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教授!”我说。
“是我送你的那条狗在叫吗?”教授问道,“哈,肯定是这个小家伙听见了我的声音,它在向它的老主人表示问候呢!”
“它在庆贺胜利呢,”我解释道,“它刚刚打败了一只癞蛤蟆。”
“什么?我送给你的吉娃娃打败了一只癞蛤蟆?”教授不解地问道。
“是啊。我正带着您的吉娃娃在河边散步,它把一只癞蛤蟆赶到河里去了。”
“哈哈哈哈!那我祝贺你,你又取得了一个伟大的胜利!但我要纠正你,那不是我的吉娃娃,而是你的吉娃娃。从我送给你那天起,它就属于你了。虽然它只是打败了一只癞蛤蟆,但这对于它来说也是一个伟大的胜利!”
“教授,”我转换了话题,“这么晚了找我有何指教?”
“不是指教,而是祝贺!”教授说,“我原本是祝贺你另一个伟大胜利的,没想到你先得了一个伟大胜利……哈哈哈……开个玩笑!我刚下飞机,就听说健身中心明天举行开业典礼,这么短的时间能把事情办得这么漂亮,我向你表示祝贺!”
“要祝贺您也应该打电话给巫马岚,”我说,“事情百分之百是他们干的。我可是寸功未立,根本就没Сhā过手。”
“这没有什么区别!”教授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你Сhā手也好,袖手旁观也罢。总之,你女朋友的也就是你的。我向你或是向你的女朋友表示祝贺是一样的。
这一方面表示我的友好态度,另一方面我也是想提醒你,别忘了你对我的承诺!”
“承诺?”
“是的。君子之间的承诺。在你方便的时候,参观我的研究所。”
“我已经去过了。”
“什么时候?”
“您不在的时候。”
“那不算数的!哈哈,你这个树袋熊不会跟我玩孔子回拜阳货的把戏吧?记住,你不是那个耍滑头的孔丘,我也不是轻易就送给别人蒸|乳猪的阳货。我们谈定的是‘参观’,而不仅仅是‘去过’,去过而没有参观等于没有去过。你是学过法律的人,你懂我的意思。”
“我懂。”我说。
“那好,什么时候?”教授逼问道。
“按照约定,在我认为我方便的时候。”
“哈哈哈哈!”电话里教授的笑声十分刺耳,“后生可畏,老夫认输了!那好,起码明天我希望在开业典礼上看见你。你可别告诉我说你有什么不方便哟!”
“我一定去。我还得当面向您表示感谢呢!为您在合同之外附加赠送给巫马岚的那套公寓。”
“那没什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一套小小的房子而已。树袋熊,你是个聪明人,你应当看出来了,我之所以如此友好地对待你,并不完全是朋友之间生意上的合作。
我是把你作为一个可靠的值得信任的人,一个可以成为亲人那样来对待的人。我把那栋房子按照原样保留给你,就是想让它告诉你一切。”
“您想让那栋房子告诉我的,它都已经告诉我了。但不是一切,因为您事先去过那栋房子,而且烧掉了一些重要的文件。”
“是的。我是烧掉了我夫人的日记。我之所以没把纸灰处理掉,就是想通过这些纸灰告诉你,它们是我的隐私,它们已经化成灰烬了,它们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我不希望再有人试图使死灰复燃。明白?”
“明白。”我说,“我不想窥探您的隐私,可是那些纸灰并没有完全熄灭,它又燃起来了。而且,它燃起的火直接烧到了我的身上。您说,我该怎么办?”
“胡说!”教授吼了起来,“火已经熄了,是我亲手熄的,怎么可能死灰复燃?
你不要危言耸听地吓唬我。我这人很自信,向来做事干净利索。不是谁一两句话就能吓倒的。要是真像你说的死灰又复燃了,巫马岚和我的女儿就只能留一个,我想让谁留下当然不言而喻!要是真像你说的死灰又复燃了,你的那位巫马岚必须消失!”
“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赶紧掩饰道,“我是说我应当怎样对待您的女儿,因为现在我女朋友使用的是您女儿笛的身体。”
“哈!你是说这个!放心好啦,对于你来说,她就是你的巫马岚。尽管巫马岚换成了我女儿的身体,她仍然是你的巫马岚。对于你来说,笛并不存在。你像爱以前的巫马岚一样爱现在的巫马岚就是了。你应当感到庆幸,要不是我,要不是我女儿笛患了让我束手无策的病,巫马岚早就到阴曹地府报到去了。就为这个,你向我当面表示感谢也是应该的。话说回来,口头上的感谢我这个人并不稀罕,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你就应当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和你的女朋友当做亲人一样对待。老夫该做的都做了,现在就看你这个晚辈如何表现了!”
“我知道应当怎么做。”
“那好,明天开业典礼上见!明天我会带一位尊贵的客人参加你们的开业典礼,到时候所有的人都会大吃一惊。”
“我现在已经大吃一惊了。”
“哈哈哈哈!我喜欢你的幽默感,明天见!”
“明天见!”
挂断电话,我靠在石壁上好久没有喘过气来。
我不知道是否犯了严重的错误。我在电话中的表述过于草率,让那个过于敏感的人一下子就猜到了笛的复活。虽然我尽力掩饰了过去,但这件事又能遮掩多长时间呢?教授迟早会发现事情并非如他设想的那样,他虽然成功地延续了岚的生命之火,但他亲手熄灭的笛的生命之火却重新燃烧了起来。
而且,他也不会想到,在这短短的几天里,我和岚已经两次挽救了他女儿的生命。
正如森林人所说,教授是一个上帝和魔鬼的混合体。他既能使你生也能让你死,生命在他的手里就如同实验室的小白鼠。他可以用那样的手段对待他的女儿笛,他对岚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
我的后脊梁骨感觉有些凉飕飕的。在我裹紧上衣的时候,发现小东西紧紧地偎依在我的身旁。我把它放在我的大腿上,抚摸着它的身体,它伸出小舌头舔我的手指。
抚摸着小东西柔软的身体,听着身后河水漫过闸板发出的小夜曲般的哗哗声,望着夜空中闪烁不定的星星,把这春夜清爽的气息缓缓地纳入肺腑,什么也不想地就那么呆呆地靠着石壁坐着。我在那里坐了很久很久,直到夜半时分从东方的天际升起半轮朦胧的残月。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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