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子刘二和麻脸张太从嘴里喝下去半瓢凉水,马上就会流淌到脚后跟上——一对直肠汉子。可是,他们第一次向矿长周川拐弯抹角,第一次支支吾吾骗人说谎。他说他们腰酸腿疼大病在身无法下井,蒙着头睡到日出三竿才起。
待全矿的人们下井之后,秃子刘二一脚蹬掉身上那条油糊糊的被子,一骨碌翻身跳下床来,撒开腿一溜小跑,到顺水河边拾起昨天夜晚下的弓弦状的乌鱼钩。一个个锋利的渔钩,像一道道绳锁,把那条从远处游来看窝子的大乌鱼,牢牢地捆在中间。
麻脸张太慌张得一头一脸大汗,从五里外的河庄村代销店,拎来十斤一桶的八毛辣白酒。他和秃子刘二头抵头密谋策划了大半天,瞅瞅周围没有人盯梢,带上酒菜来找结婚歇班的罗子喝酒。
罗子刚刚娶了漂亮的媳妇,蜜月未满心里仍然沉浸在激动和兴奋之中。晴天白日乾坤朗朗,自然把一切戒心统统消除得干干净净。他心肠直爽为人善良,一道生活了几年的工友们上门找他喝酒,哪里能怀疑人家用心不良,有什么阴谋诡计呢?
微山湖边的男人天生好客,嗜酒如命。为了显示男子汉大丈夫的豪爽气概,罗子用居高临下的口气吩咐兰兰快剔鱼,快炒乌鱼片炖乌鱼头!兄弟仨同是建矿的###,情深义厚非同一般的关系,趁歇班在家喝个云山雾罩一醉方休。
望望兰兰那双小巧的剔鱼做菜的小手,望望兰兰那泛着红润的俏俊脸庞,望望兰兰领口处那细白的脖子,望望那两个高高耸起新衣裳的Ru房!秃子刘二那双闪着淫光的眼睛,因睁得滚圆过大,显得过分僵硬而凶恶。一种欲要与人搏斗和厮杀的骚动,一种比死亡还要难以忍受的渴念,像充气过足的汽球,膨胀得马上就要在他心里破裂了。
从秃子刘二那骚动不安,难以抑制的异样神情上,仅凭女人特有的敏感,兰兰发现自己已经身临可怕的险境。对待丈夫的亲朋好友,她不忍心撕破脸皮当面揭穿。刘二张太他们明明不怀好意、心怀叵测,但她不愿意多嘴多舌对丈夫直言。她炒好鱼片,炖好鱼头,无论罗子如何耍威风,如何炫耀大丈夫的脾气,彬彬有礼不失尊严地朝秃子刘二他们歉意地一笑,躲闪到一边,静下心神为罗子拆旧棉衣。
罗子和刘二张太王贵四个人是河庄煤矿出了名的酒囊。他们三个人咕咚咚像喝凉水,抽棵烟的工夫灌下去三斤白酒。他们一个个喝得红头涨脸,尽管显出了七分酒意,却仍然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麻脸张太痴呆呆大睁着死鱼眼睛,不时失态地望望拆衣裳的兰兰,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下流着涎水。他胸膛里升腾起一团热辣辣的像火焰样的东西,无论如何按捺不住,任它在那里熊熊地燃烧着。他用笨拙的舌头下意识地舔了几下厚重的嘴唇,像说酒话又并非酒话:罗子,娶了媳妇别忘了咱弟兄们。反正你也吃饱喝足了,就把兄弟媳妇借给俺俩用几天。什么时候你饿了想吃,一根头发丝不少再还给你。
那群光棍们,往日里一个个骚动不安像发情的叫驴,每逢聚到一堆,张口就谈论男人女人腿裆里的下流事,从来没有几句正经话语。多年来他们同病相怜,关系密切情同手足。如果兰兰是一个锅碗瓢盆家庭用具,是一捆点起来嚓嚓响的新票子,他罗子会大方地让他们拿去使用,拿去挥霍!可兰兰是他的妻子啊,是他的命根子啊,哪里舍得让任何男人碰她一指头呢?
罗子讲义气够朋友,害怕伤了张太的自尊,故意装出一副男子汉大丈夫的慷慨神气:只要兰兰她愿意,走的时候领过去吧,过过瘾再给我送过来就是。咱们是兄弟,就怕你们撕不开那张熊脸皮,到时候脱不下裤子来别怨我。
张太高兴得两眼眯成了一道缝,七分酒意让他做事失态,说话恬不知耻:什么兄弟老大伯,干脆脱巴脱巴一起睡算啦。罗子,别净说大话,到时候别翻脸不认人就行。
秃子刘二被兰兰诱惑得全身躁热,所有脉管里的血液,聚集起来直往头脸上涌。他颤抖着双手咕咚咚倒满了三大碗酒,恨不得马上扭住罗子的耳朵把他灌醉:罗子,你要是够朋友,喝下这碗酒一边子玩去,我和麻子陪兄弟媳妇说说骚话解解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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