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川阴沉的脸上挤出几丝笑来:不打不成交。有这么一场热闹垫底,说不定以后就是好亲戚。
周川可是个有社会影响的大人物,由他亲自登门替表弟说亲,可见他对这桩婚事关心到了极点。哥哥铁柱似乎有难言的苦哀,闷葫芦样一句话不说,始终把头耷拉在腿裆里。
二花的爹娘也像有满腹的心事,脸上流露着一种欲说不能、左右为难的神情。
半晌,铁柱那张笼罩着极度痛苦的年轻脸庞,慢慢从腿裆里抬起来,低沉的声音显得十分沙哑:妹妹,周矿长亲自来登门说亲,证明这桩婚事错不了。这件事你用脑子考虑考虑,只要能相中人物,我看就答应下来吧。
妹妹被人家当众尿了一身脏东西,瞎了名声,嫁出去也会成为大伙的笑谈。到不如趁棍打鸡卖个人情,嫁给王贵最合适。
二花的态度很坚定,头摇得像小时候街头上的货郎鼓,还没张嘴说话,眼里涌出一串串辛酸的泪珠子:哥,爹娘都给我说好了,我也答应了,还是得给你换个媳妇。哥你没娶媳妇,再好的人家妹妹也不愿意。
周川不了解其中的的隐情,进退两难Сhā不上话头,阴沉着脸坐在那里,一副欲走不能的难堪神色。
二花娘的话打破了周川的尴尬局面:周矿长,俺见你是个诚实人,把心里话全说给你,你可千万别笑话。
河庄煤矿因占用土地几次向河庄村招收工人,因为铁柱家送礼少份量轻,惹恼了刚刚上任的年轻支书,支书就是不同意铁柱到煤矿干工。
二花娘哀哀凄凄地说:我们老夫老妻就铁柱这么一个儿子,你看这副穷家境……真是没好法子,才下狠心叫二花给她哥哥换个媳妇的。眼前要是有第二条路可走,俺当爹娘的也不忍心伤害两个孩子。
周川看看陷入痛苦低头不语的铁柱,看看那三间风雨侵蚀的草屋,看看屋里空荡荡的贫困家境,心里产生了一种辛酸的滋味。照眼前这个贫穷的样子,想给铁柱成家立业,唯一的一条出路,只有靠妹妹二花换媳妇。他胸膛里翻腾着同情和怜悯的波澜,沉重地说:铁柱兄弟,我那里没有正式工名额了,你要是愿意的话,先到采煤和掘进干临时工,我能当这个家。要想干,我回去马上给刘二张太两个说一声。你要是干得好,今后有了指标,我再为你努力。
二花脸上的阴霾顿时烟消云散,挂着泪珠的眉眼闪着惊喜:你不是说瞎话骗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