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轩只觉满口都是苦涩,拼尽全力呼喊号令,集合残兵,投东北而去,那边是另一条路,可以回襄阳,这时天色已明,看得见了。
周荣发令,整顿阵型,也不急躁,待分开数队的军士差不多都归至一处,才开始压迫追赶。
江轩到了城下,正要大喊开门,却见城上迎风招展的都是杏黄龙旗,城头立着的也是周军将领,旁边绑缚的一人,正是李雄,不由大惊失色,哇地一声喷口鲜血出来。
原来周军其中一队在乱军中俘获了李雄,用刀威逼来赚取城池,留守的几千军士夜黑也辨认不清,听是长官声音,忙开了门,如今襄阳已经是周军的地盘了。
江轩身边副将见大势已去,向他道,“事至此地,非将军之罪,非我等未尝尽力,将军此时就是投降,也没人能说什么的……”,说罢,恳切地望着他。
江轩没有看他,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淡淡道,“你们去吧。”
“那将军你……?”
“我准许你们投降,是可怜这些军士性命,但败阵失城,总要有一个人,哪怕只有一个,以死殉国……”
副将看他坚决,伏地再三叩首而去,引残部向周军解甲投降。
江轩一个人立在原处,光从他身后投来,使面孔黑黝黝的,看不清表情,整个人仿佛一尊青铜雕像。
蓦然,他举起了剑,横向脖颈……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间,一支白羽箭破空而来,如一只矫健的飞鹰,叮地衔走他手中长剑,突拉拉落得老远。
周军趁机一拥而上,将他控制捆绑,缚在马背,载入襄阳。
进了襄阳城,周荣先处理了一干杂事,并三令五申士卒不准掳掠,到下午时,稍微腾出空闲,便传令解上江轩,欲亲自劝降。
片刻,江轩被押进正殿,周荣忙下堂,一面笑道,“还不给江将军赐酒压惊?”,一面伸手便要去为其解开绳索。
江轩看着他冷笑,扭转身体,不让他碰到绳结,酒倒是饮了,喝到一半,却突然怒目一睁,噗地一口,一道酒箭直出,尽数喷到周荣面上。
那一瞬间,空气好像凝固了,在场百十兵将,皆呆若木鸡,他们看着勃然变色的周荣咬着牙狠狠瞪着江轩,掺血的酒从他脸上滴滴流下,一手按在腰上不住颤抖,仿佛下一秒钟就会拔出剑来将这人剁成肉泥。没有人敢出一声大气,生怕那雷霆震怒波及自己。
然而,数分钟的对峙后,却没有想象中的狂风暴雨,周荣神色渐渐舒缓,甚至嘴角上挑,随手拉过旁边兵士袖子,在脸上一顿乱擦,算是弄干净了。
江轩在他身后气得喊叫起来,“为什么不杀了我?!”
周荣回头,眼睛弯成两道月牙,凑近他嘻嘻笑道,“你叫朕杀朕就杀,朕多没面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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