醒来的时候,关心我为我拭冷汗的是春花,竟不是我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杨娜。

我问:“杨娜姐呢?”

声音完全暴露了我的内心。

内心里那味道真不是味道。

春花为我拭汗的手停住。

她脸上的表情我能看懂,却无法用语言描述。

如果你爱一个人,而这个人却爱着别人,也许不要我用语言来描述你就能懂。

沉默。

没有叹息没有眼泪。

好一会儿,她才轻轻道:“在隔壁她的卧室接电话,是青梅总经理的电话。”

一听到青梅,我就想起刚刚才从中惊醒的恶梦想到娟子。娟子还处在如恶梦中那般的水深火热中,这一切都是青梅造成的。如果不是青梅在一切就要浮出水面时阻止我和春花,娟子应该在我和春花的帮助下摆脱魔掌再也不用忍受心灵和身体的摧残折磨了。

我是满怀怨恨,因多年以来的隔阂对青梅怨恨。不然,我不会毫无理智的认识不到,如果不是青梅阻止,如果不是青梅让杨娜来接我和春花走,我们又走得及时,不要娟子,就是我们自己此时此刻也不是在杨娜温馨芳香的房间里自由呼吸早上清新的空气,而是在老头的魔掌中被他如刚才我的恶梦中那般狞笑着摧残折磨了。

我还怨恨杨娜,我从恶梦中醒来,春花都知道担心我关切我为我轻轻擦拭额头的冷汗,而她,竟自顾自和别人通电话,而且是和理智得无情的青梅通电话。

我冲出房间,直奔杨娜的卧室。

春花没有跟来,她在我身后怔怔的站着。依然没有叹息没有一个字,然而,她的内心一定不出的幽怨哀伤。她以为我是不屑她对我的担心关切和为我轻轻擦拭额头的冷汗只在乎杨娜的。

杨娜的卧室门洞开着。

不用进她的卧室,我就能看到她。

她背对着我,临窗而立。

窗外美丽的阳光把她在晨风中轻扬的发丝染成漂亮的金黄。

我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电话被她白净修长的十指握着近近的贴在耳边。

她没有话,她在听青梅。

然而,隔得远,那边的声音似乎也不大,我一个字都没听清,甚至感觉青梅在那边根本就没有。

仿佛,两个人都只是对着电话沉默。

我站在门边。

没有如平常那样柔声的叫姐。只冲杨娜的背影明知故问,声音很冷,简短得只有一个字:“谁?”

杨娜听到我的问话,没感觉到我的怨恨,对我别过脸来。

她的脸依然憔悴,却扬着一抹轻笑,很温柔很开心的那种。

她道:“是青梅总经理,她打电话过来问昨晚你和春花有没有被吓着,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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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我们的网址我打断了杨娜,直接过去从她手里拿过电话,冲电话那边恨声道:“别假慈悲了,怎么这时才想起来过问?你让我和春花去分公司不就是为了娟子背后那个老头吗?现在,惹出事来了,你却让我们一走了之,把娟子一个人丢在更加可怕的魔窟中,你好狠,你竟然只顾自己的目的,半点也不替娟子考虑也不想想她以后怎么办?!”

青梅仿佛没听到我的话,我一口气了这么多,她却仿佛没听到我的话。)

她只是道:“改之,刚才我给杨娜了,让她带你和春花来我家吃午饭,现在你既然拿着电话,我就再给你也,我给你们做几个最拿手的菜,你尝尝看我的厨艺比起你的杨娜姐如何?”

除了到“你的杨娜姐”几个字略微有点酸,仿佛是醋酸的酸外,她竟然还若无其事的带着笑。

她竟然还笑得出来!

我更加愤然,欲冲她比刚才还猛烈百倍的发泄。然而,她却在那边把电话挂掉了。

我不甘,我全然忘记了握在手里的是杨娜的手机,是杨娜无比珍爱的手机,我把它当了敌人一样折磨,咬牙切齿重重的按了好几次键,反反复复拨打青梅的电话,然而,她一次也没接。

我恨得差不多要把电话摔在地上,在重重的踏上几脚将它踏得粉碎。

杨娜道:“改之,你和青梅总经理之间是怎么了,从你进公司起,你们之间好像就一直……可,你当时的面试实在是糟糕透了,若不是她亲自点名要你,你根本就不可能进瓶梅公司的呢。”

我知道当初是青梅留下我的,那天在沙坪公园,晚雪告诉我青梅就是她曾经对我的那个和她特要好只消打个电话给我安排个工作应该没问题的某大公司的总经理朋友时,我就知道当初是青梅留下我的。

可青梅留下我,并不是因为我是杨改之,妈妈和她妈妈是挚友,我和她从小青梅竹马的杨改之。

她只是因为晚雪,一个艳俗的风尘女子晚雪。

一个如此冷傲气质的堂堂瓶梅总经理,却是一个艳俗的出卖**和灵魂的风尘女子的朋友。

我望着杨娜,脸上浮起一丝冷笑,没有对她有关我青梅的半个字。

但我心里却忽然没了对杨娜的怨恨。

反是对着她那张关切我的憔悴的脸心生怜惜。

也因此意识到握在手里险些被我恨恨的摔在地上再踏得粉碎的她的。爱屋及乌。我轻轻的把手机放回她手中,如疼爱她一样。

我触摸到了她的手,细腻柔滑,还有春水般暖暖的温度。

我好想把我的手就这样和她的手轻触着,那种肌肤相亲的感觉虽然让我心狂乱的跳,却美妙至极。

然而,只短短的一瞬,我就匆匆的拿开。

我看到春花在我的卧室门口,对着洞开的杨娜的卧室里的我和杨娜,表情幽怨误伤。

杨娜不知道我是因为看到了春花,她以为我是害羞,她也跟着脸上微微起了动人的红晕。

我对着门外道:“青梅不是让我们过去吗?我们这就去。”

然后头也不回的往我的卧室走。

我身上还只是穿着睡衣,我得穿得西装革履,我到什么地方都可以丢人,我却忽然不要在青梅面前丢人,丢我自己的人。

春花道:“青梅总经理叫我们过去?”

我点头,没有应声。

杨娜从她的卧室边出来边道:“嗯,让我们过去吃午饭。”

“吃午饭?可时间还早呢?”春花边边在身后望着我。

她是在奇怪,我为什么这么早就要过去。

杨娜也一定正奇怪着,比她还奇怪,我刚才在电话里对青梅不还那么愤然吗?

我没有问答她们。

我背对着她们在我的卧室里穿我的衣服,还对着窗台的镜子照了照。

衣服很合身,更加清秀如女子,眼中却有一丝邪笑。

有谁知我,不是去青梅家吃什么午饭,而是兴师问罪,因娟子的处境而对青梅兴师问罪!

我们坐的杨娜的车。

我还是坐在逼驾驶室杨娜的身边。

春花默默的坐在后排。

她爱我,却又一直感觉我和杨娜才是一对,似乎直到现在,也不曾真正勇敢的向我表白过,这正如对我对杨娜。

只有我和杨娜的交谈,杨娜很开心,我也假装开心。春花只偶尔Сhā几句话。

青梅住的小区比较高档,虽然只是在六楼,比杨娜在绿荫路的住处还低两层,却不用走路,直接坐电梯就到了。

我是第一次来青梅家。

我是不屑来青梅家的,青姨早不在人世,而我和青梅之间的隔阂非但没有消除,似乎还因她和我在娟子这件事的态度上的严重分歧而更加加深了些。

但我还是走在最前面。

我没按门铃。

我直接用手敲,更应该是拍。

很重很重的拍,仿佛警察上门,又更像强盗入室。

我听到脚步声远远而来。

高跟靴的脚步声。

我不能确定来的方向,但因为先前青梅在电话里让我们过来吃午饭,她要做几个最拿手的菜在我们面前炫耀她的厨艺的,我猜测应该是来自厨房。

脚步声在门背后停住。

却没有话,只有拧动锁的声音。

门从里面打开。

还只是打开一条缝,我只看到粉红的毛衣浅绿的皮裤和似乎是棕­色­的高跟靴,没有看到门背后的人面。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正很好客的那般笑语嫣然。

但我顾不了那么多,就算她嫣然的笑容比花还美,清澈的眼睛比湖还明净,我也不会有丝毫消减内心正猛烈燃烧的怨恨。

我猛地推开门。

冲里面恨恨的怒声道:“既然救不了娟子你又何必让我和春花去分公司完成你那什么狗屁任务,现在好了,事情搞大了捅了马蜂窝了,你却让我们一走了之,娟子呢,你置娟子于那恶魔般的老头身边而不顾,你叫娟子以后怎么办?!”

她在门背后没有料到我会如此猛烈的推门,她半点也没想到躲闪就被门重重的撞上。

然而,她没有被撞倒。

门推开的时候,我只看到她正低着头捂着脸,敢情是脸部被撞痛了。

不过我没有半点怜惜,甚至根本都没细看她,只把眼睛冷冷的别向屋里的别处。

暗想,撞得越痛越好,最好是皮开­肉­绽。也好让你体会下娟子被那恶魔般的老头用烟头烫得遍体鳞伤的痛苦之万一。

杨娜从我身边急急而入,春花跟在她后面。

“让我看看撞成怎么样了,”杨娜对她道,又回头望着我,“弟,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没有话,杨娜竟然如此责怪我,我心里酸酸的,她怎么可以和青梅站在一边?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什么朝思暮想魂牵梦萦都是我在自作多情,我在杨娜心里其实竟一直连青梅都不如。

反是春花,一直恋着我虽然并不太大胆的表露出来的春花,用眼神安慰了我一下。

可就是春花,也只是用眼神安慰了我一下,就更多的和杨娜一起关心青梅的脸到底被伤成了什么样子了。

我恨,恨这里的所有人。

更恨自己这么不争气,明明是来替娟子向青梅兴师问罪的,却不得结果就有点泪眼模糊起来,我为什么只有女子般清秀的外表,我刚强如铁的内心都哪里去了?

我欲猛地转身而去,可我又是那么不甘。

我怀恨而来,又怀恨而去,这一趟岂不是白白往返了?!

我冷笑,依然对着别处,没有看她。

我恨恨的道:“知道痛了吗?不就是被门撞伤了吗,这点皮­肉­之苦比起娟子在那老头的魔爪掌中受的苦算得了什么?!”

她别过脸去,她的脸本来就被自己的双手捂着,即使不别过脸去,我也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更何况,我眼睛对着别处,更本就没看她。

就是她别过脸去,也不是我看到的,是我感觉到的。

我道:“怎么了?良心发现愧疚得要逃?”

杨娜道:“弟,你就少两句吧。”

杨娜的话让我很不爽,我道:“少,我为什么要少,我……”

春花打断我道:“改之,你,你看清楚了再……”

“看清楚,我有必要看清楚吗,”如春花打断我一样,我打断春花,道:“就算她被门撞得头破血流,也难泄我心头之恨!”

这时有脚步声响起。

穿着拖鞋的脚步声,来自厨房。

我诧异,没想到,这屋子里还另一其人。

但我没别过脸去看,无论是谁,既然在青梅的屋子里,就与青梅有关,与青梅有关的人,就跟我毫无­干­系。

脚步刚走出厨房,一个声音就自那边道:“你们来了?”

柔柔的,带着笑。

竟赫然是青梅的声音。

我不再只是诧异,而是惊诧,本不屑别过脸去看的,也忍不住冲声音的方向猛地扭头。

竟真的是青梅。

她站在厨房门口,对着客厅里的我们,身上围着白­色­的围巾,衣袖挽得高高的,露出柔荑一般的洁白手臂,手臂还湿漉漉的滴着水。

敢情,她是正在厨房弄菜,听到外面有点不对劲才出来看的。

那么,那个捂着脸的被我当着她的女了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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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我们的网址我忍不住,去看那个女子。

却听青梅道:“娟子,你怎么了?”

满是诧异和担忧。

什么?娟子?!

青梅叫她娟子!

我更加惊诧,从进屋起都不曾仔细看过她,现在却禁不住开始认真打量起她来,然而,她却掩面向里面的卧室急急而去了。

但我还是从她的背影认出来了,竟果然是娟子!

我追了上去。

我道:“娟子,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的。”

是啊,我若知道是她,我先前就不会在外面那么重重的推门撞上她的脸,即便撞上了她的脸,我也不会半点也不关心,还把脸别向别处,现在却只有深深的后悔了。

娟子已进了房间,头也不回的要掩上门。

我的一只脚已跨进去,挡在了门中间。

我道:“娟子,你听我。”

她终于没将门掩上,也没再用手捂着脸,却依然背对着我。

我道:“对,对不起,让我看看你的脸。”

愧疚而怜惜。

她道:“没有什么好看的,我根本没有受伤。”

声音有些冷。

我难过的道:“看来你是不肯原谅我。”

她依然冷冷的道:“为什么要原谅你,你又没犯什么错?”

我没有话,我只是上前一步,欲看到她的脸。

她却把脸别向另一边。

但我还是看到了,在她的脸上有晶莹剔透的泪水。

我道:“你冷冷的声音明你在恨我,你脸颊上晶莹剔透的泪水明你因受伤而痛得哭过,我又怎么可能没犯什么错呢?”

她却忽然别过脸来,句道:“看清楚了吧,我脸上一点伤也没有。”

是的,她白净清冷的脸上除了晶莹剔透的泪水一点伤也没有。

我诧异的道:“可你为什么哭呢,你应该高兴才是,为终于摆脱了那个可恶的老头的魔掌而高兴才是。”

她道:“我是高兴得哭,是因为你刚才的话感动得哭,可以不?”

然后,用手背轻轻的一点一点擦拭脸颊上的泪水。

我好想捧起她白净清冷的脸颊,满是怜惜的将她的泪水一颗一颗吻­干­,那是一张经历了多少恶魔般的日子的几乎濒临绝望才变得清冷的脸啊。

然而,我没有,我只是在心里想,我刚才推门真的如她所的那样没有撞上她的脸,或者并没有如我以为的那样将她撞得有多伤,她只是因为我把她错误的当作青梅而愤怒的责怪,因误以为她还在老可恶的老头的魔掌中而愤怒的责怪,而感动得流泪的吗?

沉默了一会儿,我道:“就算你真是高兴得哭,真是因为我刚才的话感动得哭,我也还是应该对你对不起的。”

她已擦­干­脸上的泪痕,对我略有奇怪的道:“为什么?”

我道:“因为我之前对你的误会……”

她道:“误会?”

我道:“是的,误会。虽然你没有半句辩解,但我还是终于知道是误会了。其实,并不如英莲所的那样,她不过是贼喊捉贼,你根本就没进过我的宿舍我的办公室动过我的东西。”

她道:“不,你没必要对不起。”

我诧异。

她道:“因为,你没有误会,至少不全是误会。”

我更加诧异,我道:“你那天不是问我凭什么要如之前一口咬定是春花把你的手腕伤成那样子的一样认定是你进了我的宿舍我的办公室动了我的东西吗?那虽然不是辩解,却明明明……”

“是的,那句话有暗示你如误会春花把我的手腕伤成那样子样误会了我的意思,”她打断我:“可我也只是暗示你误会了是我进了你的宿舍你的办公室动了你的东西,并没有暗示你我就没进你的宿舍你的办公室。”

这句话有些费解,我自以为自己不仅如女人般细腻敏感,还真有妈妈一向引以为豪的智慧,我也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我道:“这么来,你是进过我的宿舍我的办公室只是并没动我的东西了?”

她道:“是的,而且还真被英莲撞见了,我是故意让她撞见的?”

我道:“故意?”

她道:“是的,故意。我就是要让她撞见,让她以为我是在替那可恶的老头找东西,让她以为你的宿舍或办公里可能藏着那个可恶的老头要找的东西,诱惑她也进入你的宿舍你的办公室……”

我道:“这么来,她之所以昨晚上了我的当,竟是因为你前面为我作的铺垫了?”

望着她依然冷清的脸,满是谢意。

她似乎看出了我眼中的意思,她道:“其实,不是我要为你作铺垫的,我只是按青梅的意思。”

我道:“什么?青梅的意思?!”

她道:“是的,青梅的意思。”

我道:“这么来,你和青梅之前就暗有联系了?对了,你是怎么从那个老头的魔掌里摆脱,来青梅这里的?”

她道:“这些都不重要了,我自有我的办法,青梅也自有青梅的办法。”

这句话,我倒相信,妈妈从小就夸青梅冰雪聪明的。而娟子,也似乎并不比青梅逊­色­。

她沉默了会,道:“重要的是,我自己都没弄懂青梅何以要征对那老头,感觉她不全是为了挽救我,我和她之前并不相识,就算我天天生活在那老头的摧残中又与她何­干­?她又不是救世主。还有,那老头,更是让我觉得神秘,尽管我几乎天天都要和他在一起相处一段时间,可我对他的认知却并不比英莲多出多少。就是英莲,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她和那老头也有来往的。我单单知道那老头有着可怕的靠山,那靠山是家豪门的少爷,然而,我从不曾见过那少爷,更不知道那少爷跟瓶梅公司有什么关系,为什么瓶梅公司的很多事情似乎都在被他左右,就是我提起过的壁山分公司人事经理的几个前任,都是因得罪了我,也就等于得罪了那老头甚至更神秘的少爷被开除的,而开除他们的文件竟是来自总公司,更奇怪的是,别总公司,就是分公司我也至始至终没向任何人投诉过他们,我只是用冰冷和反抗表示对他们的不满。”

我道:“那少爷我到见过。”

她道:“你见过?”

清冷的脸上是很出乎意料的表情。

我道:“是的,我见过,年龄比我略长,大概和青梅差不多,一个很装b的男子,喜欢把自己打扮成《上海滩》里许文强的样子,却并不崇拜许文强,反是更崇拜《黑道学生》里的九哥,硬自己那打扮不是许文强,是九哥。”

她道:“你们接触深吗?”

我道:“不,就只见过一面。当时,不过是因为杨娜姐开车不小心撞上了他的宝马,他向我们索赔而已。对了,向我们索赔的还有那个老头,只是那个老头对我们飞扬跋扈,在他面前却谄媚至极仿佛奴才一般。”

“哦,后来呢?”

“后来,后来,一个飘渺的白衣女子忽然到来,只冷冷的三言两语就替我们把事情搞定了,非但没让我们赔一分钱,连一声歉意的话也不曾让我们过,反而,还借助那豪门阔少很是羞辱了那老头一番,搞得最后我们都不知道那老头是什么时候灰溜溜的悄悄溜走的。”

“白衣女子,很飘渺的白女子,是不是一头长发,漂亮的脸上的神情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白衣女子?”

我道:“你见过她?还是你认识她?”

我有些激动。

她摇摇头:“我见过,但我不认识她,而且只是一晃眼,是上个星期天的事了,当时,我明明看到她是和春花在一起的,可再转眼去看时,春花身边却只有来去的行人,并没有她恍若神仙的一袭白衣的身影了。我以为我是看错了呢,现在想来,我并没有看错。她一定是春花的朋友,也许也与春花来分公司的使命有关,只是,她们都误会了我,如之前你误会我一样,对我有所提防,所以一发现了我,她便匆匆避开了。”

经她这么一提,我也想起了曾经有好几次在解放碑瓶梅总部楼下的街对面的人群中看到那白衣女子的情景来,每次她都在街对面神情飘渺的张望,我以为她是在张望我,可我真要过去时,她却忽然消失了踪影。现在,想来,她竟不是张望我,而是张望春花了,而且似乎有一次我坐着杨娜的车离开,于远处回头时,还见过春花向街道对面的她表情忧伤的去呢。为这件事,我还曾问过春花,只是春花并没承认,还有些慌乱的把话题岔开。我当时以为春花是害羞,是不想被同事们看到我那么近近的注视着她,所以,非但没有继续追问,而且,久而久之还把这件事给淡忘了。

怪不得,那天杨娜在重大附近撞了那豪门阔少的宝马车,飘渺的白衣女子要为我们解围,她是在为春花帮我,她既是春花的朋友,她就一定知道春花暗恋我的。

可春花,为什么要对我隐瞒白衣女子是她朋友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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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我们的网址我转身出门。

我忽然发现我身边的所有人都那么诡异都在隐瞒我让我的日子陷入层层迷雾之中。

青梅隐瞒我,杨娜隐瞒我,就连我认为最善良最柔弱的春花也隐瞒我。

但我没有半点责怪,我有什么好责怪的呢,就连我的亲生妈妈也那么诡异的对我,我还要什么理由去苛责别人。

要苛责要怨恨,就去苛责怨恨我的妈妈。毕竟我是她十月怀胎所生,她怎么可以把我当一颗棋子?

可我的苛责怨恨却无从对她发泄,自从很久以前那次没有打通她的电话后,我就再也没有联系上过她,我不知道,她现在都在哪里,是不是如从前一样跟村里那个老实巴交的男人一起消失。

但我不苛责怨恨春花,杨娜,甚至是青梅。尽管我不要做青梅的棋子,从刚才娟子的话看来,我却从一开始就在做青梅的棋子,而且似乎还要继续做下去。我却要把那些困惑我的疑团揭开。

客厅里却没有她们三个中的任何人。

厨房里是一片温馨的笑声,敢情,她们三个人正在厨房里忙着弄午饭。

其实,用不着这么多人弄午饭的。她们肯定是知道我跟娟子有话要,故意留给我们空间。

我走到厨房门口。

青梅第一个看见我。

青梅脸上的笑容有些凝固。

她似乎在担心我对她发作,因她把我当棋子而发作。

可我没有,我反是因她的担心而忽然觉得她竟她如此软弱,软弱得让我心生怜惜。

更何况,她虽然把我当棋子,却将娟子于那可恶的老头的魔掌中救出。

这样的棋子,就是做千百次,我也乐意。

也许,妈妈,把我当棋子,也是这样的目的,或者是更崇高的目的。妈妈虽然冷冷清清愤世嫉俗仇富仇官,但我知道,妈妈的内心远比青梅更善良。

忽然什么都想开了,没有了对妈妈的怨恨和苛责,反是不再觉得是被妈妈当了棋子用,而是觉得妈妈是对我充满毫无疑问的信心,在让我替她或者是与她一道完成一件特别伟大而神秘的事,内心里一片激动和自豪。

我避开青梅的目光。

我叫了声:“春花。”

春花这时才知道我已站在厨房门口,她对我别过脸来,有些诧异。

我道:“你过来一下。”

春花望望我,又望望青梅和杨娜,有些诧异有些害羞。

但她终于还是在白­色­围裙上擦了擦衣袖高高挽起的湿漉漉的手,然后将围裙解下,一边放挽起的衣袖,一边向我来。

春花道:“改之,有什么事吗?”

我没回答,只是走向娟子所在的卧室。

娟子却从里面出来,向厨房而去,既然改之找春花有事,她就替春花跟青梅和杨娜一起弄午饭。

打我身边经过的时,却低着头用轻得不能再轻只有我和她能听到的声音道:“问问她吧,但如果她不愿意,请你尊重她的秘密。”

我没有点头,只在脸上做了个很难察觉的答应她的表情。

别厨房里的青梅和杨娜,就是正只隔我有几步之遥随我而来的春花也没能察觉得到。

走进卧室,我站在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远处街道上过往的行人。

春花没有掩门,她不好意思掩门。

毕竟,杨娜和青梅都在身后的厨房里,她怕掩门引起她们的误会和遐想。

尽管青天白日,窗外阳光明媚,决不是如我和她这样的正人君子能在房间里做出什么事的时候,但,她还是怕被别人遐想和误会。

当然,她是不用担心娟子的,毕竟是我和娟子才谈过再找她的,我要做什么,娟子应该已经知道。

她道:“改之,什么事呢?”

站在门边,没有向我过来。

我道:“你过窗边来看看,远处街道上的人群中有个一袭白衣神情飘渺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她一直在对着我们这层楼张望,那个女子我似乎以前在解放碑公司总部的楼下广场对面街道的人群中见过,好像以前她也是这样张望的,而且似乎有一次她这样张望的时候,我随着她的目光的方向看到了你。我想问问她是不是你的朋友,如果是,她肯定是知道你来青梅家了,有事来找你的。你打个电话叫她上来吧,别让人家在街道上等得太久,更何况都快中午了,青梅她们又正在张罗一顿丰富的午餐,多添副碗筷她就可以和大家一起顺便吃了。”

她道:“什么白衣女子,我根本就不认识。”

完就转身欲去。

急急的去。

我看得出来,她是在故意回避。

尽管娟子刚才还在我耳边用比风还轻的声音要我尊重春花的秘密,但我还是没有罢休。

我道:“春花,你也骗我?”

声音很柔很伤心。

我不知道我这是尊重了春花,还是在利用春花的善良柔弱和痴情。

春花果然在门口站住,然后转过身来,向下了决心一样,一步步向我走来,到了我身边,近近的站着,和我一起看向窗外楼下远处的街道。

她没有在街道的人群中看到那个一袭白衣飘渺冷清恍然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

但她没有过问半句,那个女子是等不到她在人群中远去了消失了,还是我根本就在骗她,那女子从来都不曾在远处街道的人群中出现过,更不要对着我们这层楼张望,像在解放碑公司总部广场对面街道的人群中那样张望。

她道:“改之,不是我要骗你,是我不能。”

声音如自窗外阳光中吹到脸庞上的风,无限轻柔,还带着如我之前一样的忧伤。

我道:“为什么?”

她道:“是她不让我告诉你。”

我道:“她?”

她道:“就是那个白衣女子。”

我望着她,满眼狐疑。

她道:“她也不是不想让我告诉你,她是怕被别人知道,当然更主要是不让青梅总经理知道。”

我道:“青梅?!”

更加狐疑甚至惊诧,但声音却很轻。

她道:“是的,青梅总经理,但我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其实,我最初对你并不……我是答应她在公司替她照顾你才走近你的,可没想到,我却渐渐对你……我好矛盾,每次面对她的时候我都要回避她的目光,我觉得我对不起她,我知道,她其实对你比谁都真,只是我不明白,她并不像我这般柔弱内向,为什么却一直不向你表白,甚至一直只是远远的望着你……”

这么来,白衣女子每次在公司总部广场对面的人群中张望的竟不是春花,竟真是我自己了。

我情不自禁的轻声道:“莫非她第一次和我偶遇,就对我暗生情愫,可我并不是个优秀的男子……”

春花道:“你的是那次同车而往的事吧,与其那是偶遇,不如那是偶然中的必然。事实上,自从她知道你来重庆了,她就一直在找你,拿着你的相片找你……”

我道:“什么,知道我来重庆,拿着我的相片找我?!”

我更加惊诧,但我的声音却还是压得轻而低,我不能让厨房里的青梅她们中的任何人听到。

我不知道白衣女子是怎么知道我来重庆,又是怎么有我的相片的,但我相信春花的话,因为记忆中那个虽然让皓然受惊不小却无比美好的月夜,白衣女子坐在车中后排靠窗边的位置,确乎一边看我一边看过手里的什么东西。我当时还无比美妙又无比失落的yy过,以为那是她男友的相片,我长得有几分和她相片上的男友似曾相似。可现在,春花既她是知道我来重庆拿着相片到处找我的,那么,那相片中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她的男友,而是我自己了。

春花道:“是的,她告诉过我你们初次相遇的情景,她,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她拿着你的相片打着出租车跑遍了整个城市,本以为那天是找不着你了,不想你自己却主动撞上了出租车。只是,我问她为什么要拿着相片找你,她却只字不。就如我问她为什么不让任何人尤其是青梅总经理知道她在暗暗关心你时只字不一样。”

她回过头来,望着我,道:“改之,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的,你和她究竟关系,可因为她不让我对你提起她的缘故,所以至今没问,但现在既然我已违背了对她的承诺告诉你了,我也再没什么顾虑,可以告诉我吗,改之……”

我摇摇头,道:“如果不是你告诉我这些,我除了觉得她神秘飘渺之外,几乎对她一无所知,而你告诉了我这些,我对她的神秘飘渺感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加增多了。老实,我来重庆之前,从来就不曾见过她,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她的名字,不知道每次我见到她时她是来自哪里消失时又是去了何处。”

然后是沉默。

春花和我一起沉默。

心怀疑惑的沉默。

尽管她是白衣女子的朋友,对整件事知道的却似乎并不比我多得了许多。

窗外吹进来的风,轻轻的将春花的长发扬在我的脸上,我却在心怀疑惑的沉默中,没有感觉到那种美妙的轻柔和幽幽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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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会儿,春花才道:“改之,咱们出去吧,饭菜好像已弄好了。”

我这才听到外面有自厨房端饭菜去客厅餐桌的脚步声和青梅她们的笑声,并嗅到扑鼻的香气。

我能辨得出其中的红烧排骨和粉蒸­肉­味,敢情是出自杨娜之手。

吸引我的却并不是这个,而是久违的仿佛来自童年的另一种菜香,在那些贫困岁月妈妈常为我做的家常菜的菜香。

我不出的惊喜,急步而出,我看到娟子手里正托着个大盘子走出厨房打我身边经过,盘子里面竟赫然摆着两小盘跟孩子时妈妈为我做的一模一样的家常菜!

我道:“娟子这你是做的?”

声音惊喜激动得有些颤抖。

娟子笑,她很少这样笑,虽不倾城倾国,却无限美丽和温柔,想不到,一向冷清孤傲的她,也有如此温柔的时候。

她道:“不。”

我道:“那是谁呢?”

她依然笑,很温柔美丽的笑,道:“你猜。”

我没有猜。

其实我是在心里猜了,只是没有出口。

我想一定是青梅。

小时候,我们青梅竹马,她的妈妈和我的妈妈也是最亲密无间的挚友,她上我家吃饭就如我上她家吃饭一样成为习惯,她也特别喜欢妈妈做的家常菜的。

只是,直到后来她长成含苞欲放的少女,并因我的羞辱而跟着青姨恨恨离开,也不曾做过这样的家常菜。想必是后来的后来,她在青姨的指导下学会的,因为对于冰雪聪明如我妈妈一样的青姨,做出妈妈那样的饭菜并不是件难事。

娟子的事,让我对青梅改变了些看法,但这么多年来郁积在心里的隔阂却是一时半会解不开的,即使解开也无法突然习惯并且如从前青梅竹马时那么亲密无间的出“青梅”两个字。

我沉默,并在沉默中摇头。

娟子笑道:“猜不着吧?是青梅。我也想不到这么高贵气质的青梅竟然能做出这样可口的乡下家常菜。)更想不到的,她刚才,她其实是在乡下长大的,直到中学时发生了件事才离开乡下来重庆的呢。”

“她也是在乡下长大,发生了件事?她有没有她是在哪里的乡下长大发生了件什么事?”

我做贼心虚,声音很轻,轻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像是询问,又像是自言自语,并且无论怎么努力平静自己,也无法做到半点也不脸红心跳。

娟子摇摇头道:“她只是随便提了提,很轻描淡写的,但既然她都离开那里,想必那件事并不如她提起时那么云淡风轻,只是毕竟已是这么多年前的事了,她不愿再细提罢了。”

娟子的声音也很轻。

青梅这时从客厅那边转过身又向厨房而来,娟子便再不话,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轻笑着迎着青梅的面向客厅去了。

青梅打我身边和我擦肩而过。

我们谁都没有看谁。

也许这一刻不是因为隔阂,而且因为不好意思。

我去向客厅,她却没去厨房,她穿着拖鞋的脚步在我身后停下。

杨娜在客厅向我招手。

我心里暖暖的,脚步有些加快。

但我的心,却并没离开青梅过,反而比任何时候都在关注着她。

我听到她在身后道:“春花,吃饭了。”

春花轻轻“嗯”了声,才从卧室里出来。

我差点忘了春花,忘了她还在卧室里。

明明是她提醒我饭菜好了,出来吃饭的,她却还在卧室里。想必,她是看我和娟子在轻言细语,不想打扰我和娟子,就像之前,娟子和青梅还有杨娜都躲进厨房不想打扰我和她一样,才故意留在卧室没有跟在我身后出来的。

青梅没有问半句有关我和春花在卧室的事。

春花却道:“明明那人不是吴妍,改之却硬是,叫我过卧室的窗子边辨认还不罢休,还要让我打吴妍的电话让她上楼来一起吃饭,结果,吴妍在电话里她正在成都跟一个很重要的客户谈一笔很重要的业务不方便匆匆的就把电话挂断了,而楼下远处街边人群中那个有些貌似吴妍的女子,非但根本就没掏出手机过,还和旁边那男人笑着远去了。”

声音很大,房间里的每个人都听到了。

她是故意很大,故意让每个人都听到的。

到这,停了停,还望着我道:“改之,我你是不是对人家吴妍有意思,才见到一个稍微长得有点像的美女就以为是她,并且如果那美女身边再有个男人就疑神疑鬼的?”

我脸红,故意脸红,配合着她道:“我哪有啊,我不过是以为是她,又同事一场,想让她顺便上楼来和大家一起吃午饭罢了。”

“那你怎么让我打电话时只叫吴妍上来,没叫那男人一起上来呢?明明是以为那美女真是吴妍,别有用心想把吴妍从那男人身边叫开嘛。”

春花继续撒谎,越撒越跟真的一样。

女人心海底针,一点不假,真的不要太相信女人,连善良柔弱如春花,也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把谎言得出此之真。

杨娜道:“吴妍是谁?弟,真有春花的那么让你着迷吗?”

听上去像是跟着春花一起逗我玩笑,却暗含酸酸的醋意。

我还没开口,娟子就道:“瓶梅壁山分公司的一个业务骨­干­,确实挺不错的。”

娟子没有玩笑,恢复了从前的冷清。

她的脸愈是冷清,她出来的话才愈让青梅和杨娜相信。

我知道,她是如我配合春花一样配合春花把谎言撒得滴水不漏。

春花又何尝不知?

她和我一起感激的看了看娟子。

娟子却视而不见,脸上依然是冷清孤傲的表情。

这一天,吃饭的时候,杨娜有些魂不守舍,她大概一直在想着我和那个叫吴妍的业务骨­干­的莫须有的关系。

我没有解释,就是回家的时候,就我和她单独两个人,我也没有解释。

自己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女人因别的女人为自己吃醋,这种感觉美妙极了。

我喜欢这样的感觉。

杨娜几度欲重新问我,但都欲言又止没有开口,直到晚饭后洗浴过,我推开卧室门欲睡觉了,她才终于把我叫住。

“弟……”

她站在她的卧室门口,听声音很是经过了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嗯。”

我在我的卧室门口回头。

温馨的灯光下,她穿着睡衣,飘散着洗浴过后刚刚吹­干­的长发,肌肤如雪,发香和体香一起幽幽而来。

我明知故问:“姐,有事吗?”

“弟,姐想问下,问下……”下了那么大的决心,就等这一刻,她却忽然慌乱,避开我的眼睛,遮遮掩掩的,吱唔着终于还是又一次动摇,改口道:“青梅总经理今天特意打电话让我们过去吃饭,是要做最好最拿手的菜给我们吃,结果却只是弄了几个乡下常见的家常菜……”

我满怀欣喜的等待,结果,她却没有问出我想听的话,反是扯到了别的事上,我皱了皱眉,打断她道:“乡下常见的家常菜怎么了?你们城市人不喜欢?”

杨娜有些诧异,并且明明自己没有错什么也似乎真的错了那样对我道:“弟,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其实也是在乡下长大的。”

我也真是失望得犯了糊涂,前段时间有几天她的电话一直打不通,还有上周末她于夜半接了个神秘的电话焦急而慌乱的离去后我打她的电话也是处于无法接通状态,朴丽就告诉我了,杨娜是去了乡下,我也知道杨娜跟我和青梅一样是农村长大的孩子了,我这句你们城市人从何起,又多么伤了杨娜的心。

我有些愧疚,放柔了声音道:“姐,那你的意思是……?”

杨娜道:“我是觉得奇怪,好像青梅总经理有什么特别的用意,而且午饭时我几度发现她在用别样的眼神悄悄看着你,我想问问,你和青梅总经理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之间总让我觉得莫名其妙的有些怪怪的。”

是吗?青梅有用别样的眼神悄悄看过我吗?我当时只顾着暗暗体味杨娜为那个叫吴妍的跟我根本没半点关系的女子吃我的醋给我带来的那种美妙感觉,别的都没在意,竟因此错过了青梅的眼神。

莫非,青梅做那样的家常菜竟真的如敏感的杨娜的那样,别有用意?

那么,青梅的用意是什么呢?是想起了我们从前青梅竹马的快乐时光,是告诉我,她并没有忘记我们两小无猜的从前?

我没有回答杨娜,我怎么好回答呢,难道我对杨娜,我和青梅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是因为后来中学时我在一个叫皓然的男生的怂恿下摸了青梅胸前两个含苞欲放的蓓蕾我们的纯真友情才开始破裂的?

且不杨娜是我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心上人我怎么好意思开过,就是想想杨娜当初那则租房信息上的“品行良好之男士”几个字,我也不会出来,我若出来了,杨娜以后将怎么看我?

我道:“姐,别想那么多,我和青梅之间除了我看不惯她高高在上的样子外,什么也没有。”

然后,头也不回的进屋,随手将门掩上睡觉了。

其实,我这样做很失败,我分明做得像是在逃,敏感的杨娜一定看得出,我所的什么也没有,其实是有许多许多……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虽然不晚却也不太早,杨娜已经起床了,我听到她在客厅里和谁通电话的声音。

但没上几句,她就把电话挂断了,她过来敲我的门,一边敲一边道:“弟,醒了吗?”

虽然,她的声音并不焦急,但我还是暗想,莫非刚才和她通电话的又是上个周末夜半给她打电话让她急急的赶往乡下的那个神秘人,我忙一边穿衣起床,一边有些担惊的问:“姐,我马上出来,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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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我们的网址她没等我出去,只在门外道:“也没啥事,就是告诉你,青梅总经话让我过去,问她有什么事也不,只道连春花和娟子都给已约好,就等我一个了……”

原来,打电话的不是那个神秘人,而是青梅。

又是青梅,昨天早上是她,今天又是她。

我心里很不爽,看来,杨娜昨晚的以为青梅特意打电话约我们过去吃午饭却只做了几个乡下常见的家常菜是别有用意,而且那用意仿佛与我有关完全是子虚乌有的猜测了。

不然,她今天打电话来不会只叫杨娜过去,连春花和娟子都约好了,却只叫杨娜过去,她明明知道我租住在杨娜家的!

我道:“那你去吧,哪用得着给我打招呼。”

杨娜听出了我话里的莫名其妙的不舒服,却不知道我是为哪门子不舒服。

她道:“弟,其实,我也想留下陪你过周末的,只是青梅总经理的电话神神秘秘的我不去又不太好,再,你现在又不用去壁山分公司上班了,以后我们天天上下班都同车而往,又如从前一样,还少得了在一起的时间吗?”

经她这么一,我这才想起我再也不用去壁山分公司上班的事来,可从明天起,是不是真如她的那样回解放碑瓶梅公司总部上班却还是个未知数。

我不禁问:“姐,你以后我们天天上下班都在一起,又如从前一样,这是听谁的,你确定吗?”

紧张而期待,却又极怕她的回答让我失望。

她道:“当然确定,你是公司职员,现在壁山分公司那边的事已了了,你不回总公司难不成还让你去闲呆着?更何况,昨天青梅总经理亲自在厨房给我和春花了,你和春花从明天起就回公司总部上班,只是你们不再是分公司那样的人事经理和后勤部助理,你们恢复原来的后勤部职员的身份,免不了会被一些同事暗中讥讽嘲笑,有些委屈你们了。”

哪里会只是暗中讥讽嘲笑,那只是他们对春花,而对我,不知道会是怎样一张张明目张大嚣张讽刺的嘴脸呢,尤其是刘主管和藩玉,还有整天围着藩玉转的那群美女。)

不过,这比起能天天和杨娜在一起,简直太微不足道了。

我无比惊喜,我道:“真是青梅的?”

她道:“是的,姐什么时候骗过我你?”

细细想来,她除了隐瞒我从不对我提起有关那个夜半给她打电话的人之外,似乎还真找不出她骗过我的半件事来。

但我还是道:“青梅真这么,她壁山分公司的事已了了?”

她道:“嗯。”

我道:“可怎么就了了呢,虽然娟子已暂时摆脱了那个老头的魔掌,可那老头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倒反觉得不事已了了,而是情况更加糟糕了。”

她的电话铃声又在门外响起。

我穿好衣服,轻轻打开门。

她已按下接听键,对电话那边道“好,来了来了……”

电话还没挂断,就回过头来对我道:“弟,早餐已弄好,你趁热喝了吧,她们在那边催了,我得这就去……”

敢情又是青梅。

话还没完,她就已急急的穿过客厅,打开外面的门去了。

屋子里忽然很冷清,只有客厅餐桌上冒着热气的早餐还能给我带来些微温暖的感觉。

是杯热牛­奶­,旁边还有两个煮熟的­鸡­蛋。

我走过去,轻轻的坐下,拿起牛­奶­杯里的勺子漫不经心的轻轻搅动了几下,准备趁热喝时,我的手机铃声竟也响了。

我料想是青梅打来的,大概她终于想通了,决定还是把我也一块叫过去。

哼,我才没那么贱,刚才怎么不叫我,现在想起了叫我了,我却不过去了!

我慢条斯理的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我故意慢条斯理的掏出手机。脸上的表情很不以为然其实内心极以为然的朝手机屏幕上看了看,竟是个陌生的号码。

我轻蔑的笑了,敢情,青梅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犯的错,也知道我的脾气,不便用自己的手机给我打电话即使打了我也不会去,便发动了旁边的娟子。

只可能是娟子。

春花的手机号码我知道,杨娜的我更是烂熟于心,而且杨娜刚刚出门,估计此时此刻最多发燃她那辆粉红的qq车还没驶出车库。

我不想难为娟子,但为了给青梅点颜­色­看,我还是没有立时按下接听键。

我等我的手机铃声就这样唱着,估计快要唱完,我再不接听就会自动挂断,我才把手指伸向接听键轻轻的按了按,把手机放在耳边,不以为然明知故问的道:“谁?”

对方没有回答,只叫了我一声:“改之。”

听上去,并不温和,也不冷淡,是很平静的那种。

然而,我的心却猛地跳了起来,甚至眼泪也情不自禁的往外涌。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和我最亲最亲的女人的声音。

她竟是我好久不曾联系上的妈妈。

我失声道:“妈妈,你……”

她打断了我的话,依然用那种既不温和也不冷淡异乎寻常的平静的声音道:“改之,你做得很好。”

我道,眼泪顺着脸颊无声的流:“可是我什么都没做。”

她道:“其实你已经做了。”

我道:“妈妈,这么你一直在我身边,不然,你怎么知道我做与没做,可妈妈,你为什么既在我身边又不肯见我呢?”

她没回答我,她只在那边沉默。

那边一片安静,我没有听到村里那个老实巴交的男人的声音。

好一会她才道:“今天是你的生日。”

我道:“哦?我自己都忘了,谢谢妈妈还能记得。”

我这几句话多少有些怨恨。

电话那边又是一阵沉默。

我忽然道,几乎是哀求的声音:“妈妈,你既然在我身边,就陪儿子一起过生日好吗?我好想和你一起去磁器口古镇,在那里有跟我们家里用来盛盐的古老陶罐一样的陶罐。我还好想和你一起去洋人街,小时候,你过,不到长城非好汉,北京的真长城我们暂时去不了,我们就去爬洋人街的山寨的。还有……妈妈,你在听我吗?”

然而,电话那边却寂静无声。

我又道:“妈妈,你在听我吗?”

那边反而忽然传来嘟嘟的电话已被挂断的声音。

忽然在心里涌起的好多好多话,都不能了,即使了,除了我自己又还能有谁听?

我甚至都来不及问,这个陌生号码是不是她来重庆后用的,以后打这个号码能不能找到她。

但,这一刻,我没有流泪。

眼里的泪还没有流­干­,但我不要流泪。

我甚至用手背将先前沿着脸颊无声下滑的泪也拭­干­。

我恨,恨我的妈妈。

可我又那么不甘。

无声的坐在餐桌边,早餐还在桌上冒着热气,可我已完全没了要吃东西的意思,我甚至也并没有半点感到饿。

我起身,出门,在大街上的人群中漫无目的的随波逐流。

我知道,妈妈就在这个城市的某处,她一直都在暗暗的看着我,我就是要随波逐流要自暴自弃要折磨自己其实是折磨她让她伤心。

她一定会伤心的。尽管,好些年来,她似乎都不曾对我表现出过多少关爱,但我知道,她内心里不是这样的,她其实一直疼我,我是她唯一的儿子,也是她唯一的希望。

我甚至故意走掉了一只鞋,几个调皮的小孩拾着那只鞋,远远的跟在我背后,对旁边的路人指着我的背影那是个疯子。

便有路人看了看我,对小孩们道,那不是疯子,哪有疯子长得这么眉清目秀还穿得这么整洁的,他不过是个傻子。

然而,我没有回头,我依旧向前走我的路。

疯子也好,傻子也罢,只要能让妈妈感到折磨,感到心疼,终于忍不住出来见我,我什么都愿意。

然而,妈妈没有出现。

我想,一定是我做得还不够,还不够折磨自己不够折磨她。

我­干­脆就撞上了一个人。

一个五大三粗一脸凶象的人。

还撞得很重。

他回头对我横眉怒目,挥了挥碗大的拳头。

我闭上眼睛,等待他那碗大的拳头的重重一击。

最好是能让我头破血流。

然而,他的拳头没砸上我,他反是了句,原来是失恋了,这么眉清目秀衣着体面却连鞋子走掉一只也不顾,老子也刚刚失恋,同病相怜老子就不跟你计较了……

我睁开眼睛。

我想再进一步激怒他,怒骂他几声,却见他早已匆匆的远去了,背影比我还孤独怨恨。

我同情的摇摇头。

一个美女从我身边擦肩而过。

很清高的样子,头昂得高高的,假装不看我,却把香肩离得我近近的,还假意理了理半点也不凌乱的长发,又将长发随手向身后轻轻一摔,便有几丝从我脸上轻拂而过。那幽幽发香果然很媚惑人心。

然后,她把头昂得更高,把背影走得更加笔直,却悄悄用眼睛的余光等待我被她迷得痴呆的那一瞬。

如果换成平时,我会多么不屑。

可眼下,却不一样了,我暗想,老子正愁着呢,没想到你却主动送上门来了。

然而,我没有做出半点痴迷的样子。反是走了上去,做了一个比中学时将手慌乱的抚上青梅胸前那两个含苞欲放的蓓蕾还要大胆的举动,我竟然将手在她扭动的翘翘的**上重重捏了一把,并且涎着笑脸道:“嗯,手感不错,马子,能不能陪哥哥找个地方乐呵乐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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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

女子转过身来。

起初只是假着愤怒的转过身来对着我涎笑着的女子般清秀的脸。

可当她从上到下打量我现我那只没有穿鞋的脚脚上的白­色­袜子已被我走得肮脏不堪甚至还磨破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伸出里面的大脚姆指时就不再是假作愤怒了。

她那两道被修整得特别细长整齐的秀眉向上一挑双眸里完全是轻蔑甚至反感的眼神冲我撇嘴怒道:“妈的一个傻子就凭你也想吃本姑娘的豆腐?!”

好事的路人停了下来一个个纷纷用不耻的眼神看着我甚至有几个颇有正义感其实是被女子的女­色­所迷的青年男子大有要上前来狠狠教训下我来个英雄救美的趋势。

但我依然涎笑。

不是更加涎笑涎笑得比真的­色­狼还­色­比真的流氓还流氓比真的无赖还无赖。

我甚至对那几个跃跃欲试的青年道:“妈的怎么要英雄救美似不是老子就是要调戏她你们能拿老子怎么样?”

边说还边伸出手冷不防的抬起女子轮廓完美的下巴将­唇­一点点靠近似要当众极轻佻极放肆的吻上去。

我以为几个青年男子会被激怒会立时冲上来三拳两脚就把我放倒在地并且打得鼻青脸重甚至头破血流我眼里充满邪邪的笑容对着他们期待着等待着甚至还用眼神邀请着鼓励着。

没想到几个男子对着我清秀如女子的脸犹豫犹豫竟一个也没有冲上来。

非但如此反而有一个轻声嘀咕道:“他长得这么青秀柔弱却敢对我们如此放肆挑衅莫非有兄长或朋友是道上混的?”

另几个青年听他这么一声竟畏畏缩缩忽然作鸟兽散了他也跟在身后ρi股颠颠的走了并且在远处还悄悄的回了回头眼里全是庆幸自己幸好没有强出头而且走得快没有惹火烧身的眼神。

我又一次失望。

非常失望却又无可奈何。

我没有吻上女子的脸我还放开了抬起她轮廓完美的下巴的手冷冷的道:“别自作多情了我才不屑亲吻你这张破­唇­呢!”

然后转身欲去。

不想一个响亮的耳光却“啪”的一声重重打在我脸上。

我被打过的脸颊立时火辣辣的烫并且还有点眼冒金星的感觉。

我眨了眨眼睛。

才看清打我的是那女子。

她怒容满面眼神里又全是不屑和轻视像小说里别人看阿q那样的不屑和轻视。

她恨恨的道:“说本姑娘自作多情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也配本姑娘自作多情?还说本娘的樱桃红­唇­是一张破­唇­……”

她越说越激动越愤然显然是自我感觉良好却被我这样一个只穿了一只鞋光脚上的袜子破了个洞从里面探出大脚姆指的傻子如此轻辱而激动愤然。

可越是激动愤然越是找不到语言来泄。

找不到语言她就用行动先是重重的异常响亮的给了我一个耳光接着便高高的扬起脸挺了挺丰满的胸膛还花枝乱颤的扭了扭自己曲线玲珑的身子那意思无疑是在向众人展示自己的时尚漂亮让眼睛雪亮的人们看看到底是我不配她自作多情还是她那­性­感的樱桃红­唇­真是一张破­唇­不配我亲吻。

我一看机会来了虽然脸还在红烫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继续涎笑道:“别他妈孔雀开屏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谁不知像你这道人越是外表光鲜里面越是比粪土还臭还烂……”

“什么你说老娘什么?”她果然被更加激怒也不再如先前那么文明的自称什么“本姑娘”而是直接­干­脆的当众在我面前称“老娘”了指着自己愤怒激动得肌­肉­颤抖扭曲却依然不失漂亮的脸道:“你说我这道人越是外表光鲜里面越是比粪土还臭还烂那么你给老娘讲清楚老娘到底是哪道人?!”

我不耻的笑道:“你是哪道人自己心知肚明还用我当众说明白?也不怕丢了你的面子?不过你这种人既然做都做得出来当然也不怕丢面子更加不怕别人说的甚至还巴不得别人说那等于是街头巷尾的帮你打广告以后生意就会更加兴隆些。你当我真是傻子我才没那么白痴白白的帮你打广告作宣传呢。”

说完便更加不耻的转身­干­脆就怕被她染脏了自己一样故作立时就要离开状。

而且明明自己刚才说了自己不是傻子不是白痴在要离开之前却伸出细长白净如女子般的手指去拨弄了两下从那只肮脏的破袜子里探出来的大脚姆指还把手放在鼻子前嗅了嗅手的气味很是痴傻了一回。

我就是要无耻要痴傻。

我越是无耻越是痴傻越是能将她激得怒不可遏。

但我现在不仅是激怒她还要触犯众怒。

她伸出手来一把拉着我道:“你给我站住你不给老娘说清楚不给老娘道歉不当众还老娘清白休想走!”

我没有站住。

我反是用力一攥不但挣脱了身子还搞得她一个踉跄险些跌进我的怀里。

我嘻皮笑脸道:“怎么还舍不得我要投怀送抱?”

不等她恶语反扑我就忽然一改嘻皮笑脸的表情冷冷的更加不耻的道:“回去洗个十遍八遍还差不多现在别弄脏了老子!”

然后转身又故作欲离开状。

我就是要这样激怒她还要激怒众人。

她一个人而且还是女人毕竟花拳秀腿再怎么厉害也把我伤不成怎么样。

我要众人都忍无可忍替她出头扑上来每人给我一口唾沫把我淹死每人给我一个拳头把我打扁每人再踢我一脚将我踹飞……

那样我身藏暗处的妈妈就一定会再也忍不住出来抱着她狼狈不堪遍体鳞伤的儿子泪流满面。

我一直希望妈妈快乐的就是在瓶梅公司忍辱负重要完成妈妈那为我不知的神秘使命我也是要让妈妈快乐。

可今天我真的好想看到妈妈为我伤心为我流泪。

记忆中她虽然冷冷清清很少有开心的时候然而她为我流泪的时候似乎更少。

然而众人虽然都愤然而起七嘴八舌的批评我却没有一个人真正主动的站出来教训我。

就是那被我百般侮辱的女子自己也没有再扑上来。

我想众人一定也如先前那几个有­色­心没­色­胆的窝囊青年一样明哲保身了。那女子更是几度被我羞辱见我又臭又硬再继续纠缠下去非但挽不回面子反会更加自取其辱决定就此罢休了。

我摇了摇头终于再一次失望。

我转身终于决定真正离开颓然的离开。

不想我却听到女子在身后打了个响指上学时皓然跟他那帮狐朋狗友相约­干­什么坏事之前就常打这样的响指我虽然不会却知道是靠中指和姆指摩擦出的声音。

接着自我身后的远处便有重重的脚步身急急而来。

不是女人的高跟鞋声。

是男人的脚步声。穿着鞋底又厚又重又硬的皮鞋的那种。

而且不只一个男人敏感细腻如我能听得出至少有五个以上。

重重的并不整齐的几个男人的脚步声在我身后停下。

一个男人些微的喘着气道:“玛丽姐有什么吩咐?”

“给我揍他狠狠的揍他!”

是那个女子的声音刚才百般被我羞辱我以为她怕再继续和我纠缠下去会更加自取其辱就要罢休的女子的声音。

男子竟然叫她玛丽姐。

我冷笑虽然平生没进个按摩房但看了那么多网络我也知道那是按摩房小姐惯用的在男顾客面前既能遮掩真实身份又方便撒娇卖弄时尚迷得男人神魂颠倒一个忍不住就慷慨解囊多给几个只的价钱的假名。

但敢情身后这叫玛丽的不是按摩房的小姐如果只是小姐身后那些男子不会对她如此恭敬还要听她的吩咐想必她应该是按摩房的妈咪了。

我期待的时间终于到了哪个按摩房的妈咪不养一帮小姐的同时再养几个货真价实的打手罩着自己的场子不然恐怕非但小姐卖了笑卖了身收不到应得的钱搞得不好哪天社会上那些流氓公子哥来劲了还强行着要自己倒贴着给他们玩了也不一定。想必这几个男人不至于再像先前那几个有­色­心没­色­胆的窝囊青年还没冲上来就畏畏缩缩的作鸟兽散了。

我欲转过身给他们一个满是感激的眼神。

但我还没转过身更不要说用眼神感激他们就是连他们都长什么模样都没来得及看清就被谁自背后飞起一脚重重的踢得扑倒在地。

我感到背很痛似乎这痛还在不断往身子里面渗渗到我的腹内我的心窝里。

然而我没挣扎着要爬起来。

我不是因为痛才没挣扎着要爬起来。

我是在咬着牙怀着恨对妈妈的恨自暴自弃的等待着他们的进一步践踏和摧残。

180

有人将脚重重的践踏在我背上。\更新快/

有人将拳头重重的打向我的头。

有人将口水呸向我的脸。

我听见至少五个男人的声音在轻蔑又猖狂的嘲笑笑我如此不堪一击虽然能让他们过足手瘾脚瘾嘴瘾却难免让他们有些扫兴感觉不如强劲的对手带劲。

我也笑真正自内心的笑。

但这一刻我半点也没有要回头看清他们是谁他们是谁都已不重要我也没有半点要感激他们的意思。

我满是笑意的眼睛里只有期待。

急切的期待。

期待妈妈拨开人群泪流满面的向我走来然后伸出十指依然修长白净的手将我紧紧的拥在怀里泣不成声的道孩子你这是何苦你这是何苦……

我虽然没去看那几个男子那几个男子却看到了我的自内心的笑。

一个男子恨恨的道:“妈的竟敢对我们不屑是不是在嘲笑老子们只是在给你搔痒痒兄弟们给老子重些看他皮子有多厚!”

穿着厚重皮鞋的脚尖碗一般大却比碗还强硬的拳头带着恶劣气味的口水更加暴风骤雨般袭来。

脚尖和拳头让我从肌肤痛到骨头痛到五脏六腑更痛到我的心。

头上的血鼻子里的血还有面颊上的血和着那些男人带着恶劣气味的口水滑过我的嘴边又咸又苦又恶心……

我是如此狼狈我却更加自内心的笑。

但我不大笑。

更不笑出声来。

我的笑只要近处的人群和身边的男们能看到。

我不要被藏身于某处的妈妈现妈妈那么冰雪聪明她若现了一定会知道我的预谋。

男子们似乎累了脚尖拳头和口水都渐渐缓慢起来似乎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就要停下。

然而我还没看到我的妈妈。

“妈的老子见过又臭又硬的还没见过这么又臭又硬的竟然还在笑!”

是先前那个大怒的男子的声音。)

此时依然愤怒却有些颓然拿我无可奈何的颓然。

“老大我怎么感觉他根本就是他妈个傻子若不是傻子怎么会他妈还在笑?”

另一个男子的声音。

“嗯敢情真是他妈个傻子真他妈不带劲。”那个颓然的男子道“玛丽姐这是个傻子我们还是……”

敢情他是打算向玛丽请示放弃。他既然被另一个男子尊为老大他既然请求放弃了别的男子还敢多说?如果玛丽再一答应就更加没有逆转的希望。

我眼里的笑容消失。

我要又一次失望。

可我的妈妈还没有出现。

“不他不是个傻子!”真是不幸中的万幸玛丽竟然出乎我的意料的打断了男子的话怒道:“他不过是在装风卖傻罢了有周围的人群为证爷爷­奶­­奶­大叔大妈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刚才都看到了他有多放肆多无耻多下流多……”

一时哽住想不出有什么更多的形容词来形容我的十恶不赦的坏。

但她并不是那种肯动脑子又偏偏一条道走到底的人想不出更多的形容词她就­干­脆不去想直接从樱桃红­唇­里恨恨的迸出几个字:“给我继续打往更狠里打!”

几个男人就又要动手谁的手机铃声却响起来了。

铃声高远清澈。

是许巍的《蓝莲花》。

接着我便听到玛丽接电话的声音她对电话那边夸张讨好的笑道:“金老板小妹正打算哪天上你那登门拜访呢没想到你就打起电话来了。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小妹一定全都办得妥妥贴贴的。”

敢情刚才那手机铃声就是玛丽的了。

出乎意料的事出乎意料的人我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见怪不怪。

气质高雅的青梅能和晚雪那样艳俗的风尘女子为友;艳俗如晚雪又能对皓然付出真爱宁愿自己受苦也要皓然幸福;招蜂引蝶又狠毒如蛇蝎的美人玛丽自然也能用如此高远清澈的《蓝莲花》作手机铃声了。

电话那边是个女子声音。

虽然玛丽并没有按免提但我还是隐隐听到了电话那边是个女子的声音。

而且那声音我似乎在哪听过。

那女子只说了三个字简短而冰冷:“放开他!”

“什么?放开他?金老板你说的是这个装……”敢情玛丽想说的是“装疯卖傻”但她很快打住改口小心翼翼试探的道:“他是你的谁呢?”

然而对方却把直接把电话挂断了半点也没给给她费话的功夫。

我没回头去看但我感觉得出玛丽的尴尬和犹豫但她终于还是对几个就又要对我动的手男子道:“咱们走。”

几个男子愣了愣脚步在我身后渐行渐远了。

在远处玛丽停下回了回头对我恨恨的道:“也不知金老板怎么看得起你这样的窝囊废竟然还打电话那让我放了你哼如若不是她打电话来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然后高跟鞋的脚步声重重的远去。

去得极不甘又极无可奈何。

我从地上爬起来。

我转身对她道:“金老板是谁?!”

我分明用了很大的力气我出的声音竟那么小而且还有些嘶哑我甚至腿脚疼痛头晕目眩没看清玛丽和那几个男子远去的背影就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

骊丽没有回答她根本就没听到我的问话。

也许就是听到了她那么恨那么不甘也一定不会回答。最多只有如我一样的诧异。

是的诧异如我一样的诧异。

好一会儿我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踉跄着在人们异样的眼光中一步一挨的离开时我也都还在诧异。

这金老板的声音我分明听过却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谁。她为什么要玛丽放了我她又是怎么知道玛丽正在让那几个男子践踏我摧残我?

我想一定不是妈妈打电话给金老板说的。我甚至都不再觉得妈妈一直都藏身暗处关注着我。她如果藏身暗处我不相信刚才我那么自暴自弃被那几个男子如此践踏摧残她还能忍得住不泪流满面的站出来。我也不相信虽然愤世嫉俗仇富仇官却自我有记忆以来就只知道冷冷清清含辛茹苦在乡下过日子除了偶尔几次跟着村里那个老实巴交的男人一起神秘失踪过的她能有这么大的能耐给金老板打个电话金老板就能给她面子亲自打电话要玛丽放了我。

漫无目的狼狈不堪处处引来路人异样的眼光和窃窃的议论我却自顾自走自己的路。

我不知道我走了多久走了多远但我依然没有想出那个电话里声音似曾相识的金老板到底是谁。

我晃了晃脑袋。

脑袋有些昏沉疼痛一半是因不得结果的想得太多一半是因先前受了伤。

既然想不出头又昏沉疼痛我就不要再想。

可我这时才现疼痛的不只是脑袋还有脸颊还有胳膊还有腿脚似乎是身子的每一处。

我忽然想往回走却自己迷失了方向。

努力的想了想竟然认得前方就是出城的路。但决不是去壁山的路。

不过这条路我走过不只一次走过。

第一次是和皓然坐的皓然的车车上还有那个一袭白衣神情飘渺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诡异女子;第二次是和杨娜坐的杨娜的车我本来满心欢喜以为杨娜是要带我去什么特别的地方和我情意绵绵结果到了最后才现和她情意绵绵的是刘主管而不是我自己最后落得满心嫉恨忧伤而归。

这就是那条可以通往那片曾经开满满树满树的桃花的荒郊的路。

在荒郊的山下那个诡异的白衣女子曾于月光下给了皓然一把冥币。

在荒郊的山上我曾于杨娜和刘主管携手并肩亲密的穿过那片桃花林时在乱草中现了一座孤坟一座墓碑上有着和妈妈那张什么学校的毕业照上一样的相片的孤坟。

只是孤坟上的女子不是妈妈却是个叫秋水的女子。我疑心那个女子是妈妈双胞胎的姐妹尽管我曾打电话问过妈妈妈妈也并没有承认但妈妈当时在电话那边异样的反应让我还是疑心那个叫秋水的女子绝对与妈妈有着异乎寻常的关系。

刚才玛丽在远处那愤愤然如果不是金老板要她放了我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忌日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这是一句多么不吉利的话今天是我的生日她竟然在我的生日说如果不金老板要她放了我明年我的生日就是我的忌日。

但我却因此想到了荒郊上那个叫秋水的孤坟前的墓碑上的文字还依稀记得墓碑上的文字记载立碑的时日比我出生的时日晚不了几天那么秋水逝去的时日应该在立碑之前说不定就是我的生日这天也不一定。如果真是我的生日这天那么我的生日就应该是她的忌日。如果我的生日真是她的忌日而她又是妈妈双胞胎的姐妹妈妈又真来了重庆的话妈妈今天一定会去那片荒郊的孤坟前祭奠她。

几度失望无限颓然的我忽然又­精­神大振兴奋得立马就冲路过的出租车一个劲的招手。

我要坐出租去那片荒郊。

妈妈一定想不到我会去那片荒郊。

妈妈如果真在那里我一定能在她意想不到来不及藏身时见到她!

181

然而我如此之兴奋急切兴奋急切着要赶去那片荒郊却没有一辆出租车为我停留非但不为我停留还急急的逃也似的从我身边飞驰而过仿佛我不是杨改之而是传说着的瘟神。

而那些车几乎都并不是因已坐满了客人车前分明都摆着空载的标示。

我现在已不是兴奋急切我是着急郁闷和不解。

我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那些出租车司机他们竟然都一个个的对我猛烈的挥手视而不见也不怕我看准了他们的车牌号打电话投诉他们拒载。

我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一辆车忽然在我身边停下。

却不是一辆出租车。

而是一辆银灰­色­的丰田。

驾驶室的车窗打开从里面探出张脸蛋。

女人的脸蛋。

很漂亮的女人的脸蛋。

女人对我温柔的笑白净漂亮的脸颊上便有了两个浅浅的可爱的酒窝。

她对我道:“这么着急是不是要用车?”

“嗯可是那些出租车一辆也不为我稍作停留。”

我像见了救星似的急急的道生怕她也拒绝。其实我大可不必担心她既然主动问我就应该没有要拒绝我的理由然而我经历了一次次失望变得越来越胆怯了。

她道:“那上来吧。”

脸上依然是浅浅的可爱的酒窝并随便从里面打开了副驾驶室的门。

我当时那个惊喜和感激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干­脆就差不多要上前紧紧的抱着她给她几个深深的亲吻了。

但我没有我头虽然有些沉有些疼我还是没有完全糊涂我一下子就意识到她不是杨娜不是春花甚至连和我有着多年隔阂的青梅都不是她只是个给人方便的陌生人而且还是个陌生女人。

我上了车坐在她身边。

我只说了声极真诚的“谢谢”又用极真诚的感激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便目不斜视一直看着前方的路急切的盼着快点到达那片荒郊。如果不是身边的美女司机虽然漂亮温柔却毕竟陌生而且人家主动载我已是意外中的意外了估计我会催促能不能加快点再快点。

其实车已经足够快了很快就出了城远离了城市的喧嚣。

青山绿水不停的涌来又不停的倒退。却已不是前两次我见到的情景。不再是曾经那样初生的新绿而是正蓬勃生长的郁郁葱葱山更青了水也更绿了。

“给。”

美女忽然轻轻碰了碰我的身子。

有什么东西近在我的脸侧暗香幽幽仿佛她的香和体香。

我心里有些激荡。

世间如此清幽莫非美女之所以载我就是要选择这远离城市喧嚣无人打扰的山路中“给”我?

她竟也是喜欢我的许仙般的眉清目秀柔弱如女子?

我有些不敢回头。

虽然心里也有些美妙的渴望但更多的是我要尽快赶到那片荒郊里的孤坟前的急切如果妈妈真去了那里我怕稍有耽搁赶过去时妈妈就已离开。

如果妈妈离开了我不知道还能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才能见到她。

然而美女又轻轻的碰了碰我无比香甜的柔声道:“给。”

我终于回头怯怯的慌乱的回头。

却没敢正视她只是匆匆一瞥。

我看到了近近的在我脸侧暗香幽幽的是一只白净细腻的手。

她的手。

在她手里是一张比雪还白却如梅一样香的手巾。

原来她所谓的“给”并不是我以为的那种“给。”她只是要递给我一张白净幽香的手巾。

我终于敢正视她。

但我正视她的眼睛里没有感激只有不解。

她笑笑对我指指脸颊。

我依然不解别过脸去对着前面的后视镜。

在后视镜里我看到了我的脸。

不是许仙般如女子的眉清目秀而是微微浮肿还混着斑斑血迹和泥土的狼狈不堪。

就是我一向清爽的碎平头也凌乱的蒙了不少的灰尘似乎在额际的间里还有一道血迹已凝固的疤痕。

我明白了明白美女司机为什么要递给我一张白净的手巾了她是要我擦拭擦拭我这张狼狈不堪的脸和满头的尘土。

我也明白了先前为什么那么多出租司机都对我猛烈的挥手急切的神情视而不见他们是看到我这狼狈不堪的样子以为我是惹是生非被道上的混混揍过的不良青年。

我对着后视镜用白净的手巾擦拭。

先擦拭伤口血迹已­干­只能擦拭掉血迹上的灰尘而且还隐隐有些疼。

忽然大感不值很为自己的糊涂后悔我早应该想到妈妈即使一直在我身边的暗处关注着我今天也应该去了那片荒郊中的孤坟前祭奠那个叫秋水的女子。如果那个叫秋水的女子真是妈妈的双胞胎的姐妹我的生日又真是秋水的忌日。妈妈怎么看得到我在城里被那些人蹂躏摧残又更怎么会终于忍不住拨开人群泪流满面的向我而来?

不过庆幸的是我虽然糊涂一时却没有糊涂一世我终算从糊涂中清醒过来并坐在了去往荒郊的车上。

擦拭过伤口再一点点擦拭脸上和头上的灰尘。

渐渐的虽然脸颊依旧有些微浮肿有几处凝固着血迹的疤痕额际的间那道同样凝固着血迹的伤疤也还明明显显的存在着我却比先前­干­净清爽了许多后视镜里依稀又是曾经那个女子般清秀柔弱的漂亮男子。

只是我要感激的将手巾递还给身边的美女司机时却现那如梅样香比雪还白的手巾已肮脏不堪。

我迟疑着不知该如何说话。

她笑笑道:“放前面吧没关系的。”

我道:“这这……”

但还是听话的将手巾放在前面挡风玻璃下的平台上。

她说:“还有你的衣服。”

我低头一看现衣服上也有好几处尘土。

但我没有拍掉那些尘土我不想弄脏她的车子更不想那些尘土在我拍时扬在她的白净漂亮的脸上和时尚却又不过露的外衣上。

我道:“还是下车再说吧。”

我这么说的时候车已拐过一道被青山遮挡看似已到尽头的弯。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虽然已过了开花的季节我没有看到满树满树开得正旺的桃花我却看到了那片桃林长着茂盛的枝叶的桃林。

我道:“就前面通往桃林的小路。”

车很快就在小路旁停下。

我急急的打开副驾驶室门。

荒郊到了!

我是那么急急的要沿着那条自桃林深处经过的小路走我要去桃林尽头墓碑林立的坟地遥遥相隔处的那座孤坟我要看看那里有没有我的妈妈!

“你的衣服……”

美女司机在我身后道她没有下车。

我这才记起我还没拍去身上的尘土我甚至还没对美女司机说半个感激的字。

我转身依然没有拍拭身上的尘土。

我只是无限感激的对着在驾驶室里笑语嫣然的她极真诚的道:“谢谢。”

她道:“不要谢我要谢就谢金老板。”

我诧异的望着她。

她道:“是金老板让我来的她说你急需要用车。”

我更加惊异。

她道:“不过金老板也是替别人在照顾你。”

“替别人?”

她道:“一个女子却不是青梅不是杨娜不是春花不是娟子不是任何经常出现在你身边的女子只要你记住并不是那些经常在你身边出现的女子才关心你的就行。”

一个女子那么至少不会是我的妈妈了。

我的妈妈早已不是女子她应该说女人才对。

我再要更加惊诧的继续追问她怎么知道青梅、杨娜、春花的名字她说的那个女子姓什名谁金老板又是谁她却已最后一次对我回眸嫣然一笑然后别过脸去猛地动车急驰而去转瞬就拐过那道被青山遮挡的看似已到尽头的弯消失了芳踪。

我愣了愣脑子里有那么多不解的问题在萦绕盘旋但我没有深究。

我怕没有太多的时间我来不急深究。

我一边拍拭身上的尘土一边向那条经过桃林的曲折山路急急而去。

桃林长满青涩的果子茂密的枝叶荫郁蔽日只有点点破碎的阳光自枝叶间零星的洒了下来在地上的随风摇曳的野草间山泉般跳跃。

穿过桃林一步步接近那座和墓碑林立的坟地遥遥相隔的孤坟

近乡情更怯。

我这不是回归故里却是同样的心情。

脚步快心比脚步跳得更快是急切更是怯怯。

急切盼望能在秋水的孤坟前看到妈妈的身影又怯怯的怕看不到妈妈的身影。

走出桃林才现已不见了曾经的路。

草更密更深了不再是曾经浅草才出的新绿路没入碧绿的草丛中。

但我还能依稀辨别出方向。

一步一步我终于看到了和墓碑林立的坟地遥遥相隔的那座孤坟。

秋水的孤坟。

我没有看到妈妈的身影。

但我却看到了孤坟前萦绕的青烟。

谁刚刚燃烧纸钱祭奠过的青烟。

今年的清明早已遥遥过去明年的清明远远还没到来。和孤坟遥遥相隔的墓碑林立的墓地也没见一缕青烟莫非竟果真如我所料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秋水的忌日而那刚刚燃烧纸钱祭奠过她的正是我的妈妈?!

只是虽然我小心翼翼妈妈还是现了我但她却因某种原因不想见我已悄悄离开?

忍不住抬眼惶惑的张望。

艳阳下只有随风起伏的一片碧草。

妈妈来过却终于还是弃我而去。

我的心是那么恨那么痛受伤的身子也跟着疼痛起来坚持了那么久终于要最彻底的颓然跌坐下去。

然而身后的某处却似乎飘过一袭白衣的身影。

我猛地转身。

182

却只有远处哑然无声的墓碑林立的坟地和偶尔传来几声鸟唱却更显寂然的桃林。\更新快/

我不甘我追过去。

一只白­色­的野兔受惊而起从墓碑林立的坟地蹿出钻入坟地背后荫郁蔽日的桃林。

原来那一袭白衣的身影根本就不是妈妈或者任何人只是一只雪一样白的野兔。

“妈妈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既然来过却狠心弃我而去不肯见我?!”

我对着山野呼唤我的声音有些像哭在空荡的山野回荡。我终于要颓然的坐下。

“谁?”

一个声音有些受惊的道。

男人的声音。

却决不是故乡那个在妈妈几度神秘消失时也跟着神秘消失的老实巴交的男人的声音。

我比他还受惊。

我扭头去看。

一个男人西装革履的男人独立在桃林的深处。

因为西装是深­色­的皮鞋是深­色­的我先前竟没有看见。

他的脸除了有跟我一样受惊的神­色­还有跟我一样的孤独和忧伤。

他果然不是故乡那个在妈妈几度神秘消失时也跟着神秘消失的老实巴交的男人尽管他和那个男人仿佛年纪。

但我却见过他。

那天虽然不是在这片荒郊却也是来了这片荒郊。

就是上次坐杨娜的车和杨娜一起来本以为杨娜是要约我来这么一片幽静却盛开着满树满树美丽的桃花的妙处和而我携手并肩轻笑着漫步没想到结果和她携手并肩情意绵绵的却是我厌恶的刘主管的那天。

那天在他们执手并肩轻笑着穿过桃花林的时候我痛苦、孤独、怨恨的闯入了这片草地惊诧的看到了孤坟看到了孤坟墓碑上和妈妈那张什么学校的毕业证上的相片一模一样的相片相片中跟那时的妈妈长得一模一样的名叫秋水的女子。并且似乎有一袭白衣的身影如先前一样在我身后闪过。

那天我受了惊是惊诧的惊。

然而杨娜却以为我受了刘主管所说的那个经常在这片荒郊出没的白衣飘飘的孤魂野鬼的惊吓。

回去的时候刚一入城她便带我去了人气旺盛的高级酒店吃饭希望能让我感受到些旺盛的阳气驱除心中那些惊吓我的邪恶的东西。

就是在那家酒店我见到他的。

当时他不是一个人。

和他一起并肩而行的是青梅。

他没现我他即使现我也因不认识我而留不下任何印象。

然而青梅却现了我也只现了我似乎杨娜那时已去了洗手间。

青梅眼神中有一丝慌乱很快就带他去了楼上的位置避开了我。

那天我想起了后勤部那些长舌­妇­在私下传说的诽闻有关青梅和瓶梅公司的老板的诽闻。

但我没有以为他就是瓶梅公司的老板。一个成功的女人背后有很多支持她的男人我只以为他如瓶梅公司的老板一样只是其中的一个。

现在我正好问问他和青梅到底是什么关系是不是那天和青梅去了酒店今天又带了青梅来这片清幽的桃林。

只是我四处仔细的望了望却没见青梅的影子。

想必就算青梅真的来了我也见不到青梅的影子。

上次在酒店她都那么慌乱的避开我今天她也一定会慌乱的避开我。

这和妈妈避开我不同。

妈妈避开我一定有我所不知道的苦衷。

她避开我却是因为她和这个可以做他父亲的男人毕竟有些不太光明正大。

然而我还没开口他却反倒问我了:“你是谁怎么来这里了?”

没有了先前受到的惊吓。

也许是现我并不是他的熟人不能把他和青梅幽会的事传到他的家人耳里而且我还女子般清秀柔弱。

反而有些高高在上习惯了号施令那样的高高在上。仿佛我是他的下属他问的话我就非得回答。

我很反感。

我皱了皱眉非但没有回答却反道:“你可以来我怎么就不可以来?”

他道:“我是……”

却并没有说下去脸上的神情又变得忧伤而孤独。

当然他说不下去他不能说下去毕竟他和青梅来这里幽会不是那么见得人的事。

他也会忧伤而孤独老牛吃­嫩­草如此的喜欢青梅却不能正大光明的和青梅在一起也确实是件让他忧伤而孤独的事。

我脸上浮起一丝轻笑我想提醒他若是真心喜欢就要飞蛾扑火如果狠不下心伤害自己就伤害他人回家把家里那个上了年纪虽然雍容却也臃肿还长了雀斑的绊脚石黄脸婆母老虎离了就是。

他对着我轻笑的神情晃了晃脑袋神情怪异的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然后又别过脸去看远处。

远处是和墓碑林立的坟地远远相隔的萋萋的荒草。荒草无声连先前在秋水的孤坟前萦绕的青烟也已被风吹散。

我想他也许是认出了我。尽管我一直以为那天在酒店他并没在意我毕竟我只是个陌生人。不然他的神情不会这么怪异他是想不到有如此的巧合而怪异。上次和青梅去洒店被我撞见今天和青梅来如此远离城市的荒郊中的世外桃源也会被我撞见。他还有那么些担忧担忧藏身某处的青梅被我现所以别过脸去看空无一人的荒草引开我对其他地方的注意力。

这其他地方一定是青梅藏身的地方。

但我既已看穿就对他们再不感兴趣甚至有些厌恶。

青梅在对娟子这件事的处理上给我带来的好感瞬间又荡然无存多年的隔阂非但没有削减反而猛烈的加深。

我甚至怨甚至恨。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怨要恨。

她跟谁好与我与有什么关系就算他是一个年龄大得可以做他父亲的男人!

我知道妈妈既已狠心弃我而去我就不可能再在这里找得到她。

我再无半点留恋甚至都不曾再回头看看那片荒草中的孤坟自然更不屑看那个男人以及藏身桃林中某处的青梅就沿着来时的路走下山去。

比来时走得还快还急。

来时是期待此时却是失望和怨恨甚至厌恶对那个男人和青梅的厌恶。

那个男人还在身后怪异的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竟然会和他似曾相似……”

我讥笑什么似曾相似分明就是一个人看来他虽然情商达擅长老牛吃­嫩­草智商上却是他妈个白痴!

但我没笑出声音更没有回头。

一个人忧伤而孤独的沿着曲折的山路穿过长满青涩果子的桃林来到回城的公路上才现根本坐不到回城的车偶尔经过的都是有钱人财大气粗横冲直撞飞奔而去的私家车我没有像来时样冲任何一辆车招手。来时连出租车司机都对我急切的招手视而不见更何况他们。

我抬头看天日已正午但离天黑尚早我沿着公路徒步回城。我厌倦城市的繁华但暂时只有那里才有我的归宿。

我不知道我走了多久我不知道何时才能走到尽头。我本就受伤的腿脚渐渐更加酸软疼痛。那只没穿鞋的脚上的袜子更加悲惨早已不只是前方破了个不大小的洞露出里面的大脚姆指根本连脚掌下面都已磨破而且沾满尘土和在荒草中杂生的那种带剌的眼泪般小的野果。

一辆车自我身边飞奔而过去往回城的方向却忽然自远处调头回来在我前方的脚边停下。

我站住略有诧异我还没见到车里的人但我确定这辆车我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驾驶室的车窗打开从里面探出张脸来。

男人的脸却戴着墨镜我认不出他的庐山真面目。

男子冲我惊喜的道:“果然是你真是有心栽花花不活无心Сhā柳柳成荫前些天那么费尽心思满城找你却不见你的踪影今天忙着别的暂时把找你的事放下却偏偏在这远离城市的郊野遇上了你。”

一听声音我倒认出了他。

虽然我和他曾只有一面之缘我听他说话也不过几句而且似乎都不是对我说的但我还是从声音听出了是他。

他就是上周末我和朴丽在沙坪公园附近的街边玩笑时一不小心撞上了她丰满弹­性­的胸的却并不怎么责怪我还在我帮她抓了那个扒她钱包的扒手后将我带进她独自居住的别墅过了一夜并且喜欢我叫她姐的贵­妇­的贴身保镖或下人。

眼前这辆车便是那天贵­妇­带我回别墅第二天又送我回观音桥绿荫路的车。

他取下墨镜果然是那个强壮的青年男子。

但他明明是说一直在找我终于无心的遇上我的并且先前还满是惊喜可此时他却没对我笑。

“妈的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恁大的胆子说老……”大概是想脱口而出“老子”但还是哽了哽改口道:“我一定让他知道敢动我们梅姐的弟弟会是什么下场!”

他盯着我半是同情半是愤怒。

对我狼狈不堪的遭遇的同情对致我于如此狼狈不堪的境地的人的愤怒。

敢情梅姐就是那个贵­妇­了。

然而我没有感激也没有回答。

我只是道:“你说你一直在找我替谁找我?”

这话听上去有些明知故问但我真正要问的却不是这个。

他有些奇怪的道:“梅姐呀你不会记不得我了吧你就算记不得我也应该记得梅姐呀?上周末你还替梅姐抓过扒手并且梅姐告诉我她还认了你做弟弟呢。”

果然梅姐就是那个贵­妇­。

听得出梅姐只是告诉了他认了我做弟弟的事却并没告诉他还带我回她独居的别墅住过一晚。

梅姐也当然不会告诉他这毕竟是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的事。那天经过车库时那两个对她极礼貌的笑的值班美女悄悄的看我的眼神不就别有含意吗?

我依然没回答。

他从我脸上看不出半点表示记起梅姐的表情。

我道:“梅姐是不是金老板?”

这才是我真正要问的主题。

183

“金老板?”

他望着我表情茫然。

虽然没有回答却已经等于回答了敢情金老板是另有其人。

其实我一时糊涂不然我不会问出那样白痴的问题。就算我相信梅姐有这样的本事先前能打电话让那个叫玛丽的女子放了我然后又叫另一个女子开着银灰­色­的宝马来这远离城市喧嚣的荒郊我也应该想到梅姐和那个金老板不是同一个人。如果是梅姐就应该知道我在何处眼前这个男子就根本不会说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替梅姐找我。

我道:“算了是不是暂时都不重要只是梅姐要你找我­干­嘛呢?”

他这时才忽然记起什么来很尊重我的叫我上车并且摇头道:“这个我倒没问过梅姐的吩咐我从来都不过问只是照着去做的。”

我如此狼狈不堪他却还是如此尊重我这让我孤独忧伤的心多少不得有点感动。

我上车坐在副驾驶室。

我没再回头。

回头只能让我稍有削减的忧伤和孤独又重新席卷而来。

我只是问:“梅姐在哪里呢?”

他道:“我这就带你去见她最近她刚大病新愈身子和心情都有些颓然我想她见到你一定会感到意外的惊喜的。”

说完就燃车向回城的方向急驰而去。

说是去见梅姐去的却不是梅姐独居的别墅。

虽然那天来去匆匆离开后我就再也无法找到去往梅姐独居的别墅的方向但有些路有些标志­性­的建筑我还依稀记得。

而眼前走的却是没有半点印象完全陌生的路。

车开进的也不是那天那样的别墅小区而是很庄严气派的院墙的大门大门里面被院墙包围的别致的假山喷泉和绿草红花的绿化带之间是更豪华宽大的独幢别墅。

车停下便有西装革履的男子过来恭身替我们打开车门对我身边的又重新戴上墨镜的男子道:“文哥回来了。”

文哥冷冷的点头带着我背影笔直的傲然而去搞得那男子虽然盯着我浮肿还有伤痕的脸和一只脚穿皮鞋一只脚却穿着脚掌已磨穿前面露出大脚姆指还沾了尘土和不知名的带剌的眼泪般大小的野果子大感怪异却半句话也不敢多问。

走进别墅一路穿廊绕阁也不是上次去梅姐那幢独居的别墅那般除了豪华的装修和摆设就只有空寂这里非但更加中西合璧更加阔气还有不少正在忙着手中活计的下人。一个个都是十七八岁漂亮­干­净的女子看见我也如先前那替我们开车门的男子一样表情怪异却又都只能如先前那替我们开车门的男子一样礼貌的招呼文哥对我的出现半点也不敢过问。

走了好一会儿渐渐有了上次去梅姐那幢独居别墅那种庭院深深几许的感觉。

在一个幽静的去处的门前文哥站住并伸手轻轻的敲门。

“谁?”

是梅姐的声音有些厌倦有些颓然。

“是我梅姐。”

文哥恭敬的轻声道。

“哦进来他是不是和那个小­婊­子在一起?”

梅姐的声音依然厌倦颓然却多了些愤恨。

文哥轻轻推开门。

我看到了是一间宽大的书房檀香木的书柜上摆满了林林种种的书靠窗的位置价值不菲的电脑桌摆着台新款的笔记本电脑。

然而房间里没有开灯。

窗帘拉开屋子里是柔和的自然光。

梅姐就背对着我们独立在窗边。

她没有如上次那样穿金戴银高挽着髻她没怎么打扮长随意的飘散在背后有几丝随风扬起轻拂着我看不见的面向窗外的天空的脸。

我没有进去。

文哥虽然推开门却也只是在门口站住。

文哥道:“对不起梅姐我没能跟踪上老爷我料不到只是拐弯处被青山挡住视线那么一会儿老爷就下车了等我悄悄的跟着老爷的车到更远处老爷的车在一个小镇上停下时从车里走下的却只有老爷的司机老爷早已不见了……”

梅姐轻叹一口气更加颓然的道:“这怨不着你他太狡猾我们谁都玩不过他的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他和那个小­婊­子会被我抓着现形的到时我一定会让那小­婊­子难堪!”

梅姐没有转过身来越说越气愤激动。

“梅姐你才刚刚好起来医生说你不能太激动的。”

文哥道。

梅姐沉默了会背对着文哥轻轻挥了挥手无力的道:“你去吧我也累了。”

文哥没有去迟疑着似乎要说什么却又没有开口。

“你还有什么事吗?”

梅姐道依然没有回过头来。

文哥道:“你不是要我找到那个帮你抓过扒手长得眉清目秀如女子般漂亮的弟弟吗?”

“怎么你有了他的消息?”

梅姐虽然没有回头语气中却来了些­精­神。

文哥道:“我把他带来了只是……”

“带来了?在哪里里?只是什么?!”梅姐猛地别过脸来。

梅姐看到了看到了虽然比刚刚被玛丽手下那几个男子践踏摧残时好了许多却依然狼狈不堪的我。

我也看到了她的脸憔悴忧伤孤独又带着些惊喜的脸。

当她的目光和我的目光相遇时当她的眼睛落在我的身上时她脸上的惊喜彻底消失只有无限的愤然和怜惜。

但她没有和我说话她别向文哥问:“谁把他伤成这样子的?”

一个女人徐娘半老的女人却带着恨恨的杀气。

文哥有些不敢正视她避开她的目光轻声道:“我也不知道我问他他没有说。”

梅姐对他道:“你去吧这里没有你的事了。”

文哥恭身而退脚步声在身后穿廊绕阁渐行渐远最终消失。

梅姐道:“弟进来是谁把你伤成这样子的?”

不再愤怒只是怜惜的看着我等着我的回答。

我走了进去却没有回答。

她过来将门轻轻的掩上道:“弟你不是叫我姐的吗?难道连姐也不肯告诉?”

我道:“是我自己。”

“是你自己?”

她望着我脸上的表情很是惊诧。

我道:“是的是我自己。”

其实我这算不上撒谎如果不是我自己我又怎么会被玛丽手下的那几个男人伤成这样呢?

她道:“为什么?”

伸过十指依然修长白净的手来心疼的轻轻抚过我脸上的伤痕。

这是一件很可笑我却笑不出来的事一个年纪大得可以做我妈妈的半老徐娘竟恍惚自己真是我的姐姐。而我们才见过两次面。

我摇摇头一丝苦笑。

想起妈妈我总是只能苦笑。

我道:“姐为什么一直在找我?”

她道:“还记得上次我说过你依稀像我的一个故人吗?”

我道:“记得。”

“自从见到你我就老是梦见……”她脸上的表情有些痛苦仿佛又进入了梦境努力晃了晃脑袋似要从梦境中醒来接着道:“但那是不可能的是那天分明……算了不提了……”

我道:“难道姐是欠那个故人的把我当了故人要对我补偿?”

她道:“不我不欠她我恨她她是个狐狸­精­比现在背地里和老爷打得火热的­婊­子还要狐狸­精­的狐狸­精­我恨她她是罪有应得!”

她渐至激动和愤怒。

我道:“梅姐刚才文哥说你才刚刚大病新愈不能太激动的。”

她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望着我眼含谢意。

我却在想听她说来她的那个已逝的故人应该是个女的了。

我没见过我的父亲不知道他姓什么名谁都长什么模样更无从判断我有没有几分长得像他但我却是有几分像我的妈妈的。

小时候村里很多人的都这么说说我一个男娃却漂亮如女子长得像妈妈将来会大富大贵的但我从不信以为真谁说男娃长得像妈妈女娃长得像父亲就是天生富贵命我只觉得他们是在讥讽我我和妈妈孤儿寡母相依为命从来都是被村里人讥讽嘲笑的对象而且妈妈说过命运不是天生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我猛地想起了今天才从那里归来的荒郊中的孤坟孤坟前墓碑上跟我小时见过的妈妈那什么学校的毕业证上的相片一模一样的秋水。

之前我没有这样想过那是因为我不知道梅姐所说的那个已逝的故人是男是女而且我以为我自己既有几分长得像妈妈又有几分长得像父亲的所以她说的那个已逝的故人有可能是我的父亲也不一定。

但现在分明听出她说的那个故人是女的而且是已逝的女的我所知道的和我长得似曾相似的女的只有秋水和我的妈妈而我的妈妈还活着那么就只有可能是秋水了。

但她既然那么恨秋水还说秋水是个狐狸­精­我便没有再提及。

一来她大病新愈我不能让她太激动。

二来她虽然对我好但秋水若真是我妈妈的双胞胎的姐妹我怕她知道我是秋水的姨侄连我一起恨。

过去的事情无论有多么深的恩怨都让它随秋水的逝去永远的烟消云散吧。

看得出来梅姐虽然富贵却也有许多无赖和寂寞有些让我想起古代深宫的怨­妇­。

我忽然想起件事来问:“姐这……这是什么地方?”

184

她有些诧异道:“难道小文没告诉你?”

她说的小文敢情是指文哥了。[~~~~]

我点头道:“不是他没告诉是我根本没问。”

她道:“家。”

只有简短的一个字。

我道:“家?”

无比惊诧这怎么会是她的家?上次她带我去的那幢她独居的别墅不才是她的家么?

她道:“是的家。”

家是我们每个漂泊的人累了倦了伤了哭了都渴望归去的地方然而她说出的那个“家”字却痛苦而讽刺。

我道:“可你上次带我……”

她打断我道:“那是我悄悄买的别墅除了带你去过没有任何人知道那里远离我的丈夫和孩子也没有管家和下人那里虽然寂寞却也安静是完完全全属于我一个人的地方……”

她说那里除了我一个人去过没有任何人知道果然她只是告诉过文哥她认了我这个弟弟的事却没告诉文哥她带我去那里住过一夜。

我道:“听姐这么说好像这里虽然一片豪华姐却并不快乐。”

她道:“是的不快乐。但也有过那么段快乐的日子我在那段快乐的日子里罪生梦死我以为有了财富就有了一切。可那段日子却那么短暂我很快就被从中惊醒我才现幸福其实并不是那么一回事。曾经拼命想得到后来也得到了到现在才知道得到并不快乐越是拼命越是得到得多就越是怕失去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真的不好过……”

她不再说下去开始沉默。

我不知道她是在回往事还是在体味现在的孤独。

然而我没打扰她我也沉默。

忽然外面有脚步轻轻而来然后是轻轻的敲门的声音。

“谁?”

梅姐问。

我以为是文哥。

不想回答的却是个女子声柔柔的小心翼翼的女子声。

她道:“太太是晚饭时间了。”

梅姐道:“哦。”

然后有些不相信的抬起手腕看了看因保养得好虽然如我妈妈一般年纪却少女般洁白细腻的玉腕上的意大利进口钻石手表道:“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好久好久都不曾过得这么快了。”

我道:“时间从来都不会改变她的步伐不会因为谁低贱就剥夺谁富贵就贡奉谁可怜就施予……快或慢不过是我们自己的心情罢了。”

梅姐轻叹一声道:“人如能像时间那么冷酷该多好可熟能无情呢?”

我深有同感。

我如果能像时间那么我就不会有这段时间的痛苦可我又怎么能做得到像时间呢?

梅姐道:“你跟她去吃饭吧。”

我忽然就感到腹中饥饿得厉害。

但我没有立时出去。

我道:“姐不去?”

梅姐道:“我不想去我想休息了。”

外面那个女子道:“太太老爷没有回来……”

“回没回来与我有何­干­谁让你多嘴?!”梅姐恨恨的道。

外面那个女子不再说话。

但我却听明白了那女子是要告诉梅姐老爷没回来她可以和我一起出去用餐的。敢情梅姐之所以不出去是不想见到老爷。可那女子哪里明白梅姐梅姐是老爷在不想出去老爷不在更不想出去。

我道:“既然时间不早了梅姐又想休息我就不打扰了我这得回我的住处去。”

梅姐道:“你不在这吃饭?”

我道:“家里有人做好饭了。”

我撒了个谎撒谎时心里酸酸的还有些痛。

梅姐道:“既然这样我也不留你了。弟拥有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真惜既然选择了她就要好好爱她。”

她果然在我的谎言下误会了我如那次杨娜在我的谎言下误会了我一样她也以为我有了女友她也如杨娜那样让我好好的爱她。

我点点头欲退去。

她却道:“别急看你这模样跟她去换一身衣服再回去吧别让你的爱人看见担心。”

然后对门外道:“带他去换上少爷的衣服如果少爷不许就说是我的意思。”

门外的女子道:“嗯少爷还没回来他暂时是不会不许的只怕他回来再责怪我到那时我再说是太太的意思吧。”

“还没回来?”

梅姐道又气又恨恨铁不成钢的恨。

“是的。”

门外女子怯怯的道都说神仙打架百姓遭殃敢情是怕梅姐牵怒于她。

梅姐却没怒只是道:“小姐呢?”

门外女子道:“小姐也还没回来不过小姐刚刚才来了电话说是有事耽搁了这就在回家的路上还问太太今天休息得怎么样呢。”

梅姐道:“一个个都有事一个个都是大忙人都跟他爹学吧都不回来最好反正这个家除了压抑和寂寥什么也没有!”

我道:“姐才说了医生叫你不要太激动的。”

梅姐捂了捂胸大概因太激动胸口有点痛平静了一会才道:“弟你去吧换身衣服就去吧不在吃饭也好免得看见这家子……”

她刚刚大病新愈那么憔悴我不想让她再度伤心。我打断她道:“好的梅姐我去了既然暂时不想吃饭就休息会好好静静吧。”

我打开门退了出去又轻轻将门为她掩上。

门外的女子十七八岁长得眉清目秀乖巧玲珑。进来的时候我见过当时她正跟别的下人一起忙着什么和别的下人一样对我狼狈不堪的样子大感怪异却只能对领着我傲然经过的文哥怯怯的点头招呼半句也不敢过问。

她低眉对着我道:“跟我来吧。”

我点点头跟在她身后。

走出庭院深深几许的幽处来到大概是少爷居室的附近她推开一个房间的门让我进去等她然后转身去了。

这是一间比起上次跟着梅姐去的那幢梅姐独居的别墅里的卧室小了许多的卧室。卧室的摆设也不及那间卧室豪华。但却清雅整洁舒适的床铺上软被香枕散着幽幽的女人般的气息窗台前的梳妆台上摆着不太名贵却也不是地摊上随便买来的那种廉价的化妆品护肤霜。敢情是间女子的卧室刚才那个领我来的下人身份的女子的卧室。

我刚要走过窗台去看看远处的城市是不是已是万家灯火她却已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套堑新的名贵西服还有一双高档皮鞋和白­色­袜子。

她道:“这些都是少爷还没穿过的。上爷有很多这样没有穿过的衣服鞋袜。你换上吧。”

我不习惯穿别人的衣服若不是不忍拂了梅姐的一片好意更不忍让杨娜看到我狼狈不堪的样子为我担心而早上出门的时候身上又忘记了带钱包或银行卡我是决不会穿少爷的衣服尽管这些他都未曾穿过。

我对着镜子换衣服的时候她竟然没有出去只是转过身背对着我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

我也没叫得出去。

毕竟我只是换外套又没有脱光自己。

更何况虽然在这里她只是个下人然而对于我来说她非但一点也不卑贱反而还是个乖巧可爱的人儿。

此情此景虽然不至于让我冲动感觉却比冲动还要美妙。我换完衣服鞋袜对她说:“好了。”

她这才慢慢的转过身来。

我看见镜子里我身后的她的脸红红的羞怯得可爱却又有几分痴迷。

我知道她是因为我穿上这身衣服忽然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仿佛就真的是位上流社会的翩翩公子哥而有几分痴迷。

我自己也再度看了看镜子里的我自己很贴身的衣服果然风流倜傥尽管脸还有些微微浮肿白净的面颊上也还残留着几道血痕。

我没有再要换下的鞋袜那鞋袜留着实在没有半点意义我只把换下的粘有几处拍不掉的尘土的衣服稍微折叠了下搭在手腕上。

我道:“怎么出去?我要走了。”

这里虽然只是幢豪门别墅却如皇宫一般复杂我又天生是个路痴来时穿廊绕阁只走了一遍我记不得如何出去的路。

她轻轻晃了脑袋眼神中的痴迷削减了许多道:“真不留下来吃饭?”

似乎有些期待有些不舍。

我道:“不。”

她道:“好吧我这就领你出去。”

走出别墅竟有辆车已在门口等着我了坐在车里的是文哥。

文哥看着我焕然一新的打扮有些惊诧。

却不是因为我翩翩然仿佛上流社会的公子哥而惊诧。

上周末他见过我未受伤的本来面目知道我如何眉清目秀柔弱如女子却比好些女子都漂亮。眼前的我比起我的本来面目实在算不上什么。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领我出来的女子。

女子道:“都是太太的意思是太太让我替他换上少爷的衣服的。”

原来文哥惊诧的竟是我怎么穿了少爷的衣服我怎么可以穿少爷的衣服少爷的衣服岂是谁都能动谁都能穿的!

我眼神中却流露出对自己这身穿着的不屑和鄙夷。

“如果少爷回来现了找你麻烦你可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文哥感觉到了我的眼神对女子的声音虽然冷却是习惯­性­的冷没有动怒。

女子道:“太太说了就让我说是她的意思。”

眼神中竟有些对文哥的感激。

她听出了文哥冷冷的声音中的关心大概文哥从来不曾这样关心过一个下人。

文哥却冷冷的别过脸来半点也不把她的感激放在眼里。

但文哥一望着我时脸上的表情却忽然极是友好。

他道:“上车我送你回去。”

我道:“不必了我自己出去打车。”

事实上我是不想这么快回去尽管我不要杨娜看见我狼狈不堪的样子才换上这身少爷的衣服的但我还是不想这么快就回去我还在莫明其妙的生杨娜的气因今天是我的生日她却一大清早就过青梅那边去而莫明其妙的生杨娜的气。

我忘记了杨娜是不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的。

文哥为难的道:“这是太太的意思她让我务必……”

“这也是我的意思她已对我足够关照我很感激她了我不想再欠她的。”

我道言语和目光中都流露出说不出的坚决。

文哥和领我出来的女子都愣了愣。

大概他们从来都不曾拂逆过梅姐的意思而我看上去如此清秀柔弱如同女子竟敢拂逆梅姐的意思而且还拂逆得如此坚决。

文哥犹豫了下道:“好吧那你路上小心有什么事给梅姐打电话只要梅姐一声吩咐我会以最快的度赶到决不会让任何再伤了你的人又还能扬长而去!”

尽管我一直没有对他提我受伤的事他问时我也没有回答但他敏锐的眼睛还是早已洞察出了我受的伤是他伤。

可他竟不知道我是根本就没有梅姐的电话号码的梅姐也没有我的电话号码梅姐如果有这段时间也用不着让他四处找我了。

我轻笑着点头然后转身走出别墅院墙的大门背影笔直步履坚决定头也不回。

外面已满城灯火然而杨娜竟一个电话也没有敢情她根本没回家还在青梅那跟她们玩得不亦乐乎早把我给忘了。

我更加不想这么快就回去。

我在夜­色­中漫无目的的飘荡那么多行人我却仿佛不幸真被玛丽言中明年我的生日就是我的忌日眼下我早已是个孤魂野鬼。

一辆车忽然从我身边飞驰而过。

一个女子的声音在车里急急的道:“停下停下!”

竟是寒香的声音。

车子在我前方停住。

是那辆我见过几次的宝马。

开车的却不是依人依人和寒香都坐在驾驶室的后排她们几乎同时从打开的车窗探出头来对我惊喜的道:“改之哥哥!”

尤其是寒香那惊喜的声音竟有点要喜极而泣。

又有好多天没见到我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如我曾经好几天没见到杨娜一样度日如年。

开车的是个男的。

不是文弱还戴着近视眼镜的十六七岁的文文。

他比我还大也许和杨娜仿佛年纪。

我敢肯定我从不曾见过这样一个男的他不像杨娜曾在重大附近撞上的那个坐宝马的豪门阔少那般装b戴了礼冒配了墨镜围上白­色­围巾再来件风衣作周润华或《黑道学生》里的九哥状却打扮得风流俊雅仿佛港台明星。

然而我对他半点也不感冒甚至反感。

他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屑还暗藏敌意而对寒香和依人却流露出软骨头的谄媚。

寒香和依人还如此年幼年幼得家里再有钱也不知道养小白脸你这么软骨头的谄媚­干­嘛?

我别过脸去故意不把他的不屑和敌意放在眼里又故意要对他的不屑和敌意进行报复尤其是严重打击下他对寒香和依人的谄媚。

我看着寒香和依人。

半点也不热情甚至还有些傲然的看着寒香和依人。

我知道无论我怎么平淡甚至傲然寒香和依人都会一如继往的对我亲如兄妹甚至比兄妹还多出些让他羡慕得流口水嫉恨得咬牙切齿的别的东西。

果然寒香和依人对我脸上的平淡和傲然视而不见反是望着我白净的面颊上的血痕关切而心疼的道:“改之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有回答她们。

但我心里却忽然一阵激荡。

我想起了玛丽想起了金老板更想起了金老板是谁!

185

那天在金粉帝国的舞厅里带着一帮西装革履的平头男子替那个轻薄依人却被依人狠狠的煽了耳光的猥琐男子出气挡住依人的女人正是金老板。

金粉帝国的女老板。

那天金粉帝国的女老板看我的眼神就有些特别更在给谁打了个电话后奇怪的让那些拦住依人的平头男子放了依人让所有人都大感惊诧。

今天肯定是她打电话要玛丽放了我又在我招不停出租车时让那个女子开车来送我去郊野的。

她有这个能耐。

只是那个开车送我去郊野的女子说金老板也是替另一个女子照顾我一个不常在我身边却时时关心我的女子既是女子就肯定不是早已是女人的我的妈妈那么那个女子又是谁呢?

我望着寒香和依人。

寒香和依人固然还都是女子可她们显然又不可能是那个人她们中的谁都和金老板只有敌意断不可能托金老板照顾我金老板也不可能给她两个黄毛丫头面子替她们中的谁照顾我。

更何况凭寒香和依人的­性­格要照顾我也一定会自己亲自站在前沿用不着也不可能只在暗处对我默默的付出。

寒香和依人见我非但没回答她们还对着她们眼神怪异更加关切的望着我白净面颊上的血痕道:“改之哥哥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驾驶室的男子道:“还能是怎么了敢情是惹是生非被别揍了吧。”

“谁谁敢揍改之哥哥别说改之哥哥不是惹是生非的人就算改之哥哥真惹是生非了谁揍了改之哥哥我也……也叫咱哥带上人去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寒香红颜一怒咬牙切齿的道。

依人轻轻碰了碰寒香的肩轻轻道:“寒香你不是说你看不惯你哥飞扬跋扈的样子要和他划清界线的吗怎么还要找你哥帮忙?”

寒香道:“此一时彼时更何况是替改之哥哥出气。”

“寒香你不是不要惹妈妈生气要尽快赶回去的吗你看时间已很晚了我们是不是……”

驾驶室的男子嫉妒寒香对我的好谄媚的提醒着寒香离开。

寒香望着我有些犹豫的道:“可是……”

依人也道:“别可是了反正咱现在又不是不知道改之哥哥住哪里在哪里上班明天再找改之哥哥也不迟倒是你妈妈可千万是气不得的她的身体……”

依人止住。

寒香的眼神忧伤而痛惜起来却不是为我忧伤痛惜而是因为依人提到她妈妈的身体。

莫非她妈妈的身体怎么了?还记得那天在壁山分公司宿舍门口她和依人正纠缠着对她们不屑的娟子她却忽然接到她妈妈打来的电话便匆匆而去时的焦急的表情。

依人对前面的男子道:“开车吧。”

男子看看寒香。

寒香虽然望着我极不舍却没有对依人的话置然否。

其实不置然否就是已置然否。

男子猛地燃车载着寒香和依人急驰而去了。

远远的寒香和依人还车窗里对我回。

夜风扬起她们的长霓虹照亮她们满是怜惜不舍的眼睛。

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她就是瓶梅公司老板的女儿你一定要让她爱上你。”

忽然一个声音在我身后道。

平静得近乎冷淡但我却能听出隐藏在背后的痛苦。

女子的声音。

却不是我的妈妈。

可她的话跟妈妈曾经在电话里对我说过的话竟是惊人的相似。

我猛地转过身。

我便看到了那个独立夜­色­下的女子。

一袭白衣冷清飘渺恍若不是人间烟火的女子。

她曾在月夜的郊野给了皓然一叠冥币那郊野有秋水的孤坟我今天才从那里归来。

她曾几度在我身边突然而来又突然而去。

春花说她之所以暗恋上我就是因为受她之托照顾我渐至对我日久生情的。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到我身后的

我心里有好多疑问但我最先脱口而出的还是:“谁你说谁是瓶梅公司老板的女儿?!”

她没有看我只看前方表情清冷如夜­色­。

前方是那辆越来越远的宝马寒香和依人被在夜风中飞扬起的长轻轻拂过的脸庞已模糊不清。

她道:“就在车里。”

我惊道:“车里?!”

她道:“是的车里。”

我道:“寒香还是依人?”

她道:“寒香。”

“寒香”两个字说得冷似乎还带着恨。竟未能做到她努力要表现出来的漠然。

这两个字对我来说却是一道闪电一声惊雷!

寒香十六七岁还只是青涩的花蓓我一直当她是妹妹也努力当她只是妹妹的寒香竟是瓶梅公司老板的女儿我妈妈在电话里用志在必得不可稍有拂逆的语气要我一定想法设法也要让她爱上我的瓶梅公司的老板的女儿!

怪不得曾经刘主管对她提起青梅是堂堂瓶梅公司的总经理时她是那么不屑。怪不得她说到瓶梅公司没有任何人敢对我怎么样也不能对我怎么样时小小年纪竟会那么自信!

我努力晃了晃脑袋我只希望这是一场荒唐的梦我要从梦里醒来。

而寒香被霓虹映照的车窗里的脸却更加模糊更加像梦了。

宝马车转过一道弯寒香的脸最终消失……

我难过的问:“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托春花照顾我为什么说的话和我妈妈的话如此惊人的相似?”

然而我没有听到回答。

只有如水般凉凉的夜风轻拂过脸庞。

我回头。

没有了一袭白衣清冷飘渺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

只有如梦如幻的夜­色­。

也许刚才本来就是一场梦。

但夜风中还残留着她特有的幽幽体香这又分明不是一场梦。

我在夜­色­中徜徉。

无数个迷困惑着我纠缠着我。

我低头思索有些永远不得其解有些似乎解了再一思索却又更加扑朔迷离。

一声尖厉的刹车一辆车在我前方停下车的前轮紧紧的贴着我皮鞋锃亮的脚尖。

我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满眼惊惶。

是一辆宝马车。

曾经在重大附近被杨娜擦伤过的那辆宝马车。

但宝马车被擦挂的痕迹半点也没有了敢情是修补过仿佛才从从厂家买出一样。

车窗打开。

从里面探出张脸来果然是那个豪门阔少。

阔少有些醉意迷糊的样子。

好在他坐在副驾驶室开车的不是他若是他我恐怕就不是幸运的满眼惊惶的站在这里了而是奄奄一息的躺在血泊中也许甚至更惨。

阔少今天没有装b的把自己打扮成周润华或《黑道学生》里的九哥耍酷而是穿了笔挺的名贵西服还在里面白­色­衬衣上打了红­色­的领结作风流倜傥状。

他冲我怒道:“妈的想找死吗……”

然后就怔怔的盯着我。

确切的说是盯着我这身名贵穿着。

我轻蔑的笑。

难道就你家有钱就允许你穿名牌打扮得风度翩翩?别人一穿得名贵了打扮得风度翩翩恍若公子哥了你就要用异样的怀疑的眼光看着人家?

忽然好感激梅姐她很是让我在这个飞扬跋扈的豪门阔少面前扬眉吐气了回。

我高高的把头扬起这感觉真是美妙。

但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有时如白驹过隙只是一瞬。

从驾驶里探出的那个长着一双狐眼的猥琐老头很快就让我的美妙感觉荡然无存。

他对着我狐眼里满是愤怒恨不能吃我的­肉­饮我的血的愤怒。

我不寒而栗。

我想起了壁山分公司的事;想起了昨晚我和春花坐着杨娜的车回重庆时在远处回时看到的好几辆向宿舍楼猛驰而去的坐着他的人的车;更想起了娟子如雪的肌肤上被烟头烫出的新伤旧痕……

我仇恨但更多的却是从他愤怒的狐眼里看到的残忍给我带来的莫名的恐惧。

我知道尽管我其实对他的事知之甚少但他一定以为我和春花已掌握了他的全部秘密的。

我禁不住向后退了退。

我几乎有他就要猛地燃车向我撞来将我杀人灭口的预感。

虽然文哥说过我若有事只要给梅姐打个电话他就会立时赶来;尽管寒香说过如果谁伤害了我只要给她说了她一定会让她那也许比眼前这豪门阔少还要飞扬跋扈的哥带人来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尽管还有仿佛女黑老大的金粉帝国的金老板也在替什么不在我身边却关切着我的女子照顾我……

但眼前这些人都不在我身边我也没有任何人的联系方式。如果猥琐老头真开车撞向我我肯定只能落得个死无对证的下场。

但我还不能死。

我的生命还留之有用。

妈妈一生清冷含辛茹苦的把我拉扯大然而我还没能替她完成夙愿。

尽管之前我曾自暴自弃任人践踏摧残过但那是我一时糊涂想让我那藏身某处的妈妈忍不住拨开人群泪流满面的向我而来好好疼我。

而眼前就是妈妈真藏身在某处我也不要妈妈出来。

我自己都还不能死更何况我虽然愤世嫉俗仇富仇官却一生冷冷清清还不曾来得及享受半天清福的妈妈。

我怕她一出来她那柔弱的身躯就在猥琐老头的车撞向我的那一瞬冲向我挡在我和车之间!

这一刻我恐惧的不只是自己还有我的妈妈我的眼睛担惊的斜视四周。

186

然而没有我的妈妈只有灯火如幻的夜­色­。)

长着狐眼的老头也没燃车猛地向我撞来将我杀人灭口。

他反而别过脸去对阔少道:“少爷时间已经很晚了我们得尽快赶回去只怕再耽搁你又会被挨骂的。”

阔少回过头去瞪了老头一眼老头便低下头再不敢说话了。

敢情老头这话说得有些不是时候他无论如何都不该当着我说。被人骂毕竟不是件光彩的事无论是被谁骂尤其是对于习惯飞扬跋扈的豪门阔少这多多少少有点给他丢面子。

阔少却并没罢休却不是对我没有罢休。

虽然面子是在我面前丢的让他在我面前丢面子的却是那个老头。

他对老头道:“不是说时间已经很晚了吗怎么还不开车?!”

老头吓得身子颤抖了下脸上的表情尴尬之极。阔少的话让他比先前阔少在我面前丢的面子更多。

但他还是不得不唯唯诺诺的道:“是……是的少爷。”

毕竟阔少就是阔少阔少生气了后果肯定不是一般的严重比起惹少爷生气来他的面子实在算不了什么。

话一说完就猛地燃车飞驰而去。

但直到车子在很远很远的远处最终消失在灯火如幻的夜­色­里阔少一直都从打开的车窗回头恨恨的望着我。

确切的说还是望着我的这一身衣着。

直到现在他都还在以为没钱如我是不配穿上这身名贵的衣服打扮得风度翩翩跟他这样的豪门公子哥平起平坐的他还在用极怀疑的眼光看着我。

我转身继续走我的漂泊之路。

夜渐深。

很少的行人。

车辆呼呼的自身边来去。

远处夜风中飘来渺茫的伤感的歌声。

我掏出手机一个未接电话都没有杨娜大概还在青梅家和她们玩得乐不思蜀不知疲倦更不知我一个人独自漂泊在清冷的街头。

但我终于还是决定回去。

回到因杨娜不在家比街道还冷清的我的小小的出租屋。

走了这么久我受伤的腿脚已酸软疼痛无法坚持。更何况明天我还要去解放碑附近瓶梅公司的总部上班。

说是上班其实是在为完成妈妈至今没告诉我的神秘的使命而潜伏。

我随手招了辆出租车。

我以为出租司机又会对我视而不见打我身边飞驰而过像避开瘟神一样避开我。不想出租车却远远的向我急急而来在我身边停下从驾驶室车窗探出一张脸。

一张堆满横­肉­的脸却带着笑。

很尊重尊重得近乎讨好的笑。

他道:“先生请上车。”

我有诧异诧异得几乎要以为他不怀好意。

再次认认真真看了看他的车确定不是黑车了才坐上去。

坐上去之前他还用衣袖擦拭了几遍本来就很­干­净的坐垫。

他是怕弄脏了我这身名贵的衣服。

我忽然就明白了他为什么非但没有像白天我遇到的那些出租司机那样如避瘟神般的避开我。

我没看他我的表情很冷傲。

后视镜里我的脸虽然依然还微微浮肿那几道血痕也依然存在但我名贵的衣着在夜­色­里却更华丽光鲜俨然就是真真实实的豪门公子哥。

他是把我当有钱人了。

被人当着有钱人的感觉真好。

难怪那么多人要想尽方法拼命的向上爬向上挤大概这世上还没有几个人能摆脱金钱的诱惑。

可梅姐说过幸福并不是那么回事越是拼命想得到越是得到得多就越是怕失去那种拥有了一切之后提心吊胆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

这就是人的悲哀。

可是大多数人都不明白。

就算明白金钱的诱惑还是抵挡不住。

车子很快在映霞小区门口停下我走下车的时候岗亭里的保安正在打盹。

他的头猛地下点了一下险些撞在岗亭的玻璃窗上。

他抬起头眯缝着眼睛使劲的摇晃了几下欲驱除不断袭来一波更比一波强的瞌睡。

他忽然看见了我。

他一下子就睁开了眯缝着的眼睛瞌睡全无眼放异彩。

看来我的出现竟成了他驱除瞌睡的良药。

他恭恭敬敬的站起身欲向我行礼却又没行。

他的眼睛又眯缝起来。

但不是又陷入瞌睡之中是要努力的看清我。

大门口虽然开着路灯但毕竟不如白昼那般明亮。

他是近视眼。

上学的时候班里的近视眼没戴眼镜又想要努力看清一个人时就是这样眯缝着眼的。

直到我从他前方经过走进小区里很远他嘴里还在喃喃的道:“是他么真的是他么?”

我心里很好气。

你跟我一样都是生活在最低层的人你犯得着像那个豪门阔少一样用满是怀疑的眼光对着我一身高档光鲜的衣着吗?

但跟他生气又有什么意思呢我真正该生气的是杨娜她竟然直到现在也对我不闻不问仿佛我根本就不曾在她生命中存在过。

可是我那么生杨娜的气我却还是一步一挨的走上楼去。

到了a幛一单元八楼杨娜家的门严严的关着。

我向对门藩经理的房门看了看。

忽然比任何都渴望藩经理正穿着­性­感的睡衣斜倚在半掩的门前对我乱抛媚眼那么今晚我一定随了她去和她好事成双!

此时此刻我要用藩经理的身子报复的不仅是那个轻辱过我的和她同居的男子我还要报复杨娜谁叫她只顾自己和青梅她们玩乐把我完全遗忘。

然而藩经理的房门却也关得严严的如杨娜的房门一样哑然。

我伸手敲了敲藩经理的门。

里面有脚步声急急的脚步声趿着拖鞋。

虽然藩经理的家我不太熟悉倒到底进去过我听得出那脚步声是自浴室向我而来。

我心激动。

我想藩经理一定刚洗浴过长飘洒肌肤如雪芳香诱人却只围了根随时可以轻易扯开的浴巾。

也许不用我扯那浴巾自己就会不听话的滑落。

我多么希望藩经理从里面开门的那一瞬杨娜的房门也从里面打开或者是杨娜正好从楼下回来将我们撞见。

我脸上扬着痛苦的恶笑。

我忽然觉得那感觉一定会很好比被那个轻辱过我的男人撞见还好。

然而藩经理的门还没打开里面的声音就让我失望异常失望。

但心却更加强烈的跳却不是激动得更加强烈的跳而是因为慌乱。

“来了来了宝贝我刚刚洗好呢你就回来了。”

吴哝软语媚态百生。

却不是藩经理。

是那个轻辱过我的和藩经理同居的男人的声音!

敢情他口里所叫的“宝贝”不是我而是藩经理了。

也幸好不是我如果是我我肯定要恶心得把肠肝肚肺全都吐尽。

我想立时转身逃走。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还要慌乱得想立时转身逃走。我不是一直都想报复他的吗?

但我已来不及我刚刚背转过身门就已打开。

感觉得到门里那个男人愣了愣但他很快就愤然的道:“是你怎么会是你?!”

听他这么说我反倒不慌乱了我对他转过身来我道:“怎么不可以是我?”

脸上扬着邪笑带着几分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的神秘的邪笑。

他道:“你­干­什么?”

更加愤然看得出来他果然联想到了什么。

尽管之前他决不会以为我这样的乡巴佬可能会和藩经理生点什么的。但现在不同了现在我早已入城随俗跟城里人打扮得差不多了。更何况此时此刻我身上还是高档光鲜的名牌俨然风度翩翩的豪门公子。

虽然我脸依然有些浮肿那几道血痕也还在可这些对他这种只向钱看的人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

他能看见的更多的是我高档光鲜的名牌的价格恐怕曾一度自以为是在我面前高高在上的他至今也不曾穿过这么昂贵的衣服。

尽管我换上这身衣服的时候衣服上的标签还没剪掉我剪掉标签那一瞬也根本没看上面的价格但我还是能猜测出它有多么昂贵。

一个飞扬跋扈的豪门阔少也许一瓶酒可以喝掉我好几个月的收入一顿餐可以吃掉我们乡下人所有的家产他的一身展示自己翩翩风度的衣服自然会更加价值不菲。

我道:“找藩经理呗。”

他越是愤然越是联想我就越是神秘的邪笑。

他道:“找她­干­什么她不在!”

砰!

山响的声音震得整个楼层似乎都在摇晃。

他竟然把门关了。

愤然的把门关了。

我转过身来脸上的邪笑半点也没消失反而更加觉得有趣了。

原来越是自以为是越是感觉自己高人一等的人越是脆弱越是心虚他非但不敢面对我不敢继续追问我反而选择了逃避。

我能想象他在门背后恨得有多么咬牙切齿。

恨我也恨藩经理。

因他满脑子都是我和藩经理在床上翻云覆雨的情景而咬牙切齿的恨我和藩经理。

走到杨娜家门口我没有敲门。

我掏出钥匙打开锁轻轻推门而入。

杨娜果然不在家。

房间里只有沉寂和幽暗。

没有灯光没有任何一点声息连外面如梦如幻的满城灯火也被白天无人在家没有拉开的窗帘挡着。

我反身关门。

没有伸手去按墙上的灯开关。

不用把灯开亮我也能在沉寂和幽暗中找到我的卧室的方向。

我一步一挨慢慢的走向卧室。

再没有了脸上的邪笑因让对门那个和藩经理同居的男人满脑子胡思乱想愤愤然得咬牙切齿而有趣得邪笑。

我脸上有的只有幽怨忧伤跟孤独。

我早上出门时虽然没有锁上却紧紧掩着的卧室门忽然从里面打开。

我只看到烛光摇曳一只巨大的生日蛋糕被一双白净细腻指如剥葱的手捧出。

随之而起的是《生日快乐》歌。

手是杨娜的手。

歌却不只是杨娜的歌。

187

我怔怔的站着。

所有的幽怨忧伤和孤独刹那荡然无存。

视线却因感动的泪水而模糊。

我在模糊的视线中看见烛光映照下的杨娜、春花还有娟子微笑着一步步向我而来的美丽的脸。

我好想说:“杨娜不应该是姐你好坏你明明从人事档案中知道今天是我生日的你却一整天都只字不提明明早已到家还准备好蛋糕为我过生日你却连一个电话都没有。还有春花和娟子你们也坏你们怎么可以和姐同流合污也不给我通点消息搞得我如此惊喜骗取我这么多感动的泪水。”

但我没有我甚至还眨巴了下眼睛努力坚强不让她们看到我的泪光。

她们的笑脸跟蛋糕一起来到我的身边。

蛋糕放上桌。

《生日快乐》歌已唱完。

三个女子同时道:“改之生日快乐这份祝福不算太晚吧?”

我点点头。

是的虽然不太早也不太晚。

甚至恰到好处。

在我悲伤失意的归来时感受到这份祝福这世再没有比这更好的疗伤的药了。

杨娜柔声道:“弟许愿吧然后咱们一起吹蜡烛。”

我闭上双眼睛双手合十对着摇曳的烛光。

我从来没有如此虔诚过。

我愿早日完成妈妈的神秘的夙愿从此微笑常在妈妈的脸上我们呣子再不过冷冷清清的日子。

我愿杨娜青春常在美丽常在只有她那为我所不知的担忧永远的消失。

还有我和杨娜……

还有春花和娟子都好人一生平安。

我睁开眼睛放下合十的双手。

杨娜微笑着问:“弟好了吗?”

我道:“好了。”

“我们吹蜡烛吧。”她们三个一起道。

我说:“好的。”

然后我们一起将摇曳的烛光吹灭。)

我看不到了她们微笑着的脸。

只有还没消失的萦绕的青烟送来的蜡烛的味道。

“改之都许了什么愿呢?”

幽暗中是娟子的声音。

微笑着的声音。

记忆中她似乎从不曾这样幸福的微笑过。

杨娜和春花都沉默。

春花甚至在幽暗中背转身去悄悄的走远了几步。

春花一定是以为我的愿望里有的只是我和杨娜她知道我是深深恋着杨娜的就像她深深的恋着我一样。

然而我没有说出一个愿望都没有说出。

我只是道:“不能说的说了就不灵了。”

娟子笑道:“还故作神秘呀。”

我没有反驳。

但我却忽然奇怪的现在那些愿望里我怎么对那些我仇恨的恶人的诅咒竟一个也没有?

我是那一刻忘记了仇恨还是我本善良?

啪轻轻的声音谁按亮了房间里的灯。

杨娜没抬头看我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看我也许与刚才我没有说出的愿意有关。

春花转过身轻轻过来也微微低眉不看我只看蛋糕。

杨娜拔掉蛋糕上的蜡烛。

春花拿起刀子一块块切蛋糕。

娟子微笑的对着我的脸忽然惊诧而疼痛。

她道:“改之你这是怎么了?”

她的声音很是紧张。

杨娜和春花都猛然抬起头来。

她们的眼睛竟跟娟子一样惊诧而怜惜。

刚才虽然满室烛光摇曳但毕竟光线微暗她们没怎么看清我。

现在明亮如白昼的灯光下她们终于现了我的浮肿的还有几道血痕的脸。

但她们也只现了我浮肿的还有几道血痕的脸。

她们没有现我一身的高档名牌或者说她们对我一身的高档名牌视而不见。

我没回答。

杨娜抬起手欲轻轻抚过我带血的伤痕。但终于还是放下转身向卧室而去。

“是不是那个老头那个残忍的老头有什么他就冲我而来吧跟你有什么关系?!”

娟子继续追问带着恨和痛。

对我的痛对老头的恨。

先前的确遇到过那个老头那个老头也曾对我瞪着一双恨不能吃我的­肉­饮我的血的眼但却不是那个老头。

我摇头道:“不是。”

娟子道:“改之你别骗我……”

有些像哭。

曾经在壁山分公司的宿舍楼里她刁蛮跋扈的带着英莲敲开我的门对我兴师问罪惹得男女宿舍的过道都站满好奇的人一个个对我投来异样的眼光的时候我们中有谁会想到有一天她竟会为我心疼得想哭?

春花拉了拉娟子道:“想必改之没有撒谎他如果撒谎他怎么可能从那么个残忍的老头手下逃脱还穿了这么身名牌回来?”

“可是改之你的伤……”

春花又拉了拉娟子。

娟子没再问只是看了看春花的眼睛。

春花的眼睛看向杨娜的卧室。

杨娜的卧室门打开杨娜已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药水和棉签。

娟子明白了春花的意思跟着春花默默的走向外面的门。

春花是要她和她一起离开好把时间和空间都交给我跟杨娜。

杨娜没有挽留她们。

她们轻轻开门出去。

在门外春花轻轻将门掩上背影忧伤却没有回头看我。她们高跟鞋的脚步在楼道里轻轻的往下渐行渐远最终消失。

杨娜过来让我坐在沙上然后她蹲在我身边用沾了药水的棉签一点点为我擦拭伤口上凝固的血迹。

药水过处伤口有些痛。

然而我的心却是那么暖暖的激荡。

到底还是杨娜好。

同是姐姐那个深居别墅的豪门贵­妇­对我脸上的血痕也深深怜惜却也只是深深怜惜却并没对我满是血迹的伤痕作任何处理。

杨娜问:“弟到底生了什么事?”

竟是万般怜惜我的心都要碎了。

我摇摇头没有回答只是道:“原来姐是知道我的生日的我早该想到姐是知道我的生日的姐毕竟是人事部的管理我的档案上有我的生日可我……”

杨娜没明白我是在为我对她的错怪深深忏悔。

她反而自己愧疚的道:“是的姐早就知道你的生日的你的档案上明明写的有可我……一直都记挂着你的生日说你生日那天要好陪你过……没想到真到这一天了我却因为最近忙着别的事给遗忘了。”

我有些诧异我望着桌上还没完全切开的生日蛋糕我道:“可……”

她道:“是青梅告诉我的蛋糕也是青梅买的要我和春花还有娟子一整天不给你电话只到晚上你回来时给你一个惊喜的也是青梅。”

我更加惊诧。

我惊诧的不是青梅知道我的生日小时候她的生日我的生日我们都在一起过她当然知道我的生日。

我惊诧的是这么多年以后她还记得我的生日她还会为我买生日蛋糕让杨娜、春花和娟子给我惊喜她自己却没来。

杨娜还在道:“早上青梅打电话来让我去她家里说春花和娟子都在我还以为她有什么别的事直到我急急的赶过去才知道她竟是为了你生日的事。”

我道:“姐别说了我都知道了。”

我心里有些难过。

杨娜没再说下去。

她虽然不知道我和青梅之间是为了什么但她知道我和青梅之间是有什么的她一直希望我和青梅之间能不再那么隔阂。

但这一刻我似乎对青梅有所感动了。她却并不全是欢喜她沉默的脸上有另一种忧伤。

杨娜为我擦拭­干­净伤口上的血痕道:“还好只是小伤口用不着上药包扎不然明天去上班可要被同事用异样的眼光看了。”

其实就算没有在脸上包扎就算明天我浮肿的脸已不再浮肿那伤痕却不是一夜之间就能好起来的只要明天那些伤痕还在我就会遭遇那些异样的眼光。

尤其是刘主管和藩玉还有藩玉身边那群美眉。

但我却并不在乎这些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为了半生冷冷清清的妈妈的夙愿我就忍辱负重下去又何妨?

只希望忍辱负重的日子不要太长早日到我和妈妈都扬眉吐气的时候。

我轻轻的笑了笑没当回事的轻轻笑了笑。

杨娜却还是道:“弟要不我明天给你向刘主管请个假?”

我道:“不!”

语气很冷。

一听到刘主管我就不舒服。

更何况是她提起刘主管。

尽管她是为了我才提起刘主管。

我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进我的卧室。

杨娜直起身站在我背后怔怔的望着我。

她看得出我生气了但她不知道我怎么就忽然生气了。

她却并没有问她只是轻叹一声道:“不请假就不请假吧你早点休息时间不早了我也休息了。”

她转身将客厅的灯按熄然后走进她的卧室轻轻把门掩上。

我也轻轻掩门但门最后掩上时我还是终于回了回头。

幽暗中我看到客厅里的生日蛋糕默默的在那里是那么孤单。

说是要给我惊喜我们却终于还是未能尽欢。

都是我的缘故。

我转过头我不忍再回。

将门最终掩上宽衣上床以手为枕幽暗中默默的对着天花板。小时候和青梅青梅竹马走过的日子竟一幕幕闪现眼前那么遥远又那么切近。

伸手去摸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忽然好想给青梅打个电话心怀感激的给青梅打个电话。

好多年好多年都不曾心怀感激的跟她说过话了。

188

然而微微颤抖着手电话刚打通青梅还没接我就想起了白天在郊野的桃林遇上那个年纪可以做她父亲的男人的事。

虽然当时我没看见她但我知道她一定就在附近。那个男人不会独自去那片空寂无人适合情人幽会的桃林。理由只有一个他和她在那里幽会。她怕我现她她避开在了桃林深处。

这就难怪是她告诉杨娜、春花还有娟子今天是我的生日的也是她让杨娜、春花和娟子一整天都不给我一个电话只等晚上我回家给我一个惊喜的然而她自己却没来。

她当然不会来她和那个男人幽会还来不及她怎么会来?

我忽然就很生气。

我不知道这么多年了我为什么还生她的气她又不再是和我青梅竹马的从前甚至我们之间还有着深深的隔阂。

我把电话挂断了。

她还没接我就把电话挂断了。

我刚随手把手机放回床头柜手机铃声却响了我侧脸看了看来电显示是她打过来的。

我犹豫了会还是把电话拿起。

这一刻我不想听到她的声音可我又多么希望听到她的声音我竟是如此矛盾。

好一会儿才按下接听键把电话放到耳边。

“改之吗?有什么事?”

青梅在那边睡意朦胧敢情是才被我吵醒。

我道:“没什么事打错电话了对不起吵醒你了。”

我的声音有些冷。

她道:“没什么。”

睡意消失了些稍稍有了些­精­神。

我道:“我还是要说对不起的就算你觉得没什么可别的人不会觉得没什么的。”

我的声音还是冷冷的还有几分讥讽的嘲笑。

青梅道:“什么?别的人?”

她已完全没了睡意却有些诧异。

她是故作诧异。

我不得不佩服她明明知道我话里的意思还能半点也不紧张只是故作诧异。

我道:“没什么了。”

冷冷的声音既讥讽又怨恨。

心想别告诉我你身边没什么别的人!

她道:“改之你真的没什么吗?”

她的声音很柔似乎很真诚像是要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和我敞开心肺。

我却把电话挂掉了。

再度把电话随手放上床头柜再次以手为枕于幽暗中默默的对着天花板从前的种种再度一幕一幕在眼前闪现那么遥远又那么切近。

而我又似乎在等待。

明明是我自己挂断电话的我却似乎在等待。

但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再也没有响起。

我有些莫名的怅然和幽怨。

和青梅通电话时幽怨她不打电话过来了还是幽怨。

我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我醒来的时候却很早。

记忆中我似乎好久好久都不曾起得这么早了。

也许是新的一周新的开始的缘故。

其实细细想来这不过是回到从前。

我真是奇怪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奇怪不过是去壁山分公司打了趟又回到了原点我为什么会有新的开始的欢欣和鼓舞。

小时候和青梅携着小手攀上山峰用满是细汗的幼稚的笑脸迎接那轮初生的红日时我们就是这样欢欣和鼓舞的。

我甚至是用了那时像小鸟展开翅膀欲拥抱天边那轮慢慢露出脸的红日那样的姿势去拥抱新的开始。

这新的开始里依然有青梅。可青梅已不再是从前的青梅。

依然有刘主管藩玉和藩玉身边那群美眉但他们一定会比从前更轻蔑我讥讽让我更加厌恶。

依然有杨娜春花娟子甚至依人和一袭白衣的冷清飘渺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以及白衣女子用跟妈妈的语气近乎一样的告诉我的一定要让她爱上我的瓶梅公司老板的女儿——寒香……

甚至那个穷凶恶及的猥琐老头猥琐老头如奴才侍候主子那般侍候着的豪门阔少……

甚至妖艳的藩经理……

美的丑的好的坏的依然要向我迎面而来只是这一切都会变幻了新的姿势。

吃过杨娜做好的早餐和杨娜一起下楼去车库再上杨娜的车近近的坐着在杨娜身边。

杨娜一洗昨夜的忧伤容光焕的漂亮的微笑的脸上青春荡漾。

她燃车的那一瞬我在想今天是回到瓶梅公司总部的新的开始谁将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人呢?这新的开始又将怎样从这第一个人开始呢?

随即便决定无论遇上的是谁我都要以美好的心情微笑的态度去迎接给自己一个好的开端。

到了公司地下车库和杨娜一起下车坐电梯上楼然后在楼道里微笑着分手各自去各自的办公室。

我以为我很早不想办公室里竟早已坐满了人。因为还没到上班时间大家都叽叽喳喳的兴奋的聊着看上去极欢喜极友好的样子仿佛久别重逢。其实对于他们来说也只不过才周末的短短两天没有见面而已。敢情是平时在刘主管的监视下大家在办公室里感觉太压抑好不容易有个周末都尽情的放纵了一回新的一周重新回到办公室情不能自己彼此分享起自己这短短两天的轻松和快乐来。

他们谈得很兴奋竟没人注意到我也没有人用期待我的眼光等待我来。

春花还没到他们没有谁知道我和春花在分公司生的事更不知道我和春花今天又都回到了公司总部从前和他们日日相处的后勤部办公室。

如果春花比我早到了他们肯定会边兴奋的聊边睁着眼睛关注着门口的。

至少藩玉会这样。

他一定不会错过奚落我的任何一个机会尽管以后这样的机会还很多他也还不知道我还略微浮肿的脸和脸上的那些伤。

然而第一个看见我的还是藩玉。

这也许是上天的安排故意要考验我的忍耐力在我决心要用好的心情微笑的态度面对我遇上的第一个人时用藩玉来考验我的忍耐力。

藩玉是不经意的现我的。他当时正在和一个经常围绕在她身边的美眉暧昧的调笑惹得别的同样经常围绕在他身边的美眉很是吃醋。

离她最近的那个轻轻的冷哼了一声。

其实是假着嗔怒。

并且作要从他身边离开状。

他很是得意能让这么多美眉为自己吃醋他自然会很是得意。

但他还是别过脸来欲安慰下那低着头假意离去的美眉。

这时他便不经意的现了我。

他没再去安慰那美眉。

他脸上得意的表情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惊诧。

他似乎还眨了眨眼睛像以为是看错了人。

那个跟她调笑的和别的吃醋的美眉对他忽然惊诧的脸大感奇怪一个个都顺着他脸正对的方向看见了我一个个也都跟着他惊诧起来。

只有那个低着头假意离开却并没离开的美眉还在等待等待他用甜言蜜语来哄她当着别的美眉哄她她也好如先前那和他调笑的美眉一样惹得别的美眉打烂一大片醋坛子并在别的美眉又羡又妒的眼光里高高扬起漂亮的脸很是得意一回。

哪知身后的藩玉竟一点反应也没有。

明明刚才眼睛的余光看到藩玉对自己别过脸来的却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但她不好意思再抬起头用眼睛的余光去看。

毕竟她以为那么多美眉都在注视着她都巴不得她出洋相好取笑她。

她甚至也许以为别的美眉非但没有打烂本该打烂却意外没有打烂的醋坛子反而已经在脸上对她扬着嘲讽的笑了。

她的脸开始变红羞愧得无地自容的红继而是怒再不是假着嗔怒的怒而是真的红颜一怒的怒。

那怒的姿态很好看。

可惜藩玉没看到藩玉只对着我。

我虽然看到了她却并不知道我是看到了的就算她知道我看到了她也不会在意我看到。

她甚至极有可能会怀疑我第一次微笑着面对所有人的脸以为我是只在面对她。用极轻蔑的眼光怒视我暗骂我­色­狼也不看看自己哪点比得上藩玉竟要学人家作风流倜傥状对她乱抛媚眼。

然而她没有她一直都低着头连恨恨的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又重重的一ρi股坐下也没抬起头。

好一会儿终于抬起头来了也只是打开办公桌上的电脑明明什么也看不进去却假装很认真的看着上面的东西目不斜视然而冷冷的脸始终消失不了那片羞愧的红。

敢情她之所以目不斜视是羞愧得不敢面对别的美眉的眼光她以为那些眼光都在讥讽的轻笑着看着她。

她哪里知道那些美眉根本就早已忘记她当她不存在了。

忘记她当她不存在的还有藩玉。

他们的眼光都在对着我惊诧的对着我。

记忆中我不止一只这样被藩玉关注过可被那些美眉如此关注关注得连她们的情敌和近在身边的白马王子藩玉都一并忘记似乎还是第一次。

但我知道她们是意外如藩玉一样大感意外。

我去壁山分公司那天他们就以为从此我就要从他们身边永远的消失的。谁料得到今天我又会重新走进这间办公室还轻微浮肿着脸脸上又带着伤痕并且这张轻微浮肿又带着伤痕的脸还会对他们微笑呢?

如此友好跟真的一样的微笑。

从前我对他们可一向都是敌视的即使笑也是邪邪的轻笑。

189

藩玉于惊诧之余很快就一边不紧不慢的鼓掌一边冲我道:“稀客稀客欢迎壁山分公司的领导回娘家看看。”

满脸讥讽那“领导”两个字在我听来竟是剌耳得厉害。

我心里说不出的反感然而我却面不改­色­脸上的笑容依然那么愉快友好。

藩玉又大大的惊诧了一下她身边那群美眉本来在他鼓掌讥讽我时也跟着脸上扬着讥讽的笑的此时竟也跟着再次大大的惊诧了下。

就是那个受了冷落本来羞愧得无地自容目不斜视其实是无颜斜视的对着电脑的美眉也终于禁不住别过头来然后那张羞愧的脸便也毫不例外的成了张惊诧的脸。

甚至我自己也惊诧不过我只是在心里暗暗惊诧我都不明白我是怎么可以做到用这么好的心情又如此友好的微笑去面对他们每个人甚至我厌恶的藩玉的。

但我也只是微笑微笑着轻轻走进门微笑着走向我曾经的办公桌又微笑着在我曾经的办公桌前坐下没有跟他们任何人说一句话。

去了这么久我的办公桌依然如故还是那台电脑还是那叠无关紧要的资料。

莫非这一切真的早已安排好青梅在调我和春花去壁山分公司之前就安排好了我回来的这一天所以特地吩咐过刘主管不准任何人动我和春花的办公桌?

是的是我和春花的办公桌。

我看到自己的办公桌依然如故时惊诧的别过脸去看了看春花的办公桌。

春花的办公桌也依然如故。

春花还没来她的办公桌前空空如也。

我打开电脑在藩玉他们讥讽惊诧的眼光里微笑着打开电脑我是想看看我电脑里的东西是不是也如我办公桌上的摆设一样依然如故。

然而电脑桌面打开我握在手里的鼠标还没开始轻轻点击我就听藩玉身边的一个美女更加惊诧的叫了声:“春花!”

我回头。

是春花来了。

春花脸上没有我这样跟真的一般的友好的笑。

但她也并没因自己由分公司的人事经理被打回原形重新成了后勤部默默无闻的职员而有半点羞愧。

她的表情平静一如曾经那么平静仿佛她根本就不曾去壁山分公司过。

她冲那惊诧的美眉平静的点头冲每个惊诧的看着她的人平静的点头然后又平静的打我身边经过却没冲我平静的点头甚至都不曾平静的看我一眼就又平静的去角落里她那依然如故的办公桌前平静的坐下。

她前排的一个美眉终于忍不住道:“春花你这是……”

春花道:“我们又回来了。”

“你们?又回来了?”

美眉边问边惊诧的看春花和我。

“是的我们。我们又回来了我们不再是分公司的人事经理和后勤助理我们回到了从前的岗位我们还是公司总部后勤部的普通职员。”

春花平静如故。

办公室忽然很静然而不是春花那样平静如故的静而是太出乎大家的意料惊诧得出奇的静。

一刹那的静。

这静很快就被打破。

先是藩玉一阵得意洋洋的朗声大笑道:“怪不得他会破天荒的用友好的微笑面对我们原来他不是友好他是在讨好因在分公司站不住脚又被打回原形而不好意思面对我们而讨好。”

接着就是别的同事奇怪的窃窃议论和那群整天围绕在藩玉身边的美眉­淫­声四起**一般的讥笑。

春花平静的脸开始不平静。

她也感觉到了那讥讽尽管这讥讽都是冲我而来的但到底她和我都有相同的被青梅捧上管理层又打回原形的经历她岂能对这剌耳的讥讽没有半点感触?

但她之所以开始不平静却不是因为这感触她是因了我为了我。

她抬起头看了看那一张张讥讽的脸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

我依然微笑跟真的一样友好的微笑。

她开始不平静的脸又多了几分诧异但却没有做出半点生气的举动。

藩玉继续道:“改之助理?哦春花刚刚才说了你们一个不是经理另一个也不是助理了被打回原形了我得改口去掉‘助理’两个字才是怎么样?在壁山分公司的日子不好过吧对了你这脸是怎么了?这浮肿这一道道的伤是在办公室里调戏某位女员工被她反抗扇了耳光抓破了脸皮还是对员工过分苛刻人家忍受不了给……”

边说还边上前几步冲我的脸伸出白净的手假装很关心其实是很幸灾乐祸的道:“痛不?让我帮你看看伤口有没有感染?”

若是从前或者说是我今天早上没有决心要用美好的心情微笑的态度面对我遇到的第一个人我一定会命令他拿开他那只伸向我的脸的爪子并且狠狠的一拳他即使不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也要鼻青脸肿得意不起来。

他其实也作好了迎接我的重重一击的准备从他得意却又流露出警觉和戒备的眼光可以看出。

然而我没有。

我心情出奇的好得厉害。出奇得连我自己都有点无法相信。我居然还能像真的一样友好的微笑得出。

藩玉比先前大感诧异还要大感诧异。

他放下了本来就不是真正要伸上我的脸的手进一步激怒我道:“怎么了杨改之是伤疤没好忘不了痛在壁山分公司被那打了你的人给吓傻了?从前的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你从前的尊严从前脸上那些邪邪的轻笑都哪去了?”

“够了!”

春花的声音冲藩玉怒道。

她再也不能平静。

藩玉和所有人都怔了怔。

在他们眼里柔弱痴情的春花这样怒似乎还是第一回。

然而我并不以为然春花比这更愤怒甚至愤怒得蛮不讲理的时候在壁山分公司我都见过。

但我还是止住了春花用微笑的眼神止住了春花。

春花不解不解我怎么会心情这么好得在藩玉面前近乎软弱但她还是止住了。

藩玉狂笑:“什么够了?!我就是要说。要说青总调你们去分公司的目的。哈哈不是看到杨改之这副讨好的可怜的样子我也不明白青总调你们去公司的目的。原来她不过是要你们去分公司做几天管理让你们明白自己是不是做管理的料。尤其是杨改之一向自以为是把谁都不放在眼里甚至对青总都不屑一顾的杨改之。怎么样有自知之明了吧该呆哪个位置就规规矩矩的呆在哪个位置吧管理不是任何人都能做的。哈哈……”

“住口!”

一个声音厉呵道。

所有人都怔住。

藩玉本来笑逐颜开春光满面的脸忽然变得纸一般苍白身子还禁不住颤抖了下。

这次却不是春花。

是刘主管。

刘主管正打门口进来­阴­沉的脸崩得紧紧的仿佛拧得出来水。

这回轮到我惊诧了。

本来我从一个经理助理虽然只是分公司的经理助理还是无关紧要的后勤部但到底是个经理被忽然打回原形又回到公司总部成了后勤部的一名员工被他管理的员工他应该感觉大快人心就算自己不亲自出面也要借藩玉好好的羞辱下我报复下我的。没想到他竟然呵斥住了藩玉在藩玉最得意忘形的时候呵斥住了藩玉还用了近乎暴跳如雷的声音。

刘主管在所有人都怔住连我都惊诧时给了我一个微笑的眼光。

似乎跟真的一样友好的微笑的眼光。

莫非他竟也如我一样新的一天新的一周新的开始要用美好的心情微笑的态度面对遇到的第一个人?

可是他刚才还分明对藩玉厉声呵斥过我更不是他今天遇到的第一个人!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弄清一切他已打我身边经过背影笔直的走进里面他的小办公室并且把门关上了。

我不知道关上那间小办公室后他站在门背后是不是已撕掉他那虚伪的微笑的面纱露出他对我极其怨恨的本来面目?

办公室里很静似乎从来不曾这样静过静得莫名其妙静得压抑。

藩玉没再讥讽我围绕在他身边的那群美眉也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一个个都对藩玉被刘主管呵斥感到同情感到心疼却如我一样没有谁知道原因。

但我不如她们那般纳闷。

不解就不解毕竟刘主管和藩经理对于我来说都不是生命中重要的人。

他们只不过是过客是我枯燥生活中的调味剂是天将降大任于我之前安排在我身边的磨砺石。

我脑子里有的只有寒香。

一袭白衣冷清飘渺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诡异女子说她就是瓶梅公司老板的女儿我一定要想方设法让她爱上我的寒香。

我终于明白我今天之所以能在藩玉百般挑衅和羞辱之前面不改­色­依旧保持跟真的一样友好的微笑就是因为寒香。

确切的说是因为知道了寒香就是瓶梅公司老板的女儿。

早在诡异的白衣女子之前妈妈就在电话里用了执拗的语气告诉我一定要让瓶梅公司老板的女儿爱上我的。

现在总算有些眉目了总算知道从何处下手一步步去完成妈妈那神秘的夙愿了我决不可以在这个时候按捺不住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

下班的时候我第一个走出办公室走得紧走得急我却没去车库等杨娜。

尽管杨娜的那辆qq车停在车库杨娜最先去的也是车库。

我直接坐电梯到楼下的广场。

走出电梯我看到高楼没有遮挡住的一角的天边竟然有几缕美丽的晚霞仿佛新娘的婚纱。

寒香穿上婚纱是不是这样美丽娇羞的样子?

我看向广场边。

我急切的想知道那里有没有停着寒香和依人常坐的那辆宝马寒香是不是从敞开的驾驶车窗探出脸来对我温柔的轻笑风轻轻扬起她柔顺的长。

190

昨夜寒香在车上含情脉脉的望着我对我依依不舍时依人分明是用这样的话劝她早点回家的。依人说她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住在哪里又在什么地方上班以后有的是机会。

那么寒香应该在广场上等我下班才对。她早就有些暗恋我的我只要稍微对她再好些她那颗单纯的心就会更加对我神魂颠倒。

然而广场上空空如也。不要说寒香和依人常坐的那辆宝马就是别的车也没有。

我说不出的失望。

虽然我知道总有一天寒香会来找我的但我还是说不出的失望。

我是多么希望寒香早点到来我好早点让她为我神魂颠倒我好早点接近妈妈那要我完成的神秘夙愿的真象。

杨娜的车从车库出来在我身边轻轻停下的时候我几乎没感觉到我的眼睛还在广场外面的街道上寻寻觅觅。

依然不见寒香也不见那个说寒香就是瓶梅公司老板的女儿我一定要想方设法让寒香爱上我的一袭白衣冷清飘渺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诡异女子。

杨娜从驾驶室的车窗探出脸来柔声叫了几声“改之”又按了几声喇叭我才反应过来。

我别过脸去。

她白净憔悴的脸上满是不解的神­色­。

我歉意的笑笑然后上车轻轻的坐在她身边。

她燃车的那一瞬问我:“弟你刚才是……”

我道:“没什么我只不过是在看天边的晚霞晚霞映照下的行人。”

她道:“是吗?”

我点头:“是。姐你不觉得晚霞好美?”

说话间车已穿过高楼林立的街道驶入一片楼群较矮的地段大片楼群遮挡不住的天空露了出来。

我们看到了天边美丽的晚霞。

她道:“是的好美好久好久没看到这样美丽的晚霞了。”

我一边看晚霞一边看她被晚霞映照的满是喜悦的脸。

奇怪这一刻晚霞依然如婚纱般绚丽。我想到的却不是寒香梦想中的穿上婚纱的样子。

我想到的竟是和杨娜携手并肩走过结婚的礼堂杨娜有张如此时此刻般被晚霞映照的美丽幸福的脸她身上婚纱的颜­色­是晚霞的颜­色­。

我们的心情如此美好我们的车静静的前行驶向晚霞的方向在那个方向是我租住的杨娜的家。

也许有一天那里不再是我租住的杨娜的家。

而是我和杨娜的家。

这样幸福的憧憬着的时候本来平稳的杨娜的车忽然颠簸着拐了几下。

我别过脸去。

杨娜脸上是惊慌的颜­色­。

我道:“姐怎么啦?”

杨娜没有回答她不仅是慌乱而且还紧张得厉害。

其实不用她回答我已经看清了杨娜之所以紧张慌乱是因为一辆车。

一辆黑得亮的奥迪。

我见过这辆奥迪。

那个对娟子极尽摧残之能事却像奴才侍候主子般侍候那个很装b喜欢把自己打扮成周润华或《黑道学生》里的九哥的豪门阔少的长着一双狐睛的猥琐老头曾经几度出现在壁山分公司宿舍楼外的的街道上时开的就是这辆奥迪。

然而这次杨娜却不是如上次在重大附近挂伤豪门阔少的宝马那样不小心撞上了那辆黑得亮的奥迪。

这次杨娜已很小心。

因小心而慌乱紧张上次挂上宝马的事在她心里铬下了深深的印记。

这次她的车没如上次挂伤宝马那样挂伤奥迪奥迪也没有挂伤她的车可奥迪却即将挂伤她的车。奥迪也不是她上次挂伤宝马车那样不小心奥迪是明知要挂伤她的车却偏偏向她的车挤来。

杨娜慌乱紧张的躲避总算没挂伤奥迪也没被奥迪挂伤然而却被奥迪紧贴着车身挤到路边再也不能动弹。

杨娜没有动怒照理杨娜应该红颜一怒的。

杨娜从驾驶室车窗探出脸来小心翼翼的对奥迪车笑歉意的笑尽管她半点也没有挂伤奥迪车即使挂伤奥迪车也不是她的错。

然而奥迪车的车窗却没打开我看不到里面的人的脸。

然而很快奥迪车后排的门却打开了先是伸出皮鞋锃亮西裤笔直的脚接着便跳下四五个身着深­色­西装的戴着墨镜握着棍­棒­的平头男子。

他们脸上的表情一律冰冷­阴­森他们将手中的棍­棒­在另一只手向上摊开的手掌上轻轻的敲击着耀武扬威的向我们逼来。

该怒的没有怒不该怒惹是生非的反倒耀武扬威无论我曾经怎样决心要以美好的心情微笑的态度去面对新的一天我也要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了。

然而我却必须得按捺住。

在这种情况下谁按捺不住谁他妈就是白痴只有白痴才会做硬拿­鸡­蛋碰石头的事。

更何况我如果按捺不住白痴得硬拿­鸡­蛋去碰石头恐怕立马遍体鳞伤的不仅是我自己还有杨娜。

杨娜脸上的嫌意的微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担惊嘴上还在小心翼翼的冲那些男子道歉明知没用还是小心翼翼的道歉。

然而我知道她担惊的不只是她自己她担惊的更多是我。

我一把将杨娜拉进车窗我自己探出脸去。

虽然我不得不按捺住自己但我却再不能不站出来。

如果实在躲避不过那么就请将一切的灾难降临在我的头上。

而且虽然奥迪车的驾驶室车窗没打开我看不到里面有没有那个猥琐老头的脸但我知道那个猥琐老头一定正坐在车里之所以生这一切都是因了他的存在一切都是他的计划都是冲我来的杨娜只是不幸和我坐在了同一辆车上她是无辜我决不要他们伤及无辜。

我道:“无论你们做什么都可以但请你们放开她。”

我的声音很平静。

几个男子愣了愣停下了向我们一步步逼进的脚步。

他们太出乎意料他们大概想不到我还能如此平静。

但随即一个男子就哈哈大笑很有趣的哈哈大笑接着道:“你们听他好像是在跟我们谈条件虽然很客气却他妈像是在跟我们谈条件敢情是个读了很多书的人!”

那夸张讽剌的表情自然不是在说我读了很多书才如此文绉绉的连谈条件都他妈文绉绉的带个“请”字而是夸张的讥讽我也跟他们谈条件我配跟他们谈条件吗?你见过蚂蚁跟大象谈条件你见过菜板上的鱼跟刀谈条件?

别的男子也跟着笑起来大笑前仰后合有的还捧着腰一个个快要流出眼泪。

我道:“是的谈条件。”

我面不改­色­声音竟比先前还平静得出奇。

所有疯狂的笑声嘎然而止。

平头男子一个个全都瞪着我不再是耀武扬威而是凶神恶煞。

静。

出奇的静。

空气异常压抑而紧张。

一只手轻轻的向车里攥了攥我。

温柔的手颤抖的手凝聚着这世上最真挚的爱的手。

杨娜的手。

一个男子忽然扑向我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棍­棒­。

别的男子跟着蜂拥而上冲我把手中的棍­棒­高高的举起。

“住手!”

一声冷喝。

几个男子一律停下棍­棒­却还是高高举起只是没有向我重重的砸下来仿佛被谁施了法术一动不动只有脸上的表情是无比的惊诧。

我别过脸去。

奥迪的副驾驶室车窗不知什么时候已打开。

我看到了一张脸。

冰冷猥琐的脸。

果然是那个老头那个对娟子无限残忍对豪门阔少却极其谄媚的老头。

果然一切都是他的主意都是冲我来的。

然而刚才那声冷喝却是出自他之口。

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我决不相信他让那些男子住手是要放了我们他怎么可能放了我们尤其是放了我?

果然他冷笑道:“别以为我会放了你更别要跟我谈条件你还远远不配。”

我一个字也没说。

我等他继续。

他却没跟我说话他只对那群怔怔的一动不动的男子道:“一个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滚回车来!”

那群男子更加惊诧却没人敢说话一个个乖乖的转身上了车。

他这才看了看我身边的杨娜对我道:“如果你想她安全你就也乖乖的给我上车来。”

一字一句­阴­冷凛冽如地窖吹出的风。

我推开副驾驶室的车门那样子真的很听话很乖。

杨娜却在背后再次伸手拉住了我。

她眼睛里有晶莹剔透的泪她道:“不改之你不能上他们的车。我们又没什么错错的是他们大不了我们马上打电话报警。”

“报警?!哈哈……”老头大笑道:“上次在重大附近挂伤了咱家少爷的宝马车也是说要报警这次又要故技重施是不是?这次可没那么幸运上次那个漂亮的狐狸­精­让我们少爷放走了你们这次我看还能有谁?!”

停了停睁着一双­阴­险可怕的狐眼瞪着杨娜一字一句恶狠狠的道:“如果我是你为了他的安全我决不会像你那么糊涂天真竟然想到报警。”

杨娜紧张担惊的脸忽然就失去了信心变得有些束手无策。

我推开了杨娜还攥着我的手的手。

用力的推开了杨娜还紧紧的攥着我的手的手。

我怒声道:“杨娜别他妈有事无事对我献殷勤了我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要你来多事打电话报警?!”

杨娜失去信心的脸愣了愣接着是惊诧莫名而伤痛的惊诧。

我继续道:“记住我们是不可能的随便你怎么讨我的好我们都是不可能的我早已有了意中人所以你滚吧滚得越远越好!”

然后我下了车重重的将车门关上背对着她头也不回一步步走向猥琐那头那辆黑得亮的奥迪真的很乖很听话很听猥琐老头的话。

我跨上奥迪车的那一瞬我听到身后有车猛地燃向与我们背道而驰的方向急急而去的声音。

是杨娜的车。

我还是没有回头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平静然而我的心却痛得厉害。

我知道杨娜一定有多么伤多么痛多么恨她的眼中一定有太多忍也忍不住的泪珠正疯狂的汹涌而出。

本书。

191

我上车平静的坐下望着前方没有看猥琐老头却对猥琐老头道:“走。”

老头身边的司机便猛地燃车冲向前边的夜­色­。

已是万家灯火的夜­色­而我却只觉得前面是无边的未知的黑暗。

快到一十字路口司机对猥琐老头小心翼翼的道:“洪叔我们是去要哪里?”

猥琐老头­阴­冷着脸道:“真他妈白痴跟老子混了这么多年也不见长点记­性­自然是跟我往僻静的地方去了越僻静越好这种事难道我们还要让人现?!”

这是个­阴­毒的老头。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先前要喝令那几个男子住手了当时是在繁华的大街上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路人看在眼里他可不想被众人看在眼里也担心被众人看在眼里。而此时他让司机把车开向越僻静越好的地方他是要对我下毒手。

杨娜已开车远去我不必再牵挂。

我从后视镜里看了看身边的几个男子几个男子都警觉的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一个个真他妈是猥琐老头养的好狗。

但我不能坐以待毙既然杨娜不在身边我了无牵挂无论如何我都应该搏一搏即使不能用力气也应该用智慧去搏一搏。

妈妈虽然好些年来对我都冷冷清清可她从来都是把我当作她的娇傲的她还说过我的手不是­干­重活的手。

我看了看我的手光洁细腻十指修长像女人的手。

妈妈说我的手不是­干­重活的那我们的手是­干­什么的呢?

我即使不相信天下所有人我也相信妈妈的眼光妈妈既以我为傲而我的手又柔弱无力不能与身边这群高大健壮的平头男子相斗那么我的脑子就应该有过人之处就应该斗得过坐在前面表情­阴­冷狐眼里满是­阴­险狡猾的智慧的猥琐老头更不要说我身边这群四肢达头脑简单的平头混混。

否则我就辜负了妈妈这么多年来的期望。

一说到期望我就想起了妈妈那为我所不知的神秘夙愿妈妈让我到重庆来要我进瓶梅公司要我想方设法让瓶梅公司老板的女儿爱上我就是为了那神秘夙愿。现在妈妈那神秘夙愿还没完成但我却已知道了瓶梅公司老板的女儿就是寒香已经有了眉目知道从何着手去一步步接近并且了却妈妈的神秘夙愿了我决不能在这个时候自己先倒下。

我无论如何不能坐以待毙就是以我的柔弱之躯不能反抗我也要凭我的智慧逃脱。

我想到了“­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那句诗。

很明显这车里的“王”就是坐在前排那个猥琐老头。那个毫不把我放在眼里却很是­干­瘦的猥琐老头。凭我柔弱的身子车里的谁我都斗不过但我还是自信我能斗得过那个猥琐­干­瘦的老头的。至少我比他年青也比他灵活还多那么些力气。

我假装什么也没看只看越来越灯火稀疏的前方实际上我却一只在悄悄的注意着猥琐老头和我身边对我保持警觉的男子。

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我决定等他们稍微放松警惕的时候猛地上前一把箍住­干­瘦老头的脖子并用另一只手以飞一样的度­操­起前方风挡风玻璃下的平台上的水果刀把锋利的刀峰轻轻的抵住­干­瘦老头高高突起的喉节。

这么想着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了身边那群男子慌乱的围着我和老头打转而老头却在我的挟持下一个劲的恨不能跪地求饶的屁滚尿流的狼狈样子。

我脸上禁不住浮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笑。

而我的手心却在冒着汗。

冷汗。

前方越来越僻静幽暗树影­阴­森只有很少的路灯光从叶缝间透露出来。

从外透进来的光线也越来越­阴­暗­阴­暗中我看不清那几个平头男子的脸我不知道他们的眼睛是不是还那么警觉是不是还能把我的最细微的变化都看清。

但我知道地狱的尽头就要到来此时不搏更待何时!

我悄悄的在手里多了些力量。

我的心却在猛烈剧跳。

我就要拼力向前!

忽然眼前却是一道剌眼的灯光。

车灯的灯光。

远远的来自奥迪的车后却把奥迪车内照得如同白昼。

反光镜里身边的每个男子的脸都被照耀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们并没打盹他们眼中的警觉从来就不曾消散过。

我立时停下了刚要进行的动作。

还没真正开始就停下了费尽心思和时间决心刚要付诸行动的动作。

我说不出的紧张和后怕幸好我还没动作否则此时此刻被锋利的刀锋抵住喉咙的不是猥琐老头而是我自己。而老头却只是在一旁气定若闲的对被他手下的平头男子用刀锋抵住喉咙的我得意的轻笑轻笑我远远不配跟他斗就是跟他养的那几条忠实的平头狗斗我也还­嫩­了点。

但我脸上的表情却平静如故仿佛在我心里什么都不曾生过。

老头的表情却忽然紧张。

紧张得让我有些莫名其妙。

不要说我表情平静他看不出什么就算他看出什么知道一瞬之前我差点就扑上去一手箍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操­起水果刀将锋利的刀锋直抵他突起的喉节他也用不着如此紧张的。

毕竟他养了那么多忠实又健壮的狗我无论怎么想要付诸行动都根本没有机会。

老头对身边的司机道:“快!”

只很简短的一个字。

言多必失大概他怕多说几个字被司机还有身后的我和别的平头男子听出他的紧张来。

但只一个字已足够。

像他这样的人本来就犯不着对这帮比狗还忠实的手下多费口舌的。

他的话音刚落司机就加大油门奥迪猛地向前方的黑暗中飞奔。

后面的车远远的跟了来似乎司机还按了几下喇叭不知是要车还是要让奥迪停下。

但奥迪没有停下还在以更猛烈的度向前飞奔。

窗外的夜风呼啦啦的吹进来有些冷。

一棵棵树一盏盏昏暗的路灯飞一样的逼过来又飞一样的倒退。

但奥迪却始终没能摆脱后面的那辆车的灯光。

又有谁能把车开得比灯光还快?

奥迪非但没能摆脱后面那辆车的灯光就是那辆车也未能摆脱那辆车与我们的距离越来越短竟要逼近过来。

老头脸的上表情更加紧张尽管他在极力掩饰努力不让所有人看出来。

我心一动莫非是杨娜是杨娜在我的羞辱下调转车向后忽然明白了我的用意又调转车向追了过来?

可杨娜的那辆qq是远远开不到这么快的又怎么可能把以飞一样的度前进的奥迪越逼越近?

莫非杨娜竟是通知了别的人比如娟子比如青梅比如春花甚至还有朴丽然后换了另一辆车?

毕竟杨娜再慌乱也到底冰雪聪明她不至于一个人势单力薄却再度身涉险境那样非但救不了我她自己还会羊入虎口。

也许她还更进一步报了警也不一定。

尽管那个老头警告过她如警告我一样警告过她要让我安全就最好不报警但毕竟她不笨她看得出感觉得到即使不报警我也得不到安全甚至还会边一点得到安全的希望也没有。

短短的几分钟后面那辆车已冲到了我们前面一个拐弯把奥迪拦截了下来。

我眼里满是喜悦又满是担心。

我喜悦的是如果真是杨娜我就有了脱身险境的希望。我担心的是只是杨娜那么又多了个无谓的牺牲。

然而我看清了那辆车。

我曾见过的车却不是杨娜的那辆qq。

驾驶室的车窗打开里面探出张脸来也不是杨娜的脸。

所有的喜悦顿时幻灭只有更加的担心。

然而却不是因为车里真只是杨娜她根本没带任何别的人。

那张脸不是杨娜的脸不是我可以想象得到的春花娟子青梅甚至朴丽她们任何人的脸。

那是一张愤怒的脸。

仅仅见过两次我却记忆深刻的豪门阔少的脸。

那张脸对着奥迪车就像对着奥迪车里的每一个人但我知道更多的是对着我自己。

那愤怒也是针对我自己。

还记得昨夜在路上险些被阔少的宝马车撞着时的情景若不是猥琐老头提醒他时间不早了该回家了不然又会被骂他当时就对我不客气了根本等不到现在。

老头努力平静了下自己才打开驾驶室车窗探出脸去小心翼翼的道:“少爷怎么是你?”

豪门阔少冷笑道:“如果不是我你会跑这么快?”

老头一愣更加小心翼翼的道:“少爷我真不知道是你的知道是你就算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不让司机停下的。”

“哦?是吗?”

阔少的声音依然冷冷的无限讽刺。

老头点头道:“是的少爷。”

“少给我来这套!”阔少冷喝道:“说说搞什么要这么急的避开我?”

“没没什么少爷我真的只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没看出是少爷的车。”

老头极力让自己平静。

“真没什么?”少爷的脸更加愤怒把眼睛看向老头身后。

“真没什么少爷。”老头道。

“打开车门!”阔少一声怒吼。

老头身子颤抖了下。

但他没说一句他是来不及说一句话。

后排靠车门的一个平头男子早已打开了车门。

车里的一切都被阔少的宝马车灯照得透亮我赤*­祼­­祼­的暴露在了阔少满是愤怒的眼前!

192

这无疑是雪上加霜的事情。[!!!!]

我脸的表情再也无法平静。

我看到阔少眼里的怒火在愈来愈猛烈的燃烧。

空气异常紧张仿佛时间凝固。

任何人都没有说话。阔少不开口还有谁敢说话?

好一会儿阔少才从嘴里崩出几个字。

满是怒火的眼睛对着我却不是对我崩出句个字。

他是在问老头:“他怎么在车里?”

老头表情更加紧张。

我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紧张的虽然阔少是问的他可阔少真正要针对的是我又不是他。

老头颤声道:“这这……哦少爷太太可好你怎么到这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急着找我?”

阔少没有回答脸上的表情不仅愤怒还异常­阴­冷咬牙切齿的重复道:“他怎么在车里?”

这次老头没再遮遮掩掩他不敢再遮遮掩掩谁都看得出来阔少不喜欢在他问话的时候别人非但不回答还转移话题扯到别的事上去阔少生气了不但生我的气也生他的气了后果很严重。

老头道:“我我不过不过……”

声音更加颤抖。

阔少没有说话极力压抑着等他回答。

老头吱唔着似乎不知道如何回答但忽然眼里闪出一道不易察觉的异彩仿佛是在最黑暗的时候看到了黎明的曙光那样的异彩道:“我不过是打算替少爷办件事。”

然后望着阔少似乎以为少爷会很满意他的回答那样表情略显轻松的望着阔少。

阔少道:“办件什么事?”

阔少脸上非但没有半点表示对他的回答满意的颜­色­而且很明显看得出他是在明知故问法官审问犯人时就常用这样的口气明知故问。

大概这样的事还从来不曾生在老头和少爷之间过老头有些诧异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紧张瞪着我却是对阔少小心翼翼的道:“他几次三番的冒犯少爷我不过是想替少爷出口恶气。”

妈的几次三番这不是夸大其词吗?今天之前我和阔少也只不可遇见过两次何来的几次三番。况且我什么时候冒犯过阔少了倒是你他妈狗仗人势跟阔少一起欺人太盛!

但我没有骂出来。

此情此景只有白痴才会骂出来。

阔少道:“谁给的你这个权力谁让你拿的这个主意我有要你替我出恶气了吗?我是白痴还是什么的我自己的事我不知道如何处理要你来作主?”

一连串的话虽不高声却字字句句从牙缝里挤出来都如自地狱吹出的­阴­冷的风。

老头更加诧异紧张得脸­色­都有点苍白。

也许阔少的问话他从来都不曾不回答过他也不敢不回答。

而此时此刻他没有回答。

一个字也没有回答。

此时此刻他的不敢回答已远远过了曾经的不敢不回答。

“还不快放了他!”

阔少忽然一声怒吼。

所有人都猛地一个颤抖在颤抖中惊诧在惊诧中颤抖。

然而却没有一个人作出一个放了我的动作或说出一句让我走的话。

他们是吓懵了惊诧懵了。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老头他不愧长了一双狐眼果然比别人要机敏得多。

老头紧张的脸依然苍白他挥了挥手却没说一个字。

但那帮平头男子立马就明白过来本来我上车之后被他们夹在中间的座位上的现在两边的人都起身给我让开一条道一条通往自由的道。

一两分钟之前我还在向往着这么条通往自由的道还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凭自己的智慧争取这么条能往自由的道此时此刻这条道就在眼前了我却没立刻起身出去。

这来得太突然太轻易。

突然、轻易得让我不敢相信。

阔少道:“你走吧。”

不再愤怒却冷冷的面无表情。

我望着他一边站起身一边纳闷。

我刚下车阔少就一声怒吼:“还不快滚!”

我背对着他的身子一个猛颤。

我他妈也真不是男人他只一声怒吼就吓得我的身子一个猛颤。

但身后一个声音道:“是是是。”

哆嗦得厉害的声音。

老头的声音。

阔少竟不是在怒吼着要我快滚而是要老头快滚。

我听到奥迪车猛地燃又猛地飞驰而去消失在遥远的夜­色­中的声音。

宝马车却还静静的在我身后。

我转身我忽然像明白了什么我对着坐在宝马车车窗打开的驾驶室里的阔少。

我道:“我不会感激你。”

尽管他奇怪的并没做出一副施舍过后等待着别人的感激的高高在上的姿态。

他冷笑:“哦?”

我道:“你之所以怒之所以放了我不过是因为那个老头先前在你按喇叭时没有停下车不过是因为后来你又现那个老头在没征得你的允许前就自作主张要对我下手你容不下别人拂逆你的意愿更容不下别人颤自作主哪怕他是你口里的洪叔。”

他道:“看来你很了解我我确实是个不喜欢别人当我不存在的人从来都只有我当别人不存在的。”

停了停道:“不过这次你却猜错了。”

我道:“哦?”

他道:“这次你决对想不到就是我自己也想不到这次纯粹是***意外。”

我道:“意外?”

他道:“是的意外我他妈从来都不报答别人的这次竟然意外的心情特别好突奇想的要报答人了。”

我有些诧异道:“突奇想?报答人?”

他道:“是的而且还是报答一个我厌恶的人。”

我冷笑道:“你不会说这个人就是我你是为了报答我才放了我的吧如果真是这样我不得佩服你的风趣和幽默这还真是个有趣的笑话可以骗得三岁小孩相信的笑话。”

他道:“这确实听起来像个笑话几分钟之前或者几分钟之后如果有谁再讲给我听恐怕连我自己都不会相信的笑话。可它也只是听起来像个笑话。而且它一点也不好笑。”

我道:“确实一点也不好笑。是我自己用词不当应该说是滑天下之大稽的谎言。”

他道:“谎言也好笑话也罢它都只是听起来像可事实上它却是真的。”

我道:“真有趣我倒忽然觉得我之前并没有用错词了有趣得还真像个笑话。我还从不曾见过你这样可以把笑话说得一本真经的人敢问先生我什么时候有恩于你了你要报答我?是昨夜在你坐车回家时横冲直撞被我挡了道还是上次在重大附近我们的qq车挂伤了你的宝马?哦对了我忘记了上次挂伤你的宝马时好像给你带了意外的艳福那位一袭白衣飘渺冷清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竟上了你的宝马车随你而去敢情你是为这事报答我。”

嘴里这样说着不想却暗自往自己心里去了本来诧异的脸上面带讥讽的却再也讥讽不起来反是很有些难受的痛苦滋味。禁不住心里一沉暗忖莫非那天那女子还真为了帮我和杨娜脱身让他占了便宜他还真是为了这事报答我?因为除此之外我还的确再也想不到他宁愿委屈了那老头也要报答我的地方。

他笑笑得很神秘。

然后别过脸去就要燃车离开。

看得出来他是故作神秘故意要让我去猜让我因猜测而心绪难宁。

车已燃并且就要前行。

明知他不可能回答我还是白痴的急急的追问了句:“你还没告诉我你究竟为了什么报答我呢!”

他竟然没有松开刹车离我而去反是很优雅的掏出一只烟慢慢的叼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又用很优雅的姿势把打火机熄灭然后轻轻的将打火机放在宝马车前面挡风玻璃下的平台上。

做完了一连串的动作我以为他要开口说话了他却还是没有反是很陶醉的吸了一口又将香烟夹在白净修长的指间拿了出来很优雅的吐出几个烟圈半睁半闭着眼睛极陶醉的嗅着烟圈的味道。

等烟圈全部被轻风吹散他终于开口说话了。

却不是如我白痴般的期望的那样告诉我他报答我的话从何说起。

他脸上也没了先前那般故作神秘的笑容甚至也不如先前嗅着烟圈味道时的陶醉和优雅。

他反是很冷眼里还有凶狠的目光。

他道:“记住这是仅有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两不相欠最好别再撞在我手里也不要撞在他手里。撞在谁手里你都不会再有今天这样幸运我和他都决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话一说完他就松开刹车猛轰油门宝马车转瞬之间就消失在远处无边的夜­色­里。

我在夜­色­里徜徉脑子里全是那个一袭白衣冷清飘渺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

我不相信却偏偏要去想那天她是不是真的为了我和杨娜尤其是为了我让那个豪门阔少得到了什么。如果那个豪门阔少真是得到了我无法忍受也无法原谅我自己。我脑子里偶尔会闪过那女子神仙般­干­净的身子和豪门阔少那染了太多人世浑浊的身子肌肤相亲的情景只要一闪现我就痛苦的猛烈的摇晃自己的脑袋企图以此来掐断自己的想象力。

直到不知道多久以后我走出那条长而­阴­暗的僻静的巷道眼前灯火通明我的心才仿佛在黑暗中沉睡一般忽然被灯火照亮照醒我才猛然想起和杨娜分开这么久了我还没回家杨娜虽然被我羞辱了正伤心得厉害但她肯定更多的是正为我担心的厉害我应该立即回家。

193

我随手招了辆出租车上车后我让司机能有多快就多快我不想让杨娜在家里为我担心得太久。(}

幸好出租车司机是个漂亮的年青女子并不多事也很热心。虽然不知我所为何事却半句也不过问只是听话的把车开得很快而且选择了红灯少车流又不拥挤的捷径。

我急急的赶回观音桥绿荫路映霞小区a幢一单元八楼八号屋子里却没有开灯一片幽暗只有从拉拢的窗帘背后隐隐透进来的外面的城市灯火。

我的卧室门如早上离开之前紧紧的掩着可恨的是杨娜的卧室门竟也如早上离开之前紧紧的掩着。而我的卧室门之所以如早上离开之前紧紧的掩着是我根本没回来没进去杨娜的卧室门却是因为她已回来已进去并且躺在里面宽松舒适的床上睡着了。

我竟还自作多情以为她焦急的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等着我回来呢。

我经过她紧掩的卧室门前去我的卧室时我把脚步走得很重故意走得很重。我打开我的卧室门进去又将卧室门关上的时候故意把声音弄得砰然山响。

就算先前我上那个猥琐老头的车之前我那几句话太打击她可我那也是为了她好不想让她跟着我一起受老头的折磨。那个老头如此残忍我看过娟子肌肤似雪的身子上的新伤旧痕更何况她近段时间为了我所不知道的原因如此憔悴她怎堪再受那个老头的折磨。

然而她竟然完全不理解我的意思。我一直以为天底下最知我懂我的除了妈妈就只有她没想到她竟然直到现在还在生我的气。因生气而不理我因不理我而在我没回来之前独自上床渐入梦境。

我重重的将自己摔倒在床没有宽衣以手为枕在幽暗中默然的对着天花板却怎么也想不通杨娜怎么可以这样?

我恨恨的从床上站起来我又将卧室门重重的打开脚步很重的走出卧室走向她的卧室的门。

我决定敲开那扇门。

尽管有惊无险但我曾经历了怎样让人心惊胆战的非常经历她怎么可以无事人般的置身事外我要惊残她的美梦!

奇怪以前那么爱她的时候心里对隔壁她的卧室里的春­色­那么向往我却怎么也鼓不起勇气。而此时此刻我恨她了其实也是爱如果不爱又哪来的恨呢我却重重的把她的门敲得山响半点也没有迟疑。

然而卧室里竟一点反应也没有。

敲门声如此之重门都在摇晃她不可能听不到。

只有可能她听到了却故意装着没听到。

我恨更恨咬牙切齿的恨。

我道:“杨娜你怎么可以这样?!”

第一次当面叫她杨娜。

这么多日子以来我从来都是叫她的姐的叫得跟亲的一样心里却一直梦想着她有一天能不是我的姐而是我温柔贤淑的新娘。

里面还是半点反应也没有。

我恨得差不多要撞门了我不知道我有什么资格什么权力撞门。就算杨娜真的不理我我也只不过是她家的房客难道我还真把自己当了她的家人?

然而我终于还是没有撞我只是恨恨的拧了拧门把手不想门却开了杨娜上床前并没有反锁。

幽暗中我看到杨娜那张宽松舒适的床上被子折叠得整整齐齐根本就没有铺开过。

杨娜没有在床上就是屋子里别的地方也没有。

我竟误会杨娜了她竟然直到现在还没回家?

她不是明白了我上那个猥琐老头的车之前故意那样羞辱打击她的用意焦急的在深夜的大街小巷寻找我就是还没明白我的用意正伤心得厉害独自在深夜的大街小巷飘荡。

我是如此愧疚也如此焦急我急急的掏出手机拨打她的电话才现我的手机不知什么时候竟已欠费停机了。

怪不得直到现在她也没跟我联系原来她不是没跟我联系她是根本就联系不上我。

我急急的出门准备下楼走出小区找家可以充值的地方把话费充上。

我完全忘记了这么深的夜会有哪家营业厅还没有关门?

好在我刚走出门我就看到过道里站着个人。

一个女人只穿着睡衣手里却拿着手机的女人。

是藩经理。

今天并不是周末我不知道她怎么会从壁山回来更不知道如此深的夜她怎么会一个人穿着睡衣独立在过道里。

我只知道她手里拿着手机是准备给谁打电话却犹豫着没有打。

我的出现让她很是愣了愣接着她就无比惊诧的望着我道:“改之这么晚了不在家好好的睡觉还如此慌张的跑出来­干­什么?”

我没回答她我只是道:“把你的手机给我用下。”

明明是借人家的东西却连个“请”字都没加。如果不是情急就算她平时再眉来眼去的勾引过我我也不会如此不礼貌的。

我甚至不等她回答也不管她同意不同意就一把从她手里抓过电话来急急的拨通了杨娜的手机。

我还没说话杨娜就在那边道:“洪叔吗?你把改之都带哪里去了?求求你放了他吧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急急的哀求的声音带着哭泣。

这一刻我心痛得碎了。

杨娜果然在担惊受怕的找我。

她不知道藩经理的手机号码她竟以为我是那个猥琐老头在打电话给她谈条件。

我道:“姐是我我回家了我好好的姐你在哪里?快回来吧别让弟为你担心。”

我已要泣不成声我不想再听她在那边会说些什么无论说些什么我都怕听怕听了就更加忍不住眼里的泪水我挂断了电话。

藩经理一直没说话。

我把手机重新塞回她手里我现她细腻光滑的手竟是冰凉冰凉的。

过道有风冰凉冰凉的风她一定在这冰凉冰凉的风里孤独的站了不短的时间。

也许之前我刚刚进杨娜家的门她就从对门自家屋里走了出来。

她有心事应该是伤心的心事。

然而我没问她。

尽管女人伤心的时候是最脆弱的时候我如果要趁机拿下她给那个轻辱过我的和她同居的男子高戴绿帽简直易如反掌。

我转身走进杨娜家的门。

杨娜对我这么好今夜无论什么人什么事我都要彻底放下心里只有杨娜一个人。我不能让她为我心力交瘁之后满怀伤痛和惊喜的回来时却看到我跟藩经理纠缠在一起。

我听到藩经理在门外道:“为什么为什么?同是女人你把我叫回来却又把我抛在家里不闻不问而她却有那么好的男人在家牵挂着她等她归来?”

我听出了她的孤独和忧伤她孤独忧伤的根源竟是那个男人那个轻辱过我的和她同居的男人。但我决不相信她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对那个男人会有多真她只不过是忍不住长夜漫漫的寂寞罢了。

我将门轻轻关上我走向客厅的沙。

在这样深的夜里有一个至情至义的人让自己等待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我等待着杨娜的归来。

我觉得时间过得是那么慢。杨娜全然不顾惊醒沉睡的人们高跟鞋的脚步在楼道里急急的响起的时候我竟觉得仿佛已等了一个世纪。

我的心跳得那么快我急急的过去把门打开但我没走出门去我只站在门口等她。

静静的等她。

表情看上去静静的等她。

藩经理已不在她终于坚持不住没有等到那个男人的归来就回屋去睡了。

那个男人也不值得她坚持。

过道静静的杨娜高跟鞋的脚步在楼道异常匆忙响亮。

转过楼道的拐角她那张憔悴而又焦急的脸出现在我眼前时我努力平静的表面被打破眼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无声涌了出来。

杨娜眼里也是泪水悲喜交集的泪水。

她跑过来没有进门就站在冰凉的夜风吹拂的过道里完全忘记了顾忌自己早已冰凉的身子望着我道:“弟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一边伸出冰凉的修长十指轻抚我脸上的泪水一边用泪水迷糊的眼睛打量我的身子。

我道:“没有姐他们没有把我怎么样你看我好好的呢。只是只是让姐担心了我竟不知道我的手机已欠费停机。姐联系不上我一定很着急需姐一直在找我吧?我知道心里焦急的担心一个人却不知道何处是找到他的方向会有多么痛苦……”

是的我知道这种痛苦深深的痛苦。那个周末的夜半她接了那个神秘的电话便焦急的独自离开后我就曾饱尝过这种深深的痛苦。

杨娜没有继续我的话题无论她曾经为我怎样痛苦担惊过她都不愿说出来只在心里默默承受。

她只问我:“弟那个老头叫洪叔吧上次那个坐宝马的豪门阔少就是这样称呼他的他和你都有什么过节他为什么要叫上那么多人带着你又是怎么忽然就把你放了回来的?”

我没有回答洪叔带走我的原因。我不想让杨娜知道我在分公司卷入了多么可怕却又完全未知的黑幕我不要让杨娜为我担惊受怕。

我只是道:“姐无论洪叔为什么原因要叫上那么多人带走我都不用担心了。因为洪叔的主子也就是那个坐宝马的豪门阔少为这件事狠狠的责怪了洪叔一回并且不准洪叔再有类似伤害我的事情生了。”

最后一句话我撒了谎善意的美丽的谎。

杨娜道:“豪门阔少?”

我道:“是的豪门阔少也许是我太过幸运吧洪叔把我带去僻静处的路上竟然意外的被他撞见了。”

“可他为什么要责怪洪叔并且不准洪叔以后再伤害你呢?”

我脱口而出:“报答我。”

杨娜道:“报答你?”

说不出的惊讶。

我点点头。

杨娜道:“你什么时候有恩于他他又报答的哪门子恩?上次我挂伤了他的宝马车虽然因那个一袭白衣神情飘渺冷清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般的女子他没继续纠缠我们可我明显的看得出他还是深深的怀恨在心的。”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回答我脑子里又是那个一袭白衣的女子飘渺冷清的身影。

我也在又一次折磨豪门阔少到底是报的哪门子恩是不是真的与那个一袭白衣飘渺冷清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般的诡异女子有关?

194

杨娜见我并不说话只是在从楼道口吹来的冰冷夜风中若有所思忍不住问我:“改之你是不是也想不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笑笑故作轻松的笑笑道:“姐别管那么多了管他报的是哪们子恩呢反正一切都过去了而且以后再也不会生这样的事。”

杨娜没有再说话看上去似乎也放心了不少。

然后我们进屋轻轻的将门掩上。

杨娜道:“弟时间不早了休息吧。”

我点点头极不舍。

我们双双去彼此的卧室又彼此在卧室门口不约而同的回头我们默默的眸子里都满是掩饰不住的疼爱。

经历了这一夜我们都明白彼此在对方心里都是那么的重要。

这一夜我也做梦梦见那一袭白衣飘渺冷清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般的诡异女子梦见那飞扬跋扈的很装b的豪门阔少。然而奇怪的是我并没如白天那样为那个诡异女子和阔少的关系担心我的心反是一直暖融融的仿佛一整夜身边都萦绕着杨娜芳香温暖的体息。

第二天上班我心情也出奇的一片大好。

不想藩玉却如昨天一般再度来讥讽我挑衅我。

我忽然就不要忍了。

一来我昨天只是决心新一天新的一周用好的心情微笑的态度面对第一个人却没决定从此以后要用好的心情微笑的态度面对每一个人。

二来我觉得我既然那么疼爱杨娜如杨娜疼爱我一样疼爱杨娜我就应该为杨娜争光不要只做个软骨头男人随便什么地方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欺负我。毕竟我是个男人应该是我时时保护杨娜而不应该是杨娜天天为**心。

当然我也有一定的限度再怎么不忍再怎么张扬也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不影响完成妈妈的夙愿。

在藩玉讥讽挑衅我时我没有说话。

我只是走过去如昨天那般扬着微笑的脸跟真的一样微笑的脸。

那群整天围绕着藩玉的美眉也在嘲笑如昨天那般嘲笑嘲笑我不是友好是讨好。

春花有点要忍无可忍似乎要替我出头但看看我微笑的脸还是止住了随即一声轻叹也许是轻叹我的不幸更轻叹我的不争。

微笑着打藩玉身边经过我忽然就伸出手猛地一个拳头重重的击在藩玉脸上。

所有人都没想到那群美眉脸上的微笑还扬着然而一双双眼睛里却充满惊诧的目光。

藩玉更是没想到他没有躲闪他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躲闪就是躲闪也不可能躲闪得开。

他一个踉跄向后退了几步重重的跌在一个美眉怀里。

美眉扶着她一双秋水般的明眸里是对我的深深仇恨又是对他的深深痛惜更是说不出的幸福。能这样将藩玉拥在怀里是她梦寐以求的幸福。她甚至还高扬着漂亮的脸蛋看了看别的美眉的眼睛看那些美眉的眼睛里是不是充满了艳羡和嫉妒。

然而藩玉却很快就揉碎了她的炫耀和幸福。

藩玉在我大大出乎他的意料的重重一击下惊诧得懵了。

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回过神来时他的鼻血已如鲜红的鼻涕一般自鼻孔里流了出来。

鼻血渗进嘴里他一定感觉到了咸咸的腥味不然他不会顺手在嘴­唇­上鼻子下轻轻一抹。

这一抹他的半边嘴角和手背上都是血染的风采了。

但他那么喜欢顾影自怜的人这一刻也没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欣赏他那张血染的风采的脸他只是看了看他的手背。

一看到手背上的血他的脸­色­就立时苍白。他被鲜红的血给吓着了。他何时曾见过这么多自己身上的血呢。

但他很快就愤怒就作鬼哭作狼嚎然后从美人怀里冲了出来作狗扑冲向我。

我早已准备好。

我脸上还是笑在所有人都惊诧连春花都已睁着一双意外的眼担心的看着我时我脸上还是笑却不是先前的跟真的一样的微笑而是邪笑。

曾经我常常挂在脸上流露在眼里的那种邪笑。

藩玉就要重重的靠近我时我只一个闪身并顺势用手轻轻一牵他就又重重的向前扑倒。

这次他没上次那么幸运。

这次迎接他的不是柔柔的暖暖的美人怀而是坚硬冰冷的花砖地板。

而且他慌乱中虽然手先着地但脸还是不轻不重的和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亲密接触之后他抬起脸来时他那张脸便红一块紫一块有些地方还破了皮渗出了如鼻血一样鲜红的血迹。

可怜那张本来白净如雪艳如藩安的脸竟比我昨天倍受他嘲笑和打击时的脸还要难堪。

我昨天的脸还只是微微浮肿而且那些伤痕上的血迹也早已­干­涸。

而他的这张脸竟仿佛正痔疮作的ρi股。

他从地上爬起来更加凶猛。

然而脚步依旧混乱。

我脸上扬起的邪笑没有消失我根本不屑把他放在眼里凭他这样混乱的步伐我有信心再一次轻易将他踹个饿狗扑屎。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扑向我一个声音就在门口厉声喝道:“藩玉还不快住手你要做什么?!”

刘主管的声音。

又是刘主管的声音。

昨天也是他他也如昨天那样正好从门口进来。脸上的表情却比昨天还严肃。

从来都是刘主管训斥我的不想昨天和今天竟是如此意外意外得让所有人都惊诧他竟然会厉声呵斥藩玉为我厉声呵斥。

藩玉扑向我的身子一下子就泄了气他怔怔的站住但我看得出他对我有多不甘多怀恨在心可却又因为刘主管的原因无可奈何。

刘主管没有理会藩玉也没有理会所有人惊诧的目光自顾自打过道中间背影笔直的走过走进里边自己的小办公室头也不回的把门关上。

藩玉没再向我扑来只是坐回自己的办公桌恨恨的对我挤眉弄眼。

我视而不见我自顾自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

我哪有心思去理会他的挤眉弄眼呢。我满脑子都在想刘主管到底是怎么了我不过是去了分公司一趟怎么回来他就对我仿佛换了个人?真的是因为没有我在中间的日子他和杨娜很有了些进展?

可杨娜对我明明是那么那么的割舍不开的不然昨晚他就不会为我担惊受怕的在清冷的大街小巷寻寻觅觅到深夜。

我不要再怀疑杨娜。

……

午饭后我去洗手间。

四周很静。

我还没进去就听到两个人鬼鬼祟祟小声说话的声音。

竟然是藩玉和刘主管的声音。

刘主管道:“你还在怪我?”

声音柔柔的听起来和先前在门口厉声呵斥藩玉时完全是两个人。

藩玉道:“我哪能怪你毕竟你是刘主管。”

听上去谄媚得有些麻­肉­却又明显带着怨气。

刘主管笑了道:“还说没怪呢既然没怪又哪来这么多怨气?”

藩玉道:“我是想不明白他不过是去了分公司一趟既没坐稳后勤助理的职位还浮肿着脸带着些伤痕回来你为什么竟然要处处帮着他说话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刘主管道:“我可全都是为了你好。”

藩玉的声音听上去很是诧异:“为我好?”

刘主管道:“是的为你好。”

藩玉道:“可我不明白。”

刘主管道:“就是我自己也不太明白。”

“什么?”藩玉的声音更加惊诧:“你说你自己也不太明白?!”

刘主管道:“是的不太明白。我只是有预感预感他和青总之间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虽然我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我们最好在没弄清楚之前别招他惹他否则我们极有可能让他一时难堪换来的却是自己在公司里长时间的举步唯艰。”

藩玉道:“刘主管果然比我细心周密经你这么一提我倒想起他刚进公司前的面试来他那面试简直是糟糕透了我完全以为他根本不可能被公司聘用的没想到第二天我上班时竟现他也来了公司并且还和我这个在面试会上表现得相当出­色­的人在同一个部门。面试是青总亲自主持的现在想来肯定是青总的关系他才能得以成为瓶梅公司的一员。还有那次我和他去青总办公室帮忙移办公桌他打碎了青总的相框青总虽然将他单独留了下来竟出乎意料的没有责怪他更不要说处分。”

刘主管打断他道:“这些都算不上什么最让我费解的是他调往分公司之前明明犯了那么大的错尽管那些错有我们添油加醋的分子但至少听起来和看上去他是严重的冒犯了青总的。然而青总非但没如我们所料的那样将他开除瓶梅公司反而还把他调去了壁山还升了职任了分公司的后勤助理。现在他虽然不再是什么助理了还带了伤回来。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说他是因受了伤回来的那么春花呢怎么也和他同去同返了。还有他们在分公司生了什么他是为什么受伤的青总为什么好像知道他们有一天要回来一样不允许任何人乱动他们的办公桌……”

他忽然停下在里面冲我这边道:“谁?!”

他竟然感觉到了外面有人。

本书。

195

里面有脚步声急急而来。[~~~~]

是刘主管和藩玉的脚步声。

他们是想看清到底是谁在外面偷听了他们的谈话。

外面的过道空空如也竟无藏身的地方我又不可能假装若无其事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向他们迎面而去。

慌乱中我现对面的女洗手间寂静无声似乎里面没有人我竟急急的闪身钻了进去。

然而等我钻进去时我却暗叫了声糟糕。

里面不但有人而且还是个表情冷傲看上去很纯洁很清高的漂亮女子。

陌生的漂亮女子应该是公司别的部门的。

早知如此我还不如不钻进来。在外面被刘主管现我偷听了他和藩玉的谈话总比在女洗手间被人家尖叫流氓引来无数人围观要好。

想急急的退出去却听刘主管和藩玉的脚步已快到对门男洗手间门口。而且那漂亮女子也并没失声尖叫似乎还根本就没现我。她长披肩正对着洗手台前的大镜子闭着眼睛轻轻向脸上抹着什么。

我忙趁机从她背后经过欲闪身藏进里面的蹲位。

不想刚经过她身边时她却说话了。

却不是叫我流氓而且声音竟是如蜜般甜。

她说:“嗨你好。”

然而我欲闪身从她背后经过的脚步却一下子就动也不能动了那颗本来就剧跳的心更加跳得厉害。

不是被她甜蜜的声音诱惑而是以为她现了我。

她接着道:“能不能帮我拧开下水笼头?”

我这才看见她竟然是闭着眼睛在和我说话。她脸上涂满了白白的粘稠的­乳­液她那衣袖高挽的柔荑一般的手在洗手盆边摸来摸去就是没摸到水笼头。

我一句话也没说连呼吸都不敢呼吸一下心却依旧厉害的跳。

我在她身后弯腰过去伸出手将水笼头哗哗的帮她拧开。

在我拧开水笼头的那一瞬她那只伸出来胡乱的摸索着寻找水笼的手也正好终于到达水笼的位置。

然而她没有摸索到水笼头而是摸索到了我放在水笼头上的手。

这一刻我心更跳得厉害慌乱中有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美妙感觉只觉得她的手光滑细腻得厉害那种肌肤的柔暖刹时直入我的内心。

她道:“谢谢。”

依然闭着眼睛。

然而她没有立时拿开她放在我手上的手她说:“你的肌肤真好比我的还好你平时都是怎么保养的呢?”

她竟把我当了女人。

的确我长得如女人般柔弱也如女人般清秀我的手白净细腻十指修长更是好多女人都比不上。

然而我一句话也不敢回答。

此情此景我哪有半点心情和她探讨肌肤保养问题我是逃也来不及只怕她用水将脸上的­乳­液一清洗掉立时就睁开眼来。

那时她决不会再有心情和我探讨这些她肯定会失声尖叫都来不及。

当然就是换了时间换了地点我也是不能和她探讨这些的。我对肌肤保养什么的完全是一窍不通。记忆中直到现在我似乎都不曾用过什么护肤品连女人用的我都说不上几种名字至于男人用的就更是半点也不知道。换句话说我是天生丽质。只可惜这个词语用在我身上不太贴切我是男儿身。

我匆匆的抽出了被她温润柔滑的手抚着的手心里的感觉是又慌又乱。

她闭着眼睛笑了道:“真有意思你还道我是同*­性­*恋不成敢情是在女频网上看**看多了。尽管小说里把那种同­性­之间的感情写得那么美妙细腻伤感得让人心碎。现实中我也遇到过有那种倾向的女人但我却是半点也不感兴趣的。我是个正常的女人跟你一样正常。”

如果换了平时我肯定会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

她竟然说我是个正常女人跟她一样正常的女人。

然而我却半点也不敢笑心还更慌乱的跳。

她已将双手捧起水抚到自己的脸上她就快要将那些白­色­的粘稠的­乳­液洗去她立马就要睁开眼来。

而藩玉和刘主管的脚步早已走出了对面男洗手间的那扇敞开的门。

再也不能耽搁不能犹豫再耽搁再犹豫只怕非但要被漂亮女子失声尖叫引来人围观更要被藩玉跟着围观的人群涌上来然后添油加醋的充当证人并且趁势煽风点火告到青梅那去只怕青梅就是真在心里对我还隐隐有那么点留恋儿时青梅竹马的旧情也难于再保住我能呆在瓶梅公司。

失去工作不可惜背上不清不白的骂名也不可惜可惜的只是我辜负了妈妈从此妈妈清冷半生也要完成的夙愿我将再也无法帮妈妈完成。

我以最快的度闪身进了里面的蹲位又匆匆将门掩上并且拧动把手在里面将门别了。

漂亮女人边在外面的洗手台清洗脸颊边笑道:“原来是憋不住了真对不起你也真好这么憋不住了还忍着帮我拧水笼头。”

我一声不吭。

心还是跳得厉害。

尽管再不会被她现她怎么也想不到刚才帮她拧开水笼头此时又正蹲在她身后的蹲位里的会是个男人。

刘主管和藩玉更不可能就算他们用十个脑袋同时冥思苦想也决对想不到我会钻进对门的女洗手间。

我听到刘主管在外面轻声道:“奇怪刚才明明是听到有人的怎么到处却空空如也。”

藩玉道:“也许那人已经走了。”

刘主管道:“不可能他怎么可能走得这么快而且我甚至连一点脚步声也没听到。”

藩玉道:“那敢情是你刚才听错了。”

刘主管道:“没听错决对没听错我也不是全靠听出来的我也靠我的感觉我相信我的感觉。”

刘主管没有说话他们忽然在外面沉默。

高跟鞋的脚步声自女洗手间出去经过他们身边渐行渐远最后在过道的拐角处消失。

是那个看上去漂亮冷傲还有那么点纯洁的美女。

她已洗­干­净她那张白里透红的美脸走了。

外面继续沉寂。

我以为连刘主管和藩玉也走了正要起身打开蹲位的门趁女洗手间空寂无人匆匆的溜之大吉不想外面又有了说话声把我吓得匆匆的缩了回来。

是藩玉。

他道:“也许刚才就是她她不过是打外面经过去女洗手间敢情根本就没听见什么。”

想必他是在跟刘主管说话他说的那个她正是刚才那个从洗手间出去的美女。

果然刘主管也还没走。

刘主管道:“但愿是她也但愿她是随便打外面经过什么也没听见即使听见也并没往心里去。”

藩玉道:“刘主管说得对我以后也得跟刘主管多学着点事事小心少跟杨改之生摩擦等把一切都弄明白了如果他跟青总并没太大关系我们那时再收拾他也不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然后是刘主管的一声叹息。

接着是藩玉的一声叹息。

再然后他们的脚步也如先前那个漂亮女人的高跟鞋的脚步一样一前一后渐行渐远最终在空寂的过道尽头消失了。

然而空寂的过道的另一边却又响起了脚步声。

高跟鞋的脚步声。

又一个女人不慌不忙由远及近最终走进了女洗手间就在我隔壁的蹲位门口停下。

她不慌不忙的打开门不慌不忙的将门关上不慌不忙的拉开拉链然后不慌不忙的蹲身又不慌不忙的嘘嘘。

然而我的心却慌乱得很。

尤其是她嘘嘘完站起身却没听见她提起裤子将拉链拉上的声音而是一种将什么东西轻轻撕开又轻轻贴上去的声音时我的心更是慌乱的跳得厉害。一边想象她用的是不是电视广告里那位漂亮女明星自信从此不再做木头人的薄吸收的东东一边担心她府间从隔板下面的间隙看到我脚上的皮鞋男人的皮鞋。

幸好她并没看见她虽然依旧不慌不忙却到底提起裤子拉上拉链踩着高跟鞋的脚步远去了。

我没敢再在里面耽搁我怕再耽搁又从外面走进一个女人甚至几个女人来更担心那些女人在里面呆的时间更久我双腿蹲得麻木也不得脱身。

我急急的站起来双腿已有点麻木却并不太麻木匆匆的打开门趁过道里没有再次响起脚步声的瞬间溜出了女洗手间。

溜出来之后我才觉从过道尽头迎面吹来的风是那么清凉温柔空气是那么新鲜自由尤为可贵。

我甚至也没了尿意。

先前去洗手间明明是要尿尿的经过这么一次慌乱尽然连记都记不起了。

我甚至都忘记了刘主管和藩玉的那番对话那番与我有重极大关系的对话。

我心情一片大好我呼吸着自由新鲜的空气踏着轻快的脚步就差没在嘴里轻轻的哼出歌曲但也差不多要轻轻的哼出歌曲了走向后勤部的办公室。

还没到后勤部的办公室我就听到里面传来奇怪的喧嚷声。

远远的我看到后勤部门口面向里面背对我站着一个女子。

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

竟然是寒香。

我昨天一直盼着见到却没能见到的寒香!

一袭白衣清冷飘渺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诡异女子跟妈妈一样要我想方设法也要让她爱上我的寒香!

196

我惊喜的道:“寒香!”

寒香竟然没有回答似乎没有听见。

我急急的走过去到得她身边我又道:“寒香你是来找我的?”

依然惊喜还带着感动。

然而还没等寒香回答我就知道我错了寒香不是来找我的而是找青梅。

是的找青梅。

我看到青梅正站在里面我的办公桌前。

我的办公桌上一片凌乱还有些资料已掉在了地上。

敢情她已和青梅争执抓扯过。

有我的办公桌上凌乱的资料为证也有从我的办公桌掉在地上的资料为证更有青梅披散的头和不整的衣衫为证。

我不知道青梅是到后勤部有事正好被前来找她的寒香撞见还是寒香来后勤部胡绞蛮缠刘主管打电话让青梅来的。

刘主管站在青梅身旁藩玉站在刘主管身旁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很愤愤然。然而看得出他们只是假装愤愤然要不就是只敢愤愤然。因为凭他们两个大男人无论如何也能保护好青梅的何况对方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子尽管寒香刁蛮张扬了些。但是他们却没能保护好青梅否则青梅不会长披散衣衫不整。

我望着青梅对寒香道:“寒香你这是……你和青梅又怎么了?”

寒香终于转过脸来。

却没立即回答我而是给了一个耳光。

一个很响亮很响亮的耳光。

我惊诧的望着她。

所有人都惊诧的望着她。

甚至刘主管甚至藩玉更甚至青梅!

她置所有惊诧的眼睛于不顾不看他们也不看我只把眼睛看着空荡荡的过道尽头打开的窗户。

窗户外面有风有云。

云淡风轻。

而她脸上的表情却不是云淡风轻的那种。

她脸上的表情很恨很痛。

她一字一句的道:“不我不是冲她来的我是冲你来的撞见她只是个意外和她争执甚至抓扯也只是忽然忍俊不禁心中压抑的怒火。”

我抚了抚有些烫有些疼痛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些微红的脸颊道:“冲我来的?”

她道:“是的冲你来的。你明明是爱她的你为什么还要来骗我?”

我指着自己的鼻子冷笑道:“爱她?骗你?”

她道:“是的爱她骗我。昨天晚上你喝醉了流着泪拥着我却一遍遍呼唤她的名字你以为我是她你向我道歉为多年前的事道歉你说你不该听了那些坏男生的话把手抚上我胸前两个还只是花骨朵没到绽放年华的蓓蕾。你不要失去我不要因为那件事失去我……”

所有人本来惊诧的眼睛更加惊诧。

青梅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又羞又怒又似乎有些感动。

我更惊诧昨夜我根本不曾和寒香在一起我不知道寒香为什么要撒出这样的谎来而且又能撒得跟真的一样至少青梅会以为是真的一样。

因为学生时代我将手抚上过青梅胸前的蓓蕾那绝对是个秘密在这里只有我和青梅知道的秘密。

寒香是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多年来我一直都不曾对第三个人说起的事而且我也相信青梅决不会对第三个人提起。

然而没等我问寒香是从哪知道这个秘密的寒香就接着道:“我一直以为我很聪明没想到还是被你甜言蜜语给骗了你曾经一次次利用我气青梅我以为你是如你说的那样看不惯青梅结果昨晚才知道你不过是故意气她因为爱她而故意气她你看不惯她也只是因为你们从小青梅竹马而现在你不过是公司的一个小职员而她却是高高在上的瓶梅公司总经理。不过所幸的是我还没被你骗得太深我还没有到不能自拔的地步我还来得及。杨改之你既然爱青梅你就好好的爱她吧。从此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而且我告诉你你根本配不上我。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职员你辛苦一辈子也许连一套小小的住房都买不起而我穿的是名牌坐的是宝马家里更是你想也不敢想的豪华别墅!”

说完她就昂挺胸恨恨的扬长而去。

我没有阻拦她。

我忘记了阻拦她。

我看到所以有人的眼睛都模糊而又分明。

除了青梅都在嘲笑都在幸灾乐祸。

而刘主管和藩玉的眼神尤为复杂。

我看到青梅又羞又怒又恨又欢喜的眼睛里有亮晶晶的泪花在闪。

青梅忽然向我而来。

我以为她是向我而来。我以为她不是要控制不住感动的拥我入怀就是要冲我怒骂我怎么可以把那件事说给寒香听就算我真的是喝醉了酒。

我轻声道:“青梅寒香她在撒谎我昨夜根本没喝醉酒更没有和她在一起过。学生时代那件事我也从来不曾向她提起。”

然而青梅既没感动的拥抱我也没有愤怒的责骂我她甚至连我的话也似乎没听见就当我不存在一样打我身边经过。

我道:“青梅。”

我很愧疚。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愧疚这么多日子以来我从来都是和她心生隔阂的。

尤其是当我知道她是一个如此成功的女人。

我却不是羡慕也不是嫉妒。

我只是因为一个成功的女人背后有太多支持她的男人。甚至有的男人年纪大得可以做她的父亲却没做她的父亲而是……

我不知道这都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为什么要在隔阂中感动心痛她和谁好那谁又是什么年纪都­干­我什么事?!

青梅却冲我背后的过道叫了声:“杨娜!”

我扭过头。

我果然看到了杨娜她不知什么时候已出现在了过道的那一边挡住了寒香离去的路。

寒香是那么张扬刁蛮仿佛童话里高傲的公主。

而杨娜一身素雅的工作制服面容憔悴却不失体面和尊严。

杨娜看了看青梅挡在寒香的前面看了看青梅。

青梅道:“杨娜放开她。”

杨娜却没有动。

寒香冷笑道:“你叫杨娜?”

杨娜道:“是的。”

寒香道:“你为谁挡我的道?如果为了青梅我劝你还是站开点她不值得她不过是勾引别人父亲的肮脏女人。如果是为了改之我也劝你站开因为他更不值得他和那个肮脏女人很多年前就有旧情现在还依然对她念念不忘。”

杨娜道:“我不许你侮辱她们!”

记忆中我似乎从来不曾看到杨娜如此神圣不可侵犯过。尽管寒香侵犯的不是她而是青梅跟我。

寒香道:“是吗?我侮辱她们?大姐姐你看上去这么成熟没想到你的心思却比我曾经还要天真竟然以为我是在侮辱他们?”

杨娜一字一句道:“是的你在侮辱他们我半点也不天真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比谁都清楚他们了解他们。”

寒香更加冷笑道:“是吗?你比谁都清楚他们了解他们?那么请问你有多了解呢?只怕你当他们是朋友而他们只是在利用你。如果他们真当你是朋友就应该对你无话不说如果你真了解他们请问杨改之是哪年哪月将手抚上青梅胸前还没太育的蓓蕾的呢?”

杨娜怒声道:“住口!我不允许你再……”

寒香哪容得下杨娜对她大声呵斥杨娜的话还没说话她就冷眉一挑道:“我不住口你又怎么样呢?我还要告诉你杨改之把手抚上青梅的还没怎么育的胸是九六年的夏天那时他们正上中学……”

“住口住口!”杨娜有些激动道:“我我我要你给他们道歉当着所有人给他们道歉。”

是的是所有。

办公室里的人都已跟在青梅身后涌到了门口睁着一双双兴奋的看热闹的眼。

春花甚至还打我身边走了过去站在了杨娜身边。

她那么柔弱却企图在刁蛮张扬的寒香面前保护杨娜。

刘主管也走了过去凭他健壮的身躯他本可以保护杨娜的然而如之前没保护青梅一样他只是伸手拉了拉杨娜欲带杨娜离开。

显然他是想对杨娜表情友好又不敢招惹寒香的。

确切的说是不敢招惹寒香为他所不知的不可一世的家世。

他甚至还道:“杨娜就算她侮辱了青总可也是因为你弟改之的缘故是改之欺骗她在先她才想不过来找改之算帐的不想青总也受牵连了。”

杨娜冷冷的摔开刘主管的手柳眉厌恶的微微皱了皱。

刘主管怕杨娜再生气又不敢招惹寒香便什么也不再做的站在杨娜身边。

白痴一样的站在杨娜身边。

如果我是他既然没胆量没能力我肯定不会过去。

这样过去除了让所有人把他看白再没有什么别的意义。

寒香笑嘲笑。

嘲笑刘主管也嘲笑杨娜。

她冲杨娜道:“杨改之是你弟?真是你弟?可我怎么从你眼睛里看出来的不是姐姐对弟弟的感情而是别的东西?”

杨娜愤怒的脸有些红却不是愤怒的红是慌乱的羞怯的红。

她没有回答寒香她一字一句重复先前的话:“我要你跟他们道歉。”

寒香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寒香掏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铃声依然在唱她却没接。

她只是道:“请你让开我再没时间跟你浪费。”

冷冷的声音小小年纪却执拗得不可违背。

而脸上的表情却又有些焦急。

敢情她是有什么事要急急的离开。

也许是因为她的妈妈我想起了在壁山公司宿舍楼外那次她和依人跟娟子纠结不清的时候接了她妈妈的电话也是这样焦急的表情的。

然而杨娜没让开。

杨娜还是一字一句的道:“给他们道歉当着所有人道歉。”

寒香没有道歉。尽管看得出杨娜已铁了心她不道歉就决不会让开她。

她突然出手却不是如先前给我一个响亮的把掌一样给杨娜一个巴掌而是用力的猛地向前一推。

杨娜受到这意想不到的重重一推憔悴的身子一个踉跄向后跌倒。

197

本来白痴一样站在杨娜身边的刘主管不知哪来的机灵当仁不让向前一步欲扶住杨娜的娇躯。

不想春花却在他之前用柔弱的女子之身扶起了杨娜。

寒香踩着匆匆的脚步扬长而去。

“站住!”

这次竟是青梅。

我从不曾看到青梅这样对寒香动怒过就是前两次被寒香和依人在公司楼下当着那么多同事羞辱甚至还很响亮的打了她的耳光她也不曾这样动怒过比杨娜先前都还要动怒。

寒香置若罔闻却明显是听到的不然她扬长而去的背影不会更加笔直长飘飘的头也不会昂得更高。

青梅向前欲冲上去拦住她。

但青梅不是为自己她是容不下寒香这样对杨娜。毕竟杨娜之所以被寒香重重的推了个踉跄都是为了她。

我却一把拉住了她。

在所有人惊诧的眼睛里拉住了她。

并且我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话一句可以让所有人更加惊诧的话然而我却没有让别的任何人听到我的声音轻得不能再轻能听到的只有青梅和我自己。

我道:“她是瓶梅公司老总的女儿。”

我的声音像是警告像是好心提醒又像是讥讽的嘲笑。

青梅站住了。

尽管是惊诧得完全不敢相信的表情还是站住了一动不动的站住了。

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怪不得怪不得。”

自然是怪不得怪不得寒香会那么有侍无恐怪不得寒香会几次三番的羞辱她给她难堪。

是她自己有错在先才来公司不久我就听同事们悄悄传说过她和瓶梅公司老总的绯闻的。

寒香终于转过拐角去那边的过道坐电梯下楼了。

青梅了那么大的火却忽然偃旗息鼓满眼惊诧脸上的表情一阵红一阵白的任寒香扬长而去引来了周围人更加猜疑的目光。

他们在猜疑寒香说的我和青梅的关系是不是真的更在猜疑我到底在青梅耳边轻轻的说了句什么为什么青梅前后的变化会有如此之大的反差。

我再别过脸去却现过道里少了杨娜。

我问春花:“杨娜呢?”

春花似乎没听到还在跟别人一样惊诧猜疑的望着我和青梅。

我走过去道:“春花杨娜呢?”

春花这才回过神来道:“不不知道也许也许跟着寒香追下楼了吧。”

换了平时我不会相信杨娜会跟寒香纠缠不清可今天却不一样今天我亲眼看到她反常的对寒香动怒过铁了心的动怒过。

我再不说话急急的冲进电梯。

电梯以远比我期望的度要慢十倍百倍的度下行。

到得一楼我走出电梯果然看到了杨娜的身影。

她真是追寒香来了。

但她却不是和寒香坐的同一个电梯下楼。

她坐的电梯比我的电梯快不了多少。她的背对着我向寒香而去的身影就在我的几步之外。

我欲阻止她。

用先前阻止青梅一样的话阻止她但我不会用嘲笑的语气。我只消告诉她寒香是瓶梅老总的女儿我有理由相信她也会如青梅一样大感惊诧并在惊诧中顿生顾忌不再跟寒香计较就算她心里对寒香侮辱我和青梅还不可一世扬长而去把谁都不放在眼里的事依然耿耿于怀。

然而我还没叫她的名字她就忽然站住像遭了电击一样站住。

只是她的背影正对着的却不是寒香。

广场的边上停着一辆宝马车。

寒香的宝马车。

驾驶室的车窗打开里面对寒香微笑着别过脸来的却不是依人。

而是一个男子。

我生日的那天晚上见过的男子也是坐在这辆宝马上不过当时他身边坐的还有依人。

他还是如那天晚上一样把自己打扮得酷似港台明星。

而微笑的眼睛却说不出的谄媚小白脸般对寒香的谄媚。

杨娜怔怔的背影对着的正是那个男子。

男子伸给寒香一只手。

寒香拉着他的手上车。

他抬起来的本来看着寒香的眼睛忽然看到了杨娜。

他怔了怔。

寒香已上车他还在怔怔的对着杨娜。

寒香奇怪的道:“你怎么啦?”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慌乱很快就别过脸去再不看我们这边只是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那个男人仿佛见过。”

寒香也别过脸来。

寒香便看到了杨娜看到了站在杨娜身后的我。

寒香脸上的表情冷若冰霜有着凛冽的轻蔑她冷笑道:“当然见过那天晚上我们在回家的路上见过他。当时他一个人流浪在清冷的街头我可怜过他是你和依人提醒我早点回家别让咱妈在家等得太久我们才加快车远远的弃他而去的。”

“哦”男子依然没看我和杨娜只是把眼睛对着车子前方道:“怪不得我怎么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寒香道:“你刚才不是在楼下打电话催我吗还不快开车?咱们得快走不然错过了依人的节目她看不到我们为她鼓掌加油她肯定会在舞台上表演得没兴趣的而且以后还会怪我我可是答应了她一定准时给她捧场的。”

男子听话的点点头便猛地燃车飞驰而去了。

我望着宝马车消失的方向对杨娜道:“姐你是怎么了?”

杨娜没有回答我她还怔怔的对着宝马车消失的方向表情痛苦。

我拉了拉她的衣袖道:“姐你是怎么了?”

她终于醒悟过来醒悟过来她就猛地摇头她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真是他?!我先前从办公室的窗子看到寒香上楼时就隐隐觉得楼下广场上坐在宝马车里没有下来的是他没想到我跟着寒香下来要看个真切时却现真的是他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我不知道这个男子都与杨娜有什么关系我不知道杨娜为什么要如此表情复杂而痛苦。但我终于明白杨娜之前为什么要那么异常的对寒香怒之后又为什么要在所有人都对我和青梅惊诧猜疑时独自坐电梯下楼。原来她不是如春花和我以为的那样不甘心的追寒香而来而是因为那个男子。

沉默了一会我轻声问:“他是谁?”

杨娜恨恨的道:“谁也不是!”

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走进上楼的电梯。

我知道杨娜在撒谎他决对不可能谁也不是他如果真的谁也不是她不会恨得那么心痛。

可他为什么要和杨娜对面不相识呢?

然而我什么也没问我也沉默沉默着跟在杨娜身后坐电梯上楼又沉默着跟在杨娜身后走出电梯然后在过道的拐角处谁也不对谁说一句话的分手走向各自的办公室。

自那天以后青梅看我的眼神变了大家看青梅和我的眼神也变了。他们眼中有轻蔑却又谁都不敢对我不敬包括刘主管和藩玉。

刘主管好几次把我叫进他的小办公室想旁敲侧击的进一步打听我和青梅的关系却又有所顾忌只是假装谈论下我的工作关心下我的生活每次到最后都一个字也没有问出口。

他既不敢再把我怎么样便只好比从前更加变换着新鲜的花样讨杨娜欢心。他知道我和杨娜很好的只要杨娜对他有好感无论他曾经怎么样得罪过我我都会因杨娜的缘故不公报私仇在青梅面前说他的坏话。如此这般他在瓶梅公司就算没有继续上爬的机会但至少也还是能保住他目前后勤部主管的位置的。

然而杨娜对他的反应却很平淡。既不欢心也不疏远仿佛根本就没看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杨娜甚至很少笑整天都想着心思越来越沉默寡言忧郁憔悴了。

有一日是星期六午餐时我终于忍不住问杨娜:“姐自从那天见到那个坐在寒香宝马车里的男子后你就好像变了个人整天都神情恍惚的越来越憔悴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杨娜依然沉默菜夹在筷子上却并不放进嘴里眼睛更是神情恍惚的盯着菜盘。

我又道:“姐你不要这样好吗?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会让弟有多担心。有什么心思你都说出来就算你有再大的难处就算那个男子就是那晚夜半给你打电话叫你立即去乡下的人你也说出来。没有什么好顾虑的只要我们一起想办法再大的困难总能解决这世上哪还有过不了的桥?”

杨娜终于把夹在筷子上的菜放进嘴里。

然而她还是没说话她还是眼神恍惚的盯着菜盘唯一不同的是手里的筷子空空如也那张沉默的嘴正机械的咀嚼着嘴里的菜。

我再也无法控制我一把夺下她手中的筷子拉起她将她强拉进洗手间拉到洗手台前那面宽大的镜子前。

洗手间光线幽暗我按亮了里面的灯。

明亮的灯光刹时就照亮她镜子里的脸。

披散的凌乱的头间狭窄的脸。

苍白憔悴眼神黯然忧郁完全不是从前那张自信而又自尊的女强人的脸。

我道:“看看吧对着镜子看看吧看看你都成了什么样子你还要折磨你自己到什么样子?!”

杨娜没有看镜子里的自己。

她怯怯的低着头。

是那么楚楚可怜让我于心不忍。

但我还是用手抬起了她的下巴。

我道:“怎么怕了?你不是很勇敢很坚强的吗连折磨自己都不怕我还以为你有多么不可一世这世上再无你可怕之人和你可怕之物呢没想到你竟比谁都懦弱你连正视自己一眼都不敢。如果不这样你就睁开眼来看看镜子里的你自己有一张多么懦弱而又可怜巴巴的脸吧!”

然后是一串心痛的嘲笑。

杨娜终于睁开了眼睛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她看见了自己可她脸上的表情却是没有表情仿佛镜子里的是一个跟她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我是那么失望。

我以为杨娜彻底的自己放弃自己了或者说宁愿彻底的放弃自己也要对我死守她内心里的秘密。

我一声叹息。

那么心痛又那么无可奈何。

我背转身。

她都放弃了自己我还能做什么?

我颓然的离开洗手间一步一晃。

嘴里轻轻的道:“你何曾知道你折磨的不只是你自己还有我。你每憔悴一分我的心就会更痛一分……”

心是那么痛。

然而我还没走出几步却听她忽然在身后道:“弟我再也不要对你隐瞒了明天明天我就带你去乡下。”

我猛地背转身。

我看到她本来睁开来面对镜子里的自己的那双眼睛又重新闭上晶莹剔透的泪水疯狂的涌出像决堤的海顺着苍白憔悴的脸颊泛滥成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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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牢记本站域名“ ” ,或者在百度搜索: 三联文学网】 我很激动,就要接近真相,这些日子来,我一直想知道的真相。

我却压抑着自己的激动,只轻声道:“谢谢姐。”

然后,再次背转身来,头也不回的走向客厅。

我不要她知道,我看见了她满脸的泪水。

我坐回餐桌,好一会儿,她才从洗手间出来。

她用水清洗过脸,白净憔悴的脸没有了泪痕,只是那双哭过的眼睛还微微有些红­色­。

我几次想问明天,明天什么时候去乡下,我要不要准备些什么,却终于还是没有问,她也没有提。

我给她夹了好几次菜。

她一直低头吃。

我也沉默。

饭后,收拾完餐桌,她忽然道:“弟,我去朴丽那边下。\”

听得出她没有要我跟着过去的意思,料想,她有她的不便之处,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让她感到不便,但我没有问,我只是点点头,道:“好的。”

她走了,独自一人走了。

在门外,她突然回头,道:“弟,晚上我就回来,相信我,我既然承诺了,我明天就一定会带你去乡下。”

我微笑,我不知道我这微笑看上去像不像微笑,我甚至不知道我这微笑的意义。

她终于把门掩上,高跟鞋的脚步在楼道里渐行渐远,最终消失。

我趴在客厅的窗口,不一会儿,就见她的那辆粉红­色­的qq驶出车库,冲出小区,进入大街的车流里,最后在远方消失。\

转身,独自一人坐在客厅。

百无聊赖,打开电视,胡乱的切换了无数个频道,却什么也看不进去,脑子里晃来晃去都是先前杨娜在洗手间里那张只从凌乱的发间露出狭窄的一角的泪流满面的憔悴的脸。

越是要接近真相,越是急切浮躁,从前温馨浪漫的杨娜的家,竟压抑得我再也坐不住。

我终于用遥控板关掉电视,站起身,决定出去走走,走进喧嚷的大街,让自己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不要去想得太多。

关门,下楼,出小区,漫无目的的走着。

经过一家商场,忽然想起要不要买点什么。第一次跟杨娜去乡下,虽然我自己也是自小在乡下长大的,但我跟杨娜去的毕竟不是我自小长大的那个乡下,而是她自小长大的乡下,那里有她的乡亲父老,有她的家。\我不能太丢她的面子。更何况,那里有我想知道的秘密,不,更应该说是有她的难处,从曾经对我的隐瞒和她那晚夜半接电话后回乡下时焦急慌乱的神情以及以后越来越憔悴的脸,我就知道那里有她的难处,我要和她一起努力解决这难处。

这个世界很现实,要解决难处,如果自己不首先体面点,不能让别人把你放在眼里,你即使再努力也是白搭。

看看自己身上的衣着,还是那天梅姐让她的下人送给我的那套高档名牌。虽然­干­洗过一次,却半点也不失光艳的颜­色­,自己恍然就是个豪门公子哥,只是却没有豪门公子哥的飞扬跋扈,但又比豪门公子哥多了些女人般的清秀漂亮。穿这套衣服去乡下,自然是不会给杨娜丢脸了,不过,我还是觉得缺了点什么。\

想来想去,决定走进商场,去买点名酒或老年人吃的营养品什么的。一半是不至于到时到了杨娜家两手空空被邻居们看不进眼里,另一方面还有个很自私的目的,想和杨娜的父母拉拢拉拢关系,表达些孝心,毕竟,我是渴望有一天,能成为他们的女婿的。

然而,我的脚还没向商场迈进,一辆车就擦身而来,停在我的前面挡住了我的路。

一辆宝马车。

却不是梅姐的那辆宝马车。

从驾驶室的车窗探出一张脸。

寒香的脸。

脸上的表情却不是那天的冷若冰霜再加刁蛮和轻蔑。

而是春光明媚,笑语嫣然,又略带一丝愧疚。\

她对我道:“改之哥哥,快上车。”

我没有上车,我望着她,像望着一个陌生人。

尽管,这才是她一直以来对我的本来面目。

她打开副驾驶室的门,道:“怎么,改之哥哥,还在生我那天的气?”

我摇摇头,我道:“没有,我从来就不曾生你的气。只是我不明白,你这前前后后,反反复复到底是怎么了?”

她笑道:“不生气就好,上车吧,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聊。”

我点点头,上了车,近近的坐在她身边。

我们去了一家咖啡屋,坐在临街的位置。

她要了两杯咖啡,记忆中我还是第一次喝咖啡,我一点也不喜欢咖啡的味道,苦苦的,像杨娜伤心时的眼泪。\

我把玩着咖啡杯,望着她的脸,望着她身后玻璃墙外阳光下过往的人们。

她的脸依然笑语嫣然,她也把玩着咖啡杯,因为她是背对着玻璃墙的,所以她没望向大街上的行人,而是望着我,问:“改之哥哥,你心里一定有好多话想问我吧,怎么这么适合谈话的地方却忽然不问了?”

我道:“如果你愿意说,何以非要等我先问,如果你不愿意说,就算我问了又有何意义?”

她笑,很单纯可爱的样子,道:“你是在背台词吧?电视剧看多了?”

我也笑,笑着望着她,却不说一句话。

她捧起咖啡杯轻轻呷了口又轻轻放下,继续把玩着杯子,道:“可是你总得问问吧,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想知道些什么,我又该从何说起?”

我道:“就说说你那天为什么要那么反常的对我吧?”

她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变得凝重起来,成熟得半点也不像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

她望着我,一字一句的道:“改之哥哥,我要你爱上青梅。”

我惊诧得目瞪口呆。

曾经,她不是那么志在必得的说过,我是她的了吗,她怎么却忽然要我爱上青梅?还有,妈妈和那个一袭白衣清冷飘渺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诡异女子都要我想方设法让她爱上我,而她自己却要我爱上青梅,我还怎么去完成妈妈交给我的任务?

她望着我惊诧的眼,忽然又笑了,道:“当然,我只是要你假装爱上青梅,你还是我的,你真正喜欢的只能是我。\”

我更加惊诧,她这不明显是让我欺骗青梅吗,这怎么跟妈妈和那个一袭白衣的女子要我想法设法让她爱上我,如出一辙?

她的神­色­又开始凝重,她道:“你一定在好奇,为什么我既然那么志在必得的要得到你,却要你假装爱青梅。我不妨告诉你吧,我让你假装爱上青梅,实际上是要青梅爱上你。只有她爱上你,她才不会再跟我爸爸纠缠不清,我不想我爸爸整天围着她转,我更不忍看到我妈妈一天更比一天过得冷冷清清。更何况,她最近还生了病……”

她忽然沉默,眼里却没有对父亲的怨恨,对青梅的仇恨,只有对妈妈的深深怜惜和同情。

好一会儿,她道:“改之哥哥,你可以答应我吗?”

我点点头。\

我是在答应一个女儿对妈妈的良苦用心。

如我答应妈妈,一定要进瓶梅,一定要让瓶梅公司老板的女儿爱上我,也许还要答应妈妈更多一样。

她无限感动,她望着我的眼里有了泪光,她柔声而深情的道:“改之哥哥,你真好。”

我伸出手,轻轻的握住她的手,我道:“寒香,记住,只要是你要我做的事,无论是什么,我都会答应你并且全力以赴的做到。”

她任凭我握着她的手,她深情的望着我眼睛,道:“那如果我要你以后再不要说我还小,你一直把我当妹妹之类的话,你也答应吗?”

我道:“我答应。\”

她更加惊喜,更加感动出些晶莹剔透的眼泪来,她甚至向我靠过身来,把长发柔顺的头温柔的靠在了我的肩上,和我一起看玻璃墙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人群上空明媚的阳光。

如此安静,又如此美好。

可她哪里知道我的心思,我在心里从来就不曾真正答应过她要爱上青梅,要不再把她当小女孩当妹妹,我之所以这样对她,只是要让她看到我对她好的假象,让她情窦初开的少女之心为我神魂颠倒。

我答应的,其实只是我的妈妈,是我妈妈要我想方设法也要让瓶梅公司老板的女儿爱上我的话,是更多要完成妈妈的神秘夙愿必须走过的曲折经历。

我甚至用白净修长的十指轻轻穿过她的长发,看她的秀发水一般在我的指间分开又水一般的缝合,把我对她的虚假爱意表现得更加完美Ъ真。

但我没有说半句甜言蜜语,一个看上去最真诚的爱抚比十句百句甜言蜜语都要强过百倍千倍。

她柔声道:“改之哥哥,你就再没什么别的想知道的?”

我道:“别的什么?”

她道:“是的,别的什么,难道你就单单想知道我是在青梅面前假装和你断绝关系,为你假装爱上她做铺垫,那天才那样反常的对你的吗?”

经她这么一提醒,我倒记起件事来,我道:“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在中学时代曾在那些坏男生的怂恿下将手抚上过青梅还没怎么发肩的胸部的?”

她没有立即回答我,只微微对我一笑,然后把眼睛别向咖啡屋靠最里边的角落。

在那角落里背对着我们坐着个男子。

她掏出手机,拨打着电话号码。

对方的铃声响起,竟就在那背对着我们的男子的咖啡桌上。

男子轻轻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把电话放在耳边。

她道:“你可以坐过来了。”

男子一个字也没有说,挂断电话,将手机握在手里,对我们慢慢的别过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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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回餐桌,好一会儿,她才从洗手间出来。

她用水清洗过脸,白净憔悴的脸没有了泪痕,只是那双哭过的眼睛还微微有些红­色­。

我几次想问明天,明天什么时候去乡下,我要不要准备些什么,却终于还是没有问,她也没有提。

我给她夹了好几次菜。

她一直低头吃。

我也沉默。

饭后,收拾完餐桌,她忽然道:“弟,我去朴丽那边下。\”

听得出她没有要我跟着过去的意思,料想,她有她的不便之处,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让她感到不便,但我没有问,我只是点点头,道:“好的。”

她走了,独自一人走了。

在门外,她突然回头,道:“弟,晚上我就回来,相信我,我既然承诺了,我明天就一定会带你去乡下。”

我微笑,我不知道我这微笑看上去像不像微笑,我甚至不知道我这微笑的意义。

她终于把门掩上,高跟鞋的脚步在楼道里渐行渐远,最终消失。

我趴在客厅的窗口,不一会儿,就见她的那辆粉红­色­的qq驶出车库,冲出小区,进入大街的车流里,最后在远方消失。\

转身,独自一人坐在客厅。

百无聊赖,打开电视,胡乱的切换了无数个频道,却什么也看不进去,脑子里晃来晃去都是先前杨娜在洗手间里那张只从凌乱的发间露出狭窄的一角的泪流满面的憔悴的脸。

越是要接近真相,越是急切浮躁,从前温馨浪漫的杨娜的家,竟压抑得我再也坐不住。

我终于用遥控板关掉电视,站起身,决定出去走走,走进喧嚷的大街,让自己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不要去想得太多。

关门,下楼,出小区,漫无目的的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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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很现实,要解决难处,如果自己不首先体面点,不能让别人把你放在眼里,你即使再努力也是白搭。

看看自己身上的衣着,还是那天梅姐让她的下人送给我的那套高档名牌。虽然­干­洗过一次,却半点也不失光艳的颜­色­,自己恍然就是个豪门公子哥,只是却没有豪门公子哥的飞扬跋扈,但又比豪门公子哥多了些女人般的清秀漂亮。穿这套衣服去乡下,自然是不会给杨娜丢脸了,不过,我还是觉得缺了点什么。\

想来想去,决定走进商场,去买点名酒或老年人吃的营养品什么的。一半是不至于到时到了杨娜家两手空空被邻居们看不进眼里,另一方面还有个很自私的目的,想和杨娜的父母拉拢拉拢关系,表达些孝心,毕竟,我是渴望有一天,能成为他们的女婿的。

然而,我的脚还没向商场迈进,一辆车就擦身而来,停在我的前面挡住了我的路。

一辆宝马车。

却不是梅姐的那辆宝马车。

从驾驶室的车窗探出一张脸。

寒香的脸。

脸上的表情却不是那天的冷若冰霜再加刁蛮和轻蔑。

而是春光明媚,笑语嫣然,又略带一丝愧疚。\

她对我道:“改之哥哥,快上车。”

我没有上车,我望着她,像望着一个陌生人。

尽管,这才是她一直以来对我的本来面目。

她打开副驾驶室的门,道:“怎么,改之哥哥,还在生我那天的气?”

我摇摇头,我道:“没有,我从来就不曾生你的气。只是我不明白,你这前前后后,反反复复到底是怎么了?”

她笑道:“不生气就好,上车吧,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聊。”

我点点头,上了车,近近的坐在她身边。

我们去了一家咖啡屋,坐在临街的位置。

她要了两杯咖啡,记忆中我还是第一次喝咖啡,我一点也不喜欢咖啡的味道,苦苦的,像杨娜伤心时的眼泪。\

我把玩着咖啡杯,望着她的脸,望着她身后玻璃墙外阳光下过往的人们。

她的脸依然笑语嫣然,她也把玩着咖啡杯,因为她是背对着玻璃墙的,所以她没望向大街上的行人,而是望着我,问:“改之哥哥,你心里一定有好多话想问我吧,怎么这么适合谈话的地方却忽然不问了?”

我道:“如果你愿意说,何以非要等我先问,如果你不愿意说,就算我问了又有何意义?”

她笑,很单纯可爱的样子,道:“你是在背台词吧?电视剧看多了?”

我也笑,笑着望着她,却不说一句话。

她捧起咖啡杯轻轻呷了口又轻轻放下,继续把玩着杯子,道:“可是你总得问问吧,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想知道些什么,我又该从何说起?”

我道:“就说说你那天为什么要那么反常的对我吧?”

她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变得凝重起来,成熟得半点也不像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

她望着我,一字一句的道:“改之哥哥,我要你爱上青梅。”

我惊诧得目瞪口呆。

曾经,她不是那么志在必得的说过,我是她的了吗,她怎么却忽然要我爱上青梅?还有,妈妈和那个一袭白衣清冷飘渺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诡异女子都要我想方设法让她爱上我,而她自己却要我爱上青梅,我还怎么去完成妈妈交给我的任务?

她望着我惊诧的眼,忽然又笑了,道:“当然,我只是要你假装爱上青梅,你还是我的,你真正喜欢的只能是我。\”

我更加惊诧,她这不明显是让我欺骗青梅吗,这怎么跟妈妈和那个一袭白衣的女子要我想法设法让她爱上我,如出一辙?

她的神­色­又开始凝重,她道:“你一定在好奇,为什么我既然那么志在必得的要得到你,却要你假装爱青梅。我不妨告诉你吧,我让你假装爱上青梅,实际上是要青梅爱上你。只有她爱上你,她才不会再跟我爸爸纠缠不清,我不想我爸爸整天围着她转,我更不忍看到我妈妈一天更比一天过得冷冷清清。更何况,她最近还生了病……”

她忽然沉默,眼里却没有对父亲的怨恨,对青梅的仇恨,只有对妈妈的深深怜惜和同情。

好一会儿,她道:“改之哥哥,你可以答应我吗?”

我点点头。\

我是在答应一个女儿对妈妈的良苦用心。

如我答应妈妈,一定要进瓶梅,一定要让瓶梅公司老板的女儿爱上我,也许还要答应妈妈更多一样。

她无限感动,她望着我的眼里有了泪光,她柔声而深情的道:“改之哥哥,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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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任凭我握着她的手,她深情的望着我眼睛,道:“那如果我要你以后再不要说我还小,你一直把我当妹妹之类的话,你也答应吗?”

我道:“我答应。\”

她更加惊喜,更加感动出些晶莹剔透的眼泪来,她甚至向我靠过身来,把长发柔顺的头温柔的靠在了我的肩上,和我一起看玻璃墙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人群上空明媚的阳光。

如此安静,又如此美好。

可她哪里知道我的心思,我在心里从来就不曾真正答应过她要爱上青梅,要不再把她当小女孩当妹妹,我之所以这样对她,只是要让她看到我对她好的假象,让她情窦初开的少女之心为我神魂颠倒。

我答应的,其实只是我的妈妈,是我妈妈要我想方设法也要让瓶梅公司老板的女儿爱上我的话,是更多要完成妈妈的神秘夙愿必须走过的曲折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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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没有说半句甜言蜜语,一个看上去最真诚的爱抚比十句百句甜言蜜语都要强过百倍千倍。

她柔声道:“改之哥哥,你就再没什么别的想知道的?”

我道:“别的什么?”

她道:“是的,别的什么,难道你就单单想知道我是在青梅面前假装和你断绝关系,为你假装爱上她做铺垫,那天才那样反常的对你的吗?”

经她这么一提醒,我倒记起件事来,我道:“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在中学时代曾在那些坏男生的怂恿下将手抚上过青梅还没怎么发肩的胸部的?”

她没有立即回答我,只微微对我一笑,然后把眼睛别向咖啡屋靠最里边的角落。

在那角落里背对着我们坐着个男子。

她掏出手机,拨打着电话号码。

对方的铃声响起,竟就在那背对着我们的男子的咖啡桌上。

男子轻轻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把电话放在耳边。

她道:“你可以坐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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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牢记本站域名“ ” ,或者在百度搜索: 三联文学网】 一张面­色­憔悴的脸。

一张痛苦的脸。

一张写满忏悔的脸。

而且,还是一张熟悉得吓人的脸。

皓然的脸。

皓然从角落里的桌边站起,尽管看上去是早已准备好但还是迟疑了下才向我们走过来。

我明白了,明白寒香是怎么知道我学生时代对青梅犯的错了。

那天,我以为,在重庆就只有我和青梅自己知道那件我从不曾向外人提及青梅自己也决不可能向外提及的秘密的,没想到,我却遗忘了一个人。

皓然。

但我还是不敢相信。

从多年后第一次在瓶梅公司总部楼下见到皓然的情景,我就看出皓然是对那件事心怀愧疚,甚至不敢面对青梅的。\毕竟,整件事他才是始作俑者,如果不是他的怂恿和激将,那时还心清如水的我也不可能把手抚上青梅的胸的。他怎么可能还把这件对别人说。

而且,还是寒香这样的外人。

我问寒香:“是他?”

寒香点点头,道:“其实,你根本不用再问。”

是的,根本不用再问,看到皓然就根本不用再问了。

除了皓然,还能有谁?

我根本从不曾对任何人提起过,难道还会是青梅自己?

再者,如果不是皓然,他又怎么可能这么凑巧的出现在这间咖啡屋的角落里,寒香又打电话叫他过来做什么?

我不知道寒香和他都是怎么认识的,我更不知道,他怎么会对寒香提起那件本不该提起的事,但我还没来得及问寒香,寒香就道:“你们单独谈谈吧,你们应该单独谈谈,我有事先走了。\”

说这话时,她望着我,也望着有些恍惚的皓然,笑了笑。但却不笑得如在大街上遇上我的时候那般笑语嫣然,也许她是觉得此情此景,不适合笑得笑语嫣然。

她的笑,是很轻很淡的那种。

然后,她转身去了。

她离去的背影,依然高傲得如同童话里的公主。

我盯着皓然。

皓然站在我的对面,在他面前是素雅的咖啡座,他却没有坐下。

他只是望着我,有些恍惚,有些忏悔,喉咙哽动了下,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我也没有等他说出一个字。

我不知道突然哪来的怒火,我竟恨恨的伸出手,猛地将一个耳光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脸上。

很静的咖啡屋,只有大家轻轻交谈的声音,和如风般轻柔的音乐在空中飘荡。

打在他脸上的耳光响得异常响亮。

所有人都受了惊吓,都不约而同的把眼睛看向我们。

皓然的脸­色­,忽然不再恍惚,不再忏悔,甚至也不再痛苦,反而出奇的平静。

尽管,他的脸上,已有了微红的几根指印。

这若换了从前,换了学生时代,就算我和他再要好,也是决不可能的,他一定会猛叫着扑上来,不将我撕碎,也要把我一脚撂倒,然后重重的踩在脚下,以泄心头之恨。\

然而,今天,他却道:“打得好,打得好,只是,这一个巴掌还不足够重,而且,它竟来得这么迟。”

他平静的脸忽然又不平静了,眼角里似乎有了潮湿的泪水。

我却对他的泪水视而不见。

我恨恨的责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寒香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帮她羞辱青梅?难道,学生时代的那次伤害你觉得还不够吗?这么多年了,你竟然还要­阴­魂不散,跑到重庆来到处宣扬青梅最怕人提及的耻辱?!”

皓然又有些喉咙哽动,却依然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是那双被泪水打湿的眼睛更加潮湿了。

我恨恨的眼睛里,竟然也有了泪水,伤心的泪水,但我不是因为皓然,我是因为青梅。\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因为青梅。难道,这些年来,我对青梅的感情还是如小时与她青梅竹马时那样纯真?我心里对她的隔阂从来都是自己因曾经的过错不敢与她面对,而不是真的恨?

我道:“皓然,你真的不该出现在这里,真的不该让我知道是你将那件事告诉寒香的。这样,你只会让我恨你,永远的恨你,从此,我们将不再是朋友。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件事,给青梅少女的内心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她甚至都无颜再在学校里呆下去,而跟着妈妈背井离乡。而多年以后,她看似渐渐平静的生活里,又有什么时候真正忘记过那次伤害在她内心里铬下的印记,如果真正忘记,她对我就不会如此生疏隔阂甚至似乎还带着仇恨。你怎么可以,还让寒香来搅乱她仅仅只是看上去平静的生活?”

皓然依旧无语,只是泪水已滑上了脸颊。\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他越伤心,我越快意,我甚至脸上和语言中都流露出了嘲讽,痛苦的嘲讽,我嘲讽的冷笑道:“诚然,当时你只是旁观者,是我在众目睽睽下将罪恶的手抚上青梅少女的胸的,我才是最直接的伤害她的人。可你别忘了,整件事,都是你策划的,我不过是被你利用了。你利用我去羞辱青梅,只不过是因为青梅对你的追求置之不理,你要报复,你才是始作俑者!”

“够了,够了,”他哽动的喉咙终于发出声音,却不是怒吼,而是痛苦的哀求:“求求你不要说了。是的,我才是始作俑者,非但如此,而且,真正给青梅造成最直接最痛苦的伤害如果不是她足够坚强几乎差点毁了她一生的人,不是你,而是我。\有些事,你不知道的,不仅是你,就是天下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我告诉寒香的,也只是表面,而真正的内幕,却只有我和青梅自己知道……”

他再也说不下去。

他脸上的表情痛苦到了极点,仿佛才从一个怎么也忘记不掉的恶梦中醒来。

我惊诧之极,然而,我惊诧的不是他表情的痛苦。

我从不曾见过的到了极点的痛苦。

而是因为他最后的话。他说,真正给青梅造成最直接的伤害甚至几乎要毁了青梅的一生的是不是我而是他自己!他说,他只是给寒香说了表面,知道内幕的只有青梅和他自己!

而寒香那天在后勤部办公室门口羞辱青梅的那些话,却是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事,也是我自己知道的全部。\

难道,他指的竟不是这件事,竟有什么比这件事还严重,而可恨又可笑的是,我到现在竟然还不知道。

我一直以为,无论是儿时还是少年,都只有我和青梅才是最好的,在发生我于众目睽睽下冒犯她的那件事之前,我们是无所不谈的。没想到,她竟然还有事连我也不肯告诉,而偏偏,我以为她对他的追求漠然置之的皓然却知道。皓然隐瞒我倒无所谓,可她怎么也可以不告诉我,甚至帮着皓然隐瞒?

我笑,跟先前一样,是嘲笑,痛苦的嘲笑。

可我嘲笑的,却不是皓然,亦不是青梅,而是我自己,傻傻的我自己。

皓然却忽然从衣袋里掏出个信封塞进我手里,道:“我以为我终于能鼓足勇气向你坦白,但没想到,还是如我担心的那样到了最后却不敢面对,更不要说面对青梅。\这封写了多年却迟迟没能交给青梅的信,我希望你能帮我交到她手里。”

说完,他就转身而去,再不曾回头,只留给我一个痛苦决绝的孤单背影。

我一个人坐在咖啡桌前,那些陌生的好奇的眼睛都已礼貌­性­的避开。

握在手里的牛皮纸的信封,虽然­干­净整洁没有破损,却一眼就能看出经历了多年保存才有的陈旧的颜­色­。

信封的口没有封上,我能从口子的缝隙看到里面的信笺纸上写满了绝迹,却不知道都写了些什么。

我是那么狐疑那么好奇那么想掏出信笺纸来看看,但我终于还是忍住了没有看。\

尽管,皓然既然把没有封口的信封交到我手里,就没有担心我看过。

但这又何尝不是他对我的信任,他既然如此信任我,我又怎么可以辜负了他对我的信任。

我不知道,人为什么如此复杂反复,刚才还那么恨那么怨那么怒,甚至忍不住当着那么多人给了皓然一个异常响亮的耳光,而此时,却又想着要半点也不窥视的把信封完好无损的替他亲手交到青梅手里。

我轻轻的站起身,心事复杂的走出咖啡屋。

身后只有桌上两杯并不曾怎么喝过的冷咖啡和别人悄悄抬起头望着我的好奇的眼睛。

穿过熙熙攘攘的大街,走回观音桥绿荫路映霞小区a幢一单元八楼八号杨娜的家,才记起经过商场时自己是要打算为明天跟杨娜去乡下买点什么的,结果却两手空空的走了回来。

刚轻轻打开门,就又想轻轻退出去,再去商场走一趟,却发现屋子里虽然寂静无声,杨娜卧室的房门却半掩着。

之前杨娜出去时,明明是轻轻的将门掩上了的。门是暗锁门,就算是轻轻掩上里面也有锁舌挡着,根本不可能被风吹开。只能说明里面有人。

莫非是杨娜已从朴丽那里回来?

我没再退出去,而是轻轻将门掩上,又轻轻走向杨娜的卧室。

我从半掩的门看到,果然是杨娜回来了。

卧室的窗帘没有拉开,虽然是大白天,里面的光线却很幽暗。

幽暗中,杨娜背对着我坐在她宽松舒适的大床的床沿,手里正捧着什么,脸上的表情专注而凝重,又有说不出的忧伤,像是在回忆从前,又像是在思考明天。

而组合柜最靠上最靠里的那一个格子的门却打开着。

我记得,那扇门她从来都是紧锁着的,我有好几次试图趁她不在家时打开,都终于因没有勇气而放弃了。

那里面锁着的是我渴望知道却又至今不知的秘密。

她捧在手里的正是那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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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牢记本站域名“ ” ,或者在百度搜索: 三联文学网】 我没有惊醒她,尽管我很想进去看看捧在她手里的到底是什么秘密,我还是只轻轻的打她的卧室门前经过,走向我的卧室。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走进我的卧室,外面还是青天白日远不是睡觉的时候,我自己也并不困,而且,有很多东西正在脑子里纠缠不清。

有关皓然要我亲手交给青梅的信,有关杨娜捧在手里的秘密,有关明天要去的乡下的未知的事。

然而,杨娜却忽然在背后叫住了我。

她道:“弟,你不打算进来坐坐?”

声音很轻很柔。

而我刚才打她门前经过的脚步比她的声音更柔更轻,轻柔得如从窗外吹进的微弱的风,如果不认真几乎就感觉不到它的存在,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发现我的。\

我站住,背转身。

半掩的门后,她依然背对着我坐在床沿,脸上的表情还是那样专注,凝重,又有无限的忧伤。

一切都如我打她卧室门前经过之前,仿佛她根本就不曾唤我,根本不曾明明是邀请却偏偏用了询问的语气道你不打算进来坐坐过。

我几乎都要以为是我听错了,或者刚才根本就是我自己因内心太渴望而产生的幻觉。

她却再一次道:“弟,你不打算进来坐坐?”

并且对我别过脸来。

她不再那么专注,凝重,却依然忧伤,并且在忧伤的眼睛里多了一分奇怪的神­色­。\

她是奇怪我,仿佛我应该进去,我进去才是正常的,我不进去她反而奇怪了。

可她手里明明正捧着那为我所不知的秘密,从前,她一直回避着我紧锁在组合柜最靠上最靠里那一格里的秘密。

我也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看得出,她是不打算再对我隐瞒那秘密了。

我奇怪,她怎么就忽然不打算再对我隐瞒那秘密了?

我轻轻的走进去。

她忧伤的脸,温柔的目光,没有说话,只是无声的指指身边的床沿。

我在她身边轻轻坐下。

卧室的窗帘没有拉开,没有一丝风,光线幽暗,我却半点也不感到压抑。\

她幽幽的发香和体息让我如置身初春半开半露的园圃,那么美好却又并不浓烈。

她把捧着秘密的手移向我这边,我们的眼睛共同落在了那秘密上,那感觉仿佛《红楼梦》里的某个情节,对了,应该是贾宝玉和林黛玉共读《西厢》。

然而,在她白净细腻有着修长十指的手中捧着的,却不是《西厢》,而是一本相册。

正对着我们眼睛的是打开的相册中的一张合影。

一张只有三个人的合影。

三个人已足够,足够组成一张全家福,三口之家的全家福。

这正是一张三口之家的全家福。

一对年青的夫妻,一个一岁光景的小女孩。\

年青的夫妻男帅气潇洒,女阳光漂亮。

小女孩坐在父亲的怀抱里,扎着可爱的蝴蝶结,一张胖乎乎的白净脸庞,明澈天真的眼睛里充满对世间的新鲜和好奇。

妈妈一只手爱抚的握着她的小手,另一只手深情的绕过父亲的后背,长发如水的头温柔的靠在父亲的肩上。

尽管我认不得那个小女孩。尽管,光线幽暗,我半点也不近视的眼睛,还是认出了那对年青夫妻。

女的,正是近近的坐在我身边的杨娜。

而男的,便是我只见过两次,印象不太深刻,却又绝对记得的那个和寒香坐过同一辆宝马车的男子,把自己打扮成港台明星对我有些敌意对寒香却小白脸般谄媚的男子。\

只是,他们都比相片上多了些岁月的风尘和在风尘中染上的深沉和复杂罢了。

一切都不要问,一切都不要说,我已经足够明白,明白为什么那天在瓶梅公司总部楼下,杨娜见到那个男子坐在寒香驾驶室里时会是那样怔怔的表情,脸上的颜­色­还会是纸一般苍白。

只是,我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男子明明看见了他,却偏偏要视而不见,还那么谄媚的伸出手,让寒香扶着上车,并且,寒香一坐在他身边,只一催促,他就那么听话的将车猛的发燃,去得那么迅速,那么决绝,而杨娜自己,也要一声不吭,做得和他对面不相识。

可相片上,他们曾经多么幸福,幸福得让我艳羡,让我嫉妒,也让我痛彻心扉。\

我不是为杨娜曾经幸福现在却如此孤独冷清而痛彻心扉,我是为她和那个男子曾经幸福而心痛,除了我,她怎么可以还和别的男子那么幸福,甚至,比和我在一起都还要幸福百倍千倍?!

我一直都那么渴望知道那被她紧锁在组合柜最隐蔽的一格里的秘密,而现在这秘密就在眼前,杨娜也似乎打算对我毫不保留的坦白了,我却什么话也没有说,什么话也没有问。我从她身边轻轻站起背转身走了,我不要她看到我脸上吃醋得心痛的表情,我更不想听她对我回忆他们曾经的幸福,那曾经的幸福必将像双刃剑,伤了她,更伤了本来就吃醋得心痛的我自己。

她竟然没有唤我的名字留下我,她只是轻轻的一声叹息,然后道:“我去弄晚饭,我们得早点吃了休息,明天去乡下的路又远又颠簸,我们得养足­精­神。\”

我依然没有说话,只背对着她在门口略有停顿。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竟已是下午的五点多,其实弄晚饭已经算不上太早了。

我听见她在背后将手里的相册合拢的声音,听见她站起身趿着拖鞋的脚步轻轻走向组合柜,听见她将手里的相册放进组合柜里最靠上最靠里那一格,听见她将组合柜最靠上最靠里的那一格的门轻轻关上,却没听见她掏出钥匙拧动锁孔的锁门声。

她没有上锁。

我虽然不完全了解,甚至不知道那相册里还有多少张如让我艳羡嫉妒得心痛的全家福那样记录着她和那个男子曾经的幸福的相片,但那已不再是什么秘密,从她先前轻声唤我进她的卧室门的那一刻,她就决定了不再对我隐瞒。\

我没有去我的卧室稍微调节我的心胸狭窄的受伤的心,我也没有去客厅打开电视用任何铁血得与爱情无关的剧情转移分散自己的难言思绪。我等杨娜出来,默默的等杨出来,然后跟着她一起默默的走进厨房。尽管我帮不上什么忙,哪怕只是默默的站着陪她,我也要和她一起共同度过这段做晚餐的时间。

无论我多艳羡,多嫉妒,多受伤,我还是爱她的,深深的爱她的,就算脸上的表情无法立时做到曾经的柔情似水,我也不要让她一个人孤独。\

要知道,她对我隐瞒了这么多日子,今天,她打算对我坦白的那一瞬,是经历了多么复杂的心理斗争,又需要多么大的勇气,比我忍受内心因艳羡和妒嫉带来的深深痛苦还要面对她需要更多的勇气。

我们一起做晚餐,一起吃饭,一起收拾碗筷,然后一起回各自的卧室休息。尽管,我们很少说话,却比说很多的话都还要在心里在意对方。

第二天,我们起得很早,杨娜开的车,还是她那辆粉红­色­的qq,我还是近近的坐在她身边。

天没有下雨,却也并怎么放晴,­阴­沉沉的,还有些凉风,仿佛是为了衬托我们此时的心情。

虽然是回家,杨娜脸上却没有微笑。\

虽然我是去杨娜的家,却并不开心,只有好奇和担忧。

毕竟,杨娜的忧伤和憔悴都与乡下她的家有关。

眼前,不是去往那有着秋水的孤坟的荒郊那样的山路,却是我熟悉的山路。

这太像我的故乡,连那些戏水的小孩,劳动的人们,都仿佛是我的乡亲。

尘土飞扬,颠来簸去,杨娜的车终于在乡村路上停下。

我跟着杨娜下车,跟着杨娜走过长着青草的田埂,远处茂密的竹林里露出雪一样白的瓷砖墙的一角,人还没到,就听到“汪汪”的狗叫声。

穿过竹林间的石板路,终于看清那是幢很别致就是放在城市也绝对算得上有档次的楼房。

那正对着我们“汪汪”叫的是条大黑狗,很凶猛的样子,幸好被铁索拴着,不然早已扑向我们将我们撕得皮开­肉­裂了。

楼上有人开门,探出张脸来向楼下张望。

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妇­人。

头发花白,并没太多皱纹,只是胖乎乎的脸上有些蛮­肉­横生。

跟在她身后走出个小女孩,三四岁光景,扎着马尾辫,眼睛很大。虽然不是杨娜放在组合柜里那张全家福上的样子,但我第一感觉,她就是相片上那个小女孩。

老­妇­人只张望了一眼我们,就扭过头去,往屋里走,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崩得紧紧的,仿佛拧得出来水。

小女孩却冲楼下叫了声:“妈!”

又惊喜又伤心,那声“妈”几乎是哭着叫出来的。

杨娜怔了怔,望着小女孩,脸上的表情那么痛,那么伤。

我心欲醉。

然而,老­妇­人却猛地转过身,一把攥住小女孩的手就又猛地转回去,强拉带着小女孩往屋子里走,根本不让小女孩多看杨娜一眼。

一张崩得紧紧的脸,不但冷若冰霜,还说不出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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