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要坚持,李婶忙的两手攀在了她的肩上,凑到清音身边,低语,“音姑娘,怕是这里面还有蹊跷,我们还是先离开的好,省的夜长梦多。”
清音一听,也冷静下来了,先前那侍卫明明已经送了口,而那太监一来,就判若两人了。在李婶的搀扶下,她跟在了身后慢慢朝着回去的方向迈步。
城墙之上,冥帝望着清音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他背在身后的双后忍不住垂了下来,五指,轻弯……却怎么都握不起来。一双揉夷,仿佛在此刻被自己紧紧的的抓在了手中,娇柔无力,却是温暖十足。
看着清音的样子,已经不像是痴傻了,难道,她已经好了?况且,她明明应该在大漠,怎会突然出现在京城?冥帝蹙着的剑眉下,一双眸子深刻在了清音的身上。
清音……我怎么能让你近来。血妃一日不除,我和你就只能这么隔着一道深墙。当初放了她的远行,就是怕她被连累,今日的心痛,他不得不受。
在李婶的搀扶下,一步步向前去的清音,也忽的驻足了下来,她猛地回过头去,望向那高高的城楼。
“音姑娘,怎么了?”边上的李婶不解的望着她突生的一脸惊喜。她顺着清音的视线,跟着望去,而那城楼之上,除了守卫的士兵们,再无他人。
“哦,没什么。”失望的摇了摇头,清音怔忪的收回视线,她五步一回头的,始终觉得身后有一道灼人的视线正胶着自己,她走到哪,便跟到哪。
冥帝退后的身子,在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只是,上前了一步。
若是,真能背道而驰,给彼此一个寂寞的背影,也就好了。都说,相爱的两人,望着对方背影的那个,永远是要孤独承受下一切的,因为,走的哪一方,回不了头。
风,托起他明黄|色的孤独,一边的墨发,遮住了他半边的脸颊,随意的,也不伸手去弗,就那样透过层层发丝,追逐着清音的身影。
凤仪殿内,妖妃站在撒满月光的门口,她仰视着上头的圆月,一脸凝思。
“皇后,天凉了,奴婢伺候您歇息吧,”边上的丫鬟见她始终没有安寝的意思,便大着胆子开口道。
妖妃回了下神,乍听那温润如水的声音,她竟是一个恍惚,以为又回到了清音在自己身边服侍的那段日子。她侧目瞥了那丫鬟一眼,摇了下头,“本宫不困。”
“皇后娘娘,火离殿的颂颜求见。”外头,一名丫鬟大步跨了进来。
“让她进来吧。”妖妃旋身便进入了大殿,“你先下去吧,不用服侍着了。”
“是娘娘,奴婢告退,”望着那丫鬟退下的身影,妖妃无奈的摇了下脑袋,她,还是不敢相信她人。毕竟……这皇宫中,已经没有几个值得自己信任的了。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思念间,颂颜已经从殿外走了进来,身后的丫鬟都一一退下,守在了殿外的大门口。
妖妃身子一动,便西欧你够坐着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她踱步来到颂颜的身边,“起来吧。”
“奴婢谢谢娘娘,”一脸平静的脸色,丝毫没有卑躬屈膝,有时候就连妖妃都禁不住赞赏。
“颂颜,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给……血妃办事的?”她顿了一下口,还是换了个称呼。
“回皇后娘娘,奴婢从懂事起,就被派入了宫中,”颂颜小心翼翼的回话,只因血妃的一句交待,说对妖妃就要同队她一般效忠。虽然自己从未见过血妃的真颜,可是她的话,自己却是不敢不听。
妖妃听闻,点了下脑袋,能这般为血妃做事的,定是被下过了什么毒,“等事情过去之后,本宫便让她将你身上的毒解了。”
颂颜原先一脸平静,总算是惊起了涟漪,她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眸子,半晌之后,才喃喃轻语,口气中掩藏不住的欢欣,“奴婢谢娘娘。”
“好了,”妖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若是按照原先的性子,断不会管这样的闲事,她绕着颂颜的身子,走了一圈,“交待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回娘娘,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
“好,”妖妃一字咬在嘴中,她回到座位上,朝着外头喊道,“去请皇上过来。”
“是,”立刻又丫鬟领命,马上起身朝着冥帝的寝殿赶去。
“你去把离妃叫来,”妖妃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了一口,“就说,她好久没来这请安了。”
“是,奴婢这就去。”颂颜身子一弯,便走了出去。
喝在嘴里面的贡茶,却一点味道都没有,淡的隐隐泛出几分苦味。她执意要将那宁静的日子还给清音,没有了自己,她怕依着清音的性子,会在宫里面吃了大亏,所以,一切的障碍,她都要趁着自己还有这个权利的时候,一一帮她铲除。
妖媚的眸子中,带出几分哀愁,以及那隐藏在潭底伸出的狠厉。
“参见皇后娘娘。”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随着两声请安,离妃同颂颜已经一前一后跨进,跪在了地上。
妖妃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来到二人身前,“颂颜,你起身吧。”
“谢娘娘。”
而边上跪着的离妃,则是一脸忐忑的深埋着脑袋,她不知道妖妃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而现在更不是当时二妃鼎力之时,不论是在气势上,还是身份上,自己都已经失去了争夺的资格。
“离妃,本宫同你的仇已不是一日两日便结下了的,以前,本宫也懒得计较,可现在……凡是得罪了本宫的,这笔账,本宫都要好好算下了。”妖妃望着跪倒在自己身下的女子,有着一瞬间的想法,她已经不愿再介入这宫廷的争乱中了,可是现实,却逼得她不得不低头。不争,那边只能是留下一个最大的隐患。
“皇后娘娘,”离妃闻言,慌忙的抬起了脑袋,“您的意思,离妃不懂,”
“本宫管你懂不懂,”妖妃娇笑着,一手掏弄着自己纤细的手指,那艳丽的容颜上,再度扯出了一抹无害的笑意,“今日,我便借机铲除了你。”
无遮无拦,这便是妖妃。
“你……”跪着的离妃,在过来之时便有了最坏的打算,只是,她从未料到过这一点。
“好歹,我也是皇上亲自赐封的妃子,”离妃一听,腾的一下便从地上站了起来,“你虽贵为皇后,可朝堂之上,可有你的一兵一权?”
这倒是一句实话,妖妃一跃为后,而身后,却没有一个强大的后台,离妃得意的拍了拍双膝上的褶皱。想要动自己,断不会是她一句话轻易便能动的了的。
而身侧,颂颜则满面讽刺的皱了下眉,这后宫的女人,没有一点脑子,若不是靠着身后的势力,怕是早就被生吞活剥了,骨头都不剩。
“皇上驾到……”
随着一声通报声传来,殿内的几人均跪下了身子行礼。
“臣妾参见皇上。”
“奴婢参见皇上。”
“都起来吧,”冥帝望着地上的几人,径自朝里面走去,做上了首位。
“皇上,”离妃一起身,便碎步走到了冥帝的身边,她跪下身子,两手怯怯的抓住了他的一边龙袍,“皇上给臣妾作主啊。”
冥帝懒懒的将单手落在了她的脑袋上,一张倾天地的俊颜上,已经开始显露不耐,他凤目微眯,瞅向了边上冷眼旁观的妖妃,“妖,你又做了什么?”
“皇上,”接过话去的不是妖妃,而是一直在边上站着的颂颜,“奴婢有事禀报。”
先前,离妃并未察觉出异样,如今看着她的一跪,竟觉得心神不安了起来,握着冥帝袍脚的手,也猛地加重了几分力道。
“何事?”他倒是不急,懒懒的以手掌摸索着女子的脑袋,本该是温存的动作,在离妃觉得确实阴冷异样。
“奴婢颂颜,是离妃娘娘手下的贴身丫鬟,奴婢心中一直藏着一件事,不敢声张。”她伏下身子,脑袋磕在软绵的地毯上,两手摆在身前。
冥帝修长的五指紧握城拳,慢慢收了回去,“说。”
“是,”得到应允,颂颜便半跪着将身子挺直,“皇上,您先前的招寝,也就是您病发那次,其实是因为侍寝的女子不是纯净之身。奴婢知道,那女子是被掉了包。”
不远处的离妃听闻,亦是一脸的懵懂,那件事皇上查了好久,可依旧是石沉大海,没有一点线索。
“哦,你知道?”冥帝正了下身子,将靠在椅背上的上半身收回,站了起来,“是谁?”
“奴婢,但求皇上能饶奴婢一命。”颂颜抬起脑袋,双目只盯着冥帝的衣摆。
“说,”简短的一字,却已是做了最大的让步,身后的离妃见他起身,便只得无趣的跟着站了起来。
“是离妃娘娘。”而那充满控诉的一语,却是让刚起身的女子再度跪了下去。她惊慌失措的望着倒戈的颂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全是离妃娘娘一手指使的,皇上不信,可以找当时的太监以及管事嬷嬷来,一问便知。”颂颜胸有成竹的抬起脑袋,面向冥帝,“那嬷嬷虽是被皇上下令砍了,但管事的太监犹在,皇上,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被震惊的毫无招架之力的离妃,这才回过神来,她忙的爬跪着上前,两手紧紧抓住了冥帝的腿,“皇上,皇上,臣妾冤枉啊。”这样的罪名,可不是自己能担待的起的啊。
“妖妃,你好毒的心啊,居然陷害我……”她伸出一指,指向边上的女子,“我没有做过,什么掉包……皇上,您一定要为臣妾作主啊。”
“离妃,这颂颜可是你的贴身丫鬟?”妖妃不怒反笑的走上前去,双目冷冷的落在她的身上,“她伺候的,可一直是你?”
“不,颂颜,本宫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是要这么做?”离妃歇斯底里的怒吼道,眼里的恨意,恨不得将人大卸八块。
“娘娘,奴婢唯有对不住你了,”说完,女子便深深一拜,弯下了身子。
“你……”离妃抬起脑袋望向众人,冥帝的漠然,颂颜的无端指控,以及妖妃的执意陷害,她这才知道大势已去,原先靠在他腿上的身子一软,便瘫倒在了地上。
“皇上,臣妾真的是冤枉的。”纵然千不甘万不愿,她唯有将一线的希望押在冥帝身上,妖妃既然做好了完全的把握,那么,那些所说的证据固然是对自己不利的。
冥帝望着一脸死灰的女子,单手甩开袍脚,便回到了座位处,“来人。”
“皇上,”守在门外的两名侍卫走了进来。
“将离妃拉下去,移送天牢,若是查的属实,便依法论处,离家所有人一律免不了罪责……”
“不,皇上,”跪在地上的离妃绝望的双膝着地爬向了冥帝,“求皇上网开一面,都是皇后,都是皇后串通了臣妾的宫女,臣妾真的一无所知啊。”
千般求,万般哀,冥帝始终无动于衷的望向远处,妖妃朝着边上的侍卫递了个眼神,便坐到了他的身边去。
两人见状,上前便一人架住了离妃的一边肩膀,“娘娘,得罪了。”
“不,放开我,”她用力的挣扎,“你们凭什么抓我,放开,狗奴才……”
望着那被越拖越远的身影,冥帝单手撑起了前额,疲倦的慢慢闭上双目。边上的妖妃手一摆,便示意一旁的颂颜先退下。她沏上一杯茶,推倒了冥帝的手肘边,“皇上,喝杯茶提提神。”
闻言,他眼皮抬了一下,慵懒的将山半身的重力交回了椅背上,修长的五指把玩着那剔透玲珑的白玉杯,“朕不懂,一个离妃,断不足威胁到你。”
“对,”妖妃笑着点了下头,嘴角轻勾,抿起一口香茶,“可是,我看着她觉得别扭。”
冥帝并未觉得奇怪,人剑眉微挑,早就熟悉了她怪异的性子,性感的薄唇拉出一抹笑意,便点了下头,“现在的后宫内,你想要做什么,朕都依你。”
他已经不管了,哪怕是妖妃翻了整个后宫,他也不会说一句话。
本是一句宠溺的话,听在妖妃的耳中,却是一场尖锐。什么都不管,是他无力再管了。
冥帝手一落,放下茶杯,便起身走了出去。
望着他的背影,妖妃难掩那一份心疼,她起身,紧随着出去了几步。
久久的眺望,她的眸子落在了星空外的一点,会神间,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忙的抓住了边上的殿门。纤手轻抬,额上早逝冷汗涔涔,自己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妖妃正了下神色,便朝前走去。
她来到一处殿门前,伸手,犹豫的扣起,还未落下……门竟是开了。
殿内,鬼面下的眸子闪过一丝惊异,梵祭司退开身子,将她迎了进去,“属下参见皇后。”
妖妃听闻,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旋身双手紧紧的缠在了他的脖颈上,那种安心的感觉扑面而来,她踮起脚尖,小脸埋入了那熟悉而眷恋的颈间。
“妖,你怎么了?”梵祭司趁机关上殿门,一声称呼也改了口。
“梵……”她只是应了一声,便再无声响。
宽大的衣袖下,梵祭司的手最总还是落在了妖妃的身上,将她拉向自己,越收越紧。
“身子好些了吗”他的声音只有在对着她时,才会那般温柔,感觉到她的战栗,梵祭司忙的压下身子,将她紧紧的用在了怀里。
妖妃无声的点了下头,她不舍的退开身子,如水般的双目紧盯着身前的男子,“梵,这么多年来,幸亏有你一直陪着我。”
“傻瓜,”梵祭司鬼面下的唇角轻勾,“我说好了要陪你一辈子的啊。”
“一辈子?”妖妃默念,继而转笑,“好长哦……”
“一辈子,一点也不长,”梵祭司双手捧住她的面颊,凑下脑袋,与她前额相抵,“我会守着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
她的梵,什么时候这么肉麻了?妖妃绝美的面容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她眼睛一酸,掩饰的点了下头,“那下辈子,我还等着你。”
“不,”梵祭司轻语,叹了一口气,“还是我等着你吧,等待的煎熬,不好受。”
等待,是一种煎熬,而自己,却让他等了一辈子啊。
妖妃眼眶内的酸涩,最终还是承受不住溢了出来,她抓着他的两手,慢慢抬起了脑袋,“梵,对不起,”这句话,她藏在心里好多年了,可,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一到喉咙口,就被自己咽了下去。
他望着要妖妃一双晶莹的眸子,薄唇凑上去,吻着她的眼睛,“我的妖,永远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她一点也不狠戾,一点也不毒辣,她有一颗最善良的心。”苦涩的感觉,顺着舌尖直入口中,梵祭司唇角一弯,“我的妖,是圣洁的。”
妖妃努力的拉扯出一抹笑意,她强忍着吸了下鼻子,可是,还未来得及笑开边被那无边的酸涩给掩埋了,“梵,我真的笑不出来。”
梵祭司两手一压便将她拥回了自己的怀抱,他紧紧的抱着不肯松开。
“梵,要是我走了,你要怎么呢?”带着抑制不住的哭腔,女子的声音自他胸前钻了出来。
“妖,你放心,就算是你走了,我也会好好的活着,”那狰狞的鬼面之下,一滴冰冷,滑过男子坚毅下巴,轻落,“我答应过,要带你去一个满是阳光的地方,在哪里,只有你和我,小时候你就说过,不想呆在皇宫,最想去那深山隐居,每天,与朝阳晚霞起舞,妖,我会带你去的。”
埋在他胸前的脑袋,动了一下,她心动了,满脑子,都是那一副画面。
“梵,我是不是很自私?”妖妃将圈在他腰上的手,紧了紧,“我要你那样的陪着我,而自己,却有可能在安安稳稳的睡着大觉。”她的声音哽咽的再也说不出话来,自己就是自私,就是想要梵能陪着。
“妖,我很幸福,”他的一句话,就宣誓了一切,“我才是自私呢,想把你远远的带离这边,藏在一个只有我才知道的地方。”
身前的妖妃,早就泣不成声了,她是执意带着死别的心来的,“梵,从娘把我扔下的那一天起,我的一生已经注定是个悲剧了。但是……最让我开心的,就是遇上了你。小时候,只有你陪我玩,只有你和我讲话。”她抚上梵祭司的面颊,一把将那鬼面摘了下来,就连这张脸,也是因自己而毁。
妖妃望着那狰狞的旧伤疤,踮起脚尖,一下下仔细的亲吻了上去,从上到下,没有一处遗漏。
“妖,”梵祭司大惊,双手放在她的腰上,想要将她拉开,“不要看。”
“不,”她两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湿润的舌尖吻在他的脸上,而每亲一下,两人那连在一起的心房,便跟着跳动,痛上几分。
“梵,我要把我自己给你,”妖妃退开身子,认真的炙热的眼神紧盯着与之相靠的男子,“只有一晚,是属于我们自己的。”
梵祭司望着她瞳眸中射出的身影,他一手拨开妖妃额前的碎发,“妖,我守着你,并不只是想得到你。”
揉夷轻覆上他的薄唇,她满脸泪渍的点了下头,“我都懂,梵……是我,我想把自己给你,我不想它,成为自己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不要坚持,不要让我动摇。”妖妃退开身子,她双目始终紧盯着男子,两手拉住自己的前襟,只看见一袭天空之色缓缓落在了她的周边,那一身肤如凝脂,在烛火的映衬下尤为光洁。抬手,将头上的发髻除去,一把墨发,像是行云流水般垂落在了她的身际,她迈出那一推繁芜的衣衫,来到梵祭司的身前。
小手,紧张的落在他的身前,她没有去看梵祭司的神情,只是低垂着脑袋,用颤抖的手去解他的前襟。那张苍白的面容,也在此时染上了一片酡红,好不容易,才将他的衣衫拉开。妖妃抬眸,便吻了上去,坦诚相见的二人,紧紧的用在了一起。
那一份想要她的疼痛,终于在一瞬间爆发了出来,梵祭司翻身将她压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望着她满面的娇羞,男子埋下了脑袋,一串串的亲吻安抚着她不安的内心。勾手,攀住了他的肩膀,妖妃只觉呼吸越来越急促,一张笑脸,瞬时惨白无色。
撑下去!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无神的双眸望向顶上,她大口的喘着气,自己这是怎么了?空气,逐渐稀薄,她美目紧闭,一串晶莹便落在了红木的桌子上,难道,自己真要留下这么一个遗憾?不……她摇了下头,死命的撑着,看着上头的东西,慢慢模糊开来,没来由的便是一阵惊慌。
梵呢?梵呢?她惊恐不安的伸出手去,看着梵祭司逐渐逼近的俊颜,这才安心的吐了口气,哭着,浅笑出声。
意识到她的不对劲,梵祭司忙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欺上前去,两手伸向妖妃的脑后,将她拉了起来,“妖,妖,你怎么了?”
她恍惚的睁了下眼睛,两手无力的抓着梵祭司的手腕,“我,我没事……”
一阵晕眩感,席卷而来,她身子一软,便瘫倒在了梵祭司的胸前,晕了过去。
“妖,”他疾唤,忙的将她从桌子上抱起来,朝着边上的床榻走去,“你醒醒……”
而这,终是成了妖妃一生中最大的遗憾,她用梵祭司,错过的太多了。
三日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清音每天都不放弃,但,每次都是失望而归,她不知道,自己的身后。亦有人在绝望的守着,冥帝望着她走远的背影,轻语,“所幸,只有三天。”
万里无云的祭台之上,只有一个男子,负手迎风,高高的站在祭台中央。
明黄|色的龙袍,那九爪金龙张牙舞爪的昭显着高贵,天空,特别的低,黑压压的,仿佛就在头顶的感觉。原先张狂而起的风,也在这一刻静止了,袍脚散了几下,便贴在了两边。
“沙沙沙……”偶偶的几点残风,将那枯枝败叶吹上了祭台,畅通无阻的前进,在聚集到了冥帝的脚边之时,才停了下来。
眸中,那巨蟒的文图清晰可见,冥帝听着身后的动静,身子一旋,便转了过去。
只见,一身大红妖娆之色的血妃,正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火红的裙摆,在四方的石板上旖旎而过,绣着亮色花朵的四边,平展在身后,妩媚而诱惑。
单手,抱着一名孩子,同时明黄|色的小小衣衫,穿在了他的身上。那孩子背对着冥帝,双手搂着血妃的肩,一颗小脑袋乖乖的趴在她的颈间。
嘴角含笑,却是残忍痛楚,血妃脚一弯,便顺着那绵长的石阶,步步走了上去。
自己等了十几年,却还是要这般面对。
“皇皇……”忽的,那趴着的孩子动了一下,并未转身,却是大声叫嚷了起来,“皇皇……娘……”
是笑儿的声音。冥帝心下一紧,背在身后的双手猛地紧握,大步便要跨上前去。“笑儿……”
“站住,”血妃一声厉喝,身子侧过,将孩子双手搂在自己身前,“你若是再敢上前一步,我就掐死他。”
阴霾的脸色,冥帝一张魅惑的面容,在此刻狠戾的紧揪了起来,风儿轻扬,遮起的墨发被吹散,露出那半边蛇形,“血妃,你敢。”
“呵,”想不到,你真的会来,血妃自嘲的苦涩笑启,“看来,你是真的打算为了这孩子,不要自己的命了?”
“把笑儿还给我,”冥帝上前一步,双眸始终盯着那一抹小小的身影,“只要你将孩子给我,我便放你走。”
“哈哈……”血妃闻言,大声笑了起来,“我既然来了,就没有打算要离开,你不是要同归于尽么?我成全你。”
冥帝望着已近疯狂的血妃,心中的怒意,更是一下子窜了上来,“今日,朕就让你给我母妃同父皇陪葬,朕……会让你生不如死。”
望着冥帝那决意而狠戾的眼神,血妃抱着孩子的手忍不住收紧,她不是怕,只是觉得心寒,自己深爱的男子却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将自己置于死地。
“怎么,你不要自己的孩子了么?”血妃一手掐上那孩子的脖子,微微施力,“我今日来,就是抱着同你一样的心,生……不同相守,也罢,那我们就黄泉路上相伴吧。”话一说完,就将那孩子一把抓起,朝着数丈高的祭台下用力丢了下去。
“我把他还给你,”望着哭喊连连的孩子,冥帝想也不想的便跟着跃了出去,那小小的身子急速的朝着祭台底下砸去,声声叫唤更是揪心裂肺。
“笑儿,”他一声疾呼,而血妃则是站在原地冷冷的盯着冥帝那一跃而出的身影,在那身子即将落地之时,所幸被他一把揽了过来,安稳落地。
冥帝将那具身子紧紧的压在自己胸前,心口处一热,才觉察出了异样,他脸色迅速转冷,将那孩子一把提了起来。
那哪里是笑儿,只见那孩子一双眼睛紧闭,早已没了声息。脸色苍白,身子都凉了。冥帝本想甩出去的动作顿了一下,他双手一收,便将他抱回了自己怀里。
高台上的血妃,望着冥帝那样柔缓的动作,竟也看的痴了,只见他一弯腰,就将那孩子放到了地上,“血妃,你好毒辣的心。”
“呵,他人的性命,与我何干,”她望着一步步闭上前来的冥帝,身子不自觉的向后退去。
“抓住她,”冥帝望向她的眸中,充满了厌恶,随着一声怒喝,祭台四周便围上了一群身着黑衣的王朝死士。
“我就知道,你一定准备好了要来抓我,”血妃毫不畏惧的瞅着那些死士,“就凭这几个人?”她嗤笑着望向众人,“若不是我自己束手就擒,你们谁也别想抓住我。”
“是么?”冥帝阴冷的接过话语,双目穿透那祭台,落在了血妃的身上,“你可知道,朕为你准备了什么?”
“什,什么?”她虽是告诉自己不要怕,但还是被冥帝那阴鸷的眼神以及周边的寒森给震慑住了,血妃站在原处,望着一步步逼近的男子,心头紧揪。
“朕等了十一年,就为了这一张网。”冥帝单手伸出,指向那些死士手中紧握的网沿,“知道那些事用什么编织成的么?”
血妃顺着他的手指望去,一眼,便苍白了脸色,她红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紧握着小手,贝齿紧咬。
“那是你夏家一百八十三口的性命换来的,血妃,你并不孤单,至少还有他们陪着呢,”他站在祭台边上,望着她弱不禁风的样子,笑的越发邪魅,“还有,夏家不是还有个女儿叫幽阳么?朕今日的这张网,就是以她来祭的。”
一声狠戾,将怔在原地的血妃给换回了神,她颤抖着伸出一手,“你,你把幽阳怎么了?”
“呵,你还记得,自己有个妹妹叫幽阳么?”冥帝嘲弄着眯起了眸子,两手交叉在胸前。
“幽阳……”她失落的垂下双眼,望着那张朝自己一步步逼近的天网,身子禁不住退后了一步,“冥帝……”
“血妃,记住,他们所有人,都是为你而死的,”冥帝颀长的身子退开,并不想再多言,“抓起来。”
“是,”身后的死士们接令,一一朝着祭台上的女子逼去,那张巨大的网,更像是将血妃的魂魄罩住了一般,使得她全身不能动弹。
她光洁的额头已是不满了冷汗,红唇之中,咒语横生,紧闭的双眼霍地睁开,身子这才恢复了意识,未作丝毫的停顿,女子便一跃而起,想要冲出祭台。
无奈已是天网恢恢,跃至半空中的身子被硬生生的挡了回来,整个人被包入了那张网中,丝毫不能动摇。
这天下,能抓得住血妃的,也只有它了。
“放我出去,”她两手紧紧揪着被收起的网沿,“放我出去……”
身后的冥帝走上前一步,来到了血妃的身前,把笑儿叫交出来。”
“我是不会把孩子交出来的,”血妃强硬的在网中挣扎,“那孩子,你这辈子都休想在见一面。”
“把她吊起来。”冥帝猛的甩来衣袖,走向了一边。
“是,”点头的那名死士一人抓着网的一边,只见那黑色的袍脚迅速的敛过眼眸,一个翻身,便高高的将血妃从网中拉出,钉在了那祭台的十字架上,天网就压在身后,破除了一切咒语的威力,此时的她只有挣扎的力气,完全失去了那为所欲为的掌控权。
冥帝仰起脑袋,散下的墨发就垂在身际,他踱步来到血妃的跟前,一手,轻柔的覆上了她的脚踝,“说,你把笑儿藏在哪了?”
“哈哈……”她突兀的大笑起来,冷眼俯视着身下的冥帝,“你死了这条心吧,这辈子,你都休想见到自己的儿子,你都休想同清音再见面。”狰狞的笑意,顺着她的嘴角苦涩拉开,血妃清晰的感觉到了冥帝的手正在往自己的膝盖上移去,她敛住笑,低眸将视线落在了他的手上。
只见,冥帝的大掌盖住了那红色衣裙下的膝盖,五指叉叉,温柔的像是抚摸般,摸索徘徊。
“啊……”
却是,猛的一收,使出了全身的内力,用力的向着血妃的膝盖揉去。只听的‘咯吱’一声,伴随着女子哀婉至极的痛呼声传来,他嘴角带笑,阴柔的将手收了回去,原先紧绷的小腿,无力的弯曲在哪里,成了折断的弓形。
血妃急促的喘着气,她只觉得眼前黑蒙蒙的一片,那钻入心扉的疼痛让她生不如死的惊声叫唤,一字一语,抨击至祭台上的众人心间。被拧碎的腿骨连带着全身都疼,耳膜深处,更是即将失去意识的嗡嗡作响。
“不肯说是么?好……”冥帝望着她下巴处不断渗漏的汗渍,悠闲的退开了一步,“朕倒要看看,你的嘴有多硬?”
“给朕好好看着,先吊她个几天,谁都不准踏上祭台一步,朕好奇的恨,你……是否真是铁打的?”冥帝旋身,便不再看血妃一眼,他一步步走过祭台,脚下,是灵茉沉睡的地方,他驻足,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那密实的青石板。
看来,哥哥也没有那个能力救你出去了,茉儿……
“冥帝,冥帝……”被高挂起的血妃两手用力的想要挣扎,“你真的要与我同归于尽么,不解咒,你会死的,你以为自己还能撑得了几天么?”
而男子却是头也不回的走下了祭台,坚毅的身影刻在血妃的一双美目中,逐渐走远。身上的痛,再加上心中的郁结,一下便让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而冥帝更是说到做到,连续三日的不饮不食,再加上烈日下的暴晒,血妃已是去了半条命,病怏怏的垂挂在那木架上。嘴唇干裂的溢出了血渍,被打碎的那条腿更是一个劲的颤着,痛苦万分。
“还是不肯说么?”望着一脸狼狈的血妃,冥帝阴沉着脸,望向边上的死士。
那死士抬头,满面的无奈,“只字未吐。”
“嘴巴可真够硬的,”冥帝眉眼一挑,冷冷的睨视着被吊起来的女子,“你在宫中的耳目也就那几个,你不说,保不准她人便能承受的住。”
血妃听闻,抬了下头,被凌乱发丝遮盖起的面颊上,满是汗渍,“你想找到孩子,呵……他的下落,只有我一人知道,冥帝,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看来,你是执意不肯说了?”他咬牙逼问,两人的对视间,却是胜负未分。
“你最好就这样杀了我,哈哈……你的孩子,你这辈子就休想见到,我说他活着,他便能好好的再这世上安生,我就是要你们生不能相见……活该受一辈子的煎熬。”血妃畅意的大笑出口,一双美目瞪得老大。
“继续给朕吊着,”冥帝生怕一个忍不住,便会上前活活将她掐死,他吩咐完身边的死士,便转身下了祭台。
血妃将双眼从散下的发丝中望了出去,他的背影,甚至是残忍的毫无怜惜之心的。看来,冥帝真的对自己毫无情意,更甚者,是厌恶摒弃的,一声冷笑不自觉的自嘴中逸了出来,自己放弃了所有,可换来的呢?却是什么……
暗夜来临,圆盘高挂。没有了白天的炙热,可夜的余温,依旧是火辣辣的铺了下来,顺着婆娑的树影,一道道打在了被高吊起的血妃身上。
从远处看,像是形成了一副诡异的场景,守在边上的死士们面无表情的盯着祭台中央,雷打不动。
“你不能过去,”一名死士守在祭台的门口,见到有人过来,便出手相拦。
“是皇上让老奴过来的,皇上说那血妃既然软硬不吃,就得软硬皆施,”来着,正是冥帝身边的总管太监,福公公。
“有皇上的手令吗?”那侍卫还是不相信的盯着身前的福公公,不肯让步。
“没有,老奴只是奉了皇上的口谕。”
“算了,让他进去吧,福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再说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应该比咱们懂。”另一名侍卫点头示意,让开了身子。
原先坚持的那人听闻,也不再多说一句,将福公公放了进去。
他抬头,一眼便望见了血妃的身影,脚步极为缓慢的走上祭台,来到了她的面前。
“怎么,冥帝不亲自来,倒是让你这个太监过来,想要套我的话?”血妃讽刺的望着面前的福公公,眼睛一瞥,就望向了他处。
福公公一语不发的盯着被折磨至半死的女子,他双手垂在身前,走上前一步。
“娘娘,您真的不认识奴才了?”
血妃听闻,不解而茫然的皱了下眉,她转过脸来,看着福公公,在脑海中,拼命的想要回忆起,可无奈,想了许久还是未果,呵,……冥帝脑子里究竟在想着什么,这回又换上苦肉计了?
“血妃娘娘,”福公公尖细着嗓音,声音带着激动的颤动“十一年前,还记得皇上身边的那名太监吗?”
见她一脸的懵懂,似是在回忆,福公公便退开一步身子,自顾自的讲述了起来,“那名太监原是服侍太子的,可由于心思缜密,常被皇上带在身边。那一段日子,皇上的脾性完全变了,动不动就拿手下的宫女太监下手,那时候,多亏了他身边的血妃娘娘,一再求情。”
“你……”血妃的脑中,猛的闪过这么一抹人影,“你是小福子?”
“正是奴才,”福公公望了边上一眼,忙的将声音压低,“奴才,见过血妃娘娘,”
“呵,我已经不再是什么娘娘了,”血妃望着那张似曾相识的脸,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不,在奴才的心中,您永远是高高在上的娘娘,”福公公执拗的坚持,“是奴才没用,让娘娘您受了这么多的苦。”
而血妃,则是仔细的端详着,她没有想到,当初自己的一点小恩小惠,竟能让人记到现在。
“不是冥帝让你来的?”
“回娘娘,皇上他并不知晓,”福公公恭敬的望向上头的女子,“但是,奴才还是要劝您一句……”
“住口,”此话一出,血妃忙的厉声阻止,“用不着多说了回去告诉冥帝,我死都不会说出来的。”
听出了她话中的决意,福公公摇了下头,脸上,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凝重而严肃,“娘娘您放心,奴才一定竭尽全力,将您就出去。”
血妃原先那沉寂的眸子,闪了一下,她无力的抬了下眼皮,似是不信,“你?”
“请娘娘放心,”福公公弯下了身子,“奴才一定会将您就出去。”
她虽是不信,可总算是有了几分希望,转念间,又叹了一口气,“算了,我这样的人,活着也是废人一个。”再说了,一旦这的逃离,带着一颗满目苍痍的心,普天之下皆是王土,自己又能逃去哪里呢?
“娘娘,皇上他是不会放过您的,您留在这,只有死路一条啊。”福公公急忙劝慰,“除了皇宫,远离着纷争岂不是更好?”
血妃听闻,只是一声冷笑。若自己真的贪恋那般的生活,当初就不会自投罗网,落得这个下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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