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总是令人局促。
没有人会自愿来到这样的场合,虽然亲朋好友齐聚一堂,但是,又不能说笑寒暄、探问近况,只能尴尬地瞪瞪眼、点点头。
而且这盛夏天气,又热得教人无法忍受。
如果可以,顾以法真想把已经黏在身上的黑色衬衫、长裤脱掉,连脚上的黑色皮鞋都远远踢开,根本不在乎衣服是什么高贵名牌、鞋子更来自义大利。
他宁愿穿回千篇一律的T恤加牛仔裤,套上经历风吹雨打却依然防水耐操、忠实的好伴侣登山靴,跷起脚,在自己的办公室——如果有张办公桌、两个书柜加几张椅子的房间就算是办公室的话——吹电风扇。
当几乎迟到的他走入灵堂,面对满满一屋子面色凝重的陌生人们时,想掉头离开的念头,就越发强烈。
这热浪、这一身黑、这沈滞的空气、烂熟的花果香味……令人几乎要窒息。
挽联高挂,“英年早逝”四个大字铺陈在白布上,下面挂着张放大的彩色照片,影中人有着英挺的轮廓、飞扬的笑容,彷佛拥有全世界般地得意、开朗。
青春,却在这一刻停格。
诵经声透过麦克风响彻灵堂,与外面的蝉鸣声相互辉映,吵得让人无法思考。
在阵阵恼人的噪音中,顾以法还是听见了身旁有人低声交谈的声音。
“可怜唷,三十岁不到……”
“就这一个独生子……香火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