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锦官最近常常会想,程子言在大三的时候,他在做些什么事情呢?彼时还没有二十岁的那个家伙,作为方圆无数公里里最早慧的人,那时候的他,在做些什么?
到了大三,连华田都开始在欣赏各种动漫的间隙,不断翻着一些关于国考关于考研的信息,锦官也不敢怠慢——说到底,不过是不想落那个人太远。
信息爆炸的时代,无数资讯像潮水一般涌进人的生活里,使人有些应接不暇,千挑万选,最后还是要弄花了眼。
就在锦官在犹豫着是否要顺应大流去考研的时候,她的邮箱里适时地出现了一封邮件,来自于北京,电影学院的z教授。
她坐在电脑前盯着那封邮件看了好久,右手放在鼠标上,久久不能移动。
连爸爸探身进来唤她去吃饭都没有听到。
“小官,吃完饭再玩电脑。”祝爸爸走过来,站在锦官身后,对她说,“你妈妈今天炖的萝卜小排汤喝不完,一会,你给子言送点去……”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甚至连锦官都没有注意到,究竟是哪件事情,让老爸对程子言的态度开始好转起来,不再起码不再横眉冷对,甚至现在还会让她去送汤。
锦官随口回道,“你打电话让他过来一起吃饭不就可以了吗。”
祝爸爸沉思了一会,“还是你递过去吧……”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锦官突然转过头来,眼睛睁得大大的,表情有点专注有点严肃的样子,“爸爸——”她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老爸,话里带着犹豫和迟疑,“爸爸,你说我考研的话,应该考去北京吗?”
祝爸爸一时没有弄明白情况,“北京?”
锦官指了指那封邮件,“就是那个z教授啊,程子言拿了我写的文章和影评去给他看,教授给我发了邮件,意思是我可以考虑报考他的研究生。”
祝爸爸默不作声地仔细看了那封邮件,然后站直了身子,对一旁很是矛盾的女儿说,“小官,你顾虑什么?”作为父亲,自然是清楚女儿心里所想,所以即刻程爸爸已经接了上去,“是与子言的婚姻?”
“恩。”锦官老实回答,“以前程子言说过,不会继续读博……”
“先出来吃饭……”程爸爸拉了拉椅子,锦官站了起来,“这件事情我们再慢慢考虑。”
锦官在家的时候,往往熬夜晏起,祝家就吃早午饭,一顿饭锦官吃的心事重重,食不知味,直到推开饭碗,才听到爸爸笑道,“怎么样,现在有没有感觉到这婚姻对你生活的桎梏?”
自从知道女儿和程子言的隐婚后,祝爸爸并没有责怪过锦官,并理所当然似的将所有的不快都怪在程子言头上,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直接地和锦官谈起女儿这场婚姻的唐突和不利之处。
锦官想了一下,摇头,“其实,去不去北京现在似乎已经没有那么必须了,c大也很好啊,我可以去读文学,或者新闻学。”
这时,老妈讲保温瓶拿出来递给锦官,“这汤是温的,我煲了很久的,蛤蜊的鲜味都留了下来,白萝卜又全部入味,鲜的不行。官官你赶紧送过去,回来妈妈给你盛汤。”
锦官看看满桌的菜,因为妈妈做的多,三个人只吃掉很少部分,便跑去厨房找了饭盒,“妈妈,再给程子言带点饭菜吧……他在公司,一定没那么好的东西吃。”
说着,拿了筷子就准备往饭盒里搛菜,却被老妈一下子打偏了筷子,“锦官你这是什么话,怎么能把我们家吃剩下的东西,拿去给子言吃?”
“这有什么啊?以前程子言不是经常来我们家吃饭的吗?”
“那不一样!”祝妈妈将锦官的筷子夺过去,笑眯眯道,“那么想送爱心午餐的话,老妈给你炒两个菜去,不就行了?”
看着老妈一脸灿烂且不断颤抖的笑容,锦官有些头痛,“不是你们让我去送汤的么!”一边说着,一边抱着饭盒跟老妈进厨房。
祝妈妈声音压低,“就是因为要给你们这小夫妻制造机会见面,我才劳心劳神去煲这个汤……你爸爸一到礼拜天就让你回家,这有也不是个事,夫妻怎么能长期分居呢!”
锦官很囧,讷讷地,“其实……还好啦,我们。”
老妈已经无比熟练地将现成的食材倒进锅里翻炒起来,一边炒菜一边不忘对女儿循循教导,“你们在家开火吗?嫁了人,总是要学点做饭做菜的手艺……电影里不是说了吗,男人的心通向食道……是这样说的吧?”
见锦官不做声,祝妈妈继续说,“一会儿你去送汤,不要急着回来,和子言多相处,小夫妻没有在一起的时间怎么行呢?我得继续和你爸爸说说,老祝在这件事上太不厚道了……”
“老妈你刚刚不是让我早点回家的吗?”
“回什么家啊?现在你有另一个家了,别管你爸爸!听我的,晚上不回来也行——咱面对你爸的时候不能把话说得太直接可是?!”
锦官哑然……这是得需要绕多少弯子呢。
出门后锦官直接打了程子言的办公电话,很奇怪的是没有秘书代劳,被他很快速地接了过去。
他似乎已经快忙得四脚离地了,估计也没看来电号码,直接吐了个字,“忙。”
锦官拎着的手提袋里有大大小小的饭盒,还有一个笨重的保温瓶,有些重,就站在路边的香樟树下听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