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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诱奴娇 > 第一百一十一章帝怒顺着指尖,在掌心的纹理上交汇,清音张大了小嘴,双眼,紧紧地,紧紧地盯着那猩红,笑.....笑儿.....

第一百一十一章帝怒顺着指尖,在掌心的纹理上交汇,清音张大了小嘴,双眼,紧紧地,紧紧地盯着那猩红,笑.....笑儿.....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叶丫头不顾一切的扯着嗓子,焦虑的呼喊起来,她两手交放在清音的双肩上,抖个不停。

“清音,你忍忍啊,马上就好了。”

“怎么回事?”原先那名被推开了侍卫,一见这阵仗,也是手足无措。

“快,快将她送回寝殿,皇上....皇上.....”叶丫头忙的将清音的上半身拉起,那侍卫见状,跑上前来,也顾不上那么多,便将她抱下了城楼。

清音第一次有了那无力而恐慌的感觉,像是有什么,在体内,慢慢的被抽尽,可是任她怎么努力,怎么使劲,却什么都抓不住。

“笑儿,不要啊.....”她将占满血渍的手紧按着自己的小腹上,“连你也要离开吗?不.....”

她怕了,­干­裂的嘴­唇­无力的蠕动着,不断重复,双目因为疼痛而开始迷离,落在那侍卫臂弯间,仰望上空,金­色­耀阳的阳光,一缕缕垂落在她的脸上,全身都在痛,发尾凝聚的,不知是泪渍,还是汗珠。

清音无力在支撑下去,耳畔,清晰而混沌,夹杂着叶丫头的疾呼声,以及墨雪害怕的哭声,“清音,你撑着啊,御医马上就来了.....”

闭上的眼,不甘心的再度强迫着睁开,她不能睡,一睡,笑儿就没了。

“笑儿.....”清音挣扎着,将全身的力气齐聚起来,“你不要走啊,你要是走了,娘怎么办,父皇怎么办......”

“是不是父皇没有来看你,你生气了呢?”她拼命的同肚中的孩子说着话,让他感觉到,自己在陪着他。

“快快.....”叶丫头在前头带路,抓伤一个熟悉的丫鬟,便让她去找御医。

清音半阖着双眼,望向四处,仿佛,又在这皇宫中走了一遍。

熟悉看到园子,熟悉的小道,熟悉的.....那股味道。

几人急急的朝着前方跑去,一看就是朝冥帝的寝宫,清音伸出一手,呆呆的落在身前,那侍卫转过一个弯,便将她送进了自己的寝殿。

叶丫头进殿,将榻上的锦被掀开,便朝着身后的侍卫喊道,“快,快,快放到榻上。”

身子一碰到锦软,清音只觉疼得更厉害了,她一手紧抓着叶丫头,脑袋自绣枕上仰起,“不用怕,不用怕.....”

湿腻的掌心,眼角肆意而出的泪珠,她又怎会不怕呢?

刚落定不久,外面便传来急促而慌张的脚步声,只见那御医背着要想,满头大汗的跨了进来。

“快....将殿门掩上,”御医脚步刚进来,便吩咐起一旁的丫鬟。

“是,是,”一屋子的人,早便急得团团转,手忙脚乱的照着他的吩咐去做。

“将这香点上,”御医自药箱中取出香药,交到丫鬟的手上,叶丫头忙的想要退开身子,一手却被清音紧紧的抓着。

“不,叶丫头,陪着我.....我怕.....”她的前额,一颗粒大的汗珠正顺着脸颊,落入紧贴的衣领中,叶丫头忙的伸出一手,擦拭着,“好,好,我就在边上,没事的.....”

御医先是拿出一颗药丸塞入清音的口中,另一手把着脉,脸上凝重而惊慌,手上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他转身从药箱中取出一排银针,在清音身侧一一摊开。

“救救孩子,我的笑儿他不能走啊.....”清音一手猛的勒住那御医的手腕,“求求你,救他......”

“老夫定当尽力,”御医强装镇定的安抚着清音的情绪,“没事,只是动了胎气,还未到滑胎那般严重.....”

叶丫头忙将她的一手拉回,抓在自己掌中,“没事的,清音.....放心吧。”

尖细锐利的银针,虽是闪着寒栗的冷光,却寄予了全部的希望,御医拉开清音的裙摆,直至双膝。

­精­准无误的Сhā入|­茓­道,清音只觉全身像是猛的抽了一下,脚踝处,双膝上,已扎满了大大小小的银针。

叶丫头不忍心看,便将脑袋转向清音,另一手仍不停帮她拭着汗珠。

小腹的疼痛,慢慢在剥离,刚吃下去的药,清音只觉得胃中传来一阵很暖的感觉,一直延迟至全身,那惊慌的无助感,被悄然抚平,抓着叶丫头的手,也松开了一点劲道。

御医再度把上她的脉,忐忑的脸上,总算是舒缓了几分,只见他拾起一边的袖子,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音姑娘,总算是抱住了......”

没什么话语,能比这句更动听了,仿佛是劫后余生,清音放声大哭了起来,“笑儿......”

双手拼命的捂着小腹,想要感受到,脸上,占满了泪渍,还有伸手擦拭时留下的血渍,她什么都顶不上了,哭得紧紧蜷缩成一团。

那是怎样的一种心境啊,绝望到了极点,心都差点死了,上天就那么偏偏还给了你这个机会。

“清音,不要再哭了,没事了,都好了,”叶丫头揽着她的双肩,“身子要紧啊.....”

‘砰’,只听得一声剧烈的撞击声,殿门竟一下被踹开了,谁都没有听到,那殿外传来的通报声。

冥帝负手,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满屋子的静悄悄,只有,清音那不断溢出的哭声,发泄着,嗓子都哑了。

“参.....参见皇上”,不知是谁第一个反应了过来,齐刷刷的,便跪下了一地。

冥帝甩开袍角,变大步跨了进去,神­色­­阴­霾的走到清音榻前,只见他下半身Сhā满了银针,素净淡雅的衣裙上,满是触目惊心的血渍。

黑­色­幽深的瞳眸被狠狠刺了一下,他旋身问着一侧的御医,“情况......怎样?”

那顶天立地的男子,手握亿万人生死的掌权者,在此刻,声音中却掩藏不住颤抖,虽然很弱,还是泄露了出来。

“回皇上,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音姑娘身子虚,多静补些日子便可,危机消除,那御医说话的口气,都自在许多,一句话,也能清晰的说完了。”

冥帝听闻,并未再开口,双目望向清音身上的那些银针,摆了摆手,“都下去吧。”

“是,”众人起身,便一一往外面退去。

那御医见时辰差不多了,一根根将那些银针从清音腿上拔出,不敢做丝毫逗留的弯腰退到了殿外。

仰躺的上半身,被那抹高大的身影遮掩,清音捂着双­唇­,见到冥帝,便要起身。

见她眼睛红肿不堪,脸­色­更是苍白的厉害,冥帝剑眉蹙起,心口像是被石头压着的感觉,“躺着吧。”

语气冷淡,身子甚至都没有靠上前一︱步,清音无力的动弹不得,“是。”

两人那般相望,清音使劲的想要望入他的眼眸,她要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挣扎了几下,就连自己都被吸附进那无底的深邃中。

“清音.....朕的孩子,你就那么不当一回事么?”他沉重的突出一句话,身子僵硬的站在原地。

清音惊楞的望向冥帝,“皇上,我没有......”笑儿是她同他的结晶啊,她怎会不当一回事,笑儿的命,她看的比自己都要重啊。

听着冥帝的质疑,她原先好不容易深腾起的欢欣,又被打落到了谷底,她想起身,拉住他的袖子,一遍遍底告诉他,是自己的错,差点就保不住孩子。

冥帝望着她伸向自己的手,却是向后退了一步。

简单的一个动作,让清音原先的希翼,再度粉碎,她一手僵直在半空中,连落下来的力气都没有。

“你为了冥燿,不惜赔上肚中的孩子,怎么.....当时不是很勇敢么?”冥帝身后的手猛的握起,他想象着当时的情景,心便冷静不下来,双手吊在城墙上,还是,根本就忘了自己肚中还有孩子?

冥燿二字,再度窜入清音的耳中,她挂在眼角的泪水,又流了下来,“皇上,燿他.....,我没能拉住他,他就在我的手中,摔下去了啊。”

她并未看见冥帝此时难看的脸­色­,只是一味的望着自己的双手,那血,既像是笑儿的,又像是冥燿的,浓腥的,沾在她的身上。

冥帝狭长的眸子­阴­鹜眯起,“他破坏了朕的全盘计划,那般死法,已算是最轻的了。”狠戾暴虐的气息,慢慢在男子的周身骤起,被恨意蒙上的双目,紧盯着榻上的清音。

那样残忍的说辞,冷漠的语气,清音难以置信,慢慢撑起身子,“帝.....他是你的弟弟啊,他也姓冥啊。”

冥帝薄­唇­紧抿,过了半响,才冷冷的,魅惑启音,“看来,你对肚中的孩子真是不闻不问,那么....朕自此也不会在­操­这个心了.....”

说罢,便决定的旋身,欲要离去。

“不,”清音两手撑在身侧,艰难的将上半身靠在一边的床架上,现在,她只想冥帝陪在自己的身侧,一起陪着他们的孩子啊。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笑儿,”这是她的责任,她嘶哑着嗓子,一遍遍的重复着,若是孩子不保,她后怕的不敢去想象,自己是否还有这个勇气去面对冥帝。

背身的男子,艰难而无力的闭上眼,对不起.....不应该是她讲得。

冥帝并未转身,背着清音,冷漠至极的抛下一句话,“好好休养吧,如若再有差池,你这房里的丫鬟们,一个都别想在活命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跨了出去。

清音急忙伸出手去,“帝.....”

他们这是怎么了啊,她只想他陪着自己,哪怕一小会也好啊,探出的上半身差点摔下床榻,她一手紧抓着,才稳住了自己的身子。

叶丫头同墨雪就守在殿外,不敢离开一步,见到冥帝出来,原先低下的脑袋垂的更深了。

“参见皇上......”

冥帝只是睬了二人一眼,便将视线落在园中的花圃上,每一株花草的­干­上,都扎着一根红­色­的丝带,那是清音用剪刀绞了,一根一根绑上去的,他说,百花生日,那便每一株花草都要有礼物。

她便是那般的女子,细致到,不会遗漏分毫,除了,她自己。

冥帝嘴角在不觉间上扬,语气却还是那般冷漠,“朕让你们好好收着,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忠心护主?”

两人听闻,心知不妙,忙的立刻跪了下去,“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那魅惑而妖娆的嘴角轻勾,一声叹,便摆了摆手,“罢了,每人二十大板吧。”

二十大板?叶丫头双肩一颤,瑟瑟发抖,那二十板子下去,可是会出人命啊,“皇上,奴婢们下次再也不敢了。”

听着外面的求饶声,清音心急的想要下榻去,无奈却浑身使不上一点劲,她十指紧抓着床架,哭哑的嗓子发出破败的声音,“不关他们的事,皇上,放了他们把。”

冥帝听着身后传来的求饶声,却不闻,也不问,他迈开步子,走了几步,便又停了下来,“算了,板子不用打了,改为掌嘴吧。”

他们二人,毕竟是自己­精­心挑选来服侍清音的。

“是,”一旁,早有人领命,冥帝说完,便踩着那一地的阳光,走出了园子。

‘啪啪啪’清脆而有力的掌嘴声,一下下传入清音的耳中,叶丫头倒还能忍者,一旁的墨雪,早就承受不住,哇哇大哭了起来。

“住手.....你们住手.....”清音挥舞着双手,眼中尽是两人被打大的一幕,她知道,冥帝在警告自己,在惩罚自己。

她的帝啊,不应该是陪着自己放灯,温柔的将脑袋枕在自己的小腹,紧紧相拥,说是一切他来承受的那个冥帝吗?哪里错了,哪里错了啊,怎么会这样。

清音痛苦的将小脸埋入掌心,手上,是她孩子的血渍,心底,又是冥燿那一遍遍让她自己不要哭的遗言.....

她只觉自己快要崩溃了,整个世界差点便要坍塌。

腹中,猛的又抽了一下。

清音埋着的脑袋抬了抬,双手停滞在原处,过了许久,才缓缓扶上自己的小腹,那里,斑驳的血渍已经结痂,一块一块,磕着自己的掌心。

她靠在床架上,都说,怀孕的女子,心情最重要,那是会影响孩子的清音一手抚着,心里努力的不去想别的事,肿的老高的眼睛笑着眯起,不去想,眼泪却又掉了下来,嘴角的弧度,可以勉强,那么心里呢?望着冥帝决然而去的背影,她抓也抓不住,无神的眸子,愣愣的盯着一处。

那是,一株快要枯萎的花枝。

缺失了水分,寂寞黯然的躺在一边,几朵­嫩­芽蜷缩着,发出淡漠的幽香。

清音认定了,那便是冥帝留下的。

抓住了一丝希翼,便不肯放手,这就是清音,哪怕是自欺欺人,那也是让自己摆脱痛苦的执念。

小心的将那残花收入自己的袖中,她用力的擦去眼泪,脸上,红了一大块。

帝.....我还是信你,一如既往,不会有怀疑。

外面的声音,总算是停了,万籁俱寂,只有墨雪那稚­嫩­的哭声,一下下,抓在清音的心间。

“雪雪.....不哭,”那,是叶丫头的声音么?模糊的像是呢喃,只见她一手将墨雪脸上的眼泪擦去,拉着她站了起来。

清音望着两人红肿,渗透着血渍的面颊,难受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叶丫头率先走了进来,她先是打了一盆水,将毛巾浸湿后,便回到榻前,拉起了清音的手。

一下,一下的擦拭着,十根手指,一根都不遗漏,掌心,手背,细致而轻柔的动作,却让清音如芒在背,她忙的缩了回去,一手拉住了叶丫头的手臂,“给我看看,你的脸。”

“没事,”她低着头,闪躲着,嘴角的血渍,滴下一滴,落在了自己的裙摆上。

“说真的,”清音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对不起.....”

那是她,唯一想的出来的三个字,清音手一收,便紧紧的拥住了叶丫头,墨雪见状,跟着上前,三人紧紧的相拥着,那依偎着的温暖感觉,犹如是一家人那般,亲切。

过了许久,三人才分开,在清音的执意下,两人才去找了御医来,借着给清音问诊,而配了点点药,床上,已经换上了全新的锦被,她身上的血衣也换下,人刚躺下,便听见门口那窃窃的声音传来,“音姐姐......”

是冥燿的丫鬟,糖儿见着糖儿,清音只觉鼻子一酸,便赶忙招呼她,“糖儿,快进来吧。”

她手上抓着一张宣纸,见到清音,眼泪便扑簌扑簌的掉了下来,“音姐姐,这是燿王爷生前,吩咐奴婢一定要给您的。”

清音接了几次,才手抖的将那纸接了过去,她心情难以平复的慢慢展开,才忘了一眼,便再也不忍心看下去了。

“音姐姐,”糖儿睁着泪眼,望向她手上的那幅画,“燿王爷说,这画一定要给您,他说,他只能给您留下这样东西了,奴婢当时不懂,现在想想,居然是.....”她哽着声音,半响说不出话来,“如今王爷走了,所有的东西,奴婢都收着,他吩咐奴婢一把火烧了,但是奴婢不忍心啊,总觉着,他还能回来,将来还用得上。”

清音疼痛的眼眸中,在一次被那冰凉所淹没,她埋着头,紧紧的咬住下­唇­,将那宣纸移开,不让自己的眼泪落在上头,侵湿了那份美好。

那幅画.....

一百一十二章血妃初现画上,是两人的背影,一男,一女。

清音的双手撑在男子的手肘下方,那拥抱着前方的姿势,很暖。

阳光,被刻意的渲染,很烈,金光灿灿的,清音将这一幕永远记在了心底,那里的一处,藏着一个人,淡漠如水般的紫­色­。

糖儿什么时候走的,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小心的将那宣纸折叠起来,压在了绣枕下头。

殿内,充斥着一股难闻的药味,挥散不去。

人手又添加了,清音在榻上躺了几日,期间,御医几乎是隔上几个时辰便要过来一趟,抱住了龙子,那便等于保住了项上人头。

心情烦闷的,她想要下榻,便被叶丫头给劝阻,直到日落西山。

颂颜手上端着­精­美的托盘,脚步身像是猫儿般,落得很轻。

她两眼警惕的望向周侧,十指紧张而用力的抓着盘沿。

绕着长廊走了几圈,她神­色­自若的走之一处宫门前,前身子背对着朱漆落败的殿门,一手伸出,推了一把。

门‘吱’的一声,将那萧条拖得很长,声音确定周边无人,这才倒退着身子,走了进去。

将殿门合上的那一瞬,她呼出一口气,将紧抓着盘沿的小手松了一下,全身无力,像是大病初愈般。

转身,这是一座被尘封的宫殿,情形,比那冷宫好不了多少。

常年的空置,使得园内杂草丛生,有些已经再度冒出了个头,殿檐上,结满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网,垂挂着,镶嵌着,她脚下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将手上的托盘放到一边,就大步走了进去。

地面上,冰凉的青石板面被枯叶落红给覆盖满,她不安的朝着上头望去,只见两个大字赫然呈现在眼前,‘血宫’,红的,真像是能够滴的出血一样。

一脚轻抬便跨了进去,里面,灰蒙蒙的一片,夹杂着一股霉味,­阴­潮的腐败气息,墙壁上,画满了迥异的祭祀图像,火祭,血祭....残忍的一一呈现在颂颜双目中。

这里的主人,应该是­精­通巫蛊之术,她不敢再乱瞅,只见角落内,慢慢呈现出一抹身影,颂颜忙的跪下身去,将脑袋尽可能的压低,“参见主子。”

低沉而刻意的脚步声,一步步踩在那落满粉尘的地面上,女子在颂颜身前顿住,血红的裙摆随着她的站定,晃了一下。

“颂颜.....”­阴­冷的声音,让跪在地上的她忍不住双手紧握,匍匐着不敢乱动。

“奴婢在.....”

那女子绕着她跪着的身子走上一圈,血­色­的裙摆泛起涟漪,“我只问你一句话。”

“主子请吩咐,”颂颜埋下的身子撑起一点,双目定在她同­色­的修鞋上。

“百花节那日,在圣心殿内,那打算给血奴和的花酿酒中被下了药,这件事.....是离妃­干­的吧。”话语中满是笃定,诡异的气息,压得颂颜喘不上气来。

从她的语气中,颂颜不敢妄加揣测,只得揣揣不安的点了下头,“是。”

那女子听闻,一手抬起轻抚着自己小巧的下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颂颜的身子猛的再度下压,因她的一句话,而乱了分寸,“主子,不是不让那血奴怀上龙子吗?”

“哼,”女子一声冷哧,“上次我让你换了圣心殿的药,只不过是让她暂无身孕,如今,既然是­阴­差阳错,那我便要让她将那孩子好好的生下来.....”

嘴角,­阴­鹜而寒栗的勾起,“什么天意,什么预言,我就偏要逆天而行......”

颂颜听闻,低垂的双肩一动,她好奇的抬起眼眸,想要去看清楚上头的女子,“怎么,活得不耐烦了?”

一句话,便让她惊惧的再度将脑袋压了下来,“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记住,给我看好你那主子,若是她在敢耍什么花样,便除了她,”女子背过身去,小脸凝望着墙上图画,“这幅画十年前一样,好看的很。”

“是,”颂颜如遭雷承的瞪大了双眼,当年,为了能够替她办事,主子不惜一切代价的将自己放在离妃的身侧,如今,看来是事已成半了。

“你先退下吧,有事,我会找你的。”女子挥了挥手,自己并未离开,只是双手背在背后,细细的打量着周侧。

柔顺的墨发贴在脑后,小小的足印遁着来时的路,在殿内徘徊,她瞅着这熟悉的寝殿,嘴角若有若无的勾起笑意,两手轻抚着这里的每一处。

“我回来了.....”她轻语,双眸炯炯有神的盯着那血祭的图像上,笑的极尽诡异。

冥朝,像是翻了个天。

传言,冥帝将那百花娘娘留在寝殿,不思朝政,日夜恩宠.....

冥恤的临阵倒戈,更是带走了冥朝大半的­精­兵,一时间,冥朝成了虎狼相争的宝地,岌岌自危。

清音自从那日之后,在未见过冥帝一日,躺了近十来天,小腿都僵硬了。

每天的日子,便是同肚中的孩子讲讲话,她刻意的不去想,将那摔落的身影,留在心间很深很深的地方。

每日醒来,总能在枕边发现一株开的鲜艳的红花,今日是海棠,明日是丝菊,变着法子的,给这­阴­郁的殿内,添上了几分喜庆。

将脑袋枕在绣枕上,清音锦被中的小手紧张的交握在腹上,她双眼忐忑的闭上,又再度睁开,反反复复,倒真是疲乏了。

朦胧中,她听到一阵极其细微的推门声响起,下意识的想要睁开眼睛,却不受控制的头一沉,睡了过去。

脚步的声音,轻的像是踩在锦软的云朵上,修长的指,夹着一株红梅,男子身一弯,便将那花放在了她的枕边。

高达的身子,被拉成长长的凉影,他见清音仰躺着,脑袋侧向一边,睡得极不安稳。

坐在榻前,冥帝伸出大手,小心翼翼的将她的脑袋板正,以免第二天醒来脖子又疼。

小腹处,依旧平坦,还不能清晰的看出隆起,他弯下身子,将脑袋凑了上去。

月影下,男子的俊颜平静而亲和,少了以往的斜肆,像是听到了什么般,薄­唇­慢慢勾起,坚毅的鼻梁,轻摩挲着清音的小腹,两手小心的放在她的腰间。

“嗯.....”忽地,她痛苦的哼了一声,秀美紧紧的皱在一起,大有醒转之势。

冥帝忙的起身,他紧张的两手探入锦被中,轻拉起她的一条腿,搁在了自己怀里。

这段时间,她晚上睡觉老是抽筋,冥帝轻柔的在她小腿上揉捏着,清音原先不适的双眉,也慢慢舒展开。

她小手摆在自己的颈窝间,随着鼻翼的轻合,睡得安稳极了。

冥帝见状,再度展颜,他并未放开手,还是拉起清音的另一条腿,不断的反复着。

泻下的长发落在胸前,他双眼落在清音安宁的小脸上,过了许久,才放开手。

清音嘤咛着,将脑袋再度转向一边,冥帝撑着身子,上前一步。

他伸出右手,小心而慢悠的探入锦被中,两眼盯着她的小腹,安睡的女子,早在自己抽筋的那一瞬便醒了。

她以为是做梦,可自己真的会疼,自己真的感觉到,一双大手按在她的腿间,直到那痉挛般的疼痛在他手下慢慢退去,才有了恍如隔世般的真实。

枕边,传来花香馥郁,清音隐入发丝的眼眸中,不期然的滑下眼泪,她使劲憋着不让自己抽泣出生,只想着,像是寻常人般,有爱人相陪。

冥帝并未察觉出异样,他将右手放在清音的小腹上,掌心很冷,他只是逗留在她的内衣,轻轻抚摸,过了许久,直到被中的温度将他的手煨热,他才犹豫着,掀开清音的内衣,落在了她赤­祼­­祼­的小腹上。

掌下的身子一颤,他惊得急忙缩回手去,以为是自己的双手太冷了。

过了会,见她没有醒来的意思,才又小心的覆了回去,清音极力的克制着,略显紊乱的呼吸带动他手掌的上下起伏,真真切切的感受着。

“清音,对不起.....”

冥帝的声音,很轻,很低,让清音有一种如在梦幻中的感觉......

她紧咬着下­唇­,拼命抑制着不发一语。

“朕啪,自己若是每天陪着你同笑儿,将来,就狠不下那个心了.....”他轻叹着,将脑袋再度窝回了清音的小腹上,枕着自己的右手,“朕承认,朕是自私的....只想要留着你,清音。”

她茫然的流着眼泪,却听不懂冥帝口中的话语,郁结的心思,一下倒通了,她的冥帝,也会有那么多的苦衷么?

究竟是什么,在他们之间形成了巨大的沟壑,任凭自己怎么跨都跨不过去呢。

为什么,每次他都是在即睡着了以后,才会过来,既然不想见,又怎会偷偷摸摸的呢。

清音想不明白的太多了,冥帝的身上,还是那股熟悉的麝香清淡味,没有她人的气息,意识到了这点,眼眶里的冰凉确实涌的更凶了。

强忍着,双肩一下下的抖着,连带着整个身子抽搐,冥帝剑眉一紧,便将脑袋抬了起来。

清音自欺欺人的紧闭着双眼,直到男子的手自她的小腹上抽离,随后便听着一声窸窣之声,冥帝已经下了塌。

清音慌忙睁开眼睛,视线透过层层水雾,落在了他的侧影上。

小心而急促的起身,清音狼狈的撑起,一手护在自己的小腹上,另一手拉住了冥帝的袖子。

没有一句言语,清音撑着挪动了下身子,见他并未退开,心下一喜,将上半身倾出床沿,双手紧紧的搂着了冥帝的腰际。

绣着金龙的袍子摩挲在清音的脸颊上,她两手紧握,将自己呆在上头,咬着下­唇­的嘴,猛的一口咬在了他的腰际。

冥帝疼得眼一转,一手抬起,刚要落在清音的头顶,想了想,还是无力的吹了下去。

她闭着双眼,小嘴微张,半响才将那哽咽吞下,颤抖的吐出几个字,“我知道我是在做梦,帝......”就当,自己是在做梦吧。

被抱着的身子,定在了远处,清音的小脸埋在他的腰间,整个身子扭曲着,冥帝忙的两手抓着她的肩,坐了下来,生怕她的腹部受不了。

清音松开,手臂再度环上了他的脖颈,冰凉的眼泪,一滴滴的顺着他的脖子,滑落至锁骨处。

“每天,我都在做梦,可是醒来的时候,身侧根本就没有人,睁开的第一眼,我都不敢去望边上,就怕自己失望,我伸出手去,除了自己的身子,其他地方都是冰冰凉的,帝.....见你一面就那么难吗?”清音的声音,自墨雪沉重的衣料间传来,带着哭腔,想要极力的压抑,却怎么也控制不住,“久到,我都以为你不会再过来了,每天,我都会和笑儿说,父皇太忙了,我们等等,就能见着了,可是没有用啊.....”

那眼泪,流至了自己的心房上,火辣辣的疼,像是要将冥帝的心给用力撕裂。

他沉默着,根本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些什么。

清音积压了太多的话,抱着那熟悉的身子,怎么也不肯放手,“帝,我要的并不多啊....我只要你能每天来看看我,看看笑儿,同他说说话,让他记着你的声音就可以了啊。”

那只不过是最寻常的要求啊,为什么就那么难呢?

冥帝放在两侧的手,终是满心不舍的落在了清音的腰上,掌心的温度,一下便灼烫了她颤抖的身子,真实的,慢慢在手紧。

“帝......”

“帝......”

“帝......”

她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喉咙口,全是那从心间溢出的‘帝’字,被叫一声,冥帝的双手,便收紧一分。

“清音,好了,”他将下颚抵在那久违的香肩上,磕的自己生疼,她又瘦了。

“帝....我只道自己是在做梦的。”她咬住半句话,便停了嘴,只是那紧缠着的小手依旧不肯放开。

“清音,为什么你还要那般执着呢?”冥帝幽幽开口,“你的执着....却是让朕的心,开始摇摆不定。”那狠戾的心,再也坚硬不起来,如若他放了手,谁又来放过他呢?

那他和清音,还会有退路吗?

但若坚持,到最后,怕是只有香煎的绝望,抑或是满目苍夷的恨了吧......

驻足在原地,进,无路,退.....像是天涯的永隔.....

冥帝狭长的凤目痛苦的紧紧眯起,他同清音,不会走到那一步的,一定,一定不会。

“帝,你怎么了?”清音睁眼,水雾一下散开,眼眸疼痛的厉害,她松开手,想要退开,身子却被紧紧拥着。

“帝,”她在度轻唤,不安的两手攀上冥帝宽阔的背部,“不是说好了,一切的一切,我们一起来承担么?人多力量大啊,再说了,”清音将嘴凑到冥帝耳畔,低语,“我们还有笑儿呢。”

她认定了,孩子便是他们之间的希望,冥帝双手松懈几分,一手托在清音的脑后。

两人的眼眸在暗夜下对视,随着男子的轻近,­性­感的薄­唇­便深深的印上了清音,启­唇­的同时,将未­干­的泪渍也一并吞了进去,苦涩的凉度,在舌尖萦绕。

清音望着冥帝紧闭的双眼,浓密的睫毛,隽永而魅惑,如此近的距离,突地将让她小脸酡红,舌尖不自觉的望向缩去,落在她脑后的手,猛的压了一下,灵活的舌一下便窜了进去,清音只觉得舌尖被咬了一下,刚要惊呼,声音便被抑制在候见,吮吸的温度,腾地一下,焦灼的在这冷情的寝殿内,燃烧,噼啪蔓延。

直至,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尽,冥帝还是没有放开,清音感觉到了他手上的颤动,以及那一吻里面的几许不安,她用力的回拥着,­唇­角被霸道的咬破,也是浑然不知。

仿若,抛开一切般,冥帝睁眼,退开的薄­唇­落在了她肿起的双眼上,冰凉的,被她眼上的温度给烫了一下,“清音,不要再为朕哭了.....不要为朕,流一滴眼泪.....”

说完,便将­唇­再度压住了她的眼眸,清音鼻翼点在冥帝的下巴上,仰起的脑袋,光洁的前额,被月­色­打上圣洁的光芒,“不....我哭,是因为我心里有在乎的你,有爱的你,若是哪天,我真的连哭都不会了,帝....你真的愿意那样么?”

一滴清泪,还是从她的眼角滑落,等不到冥帝的回答,她便双手拉着他的臂弯,被咬破的­唇­,渗出几滴红艳,“帝.....求你!”她卑微的抖着身子,“让我陪着你,让我们陪着你,不要丢下你自己一人,你的坚持,我们不要啊.....”

那伪装,一下被撕开,赤­祼­­祼­的呈现,竟让冥帝有了不知所出的感觉,他两眼深入清音的眸底,一个人的坚持,真的让他身心俱疲,望着她满目的赤诚坚定,他喉间哽了一下,半天说不出话来。

“帝,你快答应我,”她小手催促着揪着他明黄的袖子摇了几下,“快答应啊.....”

冥帝慌神间,两手放在她的颊侧,眼角跟着酸楚,他掩饰的埋下身,握在她细腻的颈间,“我答应你.....所有的一切,我们一起,我们一起等着.....”他不自然的顿了一下,第一次,从口中说了出来,“一起等着,笑儿的出生。”

今后怎样,他已经放弃了去选择的勇气,与其那样,还不如将这一段美好,留在清音的心底,至少,现在的她是开心的,他给不了那么多,只能,她要什么,自己便给什么.....

原先灰蒙的眸子,再度­阴­霾聚起,他想起了,死了冥燿,走了冥恤,自己的手上,除去妖妃,要有一个关在大牢中的幽阳呢。

戾气十足的­唇­角,凉薄漾起,便拿她开刀。

一百是十三章刑场鞭挞清音不疑有他,两手放在她的肩上,脑袋安静的枕在冥帝的肩上,夜凉了,将她的身子安置在床榻上,他一手解开衣衫,睡在了她的身侧。

长发,萦绕着边上的芬芳花香,清音的双手缠在她的腰上,双眼不知疲倦的紧盯着冥帝。

“快些睡吧,”他伸出一手遮住清音的眼帘,“还以为是在做梦么?”

脑袋轻点了一下,她将身子握近冥帝的胸膛,整张小脸埋了了进去。

她要的,真的不多,展颜,将下巴搁置在她的头顶,缓缓闭上双眼。

清音一觉醒来,睁眼,入目的便是顶上的纱幔,伸出的手探了探,边上,已是空空如也,他浅笑着慢慢起身,因为,这床上留着冥帝的味道,她不会认错的。

天,灰蒙的­阴­霾,黑压压的,垂的很低很低,几缕强光想要破势而出,却始终挣扎不出那层层阻碍,只流出几个明亮的小点。

这邢台,就在皇宫外头,周边,已经聚满了围观的百姓,以及宫内数不尽的太监丫鬟们,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见了张贴的皇榜,这才聚到了一起。

“皇上驾到.....”一声尖细的通传声,将人头攒动的人群一一压了下去,忐忑行礼膜拜。

冥帝狭长的眸子在刑场内扫了一周,周边,分站着守护的侍卫,随着软轿的落地,他长腿一迈,便跨上了石阶。

朝南的首位处,早便有人备好了一把御用的鸾椅,她双手落在两侧的把手上,稳稳当当的坐了下来,“都起身吧。”

“谢皇上,”人群推挤着站起身,有些三五个聚在一起讨论着,究竟是什么大事,竟让冥帝亲自出马,台下,早便有含羞的女子,偷偷向上瞅去,只见安然坐着的君王,一双黑眸邪魅而妖冶,鼻梁坚挺,薄­唇­­性­感,顾长的身子下,两腿修长的搭在一起,本事柔顺的墨发,此刻却霸道张扬的靠在鸾椅后方。

他一手撑着下颚,侧脸完美的望向众人,那一眼中,充满着探究,不耐,却让人止不住心神荡漾,一一垂下了脑袋。

幽阳抬了下头,被­干­渴血渍遮盖住的眼皮动了下,一眼便见到了正前方的冥帝。

她咬着牙,双手用力想要扑上去,却被腕上的缰绳狠狠勒住,扬起的身子猛的向后退去,脊梁撞在了身后的柱子上,一颗脑袋,濒临绝望的垂挂。

“冥帝.....”切齿的恨意,让她再度将头抬了起来。

身前的男子,并未答话,只是满脸的笑意,满含深意的瞅着她。

“要杀便杀,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幽阳拼命将脑袋仰起,下巴尖锐的对向冥帝,靠在了后面的柱子上。

“杀?呵.....”男子放下手,身子倾躺着,悠闲的搭起一条腿,“朕怎么舍得杀了你呢?”

“你....你什么意思?”幽阳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要死,就痛快点。”

见她满面决意,冥帝倒是难得的好心情,一手五指轻敲着,深邃的眸底,慢慢聚拢起­阴­鹜,“说吧,血妃在哪?”

台下观望的人群,皆是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气,全场寂静,鸦雀无声。

“哈哈哈......哈哈.....”幽阳突兀的大笑开口,畅快淋漓,整个身子都随着她的动作而摇晃起来,一双美目,更是笑出了点点,泪花,“冥帝,你还想从我的口中知道血妃的下落呢?那好,你先将我夏家的命还上来,我要你的命.....”

好看的剑眉深锁,冥帝敲打的五指猛的握起,发出骨骼分明的‘咯咯’声,“打!”

只说了一字,便像是索命的修罗般­阴­冷,围在前方的人群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后方的人一个不注意,便踩在脚背上,只是,谁都不敢吱上一声,瑟缩在一起。

“是.....”边上的侍卫接令,一手舞动着长鞭,步步紧逼。

“冥帝,你以为我会怕么?哼.....”她一声冷嗤,啐了一口,“这些,远远比不上....被灭门之痛,今日,要么你打死我,要么,我还会来向你索命的。”

“哈哈哈.....”­阴­冷的笑声,不由让人毛骨悚然,猛的的眸子,平静的看不出一丝情绪,更像是旁观者般,双手环胸观望着。

那执着鞭子的侍卫猛的下手,一鞭子狠狠的落在她的肩胛处,生怕她再出言不逊,惹恼了圣意。

“啊,”浑身是伤的身子,再度受到重创,哪怕是铁打的,也受不了啊。

“呵......”猛的欣赏得望着她苍白的小脸,“原来,你也会痛啊?”­唇­角恶意的扬起,右手食指轻抚着自己的薄­唇­,妖媚如斯。

幽阳听闻,倔强的紧咬着下­唇­,任由那鞭子再度甩落,撕裂开女子娇­嫩­的皮­肉­,‘哧’的一声,扯下大块衣衫。

“唔,”她强忍着将那无尽的痛处死死压在喉咙口,双手手腕不断挣动着,已经磨出了血泡,这一点痛,却丝毫比不上那落在身上的疼痛。

带着无数倒钩的长鞭,狠戾乖张,的撕裂,发出皮­肉­那沉闷而嚣张的撞击声,围观的人群,胆小的已经看不下去了,却又不敢掩着双眼,只好将视线飘向他处,听着耳边不断重复的“啪啪”声。

那侍卫见她满头大汗,身子更像是落叶般抖动着,却怎么也不肯喊出一声,他生怕冥帝怪罪,手上的劲道落得更狠了。

挤压的人群中,一袭素净的衣袖下方,两只小手,紧紧的握起.....

突出的指关节强烈的隐忍,指甲,深深没入掌心,渗出的血渍和着汗水,让她的掌心疼得几近握不起,冥帝凤目有神的扫了下来,她忙的松开手去,两手改抓自己的裙摆,脸上,恢复宁静,同周边的围观者一样,疏离而冷漠。

无声的拉锯,那侍卫从未见过这么嘴硬的女子,落下的鞭子,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豆大的汗水啪嗒啪嗒的掉在邢台之上,气喘吁吁的。

“好了.....”冥帝起身,修长的身子渡至幽阳身前,“留着她一条命,”冷眼睨视着,便旋身正对着人群,“治好了伤,下次继续。”

那侍卫忙着擦汗的手一顿,便点头,“是。”

占满血渍的长鞭,蛰伏在古老的青石板上,他不禁为幽阳捏了一把汗,这样的痛苦,除非是死才能解脱吧。

“冥帝,你索­性­一下便将我打死,”幽阳左右挣扎着,四肢压根动弹不得。

他身形一转,便在度对上了她充满恨意的双目,“对了,朕还真是怕她想不开,回去之后,给她喂点好东西。”

口中说出的话虽是对边上的侍卫讲,双眼,却是死死的勒着幽阳,“想死么?”

她疼的早便麻木了,身上渗出的冷汗,使得那被撕开的伤口像是被染上盐水般,疼得噬心入骨。

幽阳当然不会开口去求冥帝,她再也无力去骂上一句,全身,只有喘息的力道了。

见她不语,冥帝倒也不恼,只见他双后背在身后,­精­致的龙纹盘靴踩过石板的细缝,面向众人,“朕正愁着,无事做,闲的发慌呢,正好.....你倒是送上门来了。”

站在最前头的人群,一一压下脑袋,听着那戏谑玩味的语调,分明,就带着死亡般­阴­寒的战栗,那邪肆的俊延上,却溢满了笑意。

明黄|­色­,象征着权利巅峰,袍角被风扬起,望着身下的人群,冥帝敛下笑意,长腿一跨便走下了邢台。

坐上软轿,他将整个上半身窝了进来,倦怠的闭上双目小餂起来。

围观的人群各自散开,丫鬟太监们也着急回宫,争相伺候自家的主子去了。

“雪雪,一会清音要是问起我们去哪里了,你可千万不能说是去了邢台哦,”叶丫头一边大步跨着,一边吩咐起墨雪。

“为什么?”她不解的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双目,小手拉着叶丫头的袖子。

“你想想,清音同那幽阳关系那么好,要是被她知道了,又得跟着担惊受怕,怀孕的人啊,心情可是最重要哦,”她牵起墨雪的小手,握了握,“快点,说不定她已经起身了。”

“恩,”墨雪乖巧的点着脑袋,“雪雪听叶姐姐的。”

两人小跑着回宫,刚跨进园子,便见清音四处张望着,像是在找寻着她们的身影。

“清音,”叶丫头拉着墨雪走过园子,“起这么早。”

她一手抚着小腹,笑颜四溢,“反正也睡不着,对了,你们去哪了?”

叶丫头‘哦’了一声,便擦了擦额角的汗渍,因为走的很急,两人都是气喘吁吁,“嬷嬷一早便吩咐着去给别的园子那里帮帮忙,这不,就回来晚了。”

“没事,”清音伸出手去,按在她的额间,“我这里没多大的事,把你们赶的。”

叶丫头松下一口气,同雪雪相视而笑,她就知道清音,一说是帮别人的忙,连自己都顾不上了,哪还会细细追究。

“音姑娘.....”福公公的声音突地闯了进来,清音收回手,迎上前去,“福公公。”

“音姑娘,皇上让您去一趟御花园,”他含笑站在园中,身子微弓。

“御花园,”清音瞅了一下这天气,并未多问,便跟了出去,“好,”

墨雪同叶丫头见状,刚要跟去,便被福公公拦下了,“皇上吩咐了,这段路,你们就不必跟着了。”

“是,”两人听闻,只得作罢回到了寝殿。

“福公公,这么早,皇上下早朝了?”清音亦趋亦步的跟在身后,两眼四处张望着。

“早下了,”福公公答道将清音带至御花园后,便守在了边上,“音姑娘,老奴就不过去了。”

清音轻点下头,老远,她便望见冥帝躺在绿茵茵的草地上,双手枕在脑后,两腿交叠。

她小声的放轻步子,这般悠哉,她一下不忍心去打扰,仿佛又回到了现代,她同凤妃阅在一起,两人也是这样躺在学校的草地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闭着双眼,让那阳光暖暖的打在脸上。

一看今日的天气,清音满面不解,莫非,是有什么高兴的事。

她碎步靠近,想要吓他一下,手还未张开,男子那慵懒至极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清音.....怎么才来。”

她悻悻的放下手去,在他身边站定,“皇上,你怎么躺地上了。”

冥帝闭上的双眼,笑开,拉成狭长的弧线,他已经习惯了清音的称呼,大掌伸出,便握住了她的柔荑,往下拉了拉,“陪朕坐会。”

清音听话的坐了下去,她将双腿放平,另一手撑在了边上。

冥帝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握着她的一手,五指Сhā入他的指缝,清音望着身下的男子,满足的漾起笑意,平平淡淡的,就是好。

“清音,”冥帝过了许久,才开口道,“朕.....有样东西要给你。”

此时的冥帝,同方才已是判若两人,丝毫不见那暴戾。

“是什么?”清音转过头去,双眼落在冥帝的脸上。

他睁开眼,浓密的睫毛颤了一下,伸进怀里的手,似乎还有一丝犹豫。

“是什么啊?”清音笑着推了他一把,双手便要去拉他的手。

冥帝躲了一下,他撑起身子,随着手上的动作,拉出了一件小小的衣裳,红­色­的福字图纹,上头,绣着一条小金龙。

做工细致,高档的面料下,就连那盘口都是纯金镶嵌,清音淡笑着接过手去,摊在掌中。

好小,好小,两只手正好接住。

“会不会太小了?”冥帝蹙起眉,将那衣裳接了过去,“朕看,是穿不上的。”

“怎么会小,”清音凑上前去,指着那衣裳,“刚出生的孩子只有手掌大,这已经够大的了。”

“真的么?”冥帝似有不信,但想着那嬷嬷是宫里几十年来的好手,便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

“你怎么会突然给我这个?”清音将那小衣裳拿在手中扬了扬,小脸笑开了。

“反正迟早都要用上,一件一件先备着。”他说的理所当然,指着那图纹说道,“这是朕吩咐特意绣上去的,好看么?”

清音望着那条小金龙,就连那小小的龙须都栩栩如生,她扬眉将脑袋枕在了冥帝的肩上,“好看,当然好看了,只要是皇上给的,都好看。”

冥帝被她给逗乐了,两手穿过她的腰落在清音的小腹上,“这里,好像大了点。”

清音顺着他的手落在自己的小腹上,“真的吗?”她欣喜的握着冥帝的双手,“我也觉得呢。”

一个小生命,在慢慢溢长的感觉。

不过两月的功夫,清音的小腹依旧平坦,急得,是两人的心而已。

枕在他肩上的脑袋微扬起,紧紧盯着上空,俯瞰苍穹,眯起的眸子逐渐迷离,“帝....你说我当时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怎么就没有摔死呢。”

醒来之时,竟躺在一张大网上面,现在想想,浑身都会战栗。

“朕救了你啊,”他脸一侧,在她颊边亲啄了一下。

清音迷惑的眨了眨眼睛,“第一次见面,分明就是你要烧死我的。”她还记得,他同梵祭司两人争论着自己是否是处子,就是冥帝的一句话,说要讲自己拉下去砍了。

“是吗?”他将脸贴着清音,将她往自己怀里拉了拉,“朕忘了。”

都说,男人有时候更像是孩童般,清音忍着笑意,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对了,阅儿,找到了吗?”她想到凤妃阅,好不容易聚起来的笑意再度隐散。

冥帝伸出手去,修长的指将她的小脸转向自己,“没有,总会有消息的,不用怕。”

清音虽是失望,倒也没有多少落寞,她相信,凤妃阅一定好好的在某个地方,说不定同自己一样,找到了另一半,意识到这点,心境便豁然开朗,双眼继续瞅着上空。

“清音.....”

“恩?”她慵懒的哼出一字,视线并未收回。

“你说笑儿,会长成什么样子,”

冥帝的问话,让清音忍俊不禁,她总觉着今日的冥帝大有不同,具体在哪,只有他,竟问自己的孩子会长成什么样子。

感觉到搂着自己的手大有上移的趋势,清音便晃动了下脑袋,认真的幻想着,“他啊,肯定是同你一样,长得好看,有漂亮的眼睛,坚挺的鼻梁,还有薄薄的嘴巴,虽然人们常说,薄­唇­即是薄情,但我想,薄­唇­的男子才是最好看的吧,如果是女孩....”她顿了一下,说出来的话差点让冥帝晕倒,“我希望同妖妃一样漂亮。”

“我们的孩子,关她什么事?”冥帝放在她肩上的下巴可以压上几分劲道,语气不悦。

清音吃痒,便要推开身子,“女孩子就应该同妖妃那样,长得好看。”

“谁说的,”冥帝反驳,“朕便是,喜欢你的温暖。”

“温暖?”清音反复咀嚼,“哪里暖了?”

两人享受着彼此间的拉锯的模式,冥帝的一手,不规矩的落在她胸前,“这啊。”

修长的指,正好覆盖.....

“皇上,”她惊呼,幸好四侧没人,忙的想要去将它拉下来。

“你想哪去了,”冥帝笑着将她双手压在自己的臂弯间,一指戳了戳她的心口处,“朕是说,你的心暖.....”

心,是温暖的。

两人还在吵闹着,远处,便传来了福公公急促的阻拦声,“百花娘娘,您不能过去,皇上他......”

一百一十四章,我的要清音落在自己心口的视线抬起,她刚要张眼望去,便被冥帝的大掌给掩住,手肘将她的脑袋转向自己。

“喂....”眼前黑暗一片,她伸出双手握着冥帝的手背,想要将他拉下来。

“不相­干­的人,有什么好看的。”他霸道的在清音耳边低喃,温热的气息喷灼在她的颈窝间,一手绕上她的腰。

“放我进去,福公公.....你好大的胆子,”百花娘娘气恼的跺了跺脚,小手一用力便将他推开。

福公公终是不敢阻拦,只得疾步跟在身后,两人便这么一前一后,走入了园子。

冥帝还是盘膝在草地上,由于被蒙着眼睛,清音只得将头靠在他的肩上,两手改握住他落在自己小腹的手上。

“皇上.....”一声唤,极尽柔媚,酥软的,骨头都能软下几分。

百花娘娘身着一袭玲珑百花衣,浓烟的牡丹,芬芳雅人的茉莉,小到,那即将盛怒的骨朵,一一呈现在了她曼妙的身姿之上。

金步摇,花魁簪,随着她的盈盈一抖而发出清脆怡人的点缀声。

冥帝将双目自清音颈间抬起,嘴角微勾,落在了百花娘娘的身上,“爱妃.....起身吧。”

“谢皇上,”她软语起身,妖媚的眼角笑开,望向冥帝。

嘴角的笑意还来不及漾开,便僵硬起来,他怀中亲昵的女子,自己竟是从未见过,她当然不敢相问,原先的那番撒娇之意,也一下子被咽了回去。

“爱妃,有事么?”见她不语,倒是冥帝先开了口,戏谑的见她一脸吃惊。

“皇.....皇上,臣妾,生怕皇上忘了,今日,是沐花之日......”百花娘娘娇羞的绞着自己手中的锦帕,就连她的语气,都带着掩藏不住的雀跃神往。

“沐花之日?”冥帝倒头想了想,嘴角满含深意的勾起,“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今晚,朕便娶你的百花殿就寝。”

掌下的脑袋似是动了动,冥帝低下头,爱怜的将下巴抵在清音的额头上。

他魅惑抬眼,撇向呆立在一边的百花娘娘,“你还愣着做什么,下去吧。”

心有不甘,却无奈的咬着纯,丝毫不敢显露出来,“是,臣妾告退。”

一袭百花衣,齐聚了万物的浓郁芳香,清音吸了一口气,嘴角微扬。

“你笑什么?”冥帝见她的身影走远,这才将手收了回去,将她凌乱的发丝披向脑后。

清音只是摇了一下头,便抿着­唇­,抬头继续望着上空。

“你不问朕,沐花之日是什么意思么?”冥帝望着她的侧脸,一手慢慢抓着她的柔荑。

“沐花.....”她顿了下口,眼角似有酸涩,“应该便是百花娘娘侍寝吧。”

说完,便将脑袋转向冥帝,小巧的鼻梁,抵在他­阴­柔的侧脸之上,“皇上....”

被她一声轻唤,冥帝收回了神,一句随意的发文,清音的答案却是让他无言以对了。

他垂下深邃的眸子,薄­唇­轻启,刚要开口,便被清音用手捂住了嘴,“就算是被我猜对了,我也不要你亲口说出来,帝,我说过,我只要陪着你,在你病发的时候,我没有一点办法,我只有一颗心,只能在你病发的时候,念着你。”

清音努力展演,所以,冥帝那样的眼神他承受不了,“我和笑儿,一直等着你。”

语气极力的想要平淡,却还是抑制不住那淡漠,冥帝收拢双臂,将下巴压在她的头顶,“清音.....你的坚持,不会后悔么?”

清音细觉到了一阵轻微的颤抖,不是自己的,而是,来自身后的冥帝,“若是后悔,便不会坚持了。”

她,便是清音。

语气可以没有那铿锵之态,却是最真实的赤诚,她说出的誓言,从未歇斯底里过,却,是最最能感动人心的坚定。

“百花娘娘虽是在朕的寝殿中留过夜,却.....还未侍寝,”冥帝吐出这句话时,就连自己都怔住了,他在向清音解释着,第一次,他居然在学着解释。

清音释然,只觉他的一句话,暖到了自己的心底,他的一句尝试,就像是丈夫对妻子交代着行踪,那便表示,他需要她的相信,她,给了她一个平等的,地位。

冥帝,一向辨识高高在上的尊王,认知了这点,清音差点便喜极而泣,她只是不断的点着头,语气诚恳,想要冥帝同样相信自己所说的话语,“帝....我信,我一直都信啊.....”

他大掌拭去清音眼角滑出的冰凉,抬头跟着望向上空,“清音,若是我们能一直这样,该多好啊.....”

他的脑中,始终盘旋着她紧搂着自己的腰,一遍遍的哭喊,“我要的并不多啊.....”

清音,朕又何尝不是同你一样呢,我们要的,并不多啊.....

可就是那一点点的满足,天都不肯怜悯。

清音眨着泪眼,透过朦胧的水雾望向冥帝,“我们当然能一直这样,我们要的希望,也并不难啊。”

她知道,冥帝身上的血咒,成了他们之间最大的不可能,却是不知,这下咒之人,要的便是他们的陌路,生不能相守,死.....亦是天人永隔。

抓着她的一手,冥帝修长的五指,习惯而自然的Сhā入她的指缝,指关节处转弯,如若不是自己放开手,他人即便是强行也不能将两人分开,他有神的盯着交握的双手,披在肩上的发因为身子的倾斜,而全数散在了胸前。

清音被他的专注感染了几分,她抬起两人的手,将冥帝的手背凑至自己的­唇­畔前,轻轻印上,没有丝毫的情yu,那眼神,就像是对自己的至宝,一点温腻带着滚烫的温度,嗖的一下,在男子的手背上蔓延,顺着那细密的经脉,直入心脏。

这份悸动,让冥帝惊楞住了,他低眸望着清音的小脸,跟着慢慢凑下身去,­性­感的­唇­,落在紧抓着的柔荑上,两人的亲吻,仅仅是隔着彼此相执的双手,一睁眼,便望见了彼此眼中的自己。

清音笑着,胸腔内洋溢着满满的幸福,那种欢欣让她情不自禁的张开檀口,浅咬了下去。

说是咬,还只是轻吻,口齿不敢用力,像是磨牙般的松开,嘴角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收拢,便被冥帝逼近的俊颜给压上,嘴­唇­微痛,毫不设防的被他被紧咬住。

“唔.....”她杏目愿蹬,小手轻捶着他的胸膛,想要躲开,两人嬉戏着,天空虽是­阴­霾,却遮挡不住万里晴空。

直到用膳,两人才回了殿。

暗夜压近,清音一手摩挲着小腹,她靠躺在身后的床架上,冥帝不再,她一边同笑儿讲着话,一边望向外头。

病发的次数,已经频繁到没有了预兆,清音极力的掩饰着担忧,今晚,她早早便躺下了,因为知道冥帝不会过来。

每次的招寝,他都不会在自己的寝殿留夜,两人默契的形成了共识,谁也没有说破,只在心底,留着那最细微的口子,谁都,不愿去提及。

清音已经知足了,从冥帝拥着她,答应自己要一起承受的时候,自己便知足了。

转眼间,又是四个月,她每天望着自己的肚子,原先那些衣衫早便不能穿了,冥帝隔三差五便让管事的嬷嬷给她量身定制,就算是一天换上几身,怕是都来不及穿。

这后宫,因侍寝而死的女子,更是日积月累,清音在园中种满了形形­色­­色­的花草,几乎是冥帝隔天不在她的寝殿过夜,第二日,她便要亲手栽上一株。

她说过,他的罪,自己来赎.....

望着那瑰丽般夺目的艳红,她也只能喃喃低语,“对不起,对不起.....”

可,照样还是有女子,如潮般的....趋之若鹜。

清音擦拭着额间的汗渍,艰难的挺着腰,一手抚着墙壁,在长廊上慢慢的走着。

“清音,你怎么又一个人出去了。”叶丫头忙的放下手中的活,去搀扶她的手臂。

“我只是在屋外走走,老是带着,闷得慌,”这倒是实话,虽然是举步维艰,多走走,对身子还是好的。

“那你下次也要叫上我嘛?”叶丫头不放心的缓下脚步,“万一有个磕磕碰碰的....呸,呸,呸,你瞧我这张嘴,”她懊恼的扬手掩住嘴吧,“叫你乱说。”

清音笑着拉住她,“好了,又逗我呢。”

“我说真的,”叶丫头望着她隆起的肚子,“皇上可是交代了,万一有个差池,我还想要保着这条小命呢。”

清音走了几步,停下了脚,靠在墙沿,微微喘上几口气,“皇上他.....是随便吓唬吓唬你的。”

叶丫头闻言,跟着她,将脊背靠在了墙壁上,也不多言,只是拿着锦帕帮她擦拭。

站了会,清音才一手叉在腰间,慢吞吞的走进寝殿。

桌上,早便备好了晚膳,她小心的坐上凳子,执起银筷吃了起来,这几个月,她的胃口奇好,对这美顿不断变换的膳食,馋的她口水直流。

叶丫头娇笑着给她夹菜,“多吃点,准能生个胖胖的小皇子。”

清音左手抚着自己的小腹,“一人吃两人的份呢。”

语气中,有着满满的作为人母的骄傲。

用完膳,叶丫头便同往常一样,端着一盆水,放在清音身前,她蹲下身子试了一下水温,“清音,可以了。”

清音不习惯有人伺候着,可如今自己这体型,压根就连弯腰都困难,她脸上闪现出几分为难双手抓着自己的裙摆,“叶丫头,谢谢你.....”

“说什么谢啊,”叶丫头轻拉起她的一条腿,将脚上的鞋袜除去,放入盆中,“怎么样,水温还适合吧。”

清音‘恩’的一声,点了下头,她两手拖着肚子,双脚刚放入水中,外面便传来福公公的通传声,“皇上驾到.....”

腿一僵,“快快快.....”清音一手撑住边上的桌子,“皇上来了,快快扶我起来.....”

叶丫头慌忙起身,手还未碰到清音的手肘,冥帝便已经跨了进来。

“不用行礼了,”他长腿迈进,没几步便走到了两人身前。

凤目望着地上的水盆,柔软的毛毯上,沾着几滴水渍,还未来得及吸附­干­净,想必是方才情急,给溅出来的。

清音局促的将双腿缩回裙摆之中,如今的自己,身姿臃肿,她脸上闪过一抹娇羞,恨不能将头埋入胸口中。

“你先下去吧,”冥帝挥手,示意身侧的叶丫头先退下。

“是,奴婢告退,”她嘴角漾起笑意,双手乖巧的摆在身前,便退了下去,走知殿门外,顺带的,将那门给掩实。

冥帝见叶丫头的身影在那窗格之上彻底消失,这才收回视线,望着身前的清音。

“怎么,他又踢你了?”蹲下身子,他便将脑袋凑上前去,贴在了清音的肚子上。

她乖乖的将两手扶着自己的腰际,幸福的味道,开得很暖,“没有踢啦,笑儿现在还不会踢呢,那是胎动。”

冥帝挪了身子,俊颜上的笑意慢慢展开,“谁说的,那就是踢,朕就说是踢。”

清音哑然失笑,随声附和,“好好,你说踢了,那便是踢了。”

冥帝退开身,邪魅的容颜带着满足的宠溺,一手探了探那水温,另一手,竟是拉开了清音的裙摆。

“你.....皇上你做什么?”她双腿往后缩去,却被冥帝轻易的抓住脚踝,“朕给你洗。”

脸上,没有一丝的玩笑,只见他明黄|­色­的龙袍摊开在周边的毛毯上滑出旖旎,单膝.....跪了下来。

清音有的,又岂止是震惊,她小嘴长的老大,冥帝跪下的一瞬,她竟是想到了现代的求婚,也是那般神圣,脚一触到水面,她便跳着将腿往回抽,“不可以的,不可以.....”

他是高高在上的尊王啊,他是冥朝的天啊,如今,怎么可以。

清音徒的便生出了强烈的自卑感,她右手用力的抓着桌沿,“您是皇上啊,不可以,不可以.....”

“小心,”冥帝忙的伸出手去,揽在她的腰上,拉住清音脚踝的大手,并未松开,他抬起头,坚毅的下巴微仰起,邪肆的双眸安然落在清音的小脸上。

“清音.....在你面前,我不是皇帝.....”他­性­感的­唇­形微抿起,凤目笑开,“我是你的夫,而你,则是我冥帝,唯一的妻.....”

那挣扎的腿,一下便僵直,清音握着桌沿的小手,越抓越近,直至那尖细的指尖透过桌布,狠狠的刺入自己的掌心,她早便没了痛觉,一声唯一,一声妻,她怔仲的将双眼望向冥帝,只见他迈着头,抓着她的脚,便放入了掌心。

眼眶里面,又酸,又涩,明明那晶莹是冰凉的,滑入一滴,却是灼烫异常。

冥帝的动作放得很柔,温水拂过她的脚背,淹没至脚踝处,清音一瞬不瞬的盯着身下的男子,修长的指捞起水意,捧捧落在自己的脚上。

微敞开的胸口,露出­性­感的锁骨,随着他一下下的动作,而起伏仰合。身上的味道,淡淡的,带着蛊惑的香,早便不是那种麝香味了,只因御医的一句,对孩子不好。

清音仰着小脸,一手掩住了嘴角,泪水,落在掌心中,啪的一下散开。

冥帝的掌心很暖,一下一下,拂过她的脚心,脚背,清音的脚很小,一把,便握在了掌间,他的动作,显得几分拙劣,溅出来的水,已经将他的袖口以及袍角打湿,手上却不肯遗漏,细致而轻柔的说道。

洗了很久,清音见他犹在小心的轻揉着,便哽着声音,唤道,“帝,好了。”

冥帝甩了下手,拿起边上的­干­巾,铺在自己的膝盖上,另一手,将清音的右脚从水里捞了出来,放在那­干­巾上。

水渍,透过白净,透过明黄,将冥帝的单膝湿透,他将那­干­巾包着清音的小脚,两手小心的在她脚心处轻捏着,清音有些吃惊,她想笑,只是望着冥帝那动作,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好了.....”冥帝放下手中的动作,起身将清音小心的抱了起来。

高高隆起的肚子抵在他胸前,他笑着揶揄道,“重了很多呢。”

清音一手攀在他的肩,眼中的晶莹还未隐去,两脚尚留有舒适的暖意,“笑儿长大了嘛。”

冥帝双目落在清音的肚子上,双手湿漉,“清音.....今后,这样的事,都朕来做。”

幽暗纱灯下的双目,­阴­柔一转,他弯下身,将清音放在踏上,扯过边上的棉被盖在清音身上。

直到冥帝躺在她身侧,清音才抓着他的一手横在自己胸前,“帝....真的好幸福哦。”

冥帝靠上前去,侧身窝在她的颈间,一手落在清音的小腹上,“朕....第一次有了这种感觉,一种牵挂,很暖。”

两人交握的手紧了紧,月­色­正浓,寂静的夜.....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安心的将脑袋靠在一处,便合上了眼。

清音笑着,即使在梦中,落得泪,还是甜蜜的。

第二日,清音刚醒来时,叶丫头已在边上伺候着了,冥帝,早便去了早朝。

梳洗完毕,清音刚用完早膳,还未起身,便将冥帝大步跨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名御医。

几乎是隔不上两日,御医便要过来一趟,清音也习惯了,在冥帝的示意下,御医便拱手上前。

她一手扶着腰,将右手伸了过去。

五指把上清音的手腕,御医神态自若的弯着身,随着脉络的清晰,那握着清音的手,不期然的抖了起来,双眼不可思议的瞪大,怎么可能.....他惊惧的收回手,整个身子更是笔直的往下跪去,通的一声,双膝重重着地,半响,才吞吐出几个字,“皇上.....饶命.....”

一百一十五章毒针现年迈的声音被拉得很长,清音放在桌上的手,猛的抖了一下,便快速缩了回去。

冥帝原先把玩着那如意熏笼的手僵直,眸子­阴­鹜地紧锁住跪在地上的御医,“你说什么?”

“皇上饶命啊,皇上......”那御医满面惧意,突如其来的变故更是让清音惶恐的不知所措,双手下意识的捧住了小腹。

“说!”冥帝‘砰’的一掌重重的击在桌面之上,怒意承载不住,上头的杯盘零落的洒了一地。

“皇.....皇上.....音姑娘的体内,惊显了一枚......一枚毒阵,”他吞吐的好不容易将一句话讲完,便浑身瘫软了下来。

他当然知道,自己很有可能,便会因这枚毒针而送了命。

“毒针?”两人同时愕然,“是什么时候的事?”

“回.....皇上,此毒针应该是早便注入到了音姑娘的体内,只是.....只是随着胎儿的成形,到今日才出现脉象,臣,臣.....皇上饶命啊,”御医用力的磕下脑袋,身前的男子,左手握了握,便松开,抬起的一脚,落在了他的肩上。

那御医被震出几步之外,身子刚倒下,便慌张的爬起来,维持着那卑微的跪姿,再度磕着响头。

“说,怎样才能将那毒针取出,”冥帝镀上前去,凛冽的气势将那御医压得抬不起头,清音忙的起身,一手挽上他的手肘,“皇上,您先听御医说嘛,”

放在他臂弯间的手,却在抖个不停,她强装镇定,却管不住自己的心,在战栗。

御医听闻,原先垂下的脑袋缓慢抬起,脸上,带着绝望而凄厉的神情,清音见状,抓着冥帝的手猛的一沉,步子踉跄的退后了两步。

“回皇上,音姑娘.....此毒针,是以血为盟,随着全身的静脉而运行,一旦进入体内,便不见了踪影,下阵之人,必是懂得巫蛊之术,轻易间,便能摄住她人魂魄.....”他一句不敢隐瞒,若不是从小钻研医术以及邪术,他就连这脉象都难以摸清,可如今,最重要的便是.....

“皇上....这毒针,除了下咒之人,无人能解,而且,而且.....”冥帝的脑中只有那四字,‘以血为盟’,除了她,他想不出旁人。

“而且什么?”

御医匍匐在地上的身子,丝毫不敢乱动,“有了这毒针,小皇子.....小皇子.....”

终是不敢说出口,悚然的闭上了嘴。

清音的手一下便从冥帝的手肘间抽离,她不在乎什么毒针,可是她最怕的便是笑儿,如今那御医的话,更是将她仅存的一些幻想熄灭,她害怕的不断退着身子,脚一磕碰,便撑住了边上的桌沿。

“不要说,不要说.....”

冥帝听见身后传来清音的哀求声,他转过身子,上前将她揽入怀里,“清音,没事的。”

她一手紧抓着他的袖口,鼻音浓重的在他耳边不断低语,“叫他不要说了,我的笑儿他好好的,帝.....你摸摸看,他方才又在踢我了呢。”

清音努力的想要冥帝相信,她抓着他的一手按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是不是,他动了啊。”

希翼的双眸扑闪着,她无端催促,手指紧勒住冥帝的手腕,“帝,你说句话啊。”

他收回手,将她拥在身前,“清音,你先出去好么?”

见她这样,就连他都开始慌了,清音手指贝齿的咬着­唇­,双手覆在冥帝的大掌,“我不出去,”她侧过脑袋,望向跪在地上的御医,“你方才说,小皇子怎么了?”

她一直坚信,会有希望的,这次,也是一样。

御医以为能躲过此劫,如今却被在次点中,他听着清音发抖的嗓音,一时半会,却是不忍说出口。

直到,视线中出现了冥帝的双脚,他才强提起勇气,开口道,“毒针不出,将来分娩之时.....必是一尸两命,如若现在.....虽是不能永绝后患,但至少,可保住音姑娘一人的­性­命。”

高隆起的肚子,猛的抽了一下,强而有力。

“什么叫保住我一人的­性­命,”清音似是听错般,喃喃自语,她彷徨在原地,唤着,“帝,帝......”

转身,只见冥帝一人坐在桌前,一手撑着前额,凤目紧闭,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头,紧紧握成了拳。

空气,静谧的让人喘不上一口气,诡异而­阴­冷。

清音见冥帝一语不发,似在深思熟虑般,她忙的两手下意识的护着自己的肚子,朝着一边缩去,说什么,也要保住笑儿,她的心里,只有这么一个想法,一双小脚缩到了角落里面,再也没有退路,她两手死死的护在前方,双目警惕的落在身前。

过了许久,冥帝才将撑着的手,握在一起收了回去。

他冷眼睨视着地上的御医,久久开不了口,跪在地上的人,更是心惊胆战,他深知冥帝的­性­子,今日,怕是难逃一死了。

看着他抖个不停的身子,冥帝无奈的将视线落在远处,他的手上,掌握着亿万人的­性­命,却偏偏,掌握不了自己,掌握不了他想要留住的人。

“你先下去吧。”

那御医如获大赦,难以置信的抬起上半身,直到确定冥帝的双目并未落在自己身上,这才难掩欣喜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谢皇上,谢皇上.....”

边上的药箱都来不急拎在手上,便逃也似的跨除了大殿。

清音双目紧盯着冥帝,哪怕是他一个细微的动作,自己都要防上半天。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清音忙的双肩缩起,灵秀的双目溢满恐惧。

僵持着,直到午膳摆上了桌子,两人都没有开一句口,叶丫头同墨雪不明所以,只得顺着冥帝的意思,退了下去。

“清音.....”冥帝起身,步步上前,他望着不断逃避的女子,强忍住心中的酸涩,一下便拉住了她的手臂,“用膳吧。”

“可是,”清音护在身前的手往回拉了一下,排斥的紧盯着身前的冥帝。

他一语不发,只是将她带到桌前,坐在了清音的边上。

执起银筷,便夹起她最爱的菜肴放到清音面前的玉蝶中,“多吃点,别饿着孩子了。”一手,轻抚着她的小腹,顺着隆起的弧度,慢慢抚摸着。

“帝.....”她眼中闪过欣喜,原来,冥帝同自己一样,她埋头便端起碗筷,将饭粒塞入自己的口中。

这一顿,清音吃的很多,冥帝也夹了很多.....

自己,却一口未用。

用完膳,他便牵着清音的手,走出了园子,午后的阳光,暖的刺眼,走上几步,便是大汗淋漓。

清音走得很慢,冥帝牵着的手,改握在了她的腰间,让她靠着自己的臂弯,不会那么累,任所用人看来,那都是一副温馨至极的画面,而冥帝却始终紧抿着­唇­,眸子,透着某种不知名的冷冽。

两人相携走进了御花园,每每此时,他们都会来这里走上一遭,躺上一回。

两人同往常一般,懒洋洋的躺在绿茵之上,冥帝一手撑起,另一首把玩着清音胸前的长发,绕在指间。

谁都没有去提今日的事,那一根毒针,却仿佛是Сhā进了冥帝的心脏。

“笑儿又在动了.....”清音闭上的眼睁开,一手拉住冥帝的衣袖,“你看看。”

闻言,他放下撑着的手,将脑袋凑了上去,六个月大的孩子,胎动已经很明显了,只见那轻薄的衣衫上,忽地一下隆起,动作细微,却看的清楚。

冥帝伸出一手去,几乎是他的手落在哪边,那隆起的高度便换上一处,两人像是躲猫猫般,玩的不亦乐呼,清音好笑的看着他,躺着的身子放平,对这肚中的孩子说道,“好了笑儿,不准同父皇玩了.....”

那原先的调皮竟奇迹般的平复了下去,笑儿更是乖巧的不再乱动一下,任冥帝怎么逗,就是不肯动动身子。

他俯下身子,将侧脸紧紧贴上了清音的小腹,由于背对着,她并不能察觉出冥帝脸上的异常。

“清音....你以前说过,朕能同他讲话是么?”他问的很小心,一手,慢慢伸入了清音的裙摆中。

“对啊,而且你说什么,他都能听懂了呢,”清音单手遮住自己的双眼,避开那夺目的阳光。

“是么?”冥帝五指轻轻抚摸着,“清音,笑儿的意思,便是让他只有快乐吧?”

下方的女子并未答话,他早便习惯了,想来是睡着了吧,每次都是这样。

“笑儿....”他低声,耳中仿佛听到了一阵铜铃般的笑声,稚­嫩­贴近,‘吧唧’一声,像是什么亲吻在自己的脸上,带着凉爽的暖意。

冥帝惊得,将脑袋抬起,深邃不见底的眸子,染上一层复杂,他凝望着清音的睡颜,回神,再度窝了回去。

声音压得很低,或许,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得清楚,那低喃,隔着清音,慢慢融入进去,贴着的俊颜,猛的被踢了一下,很轻,像是一双小小脚蹭在了脸上。

这种感觉,奇异极了,冥帝只觉又惊,又喜.....他魁魅的嘴角轻勾,双手,竟不知该放在哪了。

喉咙口蠕动了一下,他艰难的躺在清音身侧,邪肆的双目,只有无奈,心....居然开始学会了疼痛,他的孩子,应该是长的像谁?究竟,是位小皇子,还是惹人怜爱的小公主呢?

阳光,发出炫彩般的光芒,直勾勾的刺入冥帝的双眼,疼,痛......却怎么也不肯闭上眼睛,浓密的睫毛染上暗影,冥朝的天,竟是那般无助。

血妃,已经出现了,以血为咒,除了她,还有谁呢?

胸口处,传来痉挛般的疼痛,冥帝伸出一手,将清音的柔荑握在自己的掌心,五指深入。

两人就那样躺着,直到,夜幕降临,万籁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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