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东厢院子。
月如圆盘,柔和的光辉洒落在地上,把夜色渲染得朦胧美奂。
六月的天气,热得人心头发慌。虽说晚上退凉后,有了一丝丝的凉意,但屋子中热气弥漫,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院子中,一名身穿华服的青年正在纳凉。
他相貌白净,五官端正,头微微抬起,望向天空,眼神飘忽忧郁,似是心中有心事我的女友是只鬼。他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似笑非笑,又有着飘逸洒脱之感。
截然不同的气质在他身上展现,最容易迷倒那不晓事的少女。
青年旁边,一名小厮正轻轻的打扇。
“公子,牛有德去给王炎捣乱,一番煽动后,即使王炎解释,威望也肯定大跌。一旦老爷知道这是您的主意,肯定心中欢喜。”
小厮脸上,深情谄媚。
严盛想到自己略施小计,就力压王炎,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厮话锋一转,又道:“公子,再过几日,就是羊家老祖宗费氏的寿诞,老爷有意让您娶羊雅妃为妻。一旦联姻成功,您就是羊家的姑爷。有羊家鼎力支持,公子必定飞黄腾达,以后位列九卿,也有很大的可能。”
“说得好,说得好!”
严盛情不自禁的点头,想到自己呼风唤雨的场景,忍不住陶醉了。
“好个屁,严盛,你个兔崽子,看我不打死你。”
严宿气哼哼的,直接冲了进来。
杨晖紧跟在后面,脸上的表情也非常凝重。
牛有德一事,让严宿很被动。
严盛眼看自家老爹气势汹汹冲来,噌的站起身,赶紧绕着院子奔跑躲避。严宿一边追赶,一边大喊:“逆子,站住。”
“您动手打人,我还停下来,我脑子又没别驴踢。”
严盛回了声,脚下不停。
两人一个使劲儿追,一个不停的跑,到最后,严宿实在是跑不动了,气喘吁吁,脸色都有些苍白。他停下来,弯着腰,双手拄着膝盖,喘着粗气道:“兔崽子,你有胆量别跑。”
严盛平日里练武,虽然是花架子,体质却不差,跑了这么长时间面不红气不喘,撇撇嘴说道:“有本事,您别冲儿子发火。父亲打儿子,这算什么呀?”
严宿哼声道:“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
严盛弄不明白严宿发生么疯,只得向杨晖求助,问道:“杨叔父,发生了什么事?”
杨晖轻叹口气,解释道:“公子让牛有德去给王炎泼脏水,想法不错,但脏水没有泼到,反而惹了一身骚,把大人都拖下水了。”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严盛一脸不信的神情,他找牛有德去污蔑王炎,那是尽心策划的,肯定万无一失,不可能失误。
严宿喟然长叹,坐下来,把城门口发生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
稍作停顿,严宿继续说道:“原以为王炎木讷普通,可连番交锋,这王炎都取胜了。没想到这小子不论是打仗,还是遂皮子,都很厉害。”
严盛砸吧砸吧嘴,仍有些没回过神。
这事儿,就这么被王炎化解了?
不仅如此,还给他泼了脏水,反打一耙。
严盛心头不平衡,道:“爹,这事儿不能算了。王允做事谨慎,中规中矩,对我们构不成威胁。王炎手段很辣,是心腹之患,不除掉,咱老严家肯定遭殃实习期主神。我认识道上的游侠儿,我马上就找人,把王炎弄死,免得他兴风作浪。”
“放肆!”
严宿冷眼一肃,声音骤然拔高。
这时候,严宿是真的发火了,大声呵斥道:“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再等几天就是羊家办寿宴的时候,你在这时候弄出幺蛾子,还想不想娶羊雅妃了。要考虑大局,什么是大局?娶羊雅妃就是大局,其余的事情,都给我撂一边儿去。”
严盛好汉不吃眼前亏,不敢和严宿硬顶,当即说道:“爹放心,这阵子我不动王炎。等羊家的事儿过去,您筹划的事情办成了,再收拾王炎也不迟。”
“明白就好,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你顺顺当当的娶羊雅妃。”
严宿神情认真,容不得再有半点差池。
旋即,严宿问道:“杨晖,礼物挑选好了吗?”
杨晖捋了捋颌下的胡须,自信满满的说道:“回禀大人,卑职昨天就准备好了礼物。等费氏过寿诞那一天,这礼物一定震惊所有的人。”
“拿来看看。”
见杨晖如此自信,严宿心头也升起一丝好奇。
杨晖起身走出院子,吩咐了一番。回到院子后,说道:“大人稍等片刻。”
严宿微微颔首,静静等待着。
不一会儿,一名侍从托着一个盘子走进来。盘子里面的物件用黑色的绸布盖上,不知道是什么物件。
杨晖摆手道:“大人,请!”
严宿眼神期待,伸手抓住绸布,稍稍停顿,才直接掀开。
刹那间,毫光弥漫,驱散了玉盘周围的黑暗。
盘中摆放的是一件玉珊瑚,高约有一尺二,宽九寸,大气磅礴。在夜色下,玉珊瑚的表面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宛如夜明珠一样⌒细打量,这一件玉珊瑚通体晶莹透彻,没有半点瑕疵。这样的玉珊瑚,价值不可估量。
严宿伸手抚摸了一把,触手清凉滑腻,宛如抚摸绸缎,没有一丝粗糙,非常精致。
“哪里得到的?”严宿问道。
杨晖嘿嘿笑了笑,道:“大人吩咐下官准备贺寿的礼物,下官就让下面的人搜寻。没想到在城西边儿的一间店铺中寻到了这件玉珊瑚。这本是店主家传的镇店之宝,卑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店主得知大人要给羊家贺寿后,感念大人诚心,才卖给了卑职。”
严宿嘴角上扬,点头道:“干得不错,仔细保管好。”
“多谢大人夸奖。”
杨晖心中欢喜,让人把玉珊瑚带下去。
严宿目光落在严盛身上,道:“为父送礼给羊家,这是为父能帮你做的。然而,有的事情,还需要你自己表现。你现在多打听一下羊雅妃的情况,花点功夫。贺寿时,你肯定能碰到羊雅妃,知己知彼,才能抢占先机。”
严盛摸了摸鼻子,自信满满的道:“儿子追女人无往不利,您放心,那羊雅妃见了儿子后,保管她再也逃不出儿子的手掌心。”
严宿微微颔首,也颇为放心。
他这儿子武艺稀松平常,文采一般般,最厉害的是能哄女人开心。
第24章 不做死就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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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有德察觉到情况不对劲儿,阴冷的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思虑片刻,牛有德给了个模糊的答案,朗声回答道:“我兄弟没有亲眼见到真实的情况,我怎么知道呢?王县尉,您不用诈我。”
王炎心中冷笑,这种回答,破绽太明显,真以为百姓看不出来吗?
严宿派这样的人挑衅,真的是瞎了眼。
王炎不再追问,话锋一转,继续道:“我刚才问你,我麾下有没有死伤一兵一卒?你肯定的回答没有;我再一次询问的时候,你却避而不答,唉,真是令人无奈。事实上,这一战损失了三十二名士兵。罢了,纠缠这个问题没有意义,本官换一个问题。”
牛有德心中开始紧张起来,沉声道:“是我向你求证消息,怎么变成你问我。”
王炎说道:“你向我求证什么消息?”
牛有德想都不想,回答道:“我询问你,是想要求证,你是不是和杜贤早就认识。这一次杀死杜贤,是否是想要赚取威望和百信的信任。”
王炎表情平静,淡淡说道:“本官之所以问你,就是要回答你求证的答案。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要问了你吗?”
很平淡的话,却让牛有德面色大变。
这一下,他反而被绕了进去。
原本想刁难王炎,没想到让自己陷入被动。但此刻当着无数百姓的面,牛有德无法反驳,只得道:“请大人发问。”
王炎神色自信,问道:“本官昨日傍晚抵达仙姥峰,而后上山斩杀杜贤。你兄弟是什么时候知道杜贤被杀的?”
牛有德眼神兴奋,似乎是觉得抓住了机会,立即说道:“我兄长在晚上亥时三刻得到的消息,不久后,就被你的士兵发现。他连夜逃回,早上进城不久,便去世了。”
“一派胡言。”
王炎冷着脸,骤然厉喝。
牛有德眼看着王炎,心中咯噔一下。
王炎一开始询问死伤士兵时,故意挖了一个坑让牛有德跳进去。现在,说不定又挖了一个坑,以至于牛有德没有察觉。
然而,牛有德却不清楚坑在什么地方。
只是心中不安,总觉得中计。
王炎眼神凌厉,冷声道:“昨日中午,本官带兵抵达黎河附近,在河岸边扎营休整。本官料定杜贤会趁机袭击,所以当杜贤带兵袭击时,本官让少许士兵在后方的林中擂鼓摇旗,虚张声势。本官吓退了杜贤,却没有派兵追击。”
“本官料定杜贤会发现虚张声势的情况,会再一次追来,又在林中布下了埋伏。”
“当杜贤率领山贼进入山林,我的伏兵以弓箭手攻击,再仰仗黄忠出战,得以斩杀杜贤。那一战,本官麾下的士兵损失三十二人,却斩杀了四百五十六名山贼,俘虏三百四十四人。”
“之后,本官率军推进,在傍晚时分抵达仙姥峰,勒令山贼投降。”
“杜贤、杨平等仙姥峰一众贼首被杀,山上的人群龙无首,最终全部下山归降。这才是这一战的详细经过,这件事羊家的护卫可以作证。”
王炎怒目圆睁,沉声道:“至于你的话,实在是荒谬。”
牛有德咽了口唾沫,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连忙道:“王县尉,我也只是听我兄弟说的。我这次拦路,只是求证消息而已。”
王炎大袖一拂,沉声道:“你刚才的一言一行,是求证消息的样子吗?依本官看,你恐怕是别有用心,是受人指使,故意来给抹黑的。来人,把牛有德拿下。”
两名士兵冲上去,直接把牛有德扣押。
牛有德挣扎着,大声道:“王县尉,无凭无据,你不能抓我。”
王炎目光看向周围百姓,大声说道:“本官被牛有德污蔑,这不要紧。然而,本官代表的是军营,是军中的士兵。本官遭到污蔑,意味着军队的士兵便受到了侮辱,他们也被抹上了勾结杜贤的骂名。”
“因为这个骂名,士兵无法抬头做人,而士兵的家人走到哪里,都要被指指点点的。”
“你们当中,必定有亲人当兵。将来,其他百姓的家人,也可能会入伍当兵。难道,你们能忍受自己的亲人被侮辱吗?能忍受自己家人进入这样的军营吗?”
“再者,这次阵亡了三十二人。这三十二个兄弟,都是为了保卫南城县的平安而死,死得光荣,死得壮烈,是功勋烈士。如今一个牛有德冒出来,他们就要背上骂名,他们能甘心吗?你们愿意看着自己死去的亲人背负骂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