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我们拍照片用菲林,冲洗后放进蜡纸的长筒,一条条叠起。拍得多,变成一包包,一箱箱。放大了印的照片,更是要找地方收藏也不容易。(蔡澜语录)
从前我们拍照片用菲林,冲洗后放进蜡纸的长筒,一条条叠起。拍得多,变成一包包,一箱箱。放大了印的照片,更是要找地方收藏也不容易。
当今数码相机可好了,存入记忆卡中,储进计算机后又能翻用。不必考虑菲林的价钱,大家更无忌惮地乱拍了。
加上手机,又流行起facebook、twitter和微博,男男女女都成为摄影大师,有的更自认为老饕,见到食物,都举起iphone来和别人分享。
有时看到一些网友的“大作”,实在不敢领教,拍出来的照片,比我当今写稿的用纸还要平坦。为什么不肯注意最基本的光与影呢?
“什么叫光与影?”小朋友问。
“像素描一样,画一个石膏做的球,一边亮,一边暗,就显得出这个球是圆的。”我简单地说,“一定要有一个光源才行。”
“但是现在室内点灯,几盏灯下面,哪来的光源?”
“那么看古时候的西洋画好了,当年除了阳光和蜡烛,就没有光源了。”我耐心地解释。
才不管你那么多了,举起手机来就拍,小朋友问的是:“用什么最新型的,如果要成为大师的话?买架莱卡行不行?”
“成为大师,必须开展览会,开展览会,得把照片放大,挂在墙上供人欣赏。你拍的照片,有没有放大过?”
“在交友网上发一发罢了,放大来干什么?”他们反问。
不得不说粗口:“用莱卡拍,重要是镜头好,一张老虎的照片,放大了几百倍,每根毛发都清清楚楚。你不放大,用什么相机都行。”
送老友
这次伤寒,有人教我将一杯威士忌和柠檬一同煲来喝,我听了半信半疑。但威士忌,吾爱也,便如法炮制,心急,一开炉便用猛火,酒精受热燃烧,冒出一个大火球,吓出一身冷汗,药未服,已将老友吓跑了。(蔡澜语录)
伤风感冒是老友,一年总会来访一两次,每回都得盘桓数日到十多天,才肯离去。
虽说小病是福,但这位老友住久了,影响日常工作,不得不出良方,将他早日送走。如果是一早发现,从前吃个什么银翘解毒片就能医治,当今的老友已百毒不侵,得想其他方法了。
我一下子就来重药,吃最强的美国vicks厂做的深水炸弹,白天的是红色,晚上绿色,各两粒,像治牛羊的药那么大,很难吞,也勉强吃了,才能对付。
这回因拍摄节目,不能躺下,vicks厂的灵方也不管用了,只有去求医。当然开的是抗生素,吃了一个疗程,也没治好,第二个疗程才有点儿见效。
后悔没有要求医生打针,好像当今感冒已不流行这玩意儿,没人肯给你打针,我还是守旧得以为打针才有用。
朋友相信“幸福伤风素”,但此药对我一点儿作用也没有,听到有人说煮滚可乐,加大量柠檬你就治好,更觉得是天方夜谭。
大概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秘方吧。最传统的是一碗姜汤,到街市去买一块老姜,去皮切片,放进沸水中煮,三碗水煮成一碗汤,喝时下一汤匙黄糖拌匀即可,我小时也试过,长大就当成甜品吃了。
其实伤风,是人已疲倦,教你休息了吧,也是这位老友的好意。
这次伤寒,有人教我将一杯威士忌和柠檬一同煲来喝,我听了半信半疑。但威士忌,吾爱也,便如法炮制,心急,一开炉便用猛火,酒精受热燃烧,冒出一个大火球,吓出一身冷汗,药未服,已将老友吓跑了。
栗子摊
木头车又回来了,光顾的人更多,我看在眼里,心中温暖,想起这么大的一个香港,也不能让这些小贩维持这优良的传统,又生起气来,忘记买栗子了。(蔡澜语录)
经过尖沙咀的厚福街,看不到那对夫妇的炒栗子档,若有所失。
栗子档带来种种回忆。我在外国撞见的,都是在栗子上割了一刀,然后放在炭上烤至熟为止,固然好吃,但栗子熟不透,有些地方还是很硬,看了直摇头。
外国朋友不以为然,问说那么你们怎么做?我回答用沙粒来炒,对方听了都以为是天方夜谭。夏虫不可语冰,我也不辩论了。
我们的栗子档,手法高超的,炒完还加场表演,拿出一粒,大力往地上一摔,栗子便放射性地爆开,像一朵怒放的花朵。
经营栗子档的,多数是年老的夫妇,男的负责炒,女的包装和收钱,数十年来的默契,彼此已不必用语言沟通。
客人来到,要买多少,丈夫打开木桶,木桶中有棉被般的装置保暖,用个小铁铲,一铲就知斤两地装进纸筒中,然后由妻子与客人交易。
从中午开始摆档,至深夜收炉,两人说话不过数句,但客人都感觉到他们的恩爱,年轻情侣结伴来到车前,买一包分享,男的为女的剥壳,喂入口中,摊主看在眼里,也仿佛回到自己几十年前那段温馨的日子。
有次经过一档,正想停步买些回味,却看到夫妇推着木头车狼狈逃跑,原来是小贩管理队前来抓人。排队买栗子的客人,纷纷向管理队喝倒彩,看到群情汹涌,做官的也只有灰头土脸地撤退。
木头车又回来了,光顾的人更多,我看在眼里,心中温暖,想起这么大的一个香港,也不能让这些小贩维持这优良的传统,又生起气来,忘记了买栗子了。
花名
饭饭什么都不用吃,但不可没饭,在台湾拍外景时,一人要吃三四个便当才够。到了日本,米饭最香,吃个不停。(蔡澜语录)
我们这一组人,混熟了,大家都有一个花名,除了导演较为威严,大家不敢为他取之外。主持姚佳雯,取前面两个字,以粤语发音,为“油鸡”。另一位颜子菲,大家都叫她“银子飞”。摄影师精灵,叫“古惑仔”,录音师皮肤黝黑,叫“印度人”。副导演无饭不欢,本来应该叫“饭桶”的,但他样子可爱,就称为“饭饭”。
饭饭什么都不用吃,但不可没饭,在台湾拍外景时,一人要吃三四个便当才够。到了日本,米饭最香,吃个不停。大家坐下来吃一餐,也要半个小时左右吧,又吃饭又夹餸,时间花多一点,但是饭饭除了饭之外,什么都不吃,三十分钟时间,就是猛吞白饭,人家说什么也不理你。
在韩国,早餐预备在二十楼的商务套房那一层。自助餐,什么面包皆齐全,就是没有白饭,他吃不饱,肚子咕咕作响。
看他辛苦,翌日改在一楼普通客人的早餐地点,有面包有饭,给他盛了一大碗,足足有一般三碗的分量,他一下子扫光,伸出碗来,又添了两回,补前一天的不足。
韩国米,不逊日本的,大粒又香,本来不应该让他饿坏的,偏偏是抵达那晚,被主人请去吃最高级的精致新派菜,厨房准备的饭不多,但菜一道道出,吃足三小时,也令他空肚三个钟头。
收工已晚,来不及到别的食肆,在便利店停下。他一个箭步,冲到即食米饭部,拿了几包冷冻的白饭,放进微波炉叮一叮,就那么大嚼起来,看样子,非娶个白米进口商的女儿做老婆不行。
开蚶器
人生最重要是学懂什么叫快乐,很多东西我觉得好玩,跟朋友分享。带你去玩,你觉得不外如是嘛,我并不介意。只要我觉得棒的,就算是最平凡的东西,也会变成生活里面的一种享受,自己觉得好就可以了。(蔡澜语录)
韩国有一个叫“顺天湾”的地方,是个自然生态公园,为世界五大延岸湿地之一,拥有全国最大的芦苇群,一望无际。
那是一片海水和湖水交际的区域,地面上的泥黑漆漆,但一看就知道细腻无比,给人很温柔的感觉,像一块巨大的丝棉毯子。
在这泥中,最盛产的就是血蚶了,广东人叫为蛳蚶,江浙人称之为花蛤。大型者,可以剥后当刺身生吃,日人叫为红贝。
.小说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