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有什么安排?”下班前,左晨晨跑到冷小菁的办公室问。
冷小菁还在忙着,手还放在内线电话上,头也没抬地回答:“加班。”
左晨晨啧啧摇头:“职位升了,说话都有气势了,对我都敢大呼小喝了。”
冷小菁笑着抬头,问:“那请问大爷有什么吩咐,小的一切遵命。”
“好,左大爷今晚请吃火锅。”
她笑着答应。左晨晨是北方人,大大咧咧惯了,对厨房里的活一点都提不起兴趣,两人住在一起,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
两人一起去了一家正宗的川味火锅店,大冬天的,坐在人堆里吃火锅,整个身子都暖起来,倒也算是一件乐事。两人吃完火锅回家,在楼下,冷小菁眨了眨眼,心中一愣,那车子她熟悉。果真,她还没反应过来,方管家就下来了。
左晨晨不明所以,直接挡在她身前。
方管家极有礼貌,可远远就焦灼万分地对冷小菁说道:“冷小姐,能不能让我单独和您说几句话?”
冷小菁犹豫几秒后还是答应了。
回来晚了,城市里的灯光依旧明亮。
方怡情觉得,做了萧楠洛那么多年的管家,这些年她终于看清了这个女孩子,有着东方女性最传统的心软。人好,身边的人总有一天会被感动。
“先生这几日身体不见好,上次你走后,他的头痛症状就有些厉害。先生性子倔强,昨天发了一天烧,房间里没人敢进去,今天又没有吃东西。他的身子未愈,不吃东西,不打镇痛剂,连杨医生都拿他没有办法。”
冷小菁低着头,她记得上次用硬物砸他,自己下手有多重。他旧伤未愈,偏偏这些天,她史无前例地狠了心不去想。
“若是冷小姐方便,就回别墅劝一劝,您的话,我想先生多少会听一点。”
“我的话他哪里肯听,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以前是怎么对我的。”冷小菁淡淡道。
方管家不说话。
那天晚上她还是去了。
萧楠洛把屋里的东西都砸了,护士和用人都在外面。她走了进去,里面安静极了,漆黑一片,乱七八糟的东西碎了一地。
地上太乱了,碎瓷片、碎玻璃掉在地板上,她拣着空地走过去,看见他坐在地上,几乎是缩成一团坐在靠阳台的窗户边。借着外面的光,看到地上一大堆的烟头。走近了才知道,他在发抖,手指都夹不住烟,那一抹猩红就那样刺痛她的心。她明明知道他身体没有恢复得好,要忌口,不能喝酒,不能抽烟,情绪不能激动,可她上次还是那样激他,他倒在那里,她知道,却还是没有回头看一眼。原来,她也有这样狠心的时候。
他不停地抖。方管家说他一天都没有吃东西,她知道,他疼得厉害。她蹲下来抱住他,轻轻劝道:“让医生进来给你看看好不好?止痛剂总是要用的,你这样身体根本吃不消。”她这样问,几乎是恳求,他以前受过伤,她知道一般的止痛药根本就抑制不住那些疼痛。
她总是这样的心软,总放不下他。
医生说过,他的疼痛与情绪有很大的关系,她一直都记得,却也不曾放在心上,她一直以为他已经好了,他还是原来的那个他,而她也可以了无牵挂地离开。
他固执地不肯,眸光中带着某种似有若无的疼痛,仿佛面临的是生死抉择。他知道,有的东西是掌心的沙,握得紧了,会消逝,如果松开,又一点也抓不住。
他凌晨时又醒了过来,冷小菁在床边陪着。稍稍一有动静,她就醒来。
他睁了眼,看到她的脸。她真的瘦了,一双眼睛又大又圆的,里面有淡淡的惊喜。
“老婆回来了,说话的口气终于像人了。我的几个小护士差点没给你吓哭!”杨潇笑着在门口出声。
“老婆”这个词第一次从他身边的人口中说出来,人前别人都称她冷小菁,如今听到,她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萧楠洛笑着说道:“快回去,尽在这里瞎说。”
杨潇走了,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两人。
萧楠洛道:“你站得那么远干什么?”
冷小菁站在床尾,却不愿意再靠近。他仿佛洞悉她的心理,笑着说:“我躺在这里,疼成这样,还能对你做什么?”
她对那日的事情依旧是心有余悸的,依旧站着不动。他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道:“你走近点,我想和你说说话。”
她不知道怎么心里就乱了,仿佛是隔了多时的阴天,一直等不到太阳。
她低着头,露出后面一截象牙白莹润的颈子,真正如凝脂一般白。灯光那样柔,仿佛是掺了粉,他的心也软下来:“上次是我不对,我道歉,你还想怎么样?”
他这样问,冷小菁觉得或许人生病了,总会依赖性强一些。她依旧是低着头,良久,才道:“离婚。”
萧楠洛觉得一生都没有这样的狼狈。过了很久很久,终究无奈,他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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